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白雪完本——byZX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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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住几天,这里挺安静的。”
“一个人吗?”如果什么陈立方潘远周全在这,萧琮江一定会让他们走。
苏策心知瞒不过他,只能点头。
“嗯,在找什么?”
苏策拿起手机指给他看。
萧琮江两手按住苏策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说:
“就在斜对面。”
小店门面太小了,连招牌都没有,门口一个老大爷在抽旱烟,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是卖东西的。
他们两人走进去,店里放着几口铜锅,就是中间有个气口,吃火锅那种铜锅。
萧琮江对苏策说:
“卖的是手打的铜锅和铝壶,附近很多人来找他,订单排到两年后,河灯得跟老板熟,托他做才有,不卖的。”
“你跟老板熟吗。”苏策小声问。
“不熟。”
接着萧琮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门口抽烟那大爷,大爷接过纸条,看了下,然后挑起帘子去了后屋。
“有朋友跟他认识。”
其实是萧琮江在这买了东西,订单排到两年后那个就是他。
买了东西,老板送他一个荷灯。
这些都得提前准备才有,而萧琮江今天一个人,苏策突然明白萧琮江为什么要约他周末出来。
两个人等着老板回来。
店内东西多,地方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显得很局促,光线暗,只有门外透进的一缕光,苏策和萧琮江站在一起,手背不时碰着手背,近得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苏策开始紧张,他感觉到萧琮江正看着他,看他的眼睛,他的嘴,每一个被他的眼光抚摸过的地方都像蹭着火,苏策想转身避开这过于炽热的视线,却发现逐渐被萧琮江逼到了墙角,左右都是逃不过。
“热吗,你脸红了。”萧琮江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
他朝苏策走近一步,身体已经贴着苏策的肩,手指挑着苏策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握紧他的手腕,摩挲两下,突然用力将苏策拉进怀里。
苏策抬手想推开他,手却被萧琮江抓住,按在自己胸口上。
然后他贴着苏策耳朵说了一句话。
就像被一箭射中,苏策一下就软了,萧琮江仍不放过他,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听他把话说完。
两个人都有点喘。
这时老板回来了,手上提着一架做工繁复的河灯,屋内灯光暗,没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
萧琮江放开苏策,走过去和老板交谈。
他一离开,苏策才敢呼吸一样深吸一口气,他靠在墙上,气息都是乱的。
老板跟萧琮江交待完事情,又门口抽烟去了,灯还放在台子上,萧琮江打电话让酒店的人帮他拿回去。
做完这些事情,萧琮江回头找苏策。
苏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正痴迷地看着他。
萧琮江对他又是有些心疼,又是有点恨。
苏策靠在墙上,好像走不动,萧琮江想上前扶住他,但苏策却把手抽开。
“你别,老这样。”苏策对他说。
“哪样?”
继续这样,做会让我误会的事情。
每天打电话,每天见面,每天接吻,拥抱,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手指碰着手指,一起回家,拥有对方家里的钥匙,彼此关心,认识对方的所有朋友。
做着这些事情,他们却不是恋人。
其中一个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另一个获得经济补偿。
有哪对恋人是定好了这种契约?
苏策不明白,既然不是恋人,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如果他这么去问萧琮江,萧琮江可能又会和上次一样说,抱歉让你误会了。
我们只是先在一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对你很好,让你很开心,将来如果关系有了变动,你不会吃亏,我会弥补你的损失。
这才是萧琮江在做在想的事情。
如果萧琮江一开始就这么跟苏策暗示,苏策绝对会离得他远远的。
再怎么喜欢他都好,实在跟他玩不起。
两个人在屋子里纠缠不清,老板坐在外边台阶上自顾自抽烟。
苏策整理好被揉乱了的衣服,也不看萧琮江,先走出去了。
但萧琮江这一次没再让他离开,很快又追上去。
小巷子里没什么行人,仅有的几户人家前几年都搬走了,巷子深处一座挺大的院落门户紧闭,门上一块块掉落的朱漆,颜色也旧,从里到外透着寥落。院门口种着一株不知名的树,也不知是死是活,几根枯瘦的枝桠歪歪斜斜地伸出屋檐外。
萧琮江没几步便追上了苏策,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这半边屋檐之下,此时天色有些阴,像掺了墨汁的水滴落在纸上,浸出一片深深浅浅。
其实萧琮江自己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这会还是耐着性子,甚至僵硬地笑了一下,尽量让语气轻松一点。
“你跑什么。”
“我还是先回去了。”苏策抬头看着萧琮江。“我不知道你也来,我们……以后别这样了。”
被萧琮江这么一搅和,苏策也没了心情,就这么算了吧,在这碰见他,已经算有始有终。
萧琮江抓住苏策的手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抓住又放开,最终还是舍不得掐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萧琮江这么说。
两个人这样那样地打着哑谜,彼此竟也心意相通,听明白了对方的话。
可是萧琮江说完这句后又停住,没再过多解释。
他这会还想着谈判技巧那一套,等苏策先开口,自己再逐一攻破,若是他急匆匆说太多,很容易不打自招,牵扯出别的事情。
他现在也拿不准,苏策具体介意哪一件。
苏策哪有他这么多弯弯绕绕,见他话说一半又没了,还在那等着他继续,而那双眉眼现在看在萧琮江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萧琮江不得不承认,一开始就高估了自己,所谓的补偿,反而困住了他,最后成了作茧自缚。
淡墨色渲染的乌云终于聚合成势,结成雨滴落下,一开始还只是飘飘洒洒,没多久竟下得密集,雨水顺着屋檐连成一条水线倾泻而下,把两个人的肩都打湿了。
两人往里边站,在这残破的瓦檐下避雨。
萧琮江看着天色,想着今晚的安排。
一切都可以按计划进行,和原来没什么不同。
静谧的小镇,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想说的话都可以告诉苏策。
这简直命中注定,苏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初衷不单纯,现在改也来得及,而且萧琮江并不觉得错得有多离谱,要不是他想的这个办法,他和苏策总是难以越过线。
有了这一年的相处,他才会认清自己的心,所以有因有果,一开始的决定不能说全是错的。
至于苏策心里过不去,这也能理解,今晚说几句好话就好了。
再不行,认个错,苏策对他很心软,不会没完没了的。
苏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算得上理智,就算责怪他,话也说得点到为止,没有撕破脸面。
这做事情太有分寸,实在懂事,萧琮江就是喜欢这种,以前林妙那样的吵得人心烦。
萧琮江正感慨苏策这好那好的,就听见苏策在一旁说:
“我很喜欢你。”
雨势转大,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很响,裹挟着风声,天色愈发黯淡下来。
“非常非常喜欢,就算有些事情和你看法不同,可只要一见到你,也没法生气,还是很喜欢。”
我知道,萧琮江在心里说。
“以前你有女朋友,是会结婚的,我就觉得不应该打扰你,后来……以为或许有机会,又想着争取一下。”
“说是争取,但其实一直以来,你给我的,远比我给的多,无论是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我是真心觉得你对我很好。”
水气打湿了苏策额前的头发,他顺手掖到耳后。
“只是你的好,可能就是举手之劳,我却会多想,猜测你是不是那个意思。”
“猜来猜去地太累,最后谜底揭晓,那种浑身力气被抽光的感觉,我不想再来一次了。我在你面前太软弱,工作上的事情,个人感情,完全被左右。我……”
“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萧琮江打断他,不能等晚上了,越说越不对了。
“花店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感情……”萧琮江停顿了一下。
他设想中的表露心意不是这样的,表白应该是两厢情愿,水到渠成,现在这样,好像为了安抚苏策,刻意迎合他说一些他爱听的话一样。
萧琮江换了一种说法,
“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这不痛不痒的起不了任何作用,苏策还是说:
“怎么可能两个人相处几年,然后说断就断的,你将来还是会和别人一起,我再喜欢你,也受不了这些。”
萧琮江心想,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敢跟别人一起。
可话没出口,这个念头倒把他吓一跳。
对苏策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这几年倒也没想过要找其他人,可如果苏策非要他保证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策见他愣神,以为默认了,整颗心更是像被这凄风苦雨浸透。
萧琮江冷静下来。
“你想我怎么做?”
如果苏策真的要他立誓,那……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但他不会被谁胁迫,忠诚是自我约束,不应该屈从于任何人。
可是苏策想的跟他不是一回事,苏策说:
“所以不要再做那些会让人误会的事了。”
“很感谢你给我工作机会,工作我会努力做好,你也不需要给我补偿,将来结婚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下就可以。”
萧琮江这才明白,苏策刚才就一直在说的这句话是指什么,苏策是希望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要再像上一次那样,直到他准备订婚了,苏策才知道。
而且在此期间,他们最好仅保持工作联系。
悲哀的是,以他们这种关系,谈这些的时候,连分手都不算。
其实萧琮江现在把准备好的那套情深意切的说辞对着苏策表白,说不定能判个缓刑,可他这会也有些茫然,思来想去,觉得苏策的话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的心有些乱,可能真的得认真想一想。
雨渐渐停了,地上水渍不再有雨点落下的涟漪,只有屋檐还断断续续地滴着水,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苏策眼里万般不舍,但还是忍住情绪对萧琮江说:
“再见。“
萧琮江又一次眼睁睁看着苏策在他面前离开,过后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巷口的方向,直到傍晚时分,酒店打电话给他,问是否需要帮他把荷灯送去渡口。
他想起那架荷灯,上个月萧琮江还费尽心思,安排着小镇的行程,计划着带苏策过来的时候,要如何如何对他好,要让他高兴,以后不会再冷落他,也不会再让他难过。
“不用了,请转送给其他客人。” 如今不需要了。
酒店那边有些为难,又问,要送给哪位客人。
萧琮江说都行,后来又加了一个条件,必须是转送给情侣。
看起来特别恩爱的那种。
第55章
五十四
从小镇回来,苏策和萧琮江再没有联系。
萧琮江不参与公司日常运营,不需要做决策,登记在册的股东名字里没有他,根本没有需要两个人直接沟通的公事。
只有断了联系才知道,以前所谓的纠葛根本就是人为的,那么些不得不当面说的急事,只有一个原因,萧琮江想见他。
从前下班路上总能接到萧琮江电话,每天见面,与他分享生活点滴,如今戛然而止,苏策又一次从高处摔了下来,只是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
其实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苏策就后悔了,萧琮江那天是想约他去小镇的,一切都提前准备好了,如果苏策不说那番话,他们会有一个很完美的假期。
拒绝了萧琮江让苏策良心不安,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但那天苏策提到,你将来会结婚的时候,萧琮江又完全没有否认,可见事情还是没有希望,别再骗自己了。
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没用。
苏策感觉他在公司做不长了,萧琮江应该很快就会结婚,那时候他应该钱也存得差不多了吧,可以辞职了。
这天陈立方来找他,见他兴致不高,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再乱开玩笑。
“原来那个人叫程全,一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以前在李槐冬身边那个。”
这事苏策早知道了,只是听见和萧琮江有关的事情,心上又被划了一下。
“被抓起来了,侵犯商业秘密罪,萧……”陈立方赶紧改口,“事主公司打点了关系,他在里边有苦头吃了。”
嗯,很像萧琮江的作风。
“许秘书结婚,你去吗?”陈立方又问。
许秘书娶了萧琮江一位相识长辈的女儿,还是萧琮江牵的线,那位姑娘苏策也认识,以前四个人一起出去吃过饭。
他们婚礼用花就是苏策公司承接的,请柬前几天也亲自送到苏策这来了。
陈立方说,“你要是不去,许秘书也不会怪你。”
苏策是不想去,因为萧琮江一定会去。
他现在就是鸵鸟,在萧琮江这伤了心,也不要什么重新振作,坚强面对了,他就是要躲起来,所有跟萧琮江相关的人事物他都不要再看见了。
最后苏策没有去婚宴,改为给新人送了一对昂贵的水晶摆件。
年底到过年期间苏策都没闲着,圣诞、元旦、农历年、情人节一连好几个节庆日,订单暴增,苏策每晚几乎都在公司加班到10点,他爸妈出国玩去了,得三月份才回来,苏策这段时间更是恨不能吃睡在公司。
总算到了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他也是在家,哪也不去。
星期五晚上苏策难得早回家,换好衣服,躺在地毯上玩手机,一边洗了个苹果在吃。
这时陈立方电话打进来。
“那个……你洗澡了没有?”陈立方那边有点吵。
“没,怎么了。”
“你最好快点去洗个澡,头发也要洗,有条件的话再做下扩张什么的。”
“啊?”
“我传一段视频给你,看了你就知道了。”
没多久陈立方发来一个文件,苏策打开,只见画面正中是萧琮江,他站在台上,现场好像是一个酒会。
拍摄者环绕现场转了一圈,苏策看到很多熟面孔,包括李槐冬,潘远,周全,许秘书和他太太,其他应该是萧琮江的朋友,生意伙伴,客户等等等等。
萧琮江穿着西装,里边一件深蓝色衬衣,还打了领带,头发朝后梳,挺正式的。
仔细看他比过去瘦削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拍视频的方向,然后调整麦克风,对着台下说:
“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我很少会在外谈私事,这次是例外,很难得今天到场的人这么齐,我有些话想说,请各位为我做一个见证。”
苏策看到这里,心狂跳,他很怕萧琮江接下去是要宣布结婚,他随时准备关掉视频。
而画面里,萧琮江说到这停了一下,过了几秒,他看向拍摄视频的方向,郑重地说:
“我爱上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回不去了。“
“在还没看清楚自己内心的时候,需要经常自我克制,才能压制住思念,有时甚至不认为那是思念,而定义为其他轻浮的情绪。”
“爱上一个人,目前为止所带给我的痛苦多于快乐,痛苦来源于,我并不能很好地处理与对方的关系,所以,与他暂时分开了一段时间。”
“他是谁,在场有些人是认识的。”
萧琮江很平静地对着镜头:
“我会改掉一些令他不愉快的做法,希望他,愿意成为我人生的伴侣,与我相携一生。”
他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在场已经多次爆发惊叫,而萧琮江好像嫌这段话力度不够一样,又砸了一句:
“这个人是个男的。”
这句一出来,现场差不多疯了,是有人见过他带苏策出去,但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而且即使见过,大家以为最多就是玩玩,跟这样当众表白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招待不周,失陪。”
说完萧琮江抓松领带,边走下台边对拍视频的人说:
“把视频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