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完本——by夏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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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方才徒儿失态是……是因为……”徐泗转着乱成浆糊的脑袋,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必解释。”凌九微拦下他的话音,顺手也把他的衣裳捡起来,抛给他,意有所指道,“你……也当自重。”
徐泗一口凌霄血,日了鬼了,搞得我好像趁机引诱你,上赶着要跟你怎么样一样……不是,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吧……这是个什么拧巴的性格……真是一世不如一世……
一边吐槽着,徐泗慢吞吞套上衣服,凌九微不肯他靠得太近,他只能站得远远地盯着打坐打得一身汗的“凌和尚”。汗水浸透了他整身衣裳,湿哒哒地挂在身上贴紧了皮肤,面上也密布着汗水,时不时自下巴鬓角滚落下一颗,由于牙关咬得太紧,下颌处鼓出两块硬实的肌肉,口干舌燥让他总是耸动喉骨来吞咽唾沫。
徐泗有些心疼,一边啧啧称奇,想招呼人来围观,看看,这就是千年难遇一回的忍界高手,一边疯狂吐槽着这人怎么这么自虐,放着简单的路子不走,非要折磨自己。
倏地,凌九微睁开了眼睛。
歪着身子开启疯狂吐槽模式的徐泗立刻挺直了腰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知为何,他觉得凌九微方才睁开眼的一瞬间,黑沉沉的目光里蔓延过一道杀气。
他从来没在这张脸上看到过这种不和谐的表情,还有那种分分钟要将人撕碎的气场……
紧接着,暧昧桃色逐渐褪去,徐泗心头一跳,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凌九微居然开启了他的小千世界?
说实话,徐泗其实一直对凌九微的小千世界停好奇,曾经无数次卑躬屈膝地央求过师父父开给他看,但无一例外都被婉拒了,这就越发激起他旺盛的好奇心,眼看着沸反了五年的好奇心即将被满足,他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中齐殇,瞪大了眼睛,一丝不苟地观望着。
小千世界以开启者的神识为具象,按照徐泗的理解,就是说,小千世界是人的潜意识的外化表现,有些人的小千世界鸟语花香中蕴含杀机,有些人的小千世界穷山恶水黑暗不见天日,凌九微轻易不肯开启小千世界,徐泗猜测,可能是他的小千世界……太丑。
可真的看了之后,徐泗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丑算个什么呢?总比这累累白骨堆成山的瘆人景象好太多了……
徐泗咽了口唾沫,一时有点不敢看凌九微,他也不大敢随意走动,因为每走一步,都踩在某位仁兄的头盖骨上,发出咯咯吱吱的骨裂声。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是太过逼真,总让人有些膈应的心理障碍。
“师父。”徐泗开口轻唤,蓦然发现背对他而站的凌九微面前,还有一个人。
那是谁?是真人还是凌九微凭空造出来的?
徐泗一时有点吃不准,他不确定小千世界里还能凭开启者的意志自己造出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仙风道骨,虽然是中年人的形态,但也算是个相貌周正的美大叔,加上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正气,很难让人不对其生出好感。
“你要杀我?”美大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遭遇了全世界最匪夷所思的事,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凌九微,“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是要弑父!”
师父?徐泗愣了愣,这是他货真价实的师公?从来没听璇玑子跟凌九微提起过的恍若从来不存在的那位师公?
凌九微笑了两声,徐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这种反派式的冷笑是什么鬼啊?师父父你不要一言不合就黑化啊!
“师父?”他把这两个字反复咀嚼了一遍,吐了出来,讽刺道,“凌天轩,你杀我生父辱我亲娘,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师父二字?”
杀父夺母之仇……信息量太大,徐泗一时懵得找不着北。
那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上去甚是可疑,“当年的事真相如何多说无益,这些年来我倾囊相授,待你如亲生儿子,你难道就这么抹杀我们之间的师徒情分吗?”
“是啊,如今想来可真是可笑,”凌九微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徐泗看不见他的表情,更想象不出滔天盛怒下的凌九微应该是什么表情,“我竟然认贼作父,荒唐了这么多年,若是我父亲在天之灵在看着,该如何的痛心疾首!”
“你父亲当年那是死有余辜!”那人一甩衣袖,同样怒发冲冠。
“死有余辜?”凌九微诡异的语音俏皮地上扬,“凌天轩啊凌天轩,我父亲与你是同胞兄弟,你居然做出此等弑弟夺妻丧尽天良的禽兽行径,此刻被揭穿了还反咬一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心!”说着,凌九微出手如闪电,直取命门。
凌天轩教出了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徒弟,还没走满五十招,就败下阵来,凌九微一剑贯穿其胸口,竟真活生生挑出了其心脏。
徐泗忍着想吐的冲动,拧着眉毛一扭头,发现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凌九微,徐泗看看这个凌九微,再转头看看疯的癫狂,状似无可救药的凌九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也能看见?”身边的凌九微负手而立,淡漠地开了口。
徐泗:“……”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场面,看不见的大概眼睛长在了腚上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凌九微解释道。
徐泗支愣愣地站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好像一个不小心窥见了别人藏了很久很久小秘密的偷窥者,一阵心虚。
“那一般什么人才会看见?”徐泗问。
说话间,那边激烈的场景好像按了倒放键,又开始从头播放,徐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居然还是无限单曲循环。
“它想让谁看见,谁就能看见。”凌九微的面色可以说是麻木的,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又欢呼着回归了。
“它?”
“他在这小千世界里渗透进的一丝神识。”凌九微转身,“并不受我的控制。”
徐泗听懂这个他应该就是被杀的那位凌天轩,那人死了却还能留下这循环往复的死亡回放,也真是……奇才……
但是吧,徐泗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说不出的诡异,如果说是凌天轩的神识,视角应该是以凌九微为主,可是现在这个视角……
忽然抓到一线什么,徐泗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凌九微的心理阴影?也就是之前凌瞳说的,凌九微不收徒的原因?
第82章 抓到一个修仙的18
凌九微沉默地在前走着, 徐泗抱着齐殇一脸若有所思的在后跟着, 各自怀揣着晦暗不明的心思, 气氛有些不知所谓的尴尬。
这个小千世界异常大,走出皑皑白骨堆成的山丘, 一下山, 脚下突然松软沉陷,踏进一片诡异的沙漠,举目四望, 除了金黄刺眼的沙土, 烫得发白的太阳, 一望无垠,寸草不生,要多荒凉就有多荒凉。
徐泗不禁泪洒心田:师父父, 你的心境竟如此贫瘠吗?不指望你弄些个花花草草来点缀点缀,颜色多变一点行不行?整个世界就白色骨山金色沙漠, 你当你是什么白金圣斗士吗?
“师父, 你在找什么?”徐泗被日头晒得有些昏沉,有气无力地停下来, 叉着腰询问。
“精魄。”凌九微头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差点擦枪走火险些跟徒弟酿成大错感到难为情,他的语气越发一成不变, 冷淡成冰,能简则简。
“什么精魄?”徐泗跳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态度一如往常的黏人。
“这春风十里桃花帐里的魅族精魄。”凌九微微微偏过头,刻意不去看身边人,拢在宽袖里的手握成拳,“为师既然开了小千世界,它自然也逃不脱。”
“哦……”徐泗沉吟点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还以为这什么什么帐只是一件死物,没成想里头还另有乾坤。”
“那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这个精魄,杀了它,就能出去了?”他一拍手,恍然大悟。
“按理说,确是如此。”
“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别说精魄了,连个蚂蚁也没发现,师父,这是你的小千世界,里面的一切事物皆在你的掌控之中,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感知,怎么会……”徐泗虽然自己在清醒状态下从来没开启过小千世界,但是这几年来凌九微给他灌输的理论知识简直太多,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
凌九微身形微顿,转过身,蹙眉盯着脚尖,“方才,你与我……的时候,未察觉到有何异样吗?”
徐泗眨眨眼睛,天真无邪:“师父指的是,什么时候?”
“就是……”似乎难以启齿,凌九微罕见地神色挣扎起来,目光闪烁游离,不敢直视徐泗,“为师……色欲熏心,对你……”
“噗。”他这副样子实在有些可爱,徐泗忍不住噗哈哈哈,“师父怎能如此妄自菲薄?色欲熏心四字从何说起?”
凌九微张了张口,垂下眼睫,敛下无数情绪,任凭徐泗笑得花枝乱颤。
笑完,徐泗凤眼弯起,笑得魅惑人心,他伸出一只手,胆大包天地挑起凌九微的下巴,深深地望进去,“恋慕一人,想与其亲密与其结合,是普天之下最自然不过的事,何罪之有?把感情一事只以一个色字囊括对自己未免太过残忍,师父是对自己过于苛刻,还是说,师父对我,只有欲,没有心?”
好像有细线缠绕在心脏外,而这根线的一端就在眼前这人手中,他的一颦一笑都会扯动细线,于是心脏被勒的一阵阵发紧。四目相对,凌九微觉得迷茫,他根本不知道这份奇异的感情缘何而起,又是何时何地而发。
明明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不经事的小孩,有些任性有些狂妄有些黏人,念及他小小年纪家破人亡,所以一直对他怜悯疼爱宽容有加,这份再纯洁不过的师徒情谊却不知不觉间变了味。慢慢地,他时常会察觉出这个孩子安静下来时,眸底会浮现出某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这让他开始格外留心注意,花多了心思,随之而来的是,潜移默化的吸引。
无论是梅雨时节窝在房里陪他下棋的竹隐,做了噩梦抱着枕头非缠着要与他抵足而眠的竹隐,午间小憩时会偷偷拿薄毯替他盖上的竹隐,还是讲笑话他人不为所动自己却捶胸顿足的竹隐,明明很是害怕也要抖着嗓子讲民间恐怖故事的竹隐,每一个都那么生动活泼,这孩子体内有一个有趣的灵魂,给他那寡淡无味了近三十年的人生添了许多从未品尝过的滋味。
要是竹隐能一辈子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时,已经错的离谱。
哪有徒弟会在师父周边转悠一辈子?自己真是怕了孤独。
缠绕在心外的细线收紧再收紧,坚韧的线勒破了脆弱的心脏,鲜血沿着细线慢慢滚落,滴进五脏六腑,凌九微扯了扯嘴角,反问一句,“心?”
徐泗眉心一跳。
“悖德乱伦,为天下所不齿。云虚凌氏不出寡义廉耻之徒。”凌九微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往后,为师自当了断妄念,我们仍以师徒相称。” 我不能毁了你。
“如果我说不呢?”徐泗勾起一边唇角,眼神犀利,满是讥讽。
猝然有种庞大的无力感爬满整个身体,凌九微的面色瞬间灰白一片,“你,你是想与我断绝师徒关系?”
徐泗撩起眼帘,“若是悖德乱伦,那我就不要德不要伦,师父,徒弟任性,从知晓你待我的心思与众不同的那一刻,我便决定了。”
他上前一步,凌九微退后一步。
“往后,我做你的男人,不做你的徒弟。”
在师生恋遍地开花的21世纪,作为走在时代前列观念开放的新新人类,在徐泗眼里,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爱情可以克服一切,但是在凌九微眼里,徐泗的这番话等同于大逆不道,无视纲常伦理。
这孽障居然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滔天愤怒,让他一时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索性调转身子埋头就走。
“师父?”徐泗浑然不觉凌九微心中的滔天巨浪,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你怎么了?”
凌九微铁青着脸,绕过他。
那一瞬间,徐泗在那双桃花眼里看到漫天的失望和痛楚。
“徒弟知错了,”徐泗突然慌了,忙拉住他的手,“师父要如何便如何,我都听你的。”
“放开我,”凌九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一片淡漠,“你若是还听为师的,就放开我。”
不知为何,徐泗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无所谓的神情碍眼得让人抓狂,他轻哼一声,非但不放手,还猛地拉紧,凌九微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一只手趁机搂上他的腰。
狠狠压上去就是一个吻。
两人此刻都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状态。
贴合了近五秒,徐泗撤离,转向凌九微耳边,吐气如兰,“你看,只要一天待在你身边,我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与你做这事,师父,这样你还如何正经做我的师父?”
徐泗扬起脸,描摹着凌九微的眉眼,心想,你也别想着能断了这念想,无论你再活几世,遇上我,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就好像是那邪门的命中注定,你会爱上我。
无论彼此是什么身份,隔着几重山,几条大河,都义无反顾。
凌九微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到这个地步若还看不出竹隐对自己的感情,就真是个傻的了,一时间,体内积聚起澎湃的情绪和酸涩的情感,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是对方的心意,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不现实的一天。
等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那滋生于阴暗的情愫得到了回应,悲的是他二人之间这种畸形的恋慕为天理不容,世人不齿。
徐泗满心期待地望着凌九微,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掌心凝起真元,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好吧,既然说了那番话,他就做好了觉悟不是吗?
这是要忍痛割爱清理门户了吗?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耳边一阵强劲的掌风刮过,拂起他的发。
身后应声传来尖厉的哀嚎声,徐泗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一张放大的桃红色捧腮尖叫脸。
徐泗悚然一惊:“……”
“只要我们……,它就会出现,在一旁偷窥。”凌九微总是自动和谐一些敏感词汇,徐泗佩服自己居然这样也能毫无障碍地听懂。
这么说他们之前差点脱光衣服酱酱酿酿的场景也都被她看去了?徐泗一时间有点臊得慌,他摸摸鼻子咳嗽一声,嘟囔道:“这都什么猥琐癖好……”幸亏他们没一做到底。
那团桃红色的魂状体被凌九微轰了个烟消云散,春风十里桃花帐随之破解,凌九微收了小千世界。
他们还是在之前那个山谷。
叁岐和凌瞳都在。
那一滩黑水却不见了。
“被他逃了。”凌九微绷紧了下巴,弯腰去探凌瞳的鼻息。
“怎么样?是死是活?”徐泗凑近了,拿脚尖踢了踢凌瞳的小腿。
“尚存一丝气息。”凌九微直起身,看了徐泗一眼,朝凌瞳歪歪头。
徐泗:看我干嘛?
凌九微勾了勾唇角。
徐泗:朝我卖笑我也不干。
几个回合后,徐泗认命地背起凌瞳,三人共御一把剑,晃晃悠悠往云虚山进发。
春风十里桃花帐里发生的事,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屏蔽,好像这样他们就能回到以前。
但有些事,不是你不提不念不想,它就会像被橡皮擦擦掉的错别字一样不复存在。相反,在背阴面,越是压抑,越是见不得光,它生长得越是蓬勃恣肆,终有一天,它会爬过墙头,暴露在众目睽睽与光天化日之下,接受所有人的议论评价与指指点点。
到那时,是当着众人的面掐灭,还是为了它与众人划清界限?
对徐泗来说,这不是问题,他向来不在乎异世界里除了目标人物以外其他的所有人。
对凌九微来说,这也不是问题,他本就离群索居孤家寡人,大不了更独一些。
但是当事情牵扯到对方,关心则乱,一切又似乎都成了问题。
徐泗那一直混沌的脑袋忽然开了窍,凌九微是一门家主,声名比什么都重要,若是传出他与唯一的关门弟子行苟且之事,不光他个人,可能还会连累整个云虚凌氏,因此,他要慎重再慎重,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凌九微则是觉得竹隐正值风华正茂,一身修为还未能扬名修仙界,一旦传出此等丑闻,无异于自毁前程,他如何能以一己之私拖累如此芝兰玉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