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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囚楼完本——by鹿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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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望着江楼,虽然屋子里很亮堂,你也是看不出他的幽深的眼睛里藏着什么的,他这个人,若是不想叫旁人看出点什么,就算是极喜极悲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不见他能流露分毫情感。
因此那些被无意窥见的眼泪,也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凌落见江楼睁开了眼,就朝他伸出手去,江楼却是条件反射一样慌忙闭上了眼,脸部有些僵硬,扇子一样的睫毛急速抖动着,殷红的嘴唇也抿了起来。
大概是以为要打他吧。
凌落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他想起昨天晚上那种撕裂身体般的疼痛和耻辱,脸上不知怎地就多出了一抹另样的柔和。
这抹神色添在他这种人的脸上,真真是违和的很,若是此时江楼睁着眼睛,只怕又要以为自己晕过去了。
江楼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想象中的耳光,他有些茫然,刚想睁开眼睛时,一个温热的掌心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烧退了。”
凌落的声音很有磁性,这会儿不知道是熬夜了还是其他原因,听起来有些沙哑。
江楼睁开眼睛,他的脸还是那样苍白,又因为瘦的厉害,眼睛就显得很大很黑,澄清的眼眸有些疑虑地望着凌落,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凌落勾勾唇,做了一个江楼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
他直接将江楼抱到床沿上坐了起来,蹲下身子捏了捏他还有些肿胀的脚背,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冰袋,轻轻敷了上去。
动作快速流畅,容不得江楼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就那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凌落缓缓跪下来,神情专注地在他脚背上慢慢滚动着冰袋,往日里盛气凌人的削尖下巴低成了一个极度温和的角度,唇角弯弯的,似乎还带着笑。
指甲不小心碰到了疼痛的地方,江楼啊了一声想缩回脚,凌落趁机将他拉到了怀里,
“脚还是有些肿,你不要乱动。”
江楼却是突然惊醒般,心底泛起了一丝嘲讽的滋味,说出来的话也就有些硌人,
“也不知道是怎样肿的,人长着脚,还不许动么?”
凌落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将他抱紧了几分,
“以后不会限制你的自由,这次取下了,就丢了。”
江楼却又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凌落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将嘴唇放到江楼柔软的头发上亲了一口,缓慢又坚定地说道,
“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想了想又亲了一口,
“我陪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午间的阳光太晒人,江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动了动脖子,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抬脚就要走。
凌落丢下冰袋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淡漠的眼神扫过空空的地板,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的新拖鞋还没到。”
江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刚想说些什么,凌落略显凌厉的声音就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都处理了。”
江楼突然有些烦躁,他的心口又开始绞痛,不晓得是不是哮喘犯了,他觉得自己像是濒临死亡那般,沉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压抑的窒息感让他浑身燥热,身子又烫了起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凌落身上滚了下来,挣扎着想离他远点。
凌落理了理有些皱的衬衫,眼神渐渐冷了起来,他盯着江楼在地上挪动的身体,眉毛蹙了又蹙,最终还是上去将他一把拽起来,动作显得霸道又强势,这副毫不怜惜的样子,跟刚才完全是两个人。
凌落扳过江楼的脸让他对着自己,看着江楼抗拒痛苦的眼神,凌落心底又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腾出一只手扯了扯领带,身体也有些燥热。
江楼却是残留着最后一点意识,身子在他怀中扭来扭去,拼了命要逃离他。
凌落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闭上了眼睛。
“去洗澡。”
凌落说完手上又紧了几分,直接抱起江楼进了浴室,先是托着他的背将他摁在自己怀里,然后伸出一只手拧开浴缸的龙头,等水升的差不多了,又试了试温度,才蹲下身子将江楼抵在浴缸跟自己之间,左手垫在他脑后防止他磕到头,右手开始解他的扣子。
江楼已经模糊了意识,他垂着脑袋靠在浴缸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凌落将耳朵贴在他嘴唇上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短短的几个字,就那样撞进了凌落的心里,让他不自主地竟有些慌乱。
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似的,江楼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你会遭报应的。”
第14章 14
凌落擦去他的眼泪,将最后一粒纽扣解开,抱起江楼放入浴缸里。
江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顺着脸庞落到温水里就开成了一朵朵小小的花,透明的,稀薄的。
浴室里水汽氤氲,一团团升腾着往凌落脸上扑,刚触到皮肤就是湿漉漉的一片,再深入就是难以言喻的燥热了。
凌落有些不自在地扯下领带扔到一边,待了一会还是觉得热,又开始解自己的衬衫。
这时候江楼却睁开了眼,他有些怨毒地盯着凌落正在解衬衫的手,蜷起腿用胳膊将自己圈了起来,带动温水嘘嘘哗哗地响着。
凌落抬起头对上江楼戒备的眼神,突然就有些愤怒,他原本只是觉得热,现在是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情绪,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如往常一样,只要看到江楼这种眼神,就想上他!
凌落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也不能给江楼,但他总算知道了那样做会很痛,所以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江楼。
凌落移开目光,嗓子有些干涩,
“热。”
江楼又闭上了眼,似乎是信了,又似乎没有信,他仍然抱着腿坐在浴缸里,完全忽视眼前的人。
凌落本就憋了好大的一口气,见江楼还是这副冷淡的样子,愈加的胸闷了,他身子都气的抖了起来,手扶在浴缸上,骨节微微泛着白。
“你是在跟我置气么?”
江楼嗤笑一声,索性转过身子背对着凌落,黑色的发梢沾了水,一滴一滴地淌进浴缸里,微弱的水声似乎也带着淡淡的嘲讽。
“在你心里那些人比我重要么!”
凌落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使劲捶了一下浴缸,拳头跟陶瓷接触时发出砰的一声,震的江楼猛地睁开了眼。
终于要把话说明白了么?
江楼呼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站了起来,他的身子在水里泡了许久,苍白的肌肤微微透着薄红,看上去十分诱惑。
“你杀了他们,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吗?”
江楼捋了一把头发,目光有些哀伤,
“你总是不把别人的命当一回事,对他们是那样,对我也是那样。现在来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可笑么?”
说着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苍白又无力,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
这根本就不是他。
“一年前,我爸爸酒驾撞死了你的未婚妻,我就让你肆意玩弄了一年。”
江楼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感觉很冷,身子开始颤抖,
“这一年里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是什么,契约不允许我拒绝。可是……明明已经到了一年啊,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江楼从来没有完整地说过这些话,不是他不想说,是凌落根本不给他机会,每次欲言又止的空档,都要被他干上几次。
凌落这次却没有打断江楼,他的心突然有些疼,他伸出手想摸摸江楼的头发,江楼侧身躲开了他,
“我是个男人。”
像是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江楼哈哈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砸到他伸出去的手上,江楼盯着凌落,眼角眉梢都盛满了嘲讽,
“你是要娶我么?”
凌落一把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头发上使劲蹭了蹭,
“不要离开我。”
江楼还在笑,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将脑袋搭在凌落的肩头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要么走,要么死。”
凌落脑子翁的一下炸开了,他自认为是个决绝的人,却没想到江楼比他还要狠。
要么走,要么死……
这是踩准了自己对他有了感情,以此来威胁自己吗?
一年前他占有了江楼的身子,霸道的,侵略性的,毫不怜惜;一年后他却想得到江楼的心,他不知道身体上伤的这样厉害,心也会痛么?
他根本是知道的,但是他这个人,性子极端又刻薄,他的父亲是个严肃的军官,母亲却是个上层社会的交际花,这样的恋爱自然是完美的,就像Thaumatococcus danielli L.一样清甜又可口。
但是结了婚呢?两个价值观天差地别的人在一起生活,除了日益加深的厌恶跟仇恨,就只剩下冷漠和抗拒了。
这些黑暗的因子伴随着凌落长大,他就极度厌恶别人对他露出冷漠和抗拒的表情,可他偏偏又是一个娇纵到极点的人,从来不会用正确的方式去控制自己的情感,他不要别人对他这样,却次次都逼得别人对他这样,愈暴戾,愈抗拒,愈抗拒,愈暴戾……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情感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孤独和绝望,就想将这种蚀骨的痛楚带给其他人,好像他在地狱里待的久了,整个人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暴戾嗜血的气息,靠近他的人,他掌握在手心里的人,甚至他在乎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对江楼更是这样。
别人或多或少会惧怕他,屈从他,听命于他。
江楼永远不会。
在过去的一年里,不管自己怎么欺负他,虐待他,威胁他,他都是一副默然又冷淡的样子,除去刚来的那段日子会反抗,后来就乖顺异常——但那仅限于身体,他的心,从来就是高高在上,绝不屈服的。
这让凌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舍不得杀了江楼,就将那些愤怒变本加厉地对付到他的身体上,
上他,打他,不允许他穿裤子……怎么侮辱怎么来,就是要让他受不了了求自己放过他。
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江楼确实是受不了了,但是却不肯求他,他哭,他喊疼,但是他永远不开口求他。
江楼的眼泪何尝不是一种示弱,但是这对凌落来说轻之又轻了,他需要什么样子的求法呢?
跪下磕头?痛哭流涕?
这种求法无疑是侮辱人的,可他就是要这样侮辱人家,这能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人。
凌落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人惧怕他,给他磕头认错求放过,是因为他们本就做错了事,他们心虚又惜命,自然是什么也愿意做的。
江楼却不是这样,他做错了事吗?连他父亲酒驾和林氏千金两车相撞的事故都是凌落一手策划的,他用江楼母亲的性命威胁他屈从自己,将他压在身下任意欺辱。
江楼低下姿态默默承受了一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稀里糊涂的虐待,江家虽然不如凌氏和林氏有权,但也是个富商家庭。
江楼的母亲是位钢琴家,美丽优雅,从来不会大声说话,父亲也是一副温润的模样,江楼从小就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成绩优异,相貌上乘,还弹的一手好钢琴。
如果没有凌落,他会成长为一个无比优秀的男人,同样有钱又有权的男人,那个时候再去谈爱情,甚至性取向,起码也是有底气的,公平不被压制的。
但是凌落不愿意等,他在江楼高中毕业的私人聚会上就盯上了他,少年坐在那里晃着红酒杯,纯净又美好。
凌落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骄傲,他有些心动,像是从层层黑暗里窥见了光明,要得到他的欲望那样强烈。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算太难,但是他要想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让江楼无法拒绝的方法。
他才不管他是个男人,他就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被自己上,
“你父亲害死了我的未婚妻。”
凌落斜倚在沙发里,眯起眼睛盯着少年,悠闲地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表情。
“可是我父亲也去世了……”
“我不管。”
凌落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少年,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恶意,
“你代替她吧。”
“什么?”
少年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他毫不友善的目光突然有些发怵,慌忙着往后退,凌落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代替她,让我上。”
…………
第15章 15
凌落花了两年的时间让江楼顺利地成为他的人,又用一年的时间成功地折断了江楼的羽翼,断绝了他未来所有的可能性。
按理说他该满足了,他享用了江楼一年,还顺便碾碎了他本该有的骄傲跟尊严,江楼的家庭也因为他受到了不可恢复的伤害。
可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仍然自私又恶毒地不顾约定继续将人家锁在身边,他这种违背契约的做法,根本就是对江楼的又一次侮辱。
是在告诉江楼你就是个傻子才会屈从于我整整一年,那些乖顺的行为都是荒唐又可笑的,是我的一时兴起,也是我对你的侮辱,你乖顺也好拒绝也罢,反正你永远逃不了。
他总是觉得江楼又冷漠又无情,那么现在看来,究竟是谁比谁更无情?
把无情当做、爱情,这才是荒唐到极致的做法。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因为一己之欲而毁掉别人的未来,确实是强者的游戏。
但如果游戏里面掺杂了某些情感,那么游戏的操控者,无疑将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为这个游戏是以一个极其残酷的强、暴作为开始的,因此它的结局,也必然是冷漠而毫无感情可言的。
如果有爱和温暖,也大多是假象罢了。
凌落也不知道这些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他现在抱着江楼,脑子里一团乱。
他感觉自己要失去江楼了。
要么走,要么死,无论是走还是死,都是要失去他的。
“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凌落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话刚出口自己也觉得可笑。
自己侮辱那些人,是为了得到权,侮辱江楼,却是为了得到什么呢?
要说为了得到他,岂非过于可笑了。
给了你身体,你就拼了命的作践,心是藏在身体里的啊!你这样糟蹋人家的身子,还怎么妄想得到心呢?
一步错步步错,你永远也得不到。
是这样吗?他还是想听听江楼的答案,他红着脸,小声地说道:
“我……我已经……”
“我想吐……”
江楼的呼吸开始急促,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他捂住胸口哆哆嗦嗦地挣脱凌落的怀抱,抱着马桶开始干呕。
凌落快速奔向卧室,从柜子里取出药,又接了一杯水冲到浴室,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江楼已经瘫倒在地上了,虚脱的身体疲软无力,眼睛也是紧闭着的。
那样子,真的像死掉了一样。
凌落突然就很害怕,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扶江楼,他站在浴室的门口,真想弄死自己。
江楼的哮喘是他一手造成的。
将那样虚弱的人关在地下室里三天,还不停地透支他的体力,磨灭他的精神,最后……消耗他的生命。
这个哮喘,大概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咳……”
江楼猛地咳了起来,因为痛苦,身体也蜷在了一起,他的脸贴在地上,咳嗽声闷闷地传到凌落这边,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凌落慌忙上前将江楼抱到怀里喂他吃了药,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等江楼气息渐渐平稳了,凌落拿过浴巾擦了擦他的身体,将他抱到卧室的床上放了上去,手垫在他的脑袋下,抽出被子盖住了他。
“头发还没有干,这样睡会感冒。”
凌落贴在江楼耳朵上,小声地呼唤他。
江楼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脑袋左右蹭了蹭,头发贴在凌落的手心里,酥、痒的感觉让他觉得真实又温暖。
“就这样睡吧。”
凌落摸了摸他潮湿的头发,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双手捧着江楼的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趴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将下巴搭在江楼胸口,默默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
就像个孩子一样。
江楼的身体很凉,近来抱着他睡觉时,凌落总是有一种他要融化成水碎在空气里的错觉,抱的愈紧,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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