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总是不吃药 番外篇完本——by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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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黎清咬着牙,将斩魔剑招出,扔到郁澄空脚下:“三师叔反正都知道法决了,大可再来一次,我死也不走。”
郁澄空从未见过比郁流华还厚颜无耻的人,当下也是气的不行,心道反正是他找死,不如成全了他,也好让郁流华彻底没了想法。
郁静水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在郁澄空还没捡起斩魔剑前抢先一步滚了过去,一把将剑抱在怀里,嘴里还直冲着郁流华的方向大声嚷嚷:“哎呀,不好啦二师兄,小师侄真要死了,那斩魔剑被三师兄驱动了,灰飞烟灭啊灰飞烟灭啊!”
说着说着,将斩魔剑使劲拔出了一点。
出鞘的声音也不算小。
“郁静水!”郁澄空冲着郁静水又发不出脾气。
“啧啧,流了好多血,这下真的没救了,君山的人死在郁山,二师兄你要怎么交代啊?难不成要抛尸荒野吗?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反正除了我们也没人看见君黎清过来,到时候啊,我找个山头把他尸体扔了,随便叫头野狼啊,野鸟啊,一口一口,把他吃了,死无全尸,死无对证……”
话还没说完,石室轰然被一掌击碎,紧接着一个黑色人影飞身而出。
郁静水朝君黎清挤眉弄眼,郁澄空却突然出手去拔斩魔剑。
郁静水一哆嗦,翻身将斩魔剑压在身下:“二师兄救命啊!三师兄要砍我!”
郁流华头也不回,快步走到君黎清面前,站定。
伸手朝着郁静水的方向,微微勾手。
斩魔剑有意识般掀开压在它身上的某人,呼啦一声划破长空,落入郁流华手中。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君黎清,明明才半年未见,却好似过了千年万年。
少年那双漆黑的眸子好像有两道深沉在海底的旋涡,藏匿着无法察觉的暗潮。不知真疼还是假疼,唇色、脸色均是一片惨白。
君黎清趴在地上先是大口喘了几声,而后拖着被自己打断的双腿,一点一点朝郁流华这边挪动。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知道师父向来厌恶欺骗和谎言。
在昆吾雪山的半年,若不是郁静水一句“二师兄在郁山”,恐怕早就失了动力。
如今,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或许是刚刚下完雨,静室外的石板长路上泛着泥土的气息仍旧十分泥泞。
郁流华就这么冷眼看着他在地面爬出一条痕迹,冷意将眸底压抑着的复杂情绪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不见的衣袖下还藏着微微颤抖的指尖,直到一双沾满泥土的手带着小心翼翼轻轻拽了拽他衣角。
天空像是特意为这段画面免费做渲染似的,蓦地暗沉下来。
君黎清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抬头的姿势缓慢而刻骨,他似乎在竭尽全力让自己蹙着的眉头舒展开,可效果却不尽然,只有一双幽深的黑眸里闪着不知名的光彩:“……师父、要亲手杀徒儿吗……那一定要快一点……疼……”
一股沉重凉意的猝然从他头顶没入,犹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将他的心扎在地面。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君黎清抱着他在某个说不出名字的山顶等日出的安逸模样……
君黎清在他耳边低声诉说着几近绝望的细语时的模样……
君黎清握着剑杀伐如魔欲痴欲狂的模样……
可偏偏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带着希冀和餍足,竟是连死都能笑得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把齐萱给我叫来!”郁流华俯身抱起君黎清,许久不曾闻见的凝神香猝不及防地萦绕在鼻尖,一幕幕的线索和话语链接在一起,霎时间将他强装镇定的面容击了个粉碎。
“……你怕疼的话就先吃这个。”
“我送你下山。”
“阿清,我叫阿清。”
“徒儿很喜欢师父,这辈子都会好好待在师父身边。”
还有一句好似醉酒在梦里听见的。
“我爱你”
君黎清被他抱着,只觉心里某处空缺一下子被盈满,嘴角还有力气扯出一丝弧度,伸手想挽他脖子,被郁流华毫不留情一巴掌打掉,再接着就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袭来。
郁流华低头瞥了一眼,见君黎清已经没了意识,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的腿和之前伤势……
“这静室太冷,我去竹屋。”
说完也不管身后多年没气得跺脚过的郁澄空,率先抱着人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关熬过去了,请大家吃糖啊~
第56章 合界(二)
竹屋离静室十分近, 只隔了一条浅溪。
郁流华提气跃过去, 一脚踹开门,干净利落地把人放到床上。
这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地唾弃自己。明明最痛恨欺骗的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没有原则!
他将君黎清两条无知觉的腿放平, 瞥见腿弯出渗出的血迹,心神蓦然一晃。索性坐在床沿上挡住自己视线转而托起他的手腕开始逐步检查。
灵力入体运行了一个周天后, 郁流华发觉君黎清的情况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或许那句魂飞魄散真的是他铁了心之言,三处大穴伤了两处若是一般人早就散了灵识台或成废人, 或陨落。
君黎清浑身经脉果不其然都被断了干净, 但好在他体质特殊, 经过半年的调养加上刻意加强难度修炼,经脉居然能勉强接上, 只是一旦动用灵力怕是要吃大苦。
正欲松手的时候。
另一双手突兀的抬起, 死死将他反握住。
“君黎清!”郁流华以为他装睡, 冷着声吼了一句。
结果却见那双手像突然失了力般重新垂了下去。
“……”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又堵在嗓子眼。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照例是没通报直接往里闯。
方才来时的路上,郁静水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齐萱讲了一遍。于是刚刚进屋子便压不住心里的激动, 冲里面叫起来:“二师兄啊,是真君黎清还是假君黎清?要是真的, 能给我新书署个名不?”
话说完一个茶杯迎面甩来。
郁静水赶忙拉着某个神经大条的偏开身。
“哗嚓——”
茶杯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齐萱原先站的地方,四分五裂,十分壮观。
“这不是二师兄平日最喜欢的一款吗?二师兄今天是没吃药?”齐萱震惊。
郁静水低声应和一声, 顺道将她往里面推:“他吃多了……你快进去吧,我以亲身经历劝告一句,待会儿少说话多做事。”
齐萱:“……”
郁流华看人站在门口不动了,没好气道:“还愣着做什么?”
齐萱默默地挪过来,指尖弹出一道细线,目光炯炯有神地往床上瞥。那人真敢觊觎二师兄?这么勇敢?真不愧是斩魔剑主啊,长得也十分俊美,倒也能配得上二师兄了。
只消这么一会功夫,齐萱脑子里已经自动过滤了数个话本。
郁流华却以为她不敢说真话,心中一沉:“有话就说。”
齐萱被这声打断了思绪,眨眨眼道:“二师兄你紧张什么啊,这腿大不了就是废了,再说了我们郁山这么大还怕养不起一个人吗。”
郁流华冷冷地一瞪他,齐萱立马改口:“嗯,不是,我的意思是哪怕他废了我也能救回来。”
说完,收回细线,快步走到君黎清面前,在他膝盖骨重重捏了把。
还在昏迷中的君黎清无意识地哼了声直将郁流华心提到了嗓子眼:“齐萱!”
诊断中的齐萱胆子倒是大得很,把郁流华的怒吼当耳旁风:“膝盖骨全碎了,啧,这君黎清怎么下这么狠的手,那可是自己的身体啊,打起来就跟玩似的。”
她讽完了,伸手在君黎清腿部快速点了几下:“亏得二师兄你没把人送走,要不然拖下去我还真没办法了。”说完,一个姑娘家的就这么当着几个男人的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去解君黎清裤腰。
郁流华出手拦住她:“你做什么!”
齐萱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脱裤子啊?他这法衣力量太高,我没撕开。”她顿了顿,见郁流华不松手,觉得自己医术被质疑了立马反声道,“二师兄拦着我作甚,你行你来好不好?”
郁流华心里很清楚医者眼里无男女,可换成齐萱和君黎清,他心里就觉得格外别扭:“不过是看看膝盖。”说完徒手将君黎清的亵裤“嘶啦”一声撕开一条缝。
撕完还不忘数落齐萱两句:“好歹男女有别,注意点。”
齐萱在心底翻了郁流华一个白眼,心道:二师兄你直接说不要当着你的面脱君黎清裤子不就得了嘛。
“行了,都出去都出去,别在这碍眼。”
郁流华回头又瞧了一眼君黎清和明显移了位的膝盖,顿觉得千斤巨石砸在胸口,连呼吸都有些不顺,五脏六腑更是灼热。
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如风过境般的踏了出去。
齐萱瞧着他背影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郁流华出了屋子,见郁澄空面无表情地立在树下,脚步顿时就迈不动了。
他没忘记刚刚郁澄空发的火也没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郁澄空见他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知怎地气消了一半:“你今日出来够久了,我带你回去。”
郁流华摇了摇头:“其实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往日我说只能出来半个时辰不过是想多些时间修炼罢了。”
郁流华这性子以往让他闭个关都要找一堆借口,怎么突然开窍了似的安心修炼起来,郁澄空半信半疑却见他脸色确实好了很多,也就作罢:“去静室吧,有点事同你交代。”
两人走至静室内,郁流华挥手在外面设了道屏障。
郁澄空开口道:“谢羽来过了。”
“他出关了?”
“嗯,我之前以为你……所以擅自接了耀名帖。”不待郁流华疑问,他接着解释,“如果我没猜错,你在君黎清身边的时候已经知道大荒如今是什么情况了,接下破天宗耀名帖,意思就是归破天宗管辖。”
话毕,郁澄空突然对着郁流华跪了下去:“对不起,这事错在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进修名额我会去,郁山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郁流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跪和不知所云的话语搅得稀里糊涂。
“你起来说话。”
郁澄空不动。
郁流华无奈,也跟着跪了下去:“先不谈什么耀名帖不耀名帖的,论对不起,还是我对不起你们比较多。说实话,当年师父师娘走的急,郁山按照辈分才轮到我来担这个担子,可我心知肚明,你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我最不喜被管束,往日郁山只有我们几人倒无妨,可如今弟子众多,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郁流华……”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郁流华拍了怕他的肩,“你现在毕竟挂着副山主名号,若是连你都要被破天宗欺辱,我郁山脸面往哪搁?现如今知道我回来的人只有你们几个,你不如昭告外界,由你继任山主,一来证实我确实死了,二来我就有时间干点别的事。”
郁澄空本能的觉得这话得往深层次嚼:“你想做什么?”
“你不总爱讲我撂担子吗?这回真撂担子给你了,师弟。”郁流华突然冲郁澄空笑了一下,目光转而向外飘去,“破天宗啊,你方才说什么名额,我去。”
“不行!”郁澄空斩钉截铁道,打开了他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我不同意。”
郁流华正色:“我现在还是山主,我说了算。”
“你!”郁澄空瞧着他一脸认真,心里某个地方顿时泄了气,“你知道什么是进修吗?大荒四域反是有点名气的几乎都被破天宗的耀名帖绑了,名曰进修不过是去破天宗受气的,不光要跟着他们四处抢掠,还得练他们提供的功法,而那功法……凡是练了的要么疯了……要么陨落了。”
郁流华大概猜到了那功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修魔罢了,细细一想还是他老本行。
“就凭现在这修为去了还有命吗?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去那种地方涉险!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应该被你护在羽翼下……”
郁流华打断他:“我护着你们又如何?”他将郁澄空扶起来,“我是郁山山主,是你们的二师兄,这就是我的责任!”
他将郁澄空眼中的一丝水气看得清清楚,郁澄空这个人从不轻易在人前流泪,小时候两人打打闹闹有时过了火郁澄空也只会生闷气,若不是偶然看到这人躲后山哭,恐怕真想不出原来郁澄空竟是个哭包。
郁流华抬手突然在他脑袋上揉了两圈,生生将郁澄空板板正正的发髻揉歪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啊,别在这跟我整感情牌,我现在修为还没沦落到让这些小辈欺负的份上,至于破天宗,一日不除,确实会成大患。”
郁澄空叹了口气,对他这态度十分无奈:“若是两百年前你说这话我定支持,可现在它的势力已经不是你能想象的了,连君山都没法子。我只撑了二百年,只能撑……”
“对不起,二师兄回来晚了。”郁流华主动上前一把抱住郁澄空,在他背后拍了拍。
郁澄空却别扭的挣开他:“当我小孩子呢你。”
郁流华笑了笑,接着道:“大荒这么多山门宗派,破天宗能肯定每一个都收的心服口服?”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万事开头难,大荒这么消极不过是一直没有牵头人罢了,也没人愿意做这出头鸟,毕竟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郁澄空对他这番说辞也深有同感:“那你就想做这出头鸟?别忘了,你在外还有个‘好’名声,有谁愿意跟着你。”
郁流华想起自己闻名大荒的疯狗称号,咳了两声。
而后饱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可‘郁流华’已经死了啊。”
郁澄空听到他这句话,沉默了片刻,脚底如同生了根般难以动弹。
郁流华话锋一转:“你怎么不问……君黎清的事?”
“我同你提你就能听得进去吗?你这人聪明的很,他君黎清做了什么心里又想着什么,我不认为你会装糊涂。”郁澄空深吸一口气,“我当年说过你若是也学大师兄,我定翻脸不认人。”
“嗯嗯,所以,直接当山主把我除名罢。”
“你在跟我开玩笑?”
郁流华见郁澄空真的有生气的迹象,便将方才散漫的态度收起来道:“既如此,你便当我现在是郁山一名新弟子,破天宗的名额一名新弟子去,才不会引起注意。”
郁澄空突然对着桌子一拍:“出去!”
郁流华:“……?”
“这是我郁山前任山主的住处,你一个新弟子胆敢进来。”
郁流华哭笑不得,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心道:郁澄空啊郁澄空,你什么时候能不别扭了,说不定身边就能多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了。
他作势朝郁澄空行了一礼:“谨遵山主吩咐。”言语间是憋住的笑意。
郁流华回到来原本的竹屋,齐萱已经出来了,正蹲在门口替蛋蛋挠痒痒。
“二师兄!”
郁流华佯装镇定的问了句:“如何了?”
“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只不过他膝盖骨碎得不成样子了,我便将那些都挖了出来,咱大荒之人体质断胳膊断腿都会再生的,时间长短罢了。”齐萱将齐蛋蛋抱起来,“哦,对了要注意伤口三个月不能沾水,吃饭口味清淡些,如果膝盖疼的难受那就说明骨骼再生了,到时候可能会难以入睡,这都是正常现象,二师兄你不要担心。”
“我……”郁流华本想说没有,可到了嘴边又觉得实在违心的很。
“真的不用担心!“齐萱提高音量又加了一句,眼神瞄向屋内道,“他现在还没醒呢,二师兄你要是担心赶紧进去看看吧。”
齐蛋蛋在她脑袋上一通乱抓,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齐萱一手捏住,齐萱冲郁流华笑了笑:“啊,那啥,我跟蛋蛋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吧。”
“等等。”郁流华叫住她,“我回来这事严守秘密,让郁静水把牌位重新立好,最好能弄个衣冠冢什么的。”
齐萱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二师兄你……你没事吧,好好的干嘛咒自己死啊。”
郁流华蹙眉:“问那么多干嘛,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