我有一个秘密完本——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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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从小就干农活,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别人上早自习,洗完脸眼屎都还在眼睛周围扒着,满脸的生无可恋,可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五点左右,陈时醒了,他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脸,睡的很香,唇角都是翘着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十有**是在梦里当上了有钱人,取了美娇娘,生了一堆娃娃。
莫名其妙的想法在脑子里浮现,陈时想笑的,却发现自己没笑出来,眉头也无意识的皱紧。
不是觉得不好玩,没意思,是不高兴。
陈时的面色一变。
几秒后,床就发出激烈的震动,一个被推下床,推人的那个往后靠,撞墙上了。
床很矮,地上是土,黄单掉下去时没疼着,倒是陈时的后脑勺撞了个包。
陈时痛的吸气,“你小子一准是来克我的。”
黄单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上床,抱着被子的一角睡觉。
陈时,“……”
片刻后,陈时踢踢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黄单说,“闹钟没响。”
陈时换了个姿势,把长腿伸直,“你不给我看看头上的包?”
黄单说,“别揉,会好的。”
听着他那语气,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陈时的面部抽了抽,“别睡了,我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少年忽然翻过身,陈时吓一跳,还好他没醒。
下一刻陈时又觉得自己是八点档的主角上身了,还是女主角,心砰砰跳是什么鬼?
黄单不知道陈时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睛没睁开,模糊的说,“抽屉里有饼干和酸奶,还有糖果,不准再吵我了。”
陈时去开抽屉,发现酸奶就剩一盒了,他只拿走了饼干。
吃了大半袋子饼干,陈时才去打量这屋子,很空,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他低头看床底下,倒是塞的满满的,看起来是有整理过。
陈时把面前的帘子撩开,外面的那间放着小炉子,茶壶,锅碗瓢盆,桶啊盆啊之类的,墙角堆着十几块煤和火钳。
他看一圈,发现这屋子里就一张椅子。
嘀嘀嘀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时吓一跳,他看到床上的少年坐起来,边打哈欠边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是闹钟响了。
“你这什么破闹钟,怎么声音这么怪?”
黄单找到拖鞋穿上,“闹钟不都是这个声音?”
陈时手插着兜,“是吗?”
黄单说,“是哦。”
屋子里没衣橱,黄单的衣服不是在箱子里,就是在袋子里,他会在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要穿的放椅子上搭着。
这会儿换衣服的时候,黄单也没在意屋里的另一个人。
陈时看少年招呼没打就脱了睡衣,他的面部一绷,“你干嘛?”
黄单没回头,“换衣服。”
后面传开开门声,人出去了。
黄单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套上毛衣,就去换上牛仔裤,换好了衣服,他把洗漱用品丢进盆里,端着盆出去对院子里的人说,“过来刷牙。”
陈时在抽烟,没反应。
黄单拧开水龙头接水,“不刷牙,嘴臭。”
陈时的额角一抽,掐了烟过去。
八点多,黄单送陈时去了车站,俩人在路上吃的早饭。
上公交车后陈时就绷紧了身子,手在口袋里攥成拳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跟恐惧作战。
黄单想去握他的手,时机没到。
公交车停在车站里面的站台那里,黄单把陈时扶下车,俩人找了个闻不到汽油味,看不到车,听不见引擎声的地方蹲下来喘气。
一个抖着手擦冷汗,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个哭着擦眼泪,下巴都被泪水打湿了,难兄难弟要是比惨,是比不出胜负的。
陈时纳闷,“你好好的,为什么哭?”
黄单哑声说,“心疼。”
陈时的眉头一皱,想调侃两句,看到少年布满泪痕的脸,一下子就没了心思,“你才多大啊,怎么搞出心疼的毛病?”
黄单说,“因为你难受,我不能看,一看就心疼。”
陈时扭头,“你说什么?”
黄单没重复。
陈时却是自己弄明白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他站起来的动作一滞,半响才挺直了腰背,“开什么玩笑?”
说这话时,陈时没低着头,看到少年乌黑的发顶,还有他面前的几滴水迹。
黄单也站起来,只是拿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之后俩人都沉默不语。
站在候车厅里,陈时不时看手机,离检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少年没走,也没说话,不清楚是什么心思,他摸不透。
陈时单肩背着背包,鬼使神差的从嘴里蹦出一句,“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黄单撩起眼皮。
陈时问完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瞎说什么呢?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会儿正好开始检票了,陈时借着身高的优势,飞快地越过人群跑到了前面,他一张英俊的脸黑漆漆的,还有几分懊恼。
陈时低骂了声,生自己的气,“操!”
就在陈时拿出车票,准备递给检票员时,他的胳膊被拽住了,少年踮起脚尖凑上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时没回头,检了票就进去了。
一周后,黄单晚上画完画回去,就看到门口多了个行李箱,还有个男生,正在叉着腿坐在箱子上面抽烟,地上掉了三四个烟头。
陈时在走神,一个深沉的烟圈刚到嘴边就瞥见了过来的少年,他的喉头一动,屁股坐稳了,脚尖蹭着地面,先拿了话语权。
“考完试回去,我画的没以前好了,写生的时候看着模特,画的一点都不像,事传了出去,一个个的都拿同情可怜的目光看我,觉得我明年又要复读了,班主任知道以后,就建议我来沈良待的这个画室。”
黄单说,“班里多个本科生,班主任会很高兴。”
陈时把烟塞嘴里,气急败坏的扯开嘴角,“是啊,我被他烦的不行,就过来了。”
黄单说,“沈良在隔壁。”
陈时冷哼一声,“我不跟他合租,他那人表里不一,打心眼里就特嫉妒我,我怕他趁我睡着了,拿刀抹我脖子。”
黄单说,“有可能的。”
玩笑话过后,俩人都没说话,一个悠闲的站着,一个坐箱子上抽烟,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陈时把烟屁股掐了丢地上,拿鞋子一碾,“说话啊你。”
黄单走到门口,“说什么?”
离的近了,陈时的气息就有点儿乱,他啪嗒按着打火机玩,“不是,你小子在车站说了你什么我,不算数了?”
黄单说,“你喜欢我?”
陈时腿口而出,“对,就是……”
黄单没给他往下说的机会,“我知道了。”
陈时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磨磨后槽牙,想咬人,“那你还不让我进去?”
黄单问道,“你是因为被班主任烦了,才过来的?”
陈时的面上又出现了不自然,转瞬即逝,他嘴硬的说,“废话,不然还能是什么?”
黄单纹丝不动。
时间分秒流逝,陈时的呼吸渐渐变的粗重,眼神也变的凶狠,他战败,投降,认输,臣服,把自己的心给剖开了,“妈的,老子就是奔着你来的!”
黄单这才拿钥匙开门。
陈时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吃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林茂一氧化碳中毒是我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怕。
我跟我的高中同学一块儿去的画室,那时候她还没先回学校,12月份已经很冷了,我们偷懒没去画室,就把小炉子拎进房里,留了很小的一个缝隙,上面放着一茶壶水,窗户半掩着,房里暖呵呵的。
我趴在床上拿着速写本画画,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是难受醒的,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子里就我自己,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窗户是关着的,应该是被风给带上了,小炉子还在烧着,我就知道我中毒了。
当时我没有手机,浑身又使不上力,没办法靠自己从床上起来,头很晕,还想吐,心跳的特别快,耳朵边都是嗡嗡的,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同学回来了,我活了,没死。
死里逃生,我没有像小说和电视里写的那样激动,也没有喜极而泣,缓过来以后就把恐惧给忘掉了,也没跟谁提起来过,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心大的可以。
不过想想,那时候我真是年少无知,天真但一点都不可爱,就是运气好。
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人不想活了,就在房里烧炭,以为一氧化碳自杀是在睡觉中不知不觉的死掉,没有痛苦,而且还死的很好看……根本不是那样的,作为一个过来人(虽然不是自杀),我可以很认真的说,那会非常痛苦,在短暂的昏迷之后,意识会恢复清醒,想活下来的本能会随之出现,到那时就要在绝望中垂死挣扎。
没有哪种死是不痛苦的,真爱生命。
今天受委屈了,很难过是今天的事,明天还没到来呢,哪怕明天来了,心情还是很差,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不是还有后天,大后天么,想放弃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再等等。
☆、第77章 他们没有脸
床底下没地儿放东西,陈时的大行李箱就立着搁在床尾, 当小柜子用, 上面还能放放衣服。
工具箱跟画袋随意丢在桌上, 背包的拉链拉开了,里面的几个玻璃瓶被陈时一一翻了拿出来,“我妈腌的咸菜,辣椒酱。”
黄单凑过去,看到了别的东西,“柿子是你家树上长的?”
陈时啧道,“是啊, 你真聪明。”
黄单的嘴角抽了一下,“不是红的, 还没熟。”
陈时把六七个柿子全掏出来摆桌上, “我妈起早给我摘的, 非让我带过来吃, 现在是没熟,放米袋子里捂捂, 很快就会熟的。”
黄单说捂不了, “我只称了三斤米, 快吃完了。”
陈时继续倒着包里的东西, 毛巾牙刷什么的全倒了下来,“明儿去买一袋。”
黄单说,“好哦。”
陈时拿了包烟,叼一根在嘴里, “你搬来这儿,把房租一交,身上就没钱了吧?”
黄单把他嘴边的烟拿走,“还有的,我去找过亲戚。”
陈时再把烟拿回来叼住,“哪个亲戚?”
黄单的手又伸过去,拽走了烟,“在农大教书的那个,好像刚当上书记,他老婆也在这里教书。”
陈时侧头,一张脸漆黑,“闹什么呢?把烟给我。”
黄单不给,“我们约法三章。”
陈时挑高了眉毛,“啥玩意儿?”
黄单说,“一,不许在屋子里抽烟,二,君子动口不动手,三,不能夜不归宿。”
陈时倚着桌子,居高临下的俯视过去,“哟,我这才刚进来,屁股都还没碰到椅子,你就跟我来这一套,我快吓死了。”
“……”
黄单站在灯泡底下,身上都是暖暖的光,“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和平相处。”
陈时没听后面的内容,注意力全集中在“我们的家”这几个字上头了,他环顾四周?这么破旧的地儿,也算是家?
但少年的表情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陈时皱皱眉头,“第二条跟第三条我可以答应,第一条不行。”
黄单说,“我监督你。”
陈时一脸痛苦,“你还是给我一刀吧。”
黄单蹙眉心,“不是不让你抽烟,只是让你别在屋子里抽,为什么不行?”
陈时眯起了眼睛,“知道打完飞机以后,靠在床头抽烟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是刚做完一场爱,浑身舒畅的来一根事后烟,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黄单心说,你做完爱要帮我洗澡,洗完了就会抱着我睡觉,没功夫抽烟的。
陈时瞥了眼沉默的少年,暧||昧的笑笑,“你还小,不懂是正常的,哥哥有空教你操控飞机。”
黄单说,“我比你懂。”
陈时根本没当回事,“行,你比我懂,你不玩飞机,你玩大炮,老厉害了,什么时候让哥哥我见识见识你家大炮的威力。”
黄单无语。
他问道,“你想不想做||爱?”
陈时刚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牙齿还没咬|住就掉了下来,他刷地扭头,“你说什么?”
黄单没说话,只是去拿速写本和铅笔,在纸上画了两个火柴人的体|位,速度超快,线条也很流畅,画的特别生动。
陈时的呼吸重了起来,他的眼睛瞪直,好像纸上的两个火柴人正在激烈的做着全身运动,一个汗流浃背,另一个哭泣着求饶。
神经末梢猛地扯动了一下,陈又差点走火入魔,以前看过片儿,都没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他半响骂了声,“你小子从哪儿知道的这种东西?”
黄单没回答,只说,“你要是还想看,我可以再给你画,不会重复。”
陈时呼哧呼哧喘气,他捋了捋头发,抬起眼帘看去,眼底多了几样东西,那是这个年纪有的冲动,热血,也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克制和隐忍,相互碰撞着。
好半天,陈时才挑起一边的唇角,嗓音嘶哑,“看不出来,你这么深藏不露啊。”
都是我们做过的,黄单在心里说,他和别人不同的不止是疼痛神经,还有记忆领域,记性的好与差由他自己决定,他在意的,就会记住,活到什么时候,就会记到什么时候,包括所有细节部分。
陈时还硬着呢,没法子想别的事儿,得先搞完,一样样来。
黄单站着没动。
陈时好歹是个爷们儿,他也没躲,啪嗒把烟点了叼嘴边,在连续抽了两口烟以后就该干啥干啥。
没到两分钟,陈时重重喘口气,惊愕,别扭,尴尬,恼怒等杂乱的情绪全砸在了脸上,非常难看,让人想笑。
黄单没笑,拽了两截卫生纸给他,“不要紧的,你只是太紧张了。”
陈时,“……”
他抓了卫生纸就擦,面上热乎乎的,眼神要吃人。
黄单蹙眉,好像被大力擦来擦去的是自己的传家宝,他很担心,“你轻着点,都擦红了,要是擦破了哪儿,发炎了就不好了。”
陈时的脖子都红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嘴!”
黄单提醒道,“裤子不换吗?脏了。”
陈时那脸没法看了,他把卫生纸揉成团丢垃圾篓里,结果没丢进去,更气了,“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烟吐你嘴里?”
黄单不说了,他不喜欢烟味。
于是三章只有两章约好了,第一章没谈下来。
黄单刚把洗脚水倒了,门还没关,院子的门就从外面推开了,他瞧了一眼,发现是沈良,回来的很晚,要是直接从画室回来的,那肯定是最后一个走的。
沈良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口,拿钥匙开门的动作一停,怪异的问道,“我怎么在你屋里听到了陈时的声音?他在里面?”
黄单说,“在的。”
沈良的手臂放下来,钥匙丢回了兜里,他的脚步一转,进了黄单那屋。
陈时躺在床上看书,是青春小言《明若晓溪》,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节,他一脸牙疼的表情,又爆了句粗口。
沈良快速打量屋子,发现了行李箱,工具箱,画袋,他的眼皮跳了跳,扯出的笑容很假,“你来这里,老师知道吗?他会让你过来?”
陈时的视线从书上移开,在沈良身上停了一秒又回了书上,懒洋洋的说,“没办法,我最近画画出了问题,挺多人都觉得我越画越差了,明年肯定又要复读,班主任深谋远虑,为了顾全大局,把我踢过来了。”
沈良的眼底闪过诧异,“这样啊,是什么原因呢?遇到瓶颈了吗?”
陈时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少年,“不能集中注意力。”
“我也有段时间会那样,调整一下状态就好了,不过要尽快调整好,时间一长,就很难找回以前的感觉了。”
沈良笑着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单招考试了,既然你来了,我正好可以向你讨教一下,明年争取顺利考上理想的学校。”
陈时说,“讨教什么?我去年没考单招。”
“听也听过一些吧,肯定比我们应届生懂。”沈良耸耸肩,“复读真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床上的复读生把书翻页,长辈对小辈般语重心长的口吻,“没听说过一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