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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嬑阁志异》作者:沈嬑
文案:
鬼尸,花魁,莲妖,管狐,牛头马面,孟婆,丞相,天子,九尾狐,神君,仙妖人魔,各类人物,红尘道中,皆不能免俗,各自演绎一番爱恨情仇。作者注:《花犯倾城》系列单独拎出来另外开坑了,后面就不继续在这里更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各类人妖鬼仙 ┃ 配角:各类路人 ┃ 其它:百态情爱
第1章 鬼尸之繁缕公子
顾挽死的时候,天上还下着丝丝细雨,寒风几分料峭,几个粗壮汉子抬着那一袭青竹编就的破席子,就这么匆匆寻了处野地,草草下了葬,孤坟一冢,百鸟悲鸣,连块像样的墓碑也没瞧见。
有谁知晓,想当初被人高高捧在云端的挽公子——城中云华楼的头一份,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当真是到死都想不到!
连人走茶凉也不如!
这陵游城的女子绝色是出了名的,可这云华楼里的那一位繁缕公子,却是有连女子见了也自愧不如的风采。这城中有这么一句话,千金易得,繁缕青眼难求。这话虽说的有些浮夸,可也距离实际也□□不离了。
繁缕公子是近些日子刚到陵游城的,一袭妖冶艳绝的红衣,白纱之下隐隐可见倾城的容颜,只是这个阵势,也着实惊艳了不少名门子弟,一时之间众人趋之若鹜,倒是叫这云华楼的牡丹妈妈赚了个锅满盆满,脸上起的笑容褶子能夹死个蚊子。
人人都说,这牡丹妈妈是个有福气的,人挽公子前脚刚走,这后脚就来了这么位金饽饽摇钱树,当真是惊魂一瞥足以祸乱天下。
那一日,天朗气清。
一直在外游学的百里策踏马回来,恰巧瞧见了薄纱之下的一抹丽色,那端坐于轿辇之上的红衣公子,眸间眼波流转似水,眼角一滴若水痣盈盈,肤白若雪,当真若画中之仙。
着实是个极擅勾魂摄魄的美人!
百里策本就是相门幺子,游学天下,见识广博,那些男风之事也是知晓,只不过,这等风月之中的污糟事,听过也就罢了。
难道他堂堂相府公子,也要学那些不上道的纨绔子弟,日日夜夜耗在这些个清倌人身上?就算再美得如何惊世骇俗,那也是个男的,这、这,男子与男子搅在一起,岂不是离经叛道乱了礼法不是?
可是,自那惊鸿一瞥后,这意气风发的百里公子竟像失了魂掉了魄般,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云华楼的那位繁缕公子。人家说,一眼中意,恐怕也就是此般。
什么祖宗礼法,什么人伦纲常,什么恪守礼规?如今也成了一纸废言,若非分之想能够压制的住,还叫非分之想吗?
百里策本没有好男风的癖好,只不过红鸾星动,桃花缤纷,动心也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觉得,那红衣公子垂下轿子珠帘时嘴角的一抹浅笑,弧线弯得恰到好处。
打听之后,才知晓那红衣公子的归处,那人还说,如今的繁缕公子比之当初清高自许的挽公子,还约要胜上几分。
百里策的心里一沉,挽公子,顾挽,当初的云华楼头一份,性情冷的很,只可惜,三月前留书退隐,此后再无人见过,众人只道可惜!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系,他所在意的只有繁缕一人而已,如此人物,何等风华,却也只能心有戚戚然。当初,百里策的二哥流连云华楼,误了锦绣前程,如今半死不活的成了废人,这些百里策也只知晓个大概,毕竟在外多年,寥寥家书也说不清什么因缘际会因果缘故。但是前车之鉴尚在,莫不敢不以此为戒。
百里策本以为这次回来也只呆个十天光景左右,到时候离开陵游城,那些有的没的邪念也趁早断了,压制不住的非分之想也一应抛了,可世事变化莫测,谁知小时候的玩伴——如今新登基的新皇给他封了个京兆尹的官,守护陵游天子脚下一方安平。
许是最近陵游城经常有男子无辜失踪,城外发现了几具血尽而亡干枯的尸体,一时间,就有新皇不仁祸乱横生的传言流了出来,民心于君如舟,亦可载君,亦可覆君,天子左右思量,不得解法,碰巧见了丞相上的劝谏折子,思及自己这个儿时玩伴,遂下了旨意,紧跟着一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的圣旨送到了百里丞相府:
相府幺子百里策,天惠聪颖,能文能武,逸群之才,时京中妖言四起,着吏部从重议之,特授京兆尹一职,从正四品,即日任职,钦此!
京兆尹属京中直官,其职责上守天子之周全,于下需护住一城百姓安居乐业,上证忠心,下表民心,看着是个肥缺,实则最是吃力不讨好大大得罪人的位子。
再别说如今这城中屡现枯尸,闹得人心惶惶,只教百里策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忙得前后脚后跟不沾地。
夜风飒飒,百里策追逐着一黑衣人行至荒外,那黑衣人像是凭空消失般不复影迹,又不是鬼,怎的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却是教人细思恐极!
而荒外草屋中,传来一声男子的“救命”声,百里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躺在角落里,月光如银洒下,照得清亮,百里策快步上前细瞧,那唤“救命”的不是繁缕公子又是谁人?
百里策一阵后怕爬上脊梁骨,要是他晚来了一步,要是那黑衣人动作再隐秘一点,他的心上人还能存活吗?
差一点,差一点,这人就在他眼前没了,百里策呼吸一窒,他想,人这一辈子有多长,不过五六十年光阴,要是什么都不敢去做,等到以后,会不会后悔?等到人再也不是他的了,会不会心痛如斯?
什么祖宗礼法,什么人伦纲常,什么恪守礼规,我百里策又不是什么圣人贤人,生前管什么身后事?
他打发走了后来跟上的护卫,拦腰抄起奄奄一息的人,轻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在百里丞相府的偏院,百里策这几日衣不解带步不离身的照顾,委实有了效果,待看到繁缕睁眼的时候,情之所至,一时忍不住将眼前的人紧紧搂入怀中,恨不得以身替他受罪。
繁缕一愣,眸间闪过几丝光彩后又黯淡下去,却也没有推开突然抱上来的男子。
“多谢公子相救,繁缕日后必定结草衔环,只是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繁缕状若勉力要下榻行救命之礼,却教百里拦住。
“我、我姓百里,单字一个策,你别、别这样,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的。”百里策说得结结巴巴,差点咬到了舌头。
“原来是京兆尹大人,繁缕有眼无珠,竟不识得大人!失礼了。”繁缕的话虽含敬意,免不了透着疏远,欲拒人之于千里之外。
“你,你别这样,你,你先休息,我还有公事要办,先……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百里策胡乱说了一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玩意,只听见繁缕道了一声“大人先忙”,这人已经晕晕乎乎出了室门。
繁缕就以养伤为由住了下来,这满陵游城,除了皇宫,还有比百里丞相府更安全的地方了吗?城中因妖怪现世,早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此间还是不断有年轻男子死于非命,全身血液被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具干枯的尸体,若不是凭着衣物等随身物品,便是连身份也辨认不出。
这京兆尹大人无论白日如何繁忙,总要抽出时间去那偏院见着繁缕平安无事后,方才安心返回休憩,这其中的情意连府中的小厮都看得出来,繁缕公子这般灵慧敏绝的七窍玲珑心之人,又如何不知,只不过装着不知道罢了。
因为无法回应,因为一步错会导致步步错,因为……
抑或者,他那上称不过二两的真心早已经被狗吃了,连渣子也不剩。
这样好的人,怎么不早叫他碰上?
“繁缕,睡了吗?”门上传来两声轻扣声,“要是睡了就别起来了,我马上就走。”
是百里策,风雨无阻,公事忙完之后总要过来望上一眼。
“你,等等,我没睡,进来吧!”繁缕坐了起来,披了一件外裳。
百里策进来的时候手上捧着几件厚实的衣物,放在了床边上,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道:“天越发冷了……怎么这般冰凉?”慌乱中他不小心碰上繁缕的指尖,只觉摸上了块凉透透的玉石,一心疼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捂在了自己的手中,低着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的心意,知道你并不喜欢……”
繁缕心中微微颤动,他看着这位顶顶好的天之骄子,年少得志,行事洒脱,能文能武,日后不知道有多好的功名前途,怎么偏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他想,这么好的人,这么喜欢我的人,要是错过了,日后怕是永远也碰不上了。
他想,算了,哪怕只是很短暂的幸福,也总比没有好,我这一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有点美的回忆也是好的。
“你喜欢我吗?”繁缕抽出手抚上对方的面颊,面容清俊,这陵游城名声在外的丞相幺子,可真是个人中之龙。
“想要我吗?你敢不敢?百里公子,京兆尹大人,阿策哥哥,你敢吗?”繁缕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他眉眼微眯,眼角含笑,艳丽的容颜更是鲜妍,像是黄泉岸边而生的曼珠沙华,极艳丽,极浓烈。
你敢吗?
这天下绝色是有,可叫繁缕的只有一人,百里策想,我虽贵为丞相之子,位居京兆尹,家有金银财宝无数,良田千顷,想来不过一堆烂石头野土地,抛了又如何?前有周幽王为求美人一笑戏诸侯,我又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亦不能免俗,别说戏诸侯了,就是拿了这条命又如何?
烛火曳曳,这偏僻静谧的院子里,一夜咿咿呀呀,直至天亮,方才消停了些。百里策虽未经人事,可眼前人柔弱无骨,软玉温香,这一日,方尝到了这人间□□的滋味,自是妙不可言。
原来,那些烂本子旧戏词里唱得极隐晦的事,是这般滋味,想来那些耽于美色不早朝的君王,怕是快活的不知南北了。
只不过,他百里策不是君王,只是个凡夫俗子,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只会守着这么一个人。
百里策不愿繁缕再回那云华楼去,在城外另置了一间别苑,苑中一应皆有,也权权算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只待了结京中的枯尸案,日后,他带着他,山长水长,天涯河川,自然潇洒。
那日,百里策按例验了一具新尸后,吩咐下属记录后,整理了情绪,换上一副轻松表情,早些回了偏院。还未推门而入时,房间里传来了交欢颠鸾倒凤的声音,百里策也不是愣子,这些声响意味着什么他知道的清楚。借着门上的缝隙,这一看,心瞬时凉透了。
繁缕衣衫褪尽,双腿挂在另外一个面生男子的身上,而那男子,相貌普通的很,也许是风月场子里混摸久了,那些事倒是熟稔得很。繁缕的低吟声,男子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将百里策的耳膜震得恍惚,竟让他一时间惊在当场,不得动弹。
我不好吗?
突然,房间里男子的凄厉痛苦呼声惊醒了他,只见,繁缕双眼血红,嘴角留着一道血痕,那方才还沉溺在温柔乡的男子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凿凿实实一具枯尸。
“啊!”门外的百里策惊呼一声。
“你都看见了?”门突然自己打开了,百里策眼孔骤缩,那床上笑得诡艳的还是他的繁缕吗?只见他指尖轻轻抚过一倃长发,嘴角的血鲜艳惹眼。
百里策指甲几乎抠进了肉里,身形几近不稳,他强装镇定走了进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衣物,替繁缕披了上去,才开口道:“为什么要如此糟践自己?”
若要问他怕不怕吸人血的怪物?他怕,可是那是他喜欢的人,无论是个什么东西,那都是他装在心尖尖上的人!
繁缕怔了一怔,半响才开口,道:“你不怕我吗?我可是......”看着百里策神情悲痛,眼底尽是望不尽的伤凉时,他竟有些恨自己,这么一个好人,要不是他贪恋人世温柔,乞望能有人待他好一点,又怎会害得意气风发无限风光的京兆尹大人如此这般?
这样的好人,碰上了他,可算是毁掉了。
“阿繁,我们离开这里,走,再也不回来,以后这天地为家,只有我和你,好吗?”百里策抓住繁缕的手急切道。
他不管,他又不是圣人,也不想做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这人是他的,任何人也动不得,他自己也不行,就算是做错了事,也有自己替他兜着,至于什么恶果报应通通朝着他百里策来,死后无论是入十八层无间地狱,还是油锅里走一遭,都好!
原先只以为爱上了又有勾魂摄魄之貌的绝色,殊不知,一个男人,看着另外一个人,想的不是他多么美貌,不是细腰窄肩,而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一同云游天下此生不离,而是油盐酱醋茶只想与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了,而是只是爱着你,只是想与之亲近,与之好。
是人也好,是妖鬼也罢,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好,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扛着,要死也一起死,绝不苟活。
“你既知我不是人,这等话还是不要胡说了,你走吧,我不害你,那些死的人,也都是该死之人。”繁缕偏过头去,自顾自穿好衣裳。
“阿繁,难道你对我并无半丝情意?以前种种都是假的,不,我不信!你和我走,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我会永远对你好的。”百里策的眼神愈加黯淡,可是他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繁缕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徐徐地开口,似在悲伤般哑然道:“嗬,情意?生前我一腔情意付给了一人,没承想,他一朝登基后,害怕被人抖出我和他的关系,一杯毒酒送我去了黄泉,幸而天怜,那青竹席子本就阴邪,寒风冷雨,葬地阴凉,还竟让我碰上个过山之人,吸了他的精气血液后,遂成了这幅鬼样子,只要不灭,我定要这天子百姓离心,天下背离,国不成国。你猜我是谁?”他顿了顿,笑得妖魅,接着道:“谁也不会想到,繁缕就是顾挽,那个已经死了的顾挽,只是我没有想到,死后还会碰上一个将真心捧到我眼前的人,只不过,不说也罢。”繁缕转过身去,意欲离开。
不是没有想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只是料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阿繁,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如此,要是我,就算一辈子被人说道,我也不会……”百里策的声音几分哑然,他从后面用力拥住了繁缕,其实,他想,若是能入了他的眼,得了他的心,就是没了这条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繁缕欲挣开的动作僵了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已罪孽深重,已经是不得超生,以后不是化作一抔黄土就是一堆烂骨头,是入不了轮回道的,你这又是何必?你与我一起,不出几年,必会气弱力尽而亡,趁着现在,速速离了我去吧,如若不然,等我后悔了,我......”
如若不然,等我后悔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一辈子留你在身边,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床上。
还未等繁缕的话说完,嘴已经被人堵住了,而他脸上的那滴清泪滑进了百里策的唇沿,涩涩的......
三年后,新皇早已因为德行欠缺耽于美色不思朝政而被废,当初的妖道横行尽数归于新皇不施仁政而草草结案。
陵游城中人只道可惜了当年的京兆尹大人,能文能武,逸才过人,却偏偏做了个槛外人,辞官云海四海去了。
这百里策虽未能为天下百姓造福,却有缘曾成了术法高深慈悲心肠的天机子道士的关门弟子,也算是入了道门。
一乡邻村内,瘟疫蔓延,过往路人莫不敢入,只一清俊公子,腰上悬挂着一方玲珑灵囊,采药,煎药,事必躬亲,不收银钱替村人治病除瘟疫,众人只道是个活神仙下凡。
瘟疫除尽,疾病赶除后,村人却再也寻不见那位活神仙,可了不得了,竟真的是个神仙下凡。
阡陌小道上,那位活神仙轻轻用指尖摩挲着腰间那灵囊,柔声道:“阿繁,等到功德积够了,我就送你投胎去,下辈子,我去找你……”
下辈子,我去找你,我会早早地找到你,不会让你再碰上负心人,我会对你比对自己更好,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