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一家人完本——by沉思默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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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是一张笑脸说出话真够慎人的,熏子没多做停留说了几句感谢话,争取时间转身就跑,宋成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跑下楼还朝自己打军礼、握拳打保证的人,向从里间走出的苏教授笑言:“他似乎知道了您已帮他解决了一半的事情。”明明和对方已打好招呼,非要吓唬吓唬才甘心。
“不知轻重!”苏兴只说这一句让人自己琢磨去。
畅行无碍进了机关大楼,前台没个笑脸把人带到位,负责带人的四十来岁,带着眼镜只看了一眼面前的熏子,而后继续低着头左手按着格尺比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往下挪行,右手按着计算器,长年累月的锻炼不用眼睛看着按得准确无比,其他办公人员会不时眼部保健操或是朝窗外远望缓解眼睛疲劳,熏子环视一周后,腰板挺着直安静的站在桌前,眼睛随着尺子移动着,直到人停下按动计算器的动作在页尾写上合计后,才把他带到了茶水间,茶叶倒进杯,熏子立马提起茶壶给满上:“您好!我叫张熏,前来报告。”中气十足的一嗓门,把人吓得一哆嗦,吹了吹飘与水面的茶叶:“上次来那位叫什么来着?唉!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
“看着不到30.”熏子很是认真的在人脸上看来看去,最后下了结论:“25!”
恭维的话得来嗤之以鼻的哼声:“假了。”王飞从上到下一番打量,微眯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睛:“我没多少时候和你浪费,拜你校友所赐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上百份报表因为错了一个数字或是一个小数点,汇总时对不上全部返工,你们是大学生我是轻易不敢得罪的,哪一天站在我头顶上我就得提前退休了吧。”
“叔……”
“不敢当。”
熏子轻咳几声掩饰着尴尬:“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凭什么?”
“给您减少工作量啊。”熏子嘻皮笑脸的回道。
王飞是提前接到通知的,也知道原定的大学生今天就会出现,不管怎么样态度是要有的,上个来的他客客气气的都给人惯出脾气了,结果犯了错误说了几句一甩脸子走了,加班加点儿不要紧,数字繁密出纰漏在所难免,没有一个认错的说词让整个办公室的老职工脸往哪里放,学校对这位评价很高,推荐单位也是赞赏有佳,王飞叹气先安慰下自己:算了,工作重要一层追着一层,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出了茶水间递给熏子一份封面打了大大“X”的厚厚档案袋,话没说往旁边空桌一指,低头继续做着份内事。
熏子抽出内部资料从头到尾先做个了解,标头均被覆盖,整一页满满的数字都是1-12月的申报记录,每季报表、年终汇总,别人拿格尺他用手指头往下一点点的滑,对比店里的圈圈棍棍帐本这简单很多,店里一条鱼是一个棍子,数完还要相乘,这个直接开算省了不少事儿,他理科成绩非常好,心算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从数帐本锻炼出来的,&没人教没人指点,他自己就能钻进去找到技巧。&(这句我学习上没被老师这样夸过,玩游戏到被我爸爸赞过)
算到第五页找到了合计的错误——小数点后的十分位,旁桌的看他只拿手指头搓又不用计算器觉得挺有意思,发现找到错误不知道在哪儿改时,敲了敲熏子的桌面:“不能涂改重新抄写一份,后面都算了再在档案上总计下,拿给刚刚带你出去的那人,那头核对了准确了再拿到楼下打印封存,小伙子可得小心了,一个数字错了这整整的一叠就都错了,你这是补的像我们做这些,全部总计后做最后的核对,一人错全部赔着重新检查,上次被你校友连累喽。”
“谢谢,叔!”靠近人眨眨眼:“一会儿给您敬杯香茶。”在熏子看不到的角度,这位叔叔把自已桌上的档案袋挪出一部分,人老了眼神比不过年青人啊。
陈妈拧干了热毛巾给儿子擦伤口周围,陈威遮着肋部的旧伤疤,这要让自家妈瞅见了又是一场风波,手术时那刀子怎么下去的,孙子怎么出生的陈爸看得清楚,这10厘米左右的伤口他是不敢再看上一眼,熏子走后陈威就一直惦记着,出门三个小时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没个回音儿,中午打的牛肉丸子还有一些放在鸡汤里炖着,大儿子心不正焉地饭桌没吃上几口,别的还好说这肉丸子怎么也得好好尝尝,这算是李姥姥特意为他做的,《俺家店》生意好、客源广,传给闺女的豆瓣酱有了好的出路,就想给几个外孙子、孙子再攒点儿家底,她这门手艺是她姑姑传下来的,当初打算好的教李姥姥炸酱,手打肉丸子传给自家的两个闺女,可惜老人家就因为闺女找的对象不入她的眼,这门手艺愣是捂着不放手,最后没熬过动乱的那几年,这门手艺就算失传了,李姥姥十一、二岁时看到她姑做过几次,今年快到六十了,一点点儿回忆一粒粒研究,那半年没少往里搭肉,等老伴给了“香”的评价后,老姥姥就把闺女叫回娘家,按理说这味道不如她姑姑手打的肉汁四溢,但Q弹鲜美也算独树一帜,炒菜、炖汤、烧烤、下个面条称赞的真不少,对面开了一家火锅店,对方老板拿一千块钱买这个秘方,李姥姥没卖,到底不是正宗的怕丢了祖宗的脸,陈妈这次过来特意告诉让外孙子尝尝这口,陈威听说了很重视细细品尝后,打出优质两字,啥最吃香——祖传手艺啊:“妈,肉丸子挣得钱都给我姥姥。”他得帮着攒零花,他姥姥辛苦着呢!
熏子回来时晚饭都上桌了,中午被老爷子轰出去饿了一下午,吃了三碗饭下桌后开始逗儿子,陈威追着人问:“咋样了?”
“轻松呢,”把下午的工作内容渲染地生动极了,说着把改正后的档案往上交了,人家打个电话核对上他就算完活,跑到楼下打印封存都按程序办事,回来后发现桌子又堆了好高一摞:“人家让再帮忙一天,不过是免费的。”
“没事儿,妈给你补工资。”
陈威松口气的同时又想到熏子隐瞒,怒火中烧道:“妈惯着他干啥,这么大的事儿都敢瞒着,断他几个月的零花钱。”
陈妈向着干儿子:“啥事到咱家熏子面前都大不了。”
说是免费帮忙家里人也挺重视,经过亮子的一宣传都知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第二天早上做了几个好菜把儿子送出屋,陈爸掐着点儿又往店里去了电话,在这儿里待了这么久,心里早惦记家里事儿了,城市好是好就是住不惯,这么大的年纪了多少有点儿思乡的情绪,回来后关紧了房门两家人商量半天,最后还是陈妈和两个孩子说事儿,两家男人对他们还是待搭不理的,老太太的心都在曾孙身上,也只有她能心平气和的讲讲道理,入夜陈威、熏子坐在床上听陈妈说:“你们别怨你爷和你爸,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能理解,你们三年没回家了,有没有想过家里人的担心,想你们都想成啥样了,一会儿说学业重一会儿说难得的实习机会,俺们觉得是正事不能误了你们,你爷跑临村去打听,听那家说他家孙子读了四年的中专也是一次没回家,路途远放假能挣钱,行!用这种说法劝了自己二三年,可你们干了啥?”陈妈坐在床头沉淀了良久才继续说:“你们现在啥处境不用我说自己清楚,不是和你们合计就是告诉一声孩子俺们抱回去,你爸订得五天后的票。”
陈威握着陈妈的手,熏子搂着人的肩:“妈,别回了。”
“这拖不下去,家里那头都合计好了,你二婶快生了就谎称双胎,户口落在你二叔家,”她开始也是想过这个办法,就是不好意思张这嘴,老二媳妇这是第二个娃儿了,第一个在肚中长了五个月没保住,一般人家不愿认干亲怕克自家孩子,这两人当初就和张老爷子说那么一嘴,老爷子还啥也没往出漏就让过去,家里啥都没安排,条件好了陈二叔就寻思着让媳妇在县医院生,那头都安排住院了,陈爸一个电话过去,几家一合计又把人给接了出来,老二媳妇听说这个事还提醒这几家别外传。
第八十章
票都订好了只能无奈接受,熏子提前偷出他们订好的票,陈爸订了两个卧铺两个硬座,他去找胡南看看能不能都给换成卧铺,照片也得麻烦人家给加加急,大老远来一趟熏子忙完工作就赔着两家家长逛逛名胜古迹拍拍照片,学校只走了一半不愿走了,上大超市看完自家的专柜就急着回家,孙子让陈威一人带着都不放心,定了回家的日期陈爸彻底活了心待不住了,其他人回去看孙子,他不,后面跟着随时打溜须的熏子在菜市场买了几斤巴掌长的小咸鱼还拎回一个扁箩筐,陈爸对路上的小汽车很敢兴趣,这市里比家里那头先进多了,车轱辘数到家门口往停在路边半敞车窗的轿车里一踅摸,他眼力还是很好的,轿车快速开动他还追了两步,熏子拉住人问:“爸,咋了?”其实他比陈爸更先看到这辆车,故意放慢了步子,就想看看陈爸是否认识这个人,故交不是一人说词他就承认的,差距太多相帮之下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爸一直望着车的消失方向,喃喃自语:“咋就蹽了呢?咋就蹽了呢?”熏子在人眼前晃了几下,陈爸回个神恶恨恨的说:“滚犊子咂,不爱跟你说话。”攒眉蹙额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人跑了把他弄得心乱如麻,近二十年没见面了也许认错了?又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那人的样子印象太深自己又没老糊涂怎么会错。
“爸,他来找过我,说是我父亲的故交。” 陈爸猛着回过头,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神色,熏子驻足而观:他们果真是认识的,怂怂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都没说别的,挺没劲的一个人。”
几人暂时的家近在眼前,再走几步就能登上通往家门的台阶,陈爸转头走到熏子面前站定,他挺不愿意提孩子亲爸的事儿,想着能快乐长大就成没必要总记得消失的人,给一个“虚有”的样子有什么用?徒劳伤感而已,张正去世时他还是看不开生死的年纪,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堆黄土掩埋一生被墓碑标记,孩子不幸失去父亲,幸运的是没有深刻的记忆,是啊!近二十年了眼前的娃娃看自己都是平视了,这张笑脸太熟悉太相像了:“和爸走走吧。”是时候和孩子说说他知道的事了,是怀念是遗忘自己判断,陈爸看着背着箩筐像王八壳子似的干儿子问:“上次讲你爸是啥时候还记得不?”
“是动斧子那次吧?您就那次讲的最多。”
陈爸点头称是:“出事前就不说了,我家你二叔在早是你爸的小跟班,跟前跟后整天傻乐呵,有一天他回家对我说,在该里(县城)和你爸认识一个长的特别俊的男人,当时也就听那么一耳朵,你爸联络人认识几个哥们挺简单的事儿,后头也不知道怎么地了就要下井挣钱,我和你二叔一直很感激的,那时我们也要跟着去,你爸说,他先去试试能干再回头叫,如果那时也去了,后果谁能想得到呢?为这事你爷和你奶生了好大的气,是我抗的被伙卷送人过去的,在矿场边第一次看到那个特俊的人,很会做人一口一个弟弟叫着,还请我吃了饭的,后来你爸出事了,等他下葬我就回矿上想找找这个人问问到底是咋回事,不能仅凭什么矿下见了明火引起瓦斯爆炸,矿井崩塌就完事了吧,赔几个钱人没了就没一个确切的说法,”提起那段日子陈爸仍怒容满面,大人伤孩子闹一个家转眼就散了,他就想搞个明白不能让人死不瞑目:“等我去了才知道几天之内矿区就被封了,一下子死了八、九个人有人上告上头很重视,我到处打听,人是他接地说法就得找他要,可是人都散了找了几个只知道来头不小,其他一概不知找了好几个礼拜,后头家里来信说你病了这才消了心思,你是张家的根不能不?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陈爸摇头。
熏子的目光四处移动着,似乎在搜寻又似在找一个定位,他有些激动有些不安,快速过滤着过往的行人奔驰而过的汽车,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他的双眼,他低下了头:“爸。”声音飘忽不定的唤着。
“嗯。”陈爸应着。
那一刹那他铁心铁意地说:“爸,咱不找了不问了,就这样我们两家子一起过完余生,说句您会揍我的话,永远永远都不提他了好吗?”
“他……他是你亲爸……”
熏子截了话头:“您是,您才是我爸爸,”凑近脸蛋:“爸,啃口。”
“滚犊子咂,”陈爸牵起儿子的手:“走,回家,你妈该等着急了。”
“嗯!回家!”
陈妈确实等着急了,陈爸一直对两孩子没个好脸色,单独出去快一个点儿了,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会转个弯,听自家儿子说在这儿都住二年多了这要遇到个熟悉的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以后让孩子怎么整,刚套上棉袄想出门找找的,那头父子俩相谈甚欢的进了门,就听熏子说:“妈,你家老头真不讲理,我说煎咸鱼得把外屋地的门关上,不然把人都熏臭了,上初中那会我奶煎鱼我头发就是臭的,熏的同学都离得远远的说我掉粪坑了。”
陈爸把萝筐从人背上解下来:“这个提我孙子用。”
不只陈妈愣神了,其他几个也琢磨着这态度到底怎么转变地,陈威在他爸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不存在见义勇为类的吧,两口子进了厨房他就问秘诀,熏子轻声说道:“咱的事往后拖拖,让他们高高兴兴的回家,等毕了业咱再争取。”
这一天是两家人重逢后最快乐的一天,都有意的不去提伤人感情的事件,陈爸显摆着在他英明领导下《俺家店》不断的扩大经营,熏子掰扯着他从大一到大三那些丢脸的事儿,陈威在旁还忙着补充,连小嘎豆都挤出个类似笑容的表情,他想遗忘某些事,可是有人并没让他如愿。
第二天熏子取回了洗好的照片,还是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再一次看到了齐天宇,那人打开车门,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倚靠在车上。
“你答应过我什么?”熏子怒不可遏的质问着,冷冷的目光只看了对方一眼,定格在紧闭着后车窗上,明明密封地看不见车内,就是被一股莫明的力量所吸引,不知不觉手伸向车门把手,齐天宇往旁挪动了步子止住了他的行动:“抱歉,我不知道陈老大能认出我。”
熏子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声色俱厉道:“让开!”
“不可能!”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熏子不退缩他也不退让,心里一秒秒的数着120秒足足两分钟,熏子直起腰退后两步手后背:“天真冷,”他这么说了即使身上穿着陈妈织着毛衣套着厚棉袄,那份寒意还是从心里一直向外扩散着,冻僵了他湿润的双眼,冻麻了他的双手,那眼睛变化的速度极快像鹰般敏锐,像蛇般冰冷:“是故意让他认出你吧,大冬天开着车窗放风?”
齐天宇指着倒车镜反击:“你不也是慢了步子吗?”目地相同这个黑锅他不背。
索性就一次谈开吧,熏子再也不想和这人有交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刚才看到你手上拿着照片吧!除了你的家人应该还有一个婴儿?你爷爷、奶奶那么宝贝抱着是你的孩子?太不小心了!”
对于他的了如指掌熏子怒极反笑:“是!他们是我的家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儿子,我认识一位做医生的朋友,不巧他的姥姥家就在我老家的县城,他深知20年前医疗条件的简陋、技术水平多么有限,一个停止了呼吸的人在地下被埋了半个多月,重见天日之时是一具破烂的躯体,肿胀不堪的外貌,根本没人想或有机关提供验血等等的方法找寻这人的真正身份,只凭肉眼去识别那分不出身高、体重甚至疤痕、斑点都模糊不清的尸体,”抽出全家福除了他和陈威、陈青,照片中全员都齐了,掐着一角拎在齐天宇的眼前:“我猜错了就当给你找个乐呵,猜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初一、十五,每年的忌日拜祭是不是他,我爷奶支撑不下去时对着的墓碑到底属不属于他们的儿子?这张照片换我身边所有人的安静,别拿出一副长辈的派头说教,在我这里你没有那个权力。”
照片拍在车顶,转头离开的一刹那大笑出声,边笑边说着:“那两口子太逗了,明明是村里人却心比天高,出人头地又怎样、高人一等又如何,做人太失败了,他们一定很后悔生下我,而我也不屑当他们的儿子。”像似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直不起腰,一步步挪出视线,转了弯大步流星地向家的方向跑去,过家门而不入一口气爬上顶楼天台,在无人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腿间,孤单寂寞的释放着内心真实的情感,极力压抑着欲脱口而出的哭声,不停质问自己,他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