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一家人完本——by沉思默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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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熏子一愣,心下不舍:“哥,这儿不是挺好的吗,咱不调就在这儿待着,我没啥事还能来看看你。”
“眼浅的东西!”胡南双眼一抹答,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你哥我也是有能奈的,咱可是往上调,每月工资都涨了15块,咋样服气不?”
“妈呀,你一天涨个15我真服,一个月涨15就算了吧,都不够丢人的。”
胡南盯着面前这个摇头晃脑一脸嫌弃的娃儿,一转眼小家伙都这么大了,他还不到13岁,有些条件非常自然就形成了,让人措手不及却无法控制,老张说的对,短短几年间这个孩子又让他另眼相看。胡南叹口气握住熏子的手,语气非常严肃:“记住哥的一句话,就当咱俩这几年没白处,人学好学坏只在一念之间,你还小有些事情自我难以控制,但是你得学会思考,做事之前先好好想想是否可行,不要冲动过后才感觉后悔,明白吗?”
胡南的话熏子听得不太懂,正经的样子和以前有大大的不同,反射性的问了一句:“你傻了?”后果直接被人踢出门,那次是两人在这个片警屋最后一次见面,过后几天熏子提着肉再上门时,新来的片警告诉他,胡南真的被调到别处,哪里人家没告诉,熏子拎着肉回到店里对陈威说:“咱抱大腿的人蹽了,咱得加紧找颗大树。”
熏子低着脑袋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陈威知道他情绪不好,塑料袋里装的都是胡南爱吃的料,两人还打算为他践行的,没想到走的这么快,陈威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胡南知道些什么,对熏子也是特别照顾,不管出发点他在熏子的心里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陈威蹲在熏子面前安慰道:“只要咱俩有出息了,以后你就不愁不能见面,你不是说他往上调吗,咱也往上爬呀。”
“以为你是毛毛虫呀,还往上爬呢,把这些料都放架上,别祸祸了。”
……
天暖和了陈爸陈妈合计着把家里的房子建起来,钱一分分攒起来的就为了这个念想,房子建好了这辈子的辛苦就过了一半,再累几年儿子成家立业了,两口子也能安心闭眼了,陈爸想建个红砖房和老王家是比不起人家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自家就建小的点儿,再弄个客厅,几个孩子一人一个小房间,陈爸还留了一个心眼,房证上要写陈威的名字,一是家里这点钱都是大儿子想法挣的,二是两口子老了以后的归属现在一起解决了,就由大儿子养老,小儿子自已找乐去。
陈威也总算弄明白为啥家里人不租外面的店面,村里人的说法住好房种好地,一辈子就过的顺溜了,陈威问他爸:“你和妈老了,我不养你们咋整?”
陈爸反手抄起笤帚:“你要不养现在就扫地出门。”
“别呀爸,瞅你老激眼名儿就写你的吧,我好好学习等得分房呢,这要写我名以后就没我份了,养老问题您放心,不管咋样我都养着你们。”
这话陈爸愿意听,向陈妈眨眨眼:“咋样我养的儿子不差事儿,”老怀安慰的秃噜几把儿子的脑瓜门:“家里也不图你啥了,你自个加把劲能吃上公粮爸也跟着沾光,,爸是没能奈的要有两下的能在供&销&社整个班儿,你不学都能接上溜吃上公家饭。”别家的孩子吃香喝辣的自己儿子为了这个家受苦受累心里挺不得劲,可那能咋整自个笨卡卡的一个人,干着急愣没招儿。
“爸,能当您和我妈的儿子那是我的福气,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无意间溜须哪路仙人得来的。”
“滚犊子,少扯哏儿棱(瞎扯),上一边旯(la三声)去(一边去)别耽误我想事。”
陈威:“……”明明是感动的时刻,他爸咋就这么不解风情呢。
想法是想法,轮到做法了陈爸又开始细寻思,村里除了老王家还没谁家建砖房,是不是有点太打眼了,想回大房那边问问自家爹娘,又觉得他们一定照自己想法来,左右衡量下迈进了张家大门,张老爷子听了陈爸的打算,摆摆手:“寻思那么多干啥,这是好事你家先建好,我家也建。”
有人和自个想法一致,陈爸也没啥顾虑了,陈妈和婆家、娘家都打好招呼,陈爸又找人算了下吉日,陈家开始动土建房,这个时候田地还没开垦,各家得了信都过来帮一把手,特别得过陈家好处的人家真是下的大力气,都是一个村亲亲礼道(亲戚、有交往)的,陈家在伙食上也提了档次,顿顿有肉不说,米面也是可劲造,三丫难得勤快一回竟然也来赶赶场,有些事不用挂在明面上,陈威也能猜出这个二婶的小心思,不过她想的太简单了,想留下房和地却不想养老人,不说别的就他二叔那关她都过不了,他爸是孝子,他二叔也不差。
这一年对于陈家两口子来说是发展的一年,房儿盖好了念想实现了一半,稳当的再挣几年钱别无它求了。
……
熏子和同学来个告别一挥手,溜溜跶跶往家走,路过一个稻草垛时,抓到往里钻的脚脖子往出扯,陈青还以为谁和他玩呢,连蹬腿带踢脚直到屁股挨了一巴掌才算老实,被“拔”出稻草垛后,叫了来人一声:“大哥。”蛋子也探出小脑袋喊了声:“熏子哥。”
熏子向两个小家伙招招手,两个自动流溜、板正的往人面前一站,熏子一手一个勾着小家伙的肩膀,抄着变声期的公鸭嗓训道:“你们俩个就知道淘,咋不学学人家二栓子,放学就在家复习。”
“你可拉倒吧,”陈青想着二栓的待遇,心疼起自已的小玩伴了:“二栓爸让我哥串愣成啥样了,跟着又养鸡又养鸭,这还不算完,还和人家说要刻拉(控制)住二栓,这下可好一放学就被他爸管的流溜的,你说我哥是不是没正事,老师都说了要劳益结合。”
“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咱妈在家没?”熏子想着这个时间段两家的老爷们出摊一定没回来,陈妈没事就放两家的鸭子,要是没在家他就出去迎迎。
陈青边掏熏子的口袋边回:“去老王家了,他家来找的,我看咱妈过去了才出来玩的。”果然摸出两个糖块,分了蛋子一块自个嚼一块,小家伙知道熏子上初中后,张家爷爷每天都给几个钱,没事他就买糖吃,下手早了准能摸到,不然就进陈威嘴里了。
熏子皱紧眉头,自从陈家建完房后,陈妈成了村里羡慕的小媳妇,再加上两口子好说话,这几年村里有点交情的都留几袋子米到店里高价卖,不太有来往的人家也都往前凑,大面上过得去,深交的却没有几个,王家一直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儿,小时候偷趴墙头看人家电视就见识过,上赶的找人过门还真不是他家的作风,熏子调转方向:“走,接咱妈去。”王家啥驴马乱(乱七八糟)的人都有,熏子不放心陈妈,就王家那几个不着调的儿媳妇可别把自个妈教坏了。
第三十三章
铁皮大门院内三间大瓦房看着是有些资本,熏子和院墙比了一下个儿,小时他得爬上去,现在都不用垫脚院内的种种一目了然:“小青,去把咱妈叫出来就说家里来宜(qie三声,客人)了。”
陈妈也不愿多呆,这几天王家总是上门找,再不入次门显的自个多能摆架似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显摆的话也没少听,耳边王家三个媳妇鸡哇乱叫唤,还有屋内打麻将一刻都不停的叫嚷声,陈妈越发不耐烦起来,刚想抬腿走人窗户被推开:“哟,这不是临村李小兰吗?”来人胳膊肘的支着窗户框的,嘴里勾着烟卷还自认潇洒的吐了口烟,咧着黄牙大嘴开撩&骚:“这都多么年了瞅的还这么俊,一点儿样没变像沾了露水的花鲜灵灵的,看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王家大媳妇看陈妈脸色变了,下炕骂咧咧的把窗户关上:“小兰咱别和这臭老爷们一般见识,要说还真是哈,咱几个可不赶来赶后的嫁过来的吗,这一转眼十多年了,瞅我脸上都是褶儿,你那小脸还是油光水滑的。”
“可不是人家小兰多享福,老人不用养男人还能挣钱,那大瓦房盖的亮堂着呢,”王家二媳妇往人身前凑凑悄声的问:“三丫跟俺们得瑟还说呢,你家挣老鼻子钱了,她家老二啥都不干到日子你家老大就给钱,真的假的?”
三媳妇接话:“别说老的了就小的也不得了,俺家小海上学都上傻了,就记的你家陈威了,说是看谁不顺眼就拿砖头往脑门上呼,”捂嘴呵呵笑了几声又说:“你说你胆儿可真大,那张家小子你都赶往家领,那命多硬呢才几岁克死爸克跑妈……”
没等人说完话陈妈一把又把窗户推开,指着坐在花池边抽烟的男人:“这不是老马哥吗?刚还听马嫂子扯嗓门在村头喊着,他家男人不知道又跑哪搞&破&鞋(白话:搞婚外情的形为)去了,原来在这儿呀,”回过头看着炕上的三个女人耻笑道:“不是我当小辈的呵嗑你们,说话办事真差劲,哪有当别人妈&的面说人家娃的,”谈论三丫陈妈不在意本来就没好印象说自家儿子的不是,真把陈妈惹毛了:“俺家小威总考第一,又能挣钱养家全村上下谁不知道?熏子那孩子小时受的苦够多了,没伸手帮就别在背后捅捅咕咕的让人看你们笑话。”
平时心高气傲的王家大儿媳妇,这次居然没有反唇相讥,实在有点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她不出声其她两位也都闭了嘴,二儿子进门叫人,陈妈转头就走临出门口冷眼扫过王家三儿媳嘲讽道:“五六岁的小娃娃穿绿带红不知美丑,三嫂呀咱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就别在脑袋上绑红头绫(扎头的带子,纱制宽有十厘米,长三十多厘米,有些像劳模胸前绑的大红花,额!)了,整的土不土洋不洋的这要去该里溜一圈得笑掉人家大牙。”出了大门看到等侍在外的熏子陈妈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边点着干儿子的额头边问:“你让小青来找的吧?”
“他家啥人都有我不愿你来,我妈长的这么俊像20来岁小姑娘似的,得留家自家人欣赏,不能便宜了外人。”熏子挎着陈妈的胳膊紧着溜须拍马。
陈妈拧了他一把:“就胡咧咧,那王老二媳妇说她家要铺水泥地面,拿不定主意让我帮忙看看,都过门来叫咋能说不来呢,妈也不懂那些,也插上不话就听他们说来着。”
“真是看不上别人比他家好了,也得瑟不了几年,以后有他们闹的。”
陈妈向熏子靠了靠,低声问:“儿子,你听说啥了和妈讲讲。”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听风就是雨,连一向本份的陈妈都不能避嫌,熏子也没绕弯弯直接分析:“那哥儿几个一直不急着分家不就是看老人还能动弹吗?等着以后你看闹不闹,紧着往各自小家扒拉,为啥?就怕以后自家吃亏呗,就像我姑似的,听说我爷要盖房,三天两头过来一趟,不是借这个就是要那个的,贼眉鼠眼的看着都烦。”
“你这孩子她毕竟是你姑,可不能这么说话。”陈妈板着脸训道。
“妈,她那人我了解的很,她八成早盼着没我这人呢,我爷家的东西都归她才好。”
陈妈急了拍了一巴掌,厉声道:“瞎说啥?以后这话别说了,妈不愿听这个,啥没了没了瞎咧咧!”熏子立马挤眉笑眼的做鬼脸,陈妈才露了笑:“你可得好好学呀,两家就指望你们几个小的了。”听旁人对熏子的诋毁,陈妈心里憋屈的很,她不会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只盼着孩子出息了、争气了,能证明自已的价值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得抬高头看他。
陈青插话:“我熏子哥不用学习了,我爸都说这小子脑袋灵秋(聪明),哪像我哥天天学到半夜,累死累活的才能和熏子哥打个平手,真没劲。”
“你说啥?”陈青听着背后那咬牙切齿的问话,赶紧嬉皮笑脸的转过头:“哎哟,哥你咋才放学早知道我去接你了,你看看把我哥累的,你们老师太能祸祸人了。”
陈威早就习惯这个弟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谈鬼言的能奈了,油嘴滑舌的被他惯着没边,想帮着改改吧又觉得是天性,打骂更是舍不得:“你个崽子,就能在背后边排(谈论)我。”他承认比不过熏子的脑子,他愿意有这样的比较,努力没白费引导正道进行多半了,树花的成绩也直追不下,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再加上和熏子的天生相克,很有不把对方干&趴下就誓不罢休的气势,最另陈威意外的是杨球,小学一心只想抄作业的憨小子,到了初中身高窜上来了,脑子也开始“发育”了,四人经常占定全年的前四名,他是时刻小心加提防就怕一时疏忽、松懈让人赶在前头。
几个孩子在前边打骂嬉笑,陈妈在后面露出欣慰的笑。
当初建房还余下一些砖,陈爸没舍得送人直接用来擂院墙还没够数,现在是一半红砖墙,一半篱笆墙,三个大房间-东西两个大屋,中间多了一个客厅,没啥家具就打了一个新桌子、几个凳子,客厅墙上多了一张全家福,是陈爸赶流行的唯一表现,那里除了他们全家还有熏子,陈爸、陈妈住在东屋,西屋是留给陈威的爷爷奶奶住的,老两口死活没同意搬过来,陈老二也拦着不让,陈爷爷怕两个儿子为他再闹个半红脸,最后点头说偶尔来住住,可到了今天也没来住过几次,陈妈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属于拎包就能落户的类型,三个大房间后面有四个小房间,陈爸特意给熏子留了一间,那也是他儿子住自己家正当事儿,大瓦房外东西两边各建一个厨房锅灶连着东西两屋炕,陈爸还给改了名——卤料作坊、炖盅作坊,熏子还因为这两名儿称赞过:“爸,你真能整景。”
张老爷子最近也忙着建房的事儿,本打算去年陈家建完自家就建的,没曾想刚做打算,张奶奶就病了,睡了一觉醒来就嚷着头疼,一连疼了几天脸色惨白,市里县里大小医院都瞧了个遍也没瞅出个病因,老太太能走能动就是不知道哪股火冲到脑袋,医生只说凡事要宽心,特别上了年纪的人,整天乱想不利于康复,老太太不想乱花钱,就要回家养着,陈爸怎么劝都不管用,没招儿熏子上学陈妈就过来伺候,这天熏子放学刚推开院门,他姑家的几个闺女就连忙往屋跑,嘴里还喊着:“妈,他回来了他回来了。”进了屋看到他姑正把篮子往碗架里藏,篮子太大露了一半出来,有陈爸特地给老太太卤的牛肉,陈威给炖的炖盅,就连老太太昨夜里想吃的水果罐头都没放过,那一刻积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暴发了,篮子直接扔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这还不够拿着劈柴用的斧头就奔着他姑去了,要不是陈爸及时赶到,那一斧头就得呼上他姑的脑袋,半大的小子劲不小再加上怒气下的蛮力,陈爸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把人制止住,那一刻陈爸看着盛怒下熏子,孩子气的混身发抖,那双眼睛的阴狠、厉色让陈爸毫毛直竖,狠狠扇了一耳朵,喝道:“你干啥,老子现在削你了,是不是连我一起砍了?”
脸被打的侧到了一旁,片刻后眼睛才回复了清明,陈爸松口气,抱住熏子不停地安抚,待他身子放松了,陈爸也火了,把大门一拉指着熏子姑说:“以后这家你少来,再有下次没人帮你,滚犊子!”一连几天陈爸都忘不了那双眼睛想想都心有余悸,这事儿他一直没向旁人说起,只叮嘱陈威以后要注意熏子,有啥事儿立马回家叫人,陈威一再追问,陈爸都不露分毫。
又过了几天陈爸单独和熏子谈了一次,地点就是熏子爸的坟前,陈爸讲了很多熏子爸——张正的事儿,说他小时候脑子多灵,自己总被他耍的溜溜转,说周边的娃总喜欢围着他都愿意和他玩,一直讲到两人都大了村里的小姑娘总盯着他爸不错眼……最后陈爸问熏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爸脾气好,轻意不翻脸,谁没个牛脾气呢,可你爸就能控制住,我家你二叔小时候性子不好,看到你爸像耗子看到猫似的,他就有这种本事,熏子,你认我当爸我可高兴了,那时候在你亲爸坟前答应过他,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霍出命了也会护着你,今儿个你就在你亲爸面前发个誓,以后绝不能向任何人举斧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那一天熏子在他爸的坟前哭了许久,情绪稳定了陈爸才把人背到家,临出门时对熏子笑了笑夸道:“真是爸的乖儿子。”孙子和他姑动了斧头,老太太当时也在场,被气的趴在炕上没爬起来,狠狠的对着老伴哭了一场,这口气到是发泄出来了,隔天头疼的毛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