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有宰辅完本——by白面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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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事。”季容将牧青行的手拂开,翻身跃上不知何时悬浮在一旁的长剑,转瞬便消失在牧青行眼前。
九品丹药被尊为丹中帝王,称作帝丹。
成丹之时,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朝丹炉汇聚而去,在丹炉内聚而不散。而此时,包括洛城在内的洛河沿岸,都被极浅色泽的薄雾在昏暗哄笼罩。
帝丹将成,格外浓郁的灵气变得雾化,普通人置神其中,顿感身心舒畅。
洛城中,鸿平道上空成丹的异象引得百姓们纷纷仰头,发出一阵阵惊叹。
“儿啊,你干什么去......”
“仙丹,那可是仙丹,娘,我去看看就回。”
“娘......”
“鸿平道成的几品丹药,这么大的丹雷......”
“别管它几品,这么大的动静,吃一口,怎么也能长十年修为。”
“十年?我看最少百年!”
“娘,娘......”
“唐尘那老不死肯定出关护丹......”
“趁着鸿平道那帮人去丹昱峰,其余诸峰防守定然松懈,不如......”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种繁杂的声音在季容响起,又倏地远去。
青玉鹊桥边,一个梳着两个小辫的小丫头左边迈两步,叫了一声,“娘。”将迈出的两步收回来,右脚往前蹭了蹭,却没将这一步迈出来,又叫了一声,“娘?”
丫头还很小,不过三四岁,怯生生叫娘的声音很小。
小洛水中的河流急切地流动着,洛城中人的目光都在鸿平道上,连在小洛水中行船的船夫都停下来摇桨的动作。
待着草编帽子的老船夫坐下来,从船上一处木板下面抠出茶壶,“哎呀哎呀,沾沾仙气,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小洛水中的波澜大起来,小股的水花冲击到水岸两边,在搭建河道的石头上留下水渍。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被小洛水在河道中流淌的声音遮掩大半。
“娘......”小丫头努力瞪大眼睛,她记得娘亲穿着深色裙子,可是....前面好多好多深色裙子,哪个,是娘呢?
刷!一只青灰色的手掌悄然扒上河岸的石头上,而小丫头背对着小洛水,那摸索上来的手掌努力朝小丫头的方向伸长,发现它还是够不到。
一开始只有小臂的胳膊上了岸,在手掌的努力下,整只胳膊都爬上了岸边,近了,近了,活人的气息。
“娘...”
“你的娘亲也在找你,哥哥这就带你去见你的娘亲,好不好。”
一脚,就踩在某只努力往岸上爬的手掌上。
小丫头只觉得身体一轻,吓得闭上眼睛。
可是那声音真的很好听,要小丫头说怎么好听小丫头也说不出来,就像是娘哄她睡觉唱的歌,这双抱着她的大手,好温暖,就像是娘亲在亲手抱着她一样。
这么想着,小丫头才睁开眼睛,少年眉目如画,看得小丫头呆了呆。
“月儿,月儿——”
这是,娘的声音,是娘在叫她的名字,“娘,娘——我在这里——”
一年轻妇人听见小丫头的声音,四处张望着,终于在青玉鹊桥边看见自己的女儿,她正朝她挥舞着小手。
女儿平安,心中一块重石轰然落地,年轻妇人提了裙摆,挎着篮子,快步走了过去。
她的月儿被人抱着,看来是好心人......
某只手被踩的快断了气,不甘心地挣扎,然而被踩的力道越来越大,这才不敢动弹了。
从少年手中接过小丫头,年轻妇人道过谢后,才抱着小丫头离开。
小洛水的水本起了波澜,此时却翻起的水浪小了下去。
季容一脚将那只手掌连带着胳膊踹了下去,缓步走上青玉鹊桥。
小洛水的水面骤然安静下来,流水不再湍急,不知是不是错觉,甚至在季容垂眸落在水面上时,小洛水的水面跟着瑟缩一下。
第5章 第五件坏事(已修)
两指一并,手腕在胸前一转,一张用黄纸书写的符咒出现在季容手中,季容合上眸子,嘴唇嗡动,成串的森奥古语在少年唇瓣的开合中被说出。
起初在季容来了之后,小洛水乖巧地安静下去,然而随着季容咒言的持续,小洛水开始躁动,湖面复又汹涌起来。
船被浪抬高,船板上坐着喝茶的老船夫跟着被抬高,“哎呦喂,这是作什么妖......”
无论小洛水怎样翻涌,季容不为所动,口中的咒言越念越快,无形之中,用咒术构建的领域自季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凡是领域覆盖的地方,水面归位平静,从小洛水到更远的洛河。
刚才水花翻涌地真是厉害,还翻涌上来一只不是鱼的“妖怪”。
端着茶壶的老船夫蹲在一边,砸了两口茶水,看了看“妖怪”,那佝偻的身形竟然直了起来,遥望青玉鹊桥的方向。
“这个小家伙.....”
洛河沿岸是高山峻岭,苍翠的草木覆盖在山峦之上,风景秀丽。
季容御剑飞行,所经之处连残影都未留下,只有缭绕在周身的劲风让草叶向前飞去。
轰噜噜——轰噜噜的声音夹杂在鸿平道雷劫的轰隆声中。
在一滩清净的湖水前,剑锋一转,速度不减,直直朝湖面冲了过去。
噗通的水花声后,季容连人带剑就投入了这名为“西朝”的湖水中。
季容进入的是西朝背后的“界面”,而非西朝湖水中。
西朝界面内有一片呈现黄色,及其匮乏水的干裂土壤。除了这片干黄的土壤,四周都是漆黑一片。
破落而巨大的宫殿坐落在干黄的土地之上,宫殿曾经的色彩已经斑驳,被蒙上一层灰尘的暗淡,但坦然巍峨的气运,即使破落,也丝毫不减。
轰噜噜的声音震耳欲聋,那破旧的宫殿倒也立得稳,丝毫没有被轰噜噜的声音震动。
宫殿的正殿之内,一层一层的符咒悬浮在男子周围。
轰噜噜就是男子嘴中发出的声音,季容来时,男子猛然抬头,露出一个哭了的表情,然而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了更大轰噜噜的声音。
“不要闹了。”季容走到男子面前,将胳膊伸到男子嘴边。
男子的指甲和牙齿都异常锋利,那渴望鲜活血肉的嘴一下子就咬到季容伸出胳膊的手腕上。
更大的轰噜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明明张开嘴巴,却生生将自己锋利的牙齿从季容的胳膊上别开。
“不要闹了。”季容重复道,将自己手腕划开,攥拳后灌到男子嘴中。
男子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袍在挣扎中被撕扯地破破烂烂,那双指甲都有半尺长的手捧住季容的手腕,贪婪地吮吸起来。
透过男子胡乱披散的头发,能看见一双赤红色,同妖兽一般竖瞳的双眼。
季容脸色越来越白,碎发在额前打下大片阴影。
有了季容的血,男子兽瞳中的赤红色退去,竖瞳也恢复成常人模样。
血液流失,让季容站着有些费力,摇摇晃晃地要自己坐下来,只是没想到有些虚浮的腿脚让他朝前栽去。
男子松了季容的手腕,稳稳将季容接住,让季容靠到自己怀里,嘴唇开合,这次,不是只有轰噜噜的声音,“你累了,睡一会儿。”
季容本想合眼,眸子却骤然睁大,手掌扶在面前,“你!”
“睡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男子轻声道,“这也是大人的意思。”
福泽是季容佩剑,寓意安泰祥瑞。
对上牧青行时,季容便是亮出了福泽。
福泽出鞘,泛着寒光的剑锋一下横在男子的脖颈处。
“这次帝丹出世,是绝佳的机会。”
“‘我们’都是被鸿平道帝丹吸引而来,虽说贪婪地想要吃掉帝丹,但还想贪婪地吃些新鲜血肉......”
“闭嘴!”
这里的符咒阵法,是季容亲手布下,男子想要出去,绝非易事。
“让我们去吧,大人也不想再看见您这样,大人说您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不许去!”
“这是他们的报应,他们该死!您......”
“我说了,不许去!”
男子将季容揽入怀中,这动作使得横在他脖颈上的福泽轻巧地切开皮肤,却并没有血液流出。
“我必须要出去,没想到您竟然是用自己作阵眼,其余三个都是吗?”
心疼,男子心疼地将季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元神、灵力去摧毁这个将他困住的阵法。
“啊——”
福泽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面上,由内而外元神、躯体被碾碎的痛楚传来,那种被一寸一寸碾碎的痛苦从元神到四肢百骸,让季容忍不住叫出声来。
一层一层的符咒被火点燃,在烈烈的火苗中化作灰烬。
“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您放我们离开,让我们离开。”男子在季容耳边道,带着哀求的意味。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以自己为阵眼......求......”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他毁坏了大半符咒的阵法,被压抑的灵力更加疯狂地在体内流动起来。
可是在火焰之中,一条一条红线却是显现出来,纤细的红线上挂着黄纸符咒,纵横交错的红线在整个大殿内交织,蕴含着大道森奥的轨迹。
“这就是,我用自己做阵眼的原因。”
季容推开男子,伸手捡起地上的福泽,缓缓站起身来。
现在的季容,灵息十分微弱,时隐时现,面上虽然只是脸色苍白。
没再看男子一眼,季容朝大殿门口的方向走去。
男子安静下来,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起来,任由一重一重的红线,一层一层的符咒将他困守。
“您还会来看我吗?”在季容一步要跨出殿门时,男子道。
脚步不过顿了一瞬,季容眸子中没有丝毫波动,只留给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男子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中,带听到西朝湖水荡漾的声音,知晓季容已经离开。
连御剑飞行都摇摇晃晃,真是太狼狈了,身体被重创使得季容的五脏六腑撕裂,又有另一股力量让伤口愈合,元神萎靡,这让季容敛意识都恍惚起来。
灵力在季容的经脉内横冲直撞,季容分了心神来压制,却是眼前一黑,连人带剑朝洛河北岸边栽了下去。
谁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季容管不了,也没气力去管自己是摔个狗啃地还是四脚朝天,就是再受伤又如何,反正现在这身体也烂的不能再烂了。
预感的疼痛没有传来,难不成他这身体烂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然而腿弯和肩膀处传来柔和且稳健的力道让季容费力掀了掀眼皮,看看将他接住的究竟是谁。
竟然是他!
然而也就这一个念头后,季容就彻底昏了过去。
元宝峰得名于它的形状,像个元宝,所以鸿平道第一代掌门就美滋滋地取了这么个名字,还格外宝贝他的元宝峰。
第一代掌门什么好东西都往元宝峰堆,连灵脉能引的都引了分支过来,时间一久,虽然鸿平道每代掌门、长老、太上长老都表示“庸俗之名怎么能登上大雅之堂”,但是到了每一代掌门分山头的时候,为了元宝峰,那必得争个风云色变......
季容醒来后,在大殿中转了一圈,看了看远处的景色,便知晓自己所处的是元宝峰无疑,那人,会这么热心的在他昏迷时照顾他?
季容是在元宝峰偏殿,挑开垂落在床榻旁的帷幕,季容走到偏殿中的桌边坐下,倒了茶水,在唇边沾了沾,将思绪压在清澈沉寂的眸子之后。
“你醒了。”
来人步入偏殿,身材欣长高大,逆着光的侧颜显露出凌厉的弧度,着衣是鸿平道太上长老的鸿君服,一种冷漠淡然的广博气场随着来人蔓延开来,大殿中的冷清都被男子强大的气场压制下去,显得冰冷肃杀起来。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季容道。
虽说认出来人是元宝峰峰主秦风致,但季容还是用了‘阁下’两个字。
秦风致颔首,道:“伸手。”
季容便依言将手伸出来,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季容手腕上,给季容切脉。
片刻后,秦风致收手,道:“你可以走了。”
言罢,秦风致站起身来,似乎就要离开。
“唉,等等,阁下救了我,我还不知道阁下是谁......”
秦风致的眸子在季容身上落了一瞬,“救命恩人。”
季容顿了一瞬后,才颇为无奈道,“......好,好,你是我季容的恩人。”
第6章 第六件坏事(已修)
“看你衣着,是鸿平道太上长老。我一个小小杂役,没什么能用来报答你。”
说着,季容站起身来,“既是太上长老,小辈这就下山,不再打扰您清修。”
秦风致还坐在原位,伸手给自己斟了茶,并未多言。
在跨出门槛时,季容道:“其实,我还是知恩图报的。”
说完这句话,季容便寻着路下山去。
待季容离开后,秦风致才微微皱了眉头,他穿的衣服......罢了,一件衣服而已。
回到杂役那间四人屋子,此时快近傍晚,张朝等人在大厨房忙前跑后。
季容刚跨进屋子,正转身关门,一只灵鹊就扑棱着翅膀抢在季容和上门之前进来。
在屋里绕了一圈,季容伸手,灵鹊就落到季容手指上。
......
“季容哥哥,你在吗?”
门外传来方小蝶的声音。
季容正盘腿坐在床上,垂眸看自己换下来的白衣。
他换下来的这身衣服比自己的大上一些,做工细腻,显然不是他的杂役服。
鸿平道自古盛产美男,着白衣重修养,在众女修的夫君排行榜中长年稳居第一。
比量起来,这件白衣的主人身材很好,虽是款式简单的白衣长裤,可却是量身定制且做工精细,因此十分挑身材......他在元宝峰醒来,那这件衣服,是秦风致的衣服无疑。
听见方小蝶的声音,季容回神,收拾妥当后开门。
然而刚开门,方小蝶一把拉住季容的手腕,拽着季容往僻静处走去。
在一处花圃旁停下,季容还未开口,方小蝶就一下扑倒季容怀中,“季容哥哥,我不任性了,你喜欢谁都好,不要不见我。”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季容拍拍方小蝶后背,轻笑道:“怎么会故意躲着小蝶,我受了伤,是鸿平道有位前辈救了我,这些天,我一直在他那里昏睡,才醒来。”
“是这样?”方小蝶拉开和季容的距离,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容,倒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微微脸红。
“是这样。”季容道。
“连上今日,我一连五天都没见到你,而且前些天,有人失踪了,我就担心,你是不是也跟着笛声走了。”
这件事,是她做的,在灵鹊带来的信件中,将事情完完整整写给季容,季容在心下感叹,真是个贴心的姑娘。
心下了然,季容问道,“失踪的人是跟着笛声走了?”
“就在五天前,那日丹昱峰成丹那日,洛城中有十来户人家都少了人,说是晚上也未回家,便洛城城守那里,城守出了侍卫寻找。”
“找了有半日,在洛城城郊一棵大树下看到昏迷的一人,侍卫们便将人抬了回来。”
“那人是在客来居干活的跑堂,丹昱峰成丹时跑出来看,后来只记得自己听见笛声,等清醒时,已经被人救了回来。”
“而据给这个客来居跑堂诊治的医师说,跑堂是一头撞在树上,将自己撞昏过去。”
“依那跑堂所言,是听见笛声让他失了神志,城守便将此事报到鸿平道来,由鸿平道一峰长老接手调查。”
“到现在,还未找到那失踪的十几人。”
那十几人,再过两日,就会完好无损地被放回来,毕竟那日季容御剑在洛河北岸,他需要一个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比如,听见不知何人吹奏的笛声,被控制心神,从鸿平道到洛河北岸。
同方小蝶一起去的大厨房,方小蝶有自己的活要忙,被她的管事叫走。
季容还未在大厨房寻到张志的身影,便被安炳胜拎走。
安炳胜扶着肚子在前面走,季容就落后半步,安炳胜道:“咱大食堂,是要让众弟子吃好喝好,只有吃好喝好,才能更有力气去面对长老们的磨练,更有力气去做每天的功课,更有实力去进行外门大比,你说是不是?”
虽说安炳胜这话才刚开头,想着安炳胜让自己负责苦菊果窗口的经历,季容便猜个十分八分,“我说安总管,虽说我能干,可这伤还没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