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总是不吃药 番外篇完本——by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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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再想感受时,那气息却又消散与无形,仿佛刚刚一瞬是他的错觉。
“我再问你一遍,齐萱在哪?”修长的手掌间蓦然出现一把通体漆黑的折扇,扇柄上雕琢着两个纹样,形似字又不是字。修为低者单看一眼,便会觉头痛欲裂。扇坠上挂着一颗黑色圆润的小珠。
谢羽勾起嘴角,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把折扇上移开,缓缓落在郁流华脸色,嘲道:“魔扇在封门役后,果真被你夺去了。”
夺?郁流华嗤笑一声。若不是三百年前,生死扇暴动不已,主动前往封门之地,他又何必出郁山平白惹那一身伤?
“魔扇吗?原来你们都这么称呼它。”这折扇曾打开过一次,虽然自己没有印象,可也听师傅师娘说过。当初捡他回来之时,这扇子开着,正为生,反为死,因此取名生死扇。是他的本命法器,可笑的是,如今大荒竟人人想占为己有。
折扇直指谢羽,郁流华道:“既然如此,你便来夺夺看。”
“呵呵,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夸赞郁流华,他突然一笑,比女子还要明艳几分的脸庞更是夺目。“郁流华,你还当这是你郁山吗?”说罢,整个人凌空而起,数道灵气瞬间打入杀阵四方。郁流华只觉眼前一白,耳旁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山门尽数倒塌。尘土飞扬中,谢羽缓缓落地。
“区区一个杀阵幻术,还真是小孩子的把戏。”刚刚一入杀阵,便被旧时往事牵扯住了心神。连惯来的冷静都消失殆尽,若不是郁流华的动作露出破绽,恐怕他早已被破天宗本身杀阵吞噬了个干净。
那杀阵并未消失,只不过在杀阵之后几丈,被布了个幻术。刚刚他只不过破了四方基础,便毁了幻术,想来布术之人并不精于此道。如果刚刚他再往前一步,那才是入了杀阵,由此一想,也不觉冒出几滴冷汗。
谢羽将目光移向郁流华身后的君黎清,那小孩穿着一身蓝色法袍,五官虽精致但神色淡漠,眼神仿佛一从开始就没离开过郁流华。他突然起了几分兴趣,不动声色朝他地问了句:“刚刚幻阵是你布的?”
君黎清至始至终都未曾抬眸,对他的话语更是充耳不闻。
谢羽并未觉得这态度有何不对,反倒觉得这性格对了他的胃口,继而问道:“破天宗有上古流传至今的幻术秘籍,你可愿意入破天宗?”
郁流华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生死扇瞬间一个来回。谢羽躲闪不及,只堪堪偏了一下头,下一秒,脖颈一凉,那如刀锋般凌厉的气劲在他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痕。
谢羽伸手一摸,尽是鲜血。他并未生气,反倒笑着问:
“我收我的人,你生什么气。”
“是吗?”郁流略带深意的华朝君黎清看了一眼,“若我说这是我徒弟呢?”
君黎清猛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郁流华。
“既然如此,不如请吧。”谢羽笑道,“你不是想见齐萱吗?明日便是我俩的大典……”
郁流华打断他:“谢羽,你的情深意重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前一刻还在为郁寒萧黯然神伤,演的跟真的似的,现在又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样。
“我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
“哪怕不折手段?”郁流华冷冷道。
谢羽也不辩解,只是转身撤去了杀阵。似乎笃定身后几人会跟上来。
“这种畜生你与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郁澄空刚刚就一直憋着,眼看着谢羽离开,心中始终愤愤难平。
“既然是畜生,何必脏了自己的手。”郁流华朝谢羽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仔细看的话,那眼神竟带着一股冰冷邪性,如同万丈深渊之下,隐隐潜伏的巨兽,“况且,大师兄如今行踪未知,谢羽、必须活着。”
“……你说的对。”静默了许久后,郁澄空将剑收回灵识台缓缓道。
两人达成一致,便决定先去破天宗探查一番。
君黎清仍旧安静的站在原地,郁流华眉梢一挑,负手朝君黎清道。
“你还愣在那干什么?不会说话,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君黎清有些不确定刚刚那番话是出自郁流华的真心,还是随口一说。心下如同多了另一个心跳般惴惴不安,他慌忙回了句“……没”便低下头跟上了郁流华。
或许是这地方不尽如人意,那人连惯常挂在嘴角的微笑都省了去,只余一片冰冷。眉头微皱,眉梢带着股厉冉,长长的睫毛下垂,在眼下落了一小片阴影。君黎清不敢明目张胆的继续瞧着,只好低下头用余光似不经意间滑过,渐渐将那人的脸庞在心底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心里如同抹了蜜般甜。
郁澄空敏感的神经似乎又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君黎清。
第11章 传说中(十一)
前来接应他们的正是林泽之,他穿着一身浅青色长老长袍,长发高高束起。相貌虽然比不得谢羽,可眉目周正也有一番风骨。林泽之见到三人,首先便被郁流华惊了片刻。先前他并未参与封门役,对于这位神龙不见首位的郁山主一直都抱有几分好奇。
无论是他人口中的“俊美非凡”还是“如朗月皎皎”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证实。
“郁山主。”林泽之挂着得体的笑。
郁流华微微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他不了解破天宗,也不打算管这宗破事,除了谢羽和齐萱,破天宗尚未触及他的逆鳞。因此,对于这里的修者,还是秉持着路人的态度。
“这几日来客众多,实在腾不出人手前来接应,还望郁山主莫要怪罪。”这话听着像是在赔罪,可林泽之的神情始终带着股高高在上之感。
“谢长老已经差人准备好的休息之处,备好茶点了。”
“齐萱住哪?”
“这,自然是在罗浮殿了。”林泽之毫不犹豫的接口。
郁流华一行人此刻正处于之前看到的三峰之一的北峰上,抬头便能看到那浮在空中的巍峨大殿。三条粗壮的铁链直穿入峰内,铁链之上流转着一道道磅礴的灵力,那便是罗浮殿?
似乎看出了郁流华的想法,林泽之暗自提了一句“殿外有结界和阵法,郁山主还是不要妄生他……。”念字还未说出口,嗓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怀里搂着一个清秀少年,正朝着山上走来。双手不规矩的在少年腰侧和胸口流连,表情说不出的猥丨琐。少年似乎敢怒不敢言,只堪堪躲闪,可也不敢太过。一张小脸满是惊慌失措。
——是张平!
下意识的,他觉得让郁流华与张平碰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连忙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尽快前往首峰吧。”
可惜事与愿违,总赶不上变数。
那边的张平,早就瞧见了前方几道陌生的人影。只是舍不得刚刚到手的少年,便多玩笑了一阵。眼见林泽之要带人离开,连忙堆起笑容,喊了一声:“林长老莫急,既然是我破天宗的客人,哪有你这么急的待客之道啊。”
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其中一黑衣男子,长身玉立,气质卓然,单单一个背影,以他多年的阅人经验,立马足以让他肯定——是美人!而且定然不凡。况且这是在他的地盘,当下便起了色心。
林泽之见状,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可也无法就这么离开,张平这人长相倒说得过去,平日里最喜貌美男子和清秀的少年,因此常常得罪人。就连谢羽当初来时,也曾收到他的骚扰。只可惜谢羽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生生折断了他一只手后才消停了很多。
张平加快脚步,一溜烟就来到了几人面前。这下里一见到郁流华的真面目,当即惊为天人,手快的将怀里的少年推到一旁。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可惜还未靠近一步,便被郁流华身前的君黎清挡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小孩,若是平常可能也会觉得日后定然不俗,可如今有个郁流华在前,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滚远点。”君黎清木着张小脸,那气势陡然就落了下来。郁流华在他身后不禁发出一声轻笑。这未来准徒弟倒还懂得护人,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张平这人虽讨厌,可修为莫测,目前郁流华并未有与之相恶的打算。
君黎清听到了这声笑,竟觉心头一直飘着的乌云在瞬息间散了去,暖暖的。
“小孩,大人之间的事你懂什么,我不过是想与这位道友交流交流罢了。”说完,他意味深长的朝郁流华看了一眼。他就不信这人没懂他什么意思。
郁流华确实没懂,不过,就凭张平这眼神也足以令人恶心。
“不是要去首峰吗?”没有理会张平,郁流华冷淡的问道,眼底的嘲弄与不耐一闪即逝。
林泽之会意,朝张平看了一眼。:“这是谢长老和齐姑娘的客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就不打扰张长老向宗主汇报事情了。”
“林泽之,你这是要与我过不去?”张平咬牙切齿道。
林泽之一脸无辜,慢悠悠的解释道:“张长老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怕误了你与宗主汇报嘛,若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你!”张平气结。
林泽之说完,也不再与张平虚与委蛇,领着郁流华三人往首峰而去。
正当郁流华转身之时,先前那清秀少年猝不及防的扑了上来,死死的拽住了郁流华的衣袖。他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颤抖着,又像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前辈救救我!我求您了……这破天宗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我先前认识朋友就没有出来过。”
张平未曾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少年竟有这胆子,当即怒了。上前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拽起,反手就是一巴掌。“杂种!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福气,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求人。”
少年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出了血,脸颊一片通红,可仍旧不死心的看着郁流华。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破天宗功法乃是夺取他人修为!前辈若能出去……啊!”话未说完,整个脖子便被掐住了。
张平没料到这少年竟知晓这么多事,可见是留不得了。杀意从在眼底掠过,此事若是传出去,宗主必定不会放过他,哪怕他为宗主做了那么多事。更何况林泽之还在场……这人向来与谢羽沆瀣一气,巴不得拉他下水。
郁澄空低声问道:“这少年看来知晓不少破天宗秘事,你……”
郁流华嘴角一扯:“我有说过我不救么?”手掌微动,一颗石子落入手中,再运转灵力,屈指一弹。那石子如同闪电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向张平心口。
张平内心还在挣扎着这等少年,到底是先享受一番,还是在林泽之面前杀了好。再加上心心念念的美人还在眼前,一个晃神,就被来石击中了。就算衣服上的法纹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力,他仍旧踉跄向后跌去。也就在这瞬间,那少年挣脱了他的手。
少年朝郁流华投去感激的一眼,迅速离开。
张平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当即就想追过去。然而郁澄空却快他一步挡在他面前。
“你们这是何意?”
被这么一耽误,刚刚那少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事已至此,张平只好暗骂自己一句,继而又愤愤道:“这笔账,我会记着的。”
刚刚那人,只能稍后派人再去抓回来了,到时候,哼!他倒要看看,那人怎么在他身下求饶。
郁流华轻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种话他听得多了。
数千年前,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如今,多一个也不嫌多,反正他这疯狗之名早已坐实,为何还要守着前人那套规则?
三人去了首峰后山住处,不得不说,这破天宗的设计者的确精通布阵之术。三峰生生之气尽数通过锁链聚与上方罗浮殿,灵气浓郁程度丝毫不亚于天之脉。阵法之霸道,由此可见一斑。
林泽之与灰袍杂役交谈了片刻后,站在门前有些尴尬的看着三人:“这个,目前只剩下两间屋子了,委屈三位,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郁流华并未放在心上,只朝君黎清招了招手,反正只是一个小孩,又不占地方。
郁澄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君黎清,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声:“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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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流华:“……”他这是收的徒弟还是找的仆人。
反手将门关好。
郁流华走到内屋,看了看内屋的布局,还算整洁。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他走近细看。
只见一副上曰“道无道,问心之所道”
另一副曰“生无生,执天之长生”
不知何人所作,字迹倒是有几分潇洒的恣意。
“前辈……”身后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郁流华转身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发丝很软,手感不错。他故意冷下脸:“你叫我什么?”
君黎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郁流华又道。
“你当我之前是说着玩的,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不!”
他发出一声急促短暂颤音,突然扑通一声朝郁流华笔直跪了下去。一颗心似乎就要跳出胸膛。
脑子都是师父两字,他现在该说些什么?好像千言万语的话想说,可又梗在喉咙,却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耳朵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温柔的捂着,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能看到郁流华微动的、形状姣好的唇瓣,还有那皱着的眉头。
万般头绪突然汇成了一声迟来已久的。
“师……父”
当这两字说出口时,他蓦然发觉数万年的时光,数万年的等待,数万年的思念与折磨,尽数化为灰烬。然后,从那灰烬之中,渐渐开出一朵花。
郁流华满意的点点头:“既收了你,你便是我郁山的人,是我郁流华的徒弟,若是今后有人敢欺你压你,你应当知道怎么做。”
君黎清早就被这失而复得的情绪搅得一团乱麻。他猛然冲上去,环抱住郁流华。将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衣服里,努力吸了口气。
郁流华以手指抵住君黎清的脑袋,将他推离了几寸道:“上次与你说的话还当耳旁风吗?”
君黎清不再像之前那般木着张脸,而是嘴角有了丝极淡的弧度:“那人是师父,徒儿不会对师父有任何怀疑。”
郁流华说不触动是假的,但如果只是因为救了他便如此信任一个人。是否又太过一根筋?蓦地,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个白衣少年,似乎……都有些偏执。还有那封没头没尾的书信,至今还未有消息。
“若你无姓,便随我,以后我便唤你郁清。”他又问:“你修的是什么?”
君黎清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剑道。”
一剑既出,万魔尽灭的
——众生剑道
第12章 传说中(十二)
郁流华看着睡在里面的小身影,又想起方才他固执地敬他茶水、行拜师正礼的行为。
还说什么,这样拜了师,他以后便不能随便不要他了。这是受天地见证的,不能反悔。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郁流华伸手轻轻将被角往下压了压,然后起身,盘腿坐在床尾,开始自行运行体内的灵力。
长明灯在床头燃烧,郁流华觉得有些刺眼,遂弹出一道灵力。
“哔——”的一声,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了多余的光亮,整个屋子显得愈发寂静。
君黎清一直都未睡着,虽然自己身体需要好好休息,可如今,却有些舍不得闭上眼睛了。他努力装作睡着的样子,耳边听着郁流华逐渐平稳的呼吸。许久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那人盘腿坐在对面。背脊挺直,手指微曲置在膝盖上。
没了平日的厉冉狠辣,此刻的他神色平静,五官柔和,如玉般的面容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更显清冷出尘,也愈发让他移不开眼睛。
“还不睡?”
君黎清猛然一惊。匆忙闭上双眼,可这动作却更加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