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一家人完本——by沉思默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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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威很是无奈,刚熏子还询问省了一间宿舍要不要再申请台电视,被他严词拒绝了,每月工资扣了八成,干了一年电视机钱都没还上,如果不是怕太高调他真想拿私房钱一次性还清,欠债的滋味不好受,刚被自己“有难独当”的做法所感动呢,又在儿子方面惹得自家爸不乐呵,他是不想用纵容的方式弥补陪伴的亏欠。
熏子比对了下初见雏形的地形图,暂时停下处理的公事,安慰着:“隔了一辈儿咱爸倒是心软了,我记得你刚回来时不也总报怨呢吗?儿子在老家你就当轻闲几年,尊重他们的教育方法。”教子风格不同熏子不想浪费口舌:“下周下乡太远的话当天就不回来了。”
“嗯,多带点儿钱,还有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没想到熏子的工作进程如此快速,下属上交了核实材料后连夜做了一份市级地图,又私自整理出相应地区的官职人员姓名、职务,地区中大约人数、生产种类,熏子说有的不见得多准确,但通过实际接触要把这份地图资料补全更加明确化,不管大地小地必须一地一表一图,熏子很自信的对下属表明:“有事立马抓住事头,暗中行事高调宣传,若真是如表面的风平浪静手上有完善的明细就够咱在其他相关单位露脸了。”
陈威也立马付出行动动嘴皮子讨要,也暗自后悔怎么就没想到这表现机会,等到熏子实干了心里又对先从外围入手的做法十分担心,“天高皇帝远”的地儿他也宣传过,可熏子他们是深入内部有危险时连个通信人都没有,本市和其它市区相比还是太落后了。
张老爷子一早来了店对扒门板望穿秋水的嘎豆视而不见,小家伙一手一个大馒头,这是让他杨奶奶给带得找他太爷的干粮,小尾巴似的跟着人到了厨房:“太爷啊,昨个儿干啥去了我老惦记了。”往前迈了一步:“太爷,给你大馒头甜的,不凉我都给捂热乎了。”
收回伸出去的爪子,眼泪叭嚓地:“太爷,你咋不搭理我啊?”
张老爷子真当没听到,拿起扁担去后院屋挑炖盅,装好再次进厨房时就见嘎豆正掀着上衣露肚皮,裤子脱到脚腕处直挺挺站着晒腚子:“这是干啥?冻坏了非得挨几针。”老爷子哪还顾得板脸子,放下扁担边给套裤子边训道。
“吓唬人呗,太爷啊搭理我了?”穿的衣服太厚了他脱不下来不然能来个全&裸。
“脑子好使用不到正地方,都借惯这个理了每次惹完祸说几句甜话,哭两嗓子完事了,越来越完蛋。”
“不打架了,”肉胳膊搂上他太爷的脖子,吸着鼻子红着眼圈:“害怕!”
陈爸看爷孙俩搂一起去了,和陈妈竖拇指:“咱孙子真牛!”赶紧又给陈威去了电话,都乐呵了也没忘了昨儿个还骂了半宿的儿子。
熏子一早就在办公室发布新一轮任务,前提都已打好招呼大家也做足了准备,调配及负责地区以抽签的形式决定,一个小时后独留在办公室的小陈面露凶光盯着手中半截火柴棍,他多想和大家一样“天南地北”闯荡一番,可惜运气太差抽中矮一截的留下来搞内勤,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接电话当传话人,熏子规定因路程远、联络不方便所以争取每天要往办公室中打通电话汇报进展更是报平安,也没个固定搞内勤的所以抽签决定人选,小陈包都整理好了准备先大干一场,开会说了必须完善手上下发的一表一图,最主要是做表画图都填实行者的名字,属于团队中个人的小功劳,日后要是真能在其它单位传播开来,自己也跟着出了一把小名,如果在此次再接到那么几件举报……,小陈像瘪了气的气球扒桌子萎靡不振,刚起步才重点看成绩,他有些担心一直让他搞内勤可怎么办。
熏子走后的第二天给陈威打了电话,说是工作开展的很轻松,宣传很顺利:“你们前提打得好啊,再走一遍时大众都很热情呢。”他专挑好听的话讲,可有些事陈威这个过来人都是知道的,一些偏远山区他们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但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烈,有些和当今社会脱了节特别排斥外地人,当你深入了解后才会知道因为他们心中认为自己的无知容易受到欺骗。
这些事陈威没挑明只是问:“咱俩工作内容不同,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行吗?”
“放心吧,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儿,能捂住所有人的嘴吗?再说举报人又不傻还能到处嚷嚷?只要一张条一句闲话咱当正事就行了。”
只要人平安其它事大不了,放下电话陈威再次按了按左眼皮,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也不知这财运从何来。
第一百零六章
陈老二怒气冲冲的进了店,后头还跟着六个陌生人, 陈爸一看这儿杀气腾腾的劲儿, 以为是来砸店呢, 悄声悄气向旁挪着步打算去厨房提两把菜刀助上一臂之力, 人还没移到吧台就听陈老二说道:“哥,赶紧让我嫂子整俩好菜,多亏人家帮忙了。”
苏文昌等人被迎进了包厢后, 也只有他坐得稳当,其他人坐立难安地问:“咱这么白吃白喝成吗?别任务没完成先让人给告发了。”
“没事儿。”熏子的团队人员有限, 平均每个小分队要走两到三个县城, 苏文昌就被分了三个地区谁叫他说过这片他熟呢, 熏子把大份分给他还当场进行表扬:“能者多劳。”今儿这事赶得巧帮了忙白吃他一顿挑不出理儿来。
陈老二刚出包间被等在外的张老爷子扯到一边:“不是去拉黑猪肉吗?领回的是啥人?”
“叔,可别提了差点儿让人讹回大的。”
去拉黑猪是租得解放大汽车,其它村的货开三轮车就行,前几天那村来了电话让去收货的, 人家看有赚头钱给得又透溜,量增多不少, 租的车够大拉个两三趟就差不多, 以前老二跟过几趟车,淆呼那司机事儿多,店里包了所有费用还得供着好吃好喝, 不只这样每次拉完还要提几样,上次在市里非要尝尝鲜喝了二两酒,回程时车差点栽沟里, 县城就那么一家拉私活的,陈老二心里有气也是强忍着。
今儿个车刚开出县城就熄了火,对方找人来修结果说是大毛病,不用他们算陈老二也知白话的那么夸张没个几百下不来,对方说给店里干活车坏了,修车的费用得店里掏,陈老二火了这明摆欺负他们这些外行人嘛,正巧苏文昌一行六人看到他在路边和人争执提前下了车,陈老二真是气狠了也不问人家身份就想找出一个鼻孔出气的,连说带比划也形容出个大概,苏文昌只亮个工作证,没等说话呢对方找的修理工收拾收拾包就要溜,被拦下之后先声夺人,不用介绍看证上的徽章就知道是大人物,还教育起司机:“上次来宣传啥的俺都听了吭钱太多要蹲大狱的,昨儿个和你说了你这车开得年头太久了,得大修还愣不信,跟你们说他要讹人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是他让随便搭个线能开个几里路就成的。”
一行人默默地收回了证件,正经得一句话没说就把事整明白了,陈老二为了感谢几人的见义勇为把人带回店里,至于租的汽车他也大方一回,让那修理工再给搭根线整回去。
到了这一步汽车是不能用了,张老爷叫来李富开家里的三轮车,老二借球子家先去拉回一批过几天大超市来拉货拖不起,黑猪肉肠一年只送过去几批,上次说好这回有货可不能失信于人。
安排好又急忙进了包间,刚推开就见这几位客“唰”一声站得溜直,张老爷子挨个扫了一遍对苏文昌说:“这娃来过几回。”
“老爷子好记性,”他第一次开工资时就带家人来店里吃过,高中两年就看熏子显摆了,他也尝尝到底是怎样的香滋味,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老爷子还记得他,这回也算是正经地第一次面对面,苏文昌介绍道:“我以前是张熏和陈威的高中同学,现在我们这些人是张熏的下属。”
“哟喝,都是自家人啊,快坐爷多给整几个菜好不容易几个娃来串门,必须好菜招呼着。”张老爷子忙去张罗了。
苏文昌接着说:“这大饭店是张熏家里开的。”
引起一片哗然之声:“咱头儿家这么有钱啊。”
“那咱帮了头儿家忙这顿应该吃。”
“就是,还得多吃。”
“……”苏文昌顿时感觉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稍后陈爸、陈妈各出场一回送菜端汤说些客气话,连嘎豆都出马送了两个小碟子,苏文昌抱着问:“认得我不?”
“认得,”指向大厅说:“外面坐得。”
苏文昌听说过小孩子忘性大,想想自己也没啥特别出众的地儿,不然也不会媳妇都没娶到一个,暗暗惊讶怀里孩子的记忆力心里想着嘴里夸着:“真聪明!”
嘎豆一向不懂的谦虚,拍拍自己的脑瓜门:“老多老多人都这么夸我。”
苏文昌回忆着高中时代对其他人说:“那时我自认的对手就咱头儿一人,平时也特别留意他那个得瑟样儿,他的记忆力非常好我看过他只翻过两次习题,老师马上提问他就能背得出来。”
“不堪回首吧?”
狠狠嚼着嘴里的鱼肉,苏文昌点头:“是!最可气的只有我一人自做多情当他是对手,他从来没瞧得起我。”
陈爸抱出孙子几人就没再进包间,怕小辈们吃得拘束,张老爷子在讲电话他就倚在人后背光明正大的听,怀里还有一个乱扑腾的孙子,电话说了一半把他听傻了,通话结束他瞪圆了大眼不可思议的问:“叔,你要买车?”
“嗯,让小章在他那头给整一辆,这车早该买了,以前想留着钱给几个孩子毕业后用的,现在看着都挺好,这车叔掏钱买,咱来个大集装箱的,人家那大超市的商标镶车箱上多带劲儿咱也按那样弄。”
陈爸不愿意:“咋能让你掏钱呢?咱一向合伙的我也掏一份。”
“老大,叔只问你一句以后不管咋样是不是都给俺们老俩口养老。”
“当然了……”
“那就成了,攒那么多不都给小辈攒的,叔给你买车你收着就成了,也别计较那么多。”
老爷子决定下来的事儿当天快刀斩乱麻的分配下去,等李富回来后直接接到让学车的通知,另外学车人员还订了剩子,大丫要生孩子的原因学种蘑菇这摊他没赶上,老爷子做了主给补了这门手艺,等章明旭那头来信了就准备在草甸子搭上车库。
陈爸到想跟着学了不过上头不同意,和陈威说:“你张家爷说我和你二叔毛愣张光的不稳当。”
陈威很赞同这哥俩一时兴起能把车往飘了开是太危险了:“爸,看不出来啊成了有车一族了。”
陈爸嘀咕着:“不让开车没派头。”
“拉倒吧,大老板谁亲自开车啊,都坐副驾驶座或后座的。”
“扒瞎!我坐后头车箱里看猪啊,谁能看到我,跟你说正事上星期没回来这星期呢?”
“这周我回去,熏子够呛。”手头上的工作越来越多,哪还有个休息日,他都把辅导工作推了,实在是忙不过来,熏子也是昨个儿来了电话,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班上的学生高考成绩被篡改、冒名顶替,熏子正集中精力暗中调查呢。
“回来一个就行,给嘎豆买点上次那个奶豆,我孙子爱吃,再买点儿香蕉这几家老的吃别的差就能吃点这个。”
等陈威回村时陈爸也没了不让学车的低迷,在屋里走了几来回:“我的车有这么大,哈哈哈!”决定买车的隔一天陈爷爷和李姥爷就上了门非要平摊,张老爷子还是那几句养老问题,最后也都妥协了这下陈爸才敢放心大胆的占了名头。
听陈威说眼皮跳,陈爸给撕块纸贴上,盯着看了半晌大着嗓门说:“咋跳的这么厉害?这得发老大财了。”
陈威双手抱拳:“借您吉言!”
到了家陈威是全身放了松,日上三竿都不愿睁眼响应下他儿子的声声召唤,店里有老二留宿陈爸也不着急,慢悠悠在家里磨蹭,陈妈和张家老俩口合计,算着日子大丫快生了今天去瞅瞅,话刚提完那头剩子挑着扁担进了院,陈爸很喜欢这个小伙子,都说他脑子不灵啾总算找到个比他笨的,很有相见恨晚的感慨。
“再晚一点儿你姥和大娘就去看你媳妇了。”陈爸拍人肩膀又挤眉弄眼的说:“大爷要有车了过段你去学车。”
剩子放下扁担挠后脑勺:“大爷你真能奈,我学不了那个吧?”
“大爷说你行就行,”还没说完就被停在门口的小车吸引了目光,想了想“啊”一声反映过来了对剩子说:“准是你熏子哥回来了,真能摆谱这家伙整个好车。”干儿子回来时没个车送他还说过回来没整个派头,这次是向他显摆了,摸了摸黑的锃亮的车身,擦了两把车门才敲车窗训道:“臭小子,得瑟啥啊,下来我坐两圈过过瘾,这车型带劲。”
还没往打开的车门里紧,就被下来的人惊得后退了几步,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他感觉冰冷的可怕,苍白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很熟悉又十分陌生,一张一合的嘴他愣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人麻木着被牵进了屋,直到喊出“爹、娘”时,陈爸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的温度,冻结的血液全部涌向了他的头部,握紧的拳头狠狠挥出:“你他&妈&的是人吗?你这个畜牲!”
听到陈爸暴怒的骂声陈威立刻惊醒,整个屋子除了拉架的剩子、帮他爷削人的嘎豆,全部傻愣愣地看着被打的人,就算没人介绍陈威也猜出了这张相似的面孔——“传说”的张正。
第一百零七章
岁月的消磨、时光的浸染,没扫去他外在的出彩, 反而增添了一种由内至外成熟的魅力, 那双深邃的眸子有着内敛锐利、沉稳睿智, 身材修长得体服饰, 即使此时狼狈仍有属于他的器宇轩昂。
“威子哥,帮忙帮忙!”
剩子的声音将晃了神儿的陈威拉回这混乱的场面,张正被陈爸压在柜板上打, 鼻子、嘴角都已现出了血丝,他没有躲避、抵挡硬生生的挨下每一拳, 双臂架在柜面支撑身体的全部重量, 右腿伸出供嘎豆拳打腿踢而尽可能不被误伤。
剩子搂着陈爸的腰往后拉扯着, 而气头上的人总有一种不受控制的蛮力,拉了几次未果后,剩子急着大呼小叫,陈威上前架住陈爸胳膊边后拉边劝:“爸, 冷静冷静。”
“我他妈&的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陈爸涨红了脸推搡着拉架的两人, 一脚狠狠踢在张正的小腹:“20来年你扔下老子娘是人干的事儿吗?有脸回来吗?你他妈&的有脸回来吗?”
好不容易将人拉到东屋按在炕上, 陈威气喘吁吁的说:“爸,这……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对!”陈爸下了地往屋外冲:“我他妈砍死他。”
“有完没完了,非在孩子面前打打杀杀的?”陈妈放下嘎豆拉了一把陈爸:“这到底咋回事啊, ”陈妈眼中完全没了焦距,过世的人没有预兆的又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折太惊悚了些,脑中闪过刚刚的场景, 紧着推了一把陈威:“快过去看着你张家奶身体不好。”
陈爸眼睛紧闭,喘着粗气,支着额头的双手不停颤抖地,她无奈的说:“让他们一家人先说会儿话吧。”
陈威并没有走进西屋,隔着门缝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20多年没有看过的人再次出现张老爷子苦笑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张老太太看了眼已跪在地的儿子,目光转到静站在旁的人,挂上淡淡的笑问:“这位是?”
“姨,我是齐天宇。”
“哦,也不知道家里会来贵客,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齐天宇不自然的挤出一丝笑,他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两位长辈的冷静完全出乎了意料,这种气氛下不是他能开口解释的,只得从公文包中拿出档案袋放在老太太身旁。
张老太太笑着点了下头,脸上似疏离又似谢意,她转回目光向儿子招招手,等张正眼含热泪跪行向前时,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发、有了细纹的眼角、薄茧的手掌,像似要在脑中重新刻画一遍儿子的长相,那么认真,那么仔细,平淡温和的笑着,看着张正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涟漪:“别哭,这不是你的家,决定走了就永远别在回来了。”话中透着无限的无奈悲哀,松开了手还是那么淡然的笑着对老爷子说:“去店里吧,还得顾着营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