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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完本——by夏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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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3跟死了一样。
浆糊一般的脑海里,很多景象跑马灯一般地快速闪过:拿着浇花的水壶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徐女士,骂他喝的烂醉如泥,一身酒气熏坏了她的宝贝花;还有隔壁系那个让他突然怀疑起自己性向的帅哥,嘿嘿……其实他一直偷偷地关注着他;还有第一次约的那个别扭的小受,洗了澡脱了衣服,在被子里聊了一宿的人生理想,啥也没干,两人直挺挺地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还有谁来着?
哦,还有欢欢……
欢欢长什么样子来着?那个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虚幻?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眼皮上盖着的叶子像破碎了翅膀的蝴蝶,顺着脸颊掉落。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抽搐,他咬咬牙,用尽余下所有的体力,狠狠地把自己的头往后面树干上撞去。
是的,我的意志并没有那么坚强,我也不是什么革命烈士伟大人物,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四狗,死之前还在为就业问题和论文焦头烂额,我想放弃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承受不来,而且,凭什么要我来承受?我做错什么了吗?毒是我吸的吗?乐子是我享的吗?
脑回路弯来弯去弯进了死胡同,被势如猛虎的戒断反应折磨得身心俱疲,本以为可以一死百了,后脑勺却并没能传来可以致命的硬物冲击感。
徐泗睁开眼,在泪水朦胧的雾汽中,看到祁宗鹤那张铁青的脸,他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急促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拿着藤条,一只手垫在他脑后。
徐泗抽抽鼻子,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弯腰吐了出来,吐了无数回,现在吐出来的都是黄水,可是胃还是不肯放过他,不停地痉挛抽搐。
下一刻,他被祁宗鹤拖着脚拉到一处空旷的平地,石子枯枝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祁宗鹤用找来的不知名藤条把他的双手双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也被塞进一块手帕,然后直接被丢在那儿。
整个过程因为徐泗的不配合,十分粗鲁十分凶残。
“唔——唔——”像条失水的鱼,徐泗不停地在地上板来板去,赤裸的身体上滚满了泥土和青苔。
“忍着,”祁宗鹤沉得如同厚重夜幕的眸子,虎视眈眈地攫住那张泪水肆意的脸,吐出无情的话,“要么,熬过去,戒掉;要么,死在我手上。你选一个。”
他居高临下,徐泗只能仰视到他冷峻的下巴线条,和一身蓄势待发的腱子肉。徐泗愣了愣,湿透的刘海荡下来,遮住了眼睛。
“除了你自己,谁也无法帮你。我能帮你的,就是结果了你。”高大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徐泗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祁宗鹤踱到空地边缘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只要徐泗一个眼神示意放弃,他就会立刻过来帮他结束生命。
明明很危险,但是脑袋出毛病的徐泗竟然感觉到一丝奇怪的安全感。好像祁宗鹤不是在监视他,而是在守护他。
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地,守护他。
啊,毒品真的会损伤脑子,徐泗把头用力地抵着土地,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可能有了不可逆转的坑洞。
他死死地咬着嘴里那只手帕,上面传来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这香水好像能安神,让他烦躁的情绪得到些许平复;他亦死死地瞪着祁宗鹤,而祁宗鹤则毫不避讳地回应着他的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可能是几个小时,徐泗全身跟在水里过了一遍一样,全身闪着晶莹的汗水。
疼痛在慢慢退潮,抽搐的四肢也在慢慢伸展,徐泗的意识也在慢慢模糊。
他太累了,这辈子他都没这么累过。
“玩不玩文字游戏?”一旁静静坐着,观赏他挣扎的人突然出声。
徐泗:“……”
祁宗鹤过来,抽出他嘴里的手帕,发现帕子上全是血渍,这个傻瓜是在拼了命的咬紧牙关,以至于把牙龈都咬出了血。
徐泗啐了一口血水,有气无力,“怎么玩儿?”
“ABCC的成语?”祁宗鹤嫌恶地把帕子丢到一边。
“好,你先。”徐泗吃力地翻了个身,由趴在地上,变成侧卧,闭着眼睛,胸膛的起伏落差很大,疼痛的余威还在。
“逃之夭夭。”祁宗鹤在他身边坐下,随口道。
“想入非非。”
“文质彬彬。”
“仙人板板。”
祁宗鹤:“……”
“哈哈哈……咳咳……”徐泗大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泪水,嘴角殷红,笑得岔了气,咳嗽个不停,“咳咳咳……”
喉咙像是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徐泗弯着眼睛,左脸上一个忽隐忽现的酒窝。看上去像是路边被抛弃的脏兮兮的小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祁宗鹤。
祁宗鹤坚硬得跟块铁似的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了一块,铁锈剥落,露出裂痕。他伸手抚上徐泗的背,从颈椎一直到尾骨,自上而下一遍遍地缓慢捋着,帮他顺气。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经像这样照顾过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后来把他卖了,为了获取毒资。后来她又死了,死在了寒冬的街头,死在了他义父的楼下,对着他的房间,身边散落着一堆注射器。瘦骨嶙峋,他以为她把他卖了会活得更好。
阴暗的记忆被翻出来,祁宗鹤手下的力道加重,徐泗闷哼出声,噙着眼泪委屈地望着他。
毒品的诱惑,一旦沾染上,终身洗不干净。你最终也会像那个女人一样,为了刻骨的片刻欢愉,伤害和背叛身边的人,对吧?
祁宗鹤周身的气场顿时阴寒起来,眼里寒光迸现,出于本能的反应,徐泗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警惕地集中起无以为继的精神头。
他可不想刚刚费尽心血捱过戒断反应,一个不着调就惨死在大佬手上。一着不慎,前功尽弃……
而下一秒,祁宗鹤就给他松了绑,丢过来那件刺眼的黄色小碎花连衣裙,“你的裤子被冲走了,想遮羞,只能穿它。”
徐泗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粉红色的内内,小猫的红蝴蝶结鲜艳可爱……再看看那条连衣裙,白色小花也很可爱……
妈的,这现实让他羞愤欲死!
第30章 我拒绝当鲁滨逊8
捆绑的时间久了, 再加上剧烈的挣扎, 解开藤条的时候, 徐泗的手腕脚腕上,一圈圈勒出的红痕印在苍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目。
他轻轻碰了碰被藤条上的倒刺扎出血的伤口, 夸张地嘶了一声。
祁宗鹤连一个敷衍的眼神也吝惜给他,爬起来拍拍手, 头也不回地迈开长腿走了。
留下光不溜秋只穿内裤的徐泗, 跟那条黄色碎花连衣裙干瞪眼。
徐泗表示, 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一个人去洗个战斗澡,想怎么洗怎么洗,脱得光光的裸泳都可以。这样他的裤子就不会被某个坏心眼的大佬心血来潮随手扔了,这样他也不用迫不得已穿着这件女式连衣裙到处丢人现眼……
悔不当初。
胯下空空荡荡,毫无阻隔, 走路漏风, 清凉上天……这感觉……竟还不如上个世界当太监……
当他别别扭扭缩着肩, 跟在祁宗鹤身后, 从小树林里一道出来的时候,范明辉跟周聪, 两个人加起来四个眼珠子几乎同时瞪出眼眶。
两人暧昧的视线在徐泗和祁宗鹤之间来回逡巡,最后,一道视线定在徐泗齐膝的小碎花上,一道视线定在徐泗腕子的伤痕上。
一时间, 目光更加复杂了。
范明辉是个老油条,一副恍然大悟但我不说的高深莫测样,小眼睛里闪着猥琐内涵的光;周聪虽然懵懵懂懂也知道些,但是看到徐泗似乎饱受摧残的虚弱样,目光里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看向辣手摧花的祁宗鹤时,目光里不禁带上点惧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风华绝代的男人?”徐泗不爽二人别有意味的视线,一抬下巴,挑衅且语气不善地瞪回去。
“嘿嘿嘿,风华绝代,风华绝代。”范明辉摸摸他那植被日渐稀疏的地中海,笑得一脸和气生财,“小兄弟长得标致,难怪能入得祁爷的青眼。”
滚你妈的,想入你去入。徐泗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刚走出两步,被周聪一把拉住,神秘兮兮地拖到一边。
“有事?”徐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周聪的小脸透着点高原红,鬼鬼祟祟地四周望了一圈,从兜里掏出个什么,拉过徐泗的手,郑重地放在他手里心里,“听说两个男的之间……额……那个那个,不太安全。”
“?”徐泗眉毛拧成麻绳,一头雾水。
“那啥,现在咱的卫生条件也不好,”周聪推推他的破眼镜,有点羞涩,有点腼腆,“我登机前一天刚好过生日,哥们儿塞给我的,有用没用我就给揣身上了。统共就两个,省着点用。”
说完,握住徐泗的手使劲儿拍了拍,叹了口气,然后像做了什么坏事似得一溜烟遁了。
徐泗展开手心……愣了愣,随后又死死捂住。
嗯……这是个好东西……他眯眼望着祁宗鹤的方向,阴恻侧笑了两声。
行李箱的女主人显然不是个苗条的妹子,她的连衣裙穿在徐泗身上刚好一身,腰身不紧不松,仿佛量身定制;她的暗红色风衣外套穿在祁宗鹤身上,除了袖子短了点,肩膀窄了点,竟然也能穿,就是扣子扣不上……
所以祁宗鹤只能成天袒露着他的八块腹肌晃来晃去,看在徐泗眼里,有点像雄赳赳气昂昂的花公鸡,赤裸裸红果果的炫耀!
徐泗红眼病发作,愤愤地低头瞅瞅自己,就是个白斩鸡……冯玦除了脸蛋过得去,腿长腰细之外,基本就没别的优点了,瘦得骨头都硌手。当然,瘦这一点,可能是吸毒者的通病……但是,瘦总比胖好……
徐泗看着范明辉被女士T恤勒出三层肉的肚子,顿觉,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
几个人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马马虎虎洗了一遍,撂在树杈上晒干。
然后徐泗跟颜瑜两个人,一个小疯子一个小瘸子,坐在沙滩上看另外三个野蛮人搬石头拼“sos”。
这三个救命字母国际通用,为了能让人从高空就能一眼发现,必须足够大足够醒目。
“小妹妹吃糖吗?”徐泗刚刚经过戒断反应的洗礼,筋疲力尽,在海风的吹拂下,有点困,他强打起精神拍拍脸,跟小疯子聊天。
颜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在瞥到他身上的黄色小碎花时,戒备的眼神柔和下来,大概是误以为她俩是同一个性别,在这个全是男人的荒岛上找到点同是女人的亲密感。
“要。糖。”她朝他摊开手,理直气壮。
“你应该说,好叔叔,请给我糖~”徐泗从身上制服口袋里翻出那个装糖的盒子,故意摇了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颜瑜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连忙点头道:“好婶婶,请给我糖~~”
徐泗:“……”
她到底疯没疯?
祁宗鹤远远地看着颜瑜追着徐泗打,徐泗为了照顾智力不健全的小孩子情绪,拖着个瘸腿一步三回头,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在落日的余晖下,裙摆上下翻舞,露出他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那张脸上的笑似乎有着强大的渲染力,连落日海景都为其失色。祁宗鹤重重地砸下一块石头,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三个人从下午一直搬石头搬到晚上,才把巨型的“sos”拼完整。
徐泗深感自己是根废柴,拖了大家的后腿,主动请缨去爬树摘椰子。一回生,二回熟,等他和祁宗鹤用外套拖着一大堆椰子回来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跳跃的火光。
“我靠!哪位高人生的火?快出来让小弟我拜拜!这野外技能max啊!”徐泗一把扔下椰子,凑近了火堆,被火光染红的脸上充满惊奇。
周聪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周某人不才。之前在旅游杂志……”
“知道你在旅游杂志社干过,”徐泗打断他,翘起一个大拇哥,“只是没想到你还会钻木取火。”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周聪噼里啪啦、口若悬河地讲完技能方法,讲内在原理,讲完内在原理,讲应用环境和注意事项。
等他讲完,一圈人围着火堆都睡着了,只剩下颜瑜吧嗒吧嗒眨着大眼睛,小迷妹一样崇拜地望着自己。
周聪挠挠头,摸小狗一样摸摸颜瑜的头,让她枕着自己大腿睡下。
火堆哔哔剥剥地燃烧着,那是有些树枝在白天的阵雨下受了潮,发出奇怪的声响。
祁宗鹤一向浅眠,恍惚中察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悄悄起身。
一般毒品的戒断反应,在第三至四天左右会达到人体痛苦的顶峰,在这期间,疼痛会反复发作,缓解也只是一天中几个小时的事情。
徐泗刚刚睡下,就又被那股熟悉的冰火感和蚁行感强行从睡梦中拖拽出来。
咬着牙爬起来,他拖着虚浮的脚步往白天那片空地上走。
他不想那么多人围观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也不想那么多人看到他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惨状。他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挺过去,老子很坚强,老子不需要安慰!这时候,徐泗突然为自己膨胀的自尊心感到骄傲,尤其是骨关节里钻心的疼痛重蹈覆辙的时候。
白天遗留的藤条还静静地躺在远处,徐泗手抖脚抖地自己给缠上。
他现在明白过来,祁宗鹤之所以要捆住他,还拿块手帕塞他嘴里,完全是为了防止他忍无可忍之际做出自裁的事情,比如拿头撞树、咬断舌根什么的。
徐泗把自己捆完,再拿根树枝咬着,找个舒服的姿势静静地扛着身体里的洪水猛兽。
偶有实在扛不住的时候,他会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吼,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之王,为了自由,发出一声声痛苦脆弱的呼唤。
是的,是呼唤。祁宗鹤隐在黑暗里,眸子里闪过惊异。他觉得这个看似不正经、浮夸、瘦弱的男人,却意外地有着强悍的意志,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祁宗鹤的心神被那一声声“呼唤”牵动,他走出阴影,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环起不停抽搐的人。
“什么?”那人被折磨到意识模糊,断断续续地喊着什么,祁宗鹤低头,把耳朵凑近他的唇边。
他唤,“欢欢……欢欢……”
欢欢?祁宗鹤扯了扯嘴角,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从这张嘴里吐出来了。
能让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如此深情地挂在心上的,会是什么人?
第31章 我拒绝当鲁滨逊9
祁宗鹤眸子暗了暗, 将徐泗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撩了上去, 对准了, 十分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爆栗,中指弹在光洁的脑门上,发出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 随即眉心那里就红了一块。
徐泗虽然被折磨得昏昏沉沉,但也没彻底死过去, 这一记几乎给他敲出脑震荡来, 本来颅内就一团浆糊, 再被一敲,浆糊直晃荡,嗡嗡直响。
哪个王八羔子……他迷迷瞪瞪撑开千斤重的眼皮,还没看清来人,肚子里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呃……”他尽可能地弓腰缩腿,就差直接把头埋进裤裆。但是他拼命地蜷缩, 偏有人非跟他作对, 想把他掰直。
身体痛过的人都知道, 疼的时候, 好像把自己抱成一团就能缓解一点似得,越是伸展四肢, 给人的心理感觉就是受痛面积就越大。
徐泗不干了,居然不让老子抱团?意识朦胧间,他气得直哼哼,气得直喘气, 隐隐还带着些哭腔。
“嘘……乖,听话。”耳边有低沉的声音在引诱他,像是魔鬼在唱歌,富有磁性,甚至还透着点若隐若现的挑逗。
心头一动,体内隐藏着的声控属性被彻底唤醒,他本能地顺着好听的声音逐渐放松僵硬紧绷的躯体,然后感觉到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像是带着舒适的蒸汽,覆上他的膝盖和手肘。
祁宗鹤解开藤条,帮徐泗伸展四肢,把手搓热后,按摩起徐泗身体各个僵化的关节,动作和手法十分熟练,仿佛这种情况他面对了无数次,处理起来分外得心应手。
关节缝隙里那股蚀骨钻心的酸痛,在那双神奇的大手下得到些许缓解,徐泗不停颤抖的四肢像是被深度催眠,竟然慢慢平息,就连不受控制一阵一阵痉挛的肌肉,痉挛的时间间隔都变长了。
疼痛仍然锲而不舍地一次次卷土重来,但是徐泗迟钝的神经末梢许久后发现,没以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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