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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完本——by木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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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卸了大腿的太空监狱大约相当于一个有病的少年。
而被龙柱拖进来的这个圆盘,则是太空监狱被卸掉的那条大腿,相当于一个智障的少年。
智障少年在龙柱的能量场作用下,被土地边缘磕得鼻青脸肿,一怒之下,伸出了一根脚趾头——
一个端口像夹子的应急接口。
正常情况下,这个应急接口是用来和临时访问太空监狱的飞行器或者机甲对接的,但已经智障了的圆盘无法进行智能判断,把星球碎片误当成了另一个飞行器。
就听咔咔几声轻响,应急接口张开了嘴,龇着一口狗牙,咬住了土地边缘,强行和星球碎片连为一体。
一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就这么诞生了。
楚斯瘫着脸,盯着那圆盘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抬脚朝它走了过去。
“头重脚轻的楚长官,你想对我送你的风筝做什么?”萨厄懒懒地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抬脚跟了上去。
你还有脸说?!
楚斯转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这比例怎么可能头重脚轻,你的眼睛既然已经这么瞎了,我诚恳地建议你还是一边儿呆着去,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搜刮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萨厄半点儿不把他的刻薄当回事,优哉游哉地继续跟着,“腿很长的楚长官,如果能搜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能不能给我记上一功?”
楚斯:“……”你怎么还不滚?
第8章 太空监狱
两尊门神站在旁边的时候,拖把觉得手脚放不开,连头晕犯恶心都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着他们,尤其是萨厄·杨。
但看到他们撂下他,兀自走到那圆盘门前,他又觉得有点儿没着落。
拖把忍了一下,没忍住,踉踉跄跄牵着小拖把追到了两人身边。
楚斯听见那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挑了眉回头:“有鬼追你么?”总共就这么六七米的距离,至于这么急么。
真鬼魂当然没有,但是整个碎片就只有龙柱这么一个光源,发出来的偏偏又是暗蓝色的荧光。再好看的人在它的映衬下,都会显得鬼气森森。
就连盯着小拖把的脸超过五秒,他都感觉有点怕。
但这种事对别人说也就算了,对楚斯这种人说出来,简直就是送到他嘴边供他刻薄的,于是拖把倔强地抬了抬下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太空监狱的一部分也算是广义上的一种智能飞行器了,在我的专业范畴内。这种飞行器的门开起来很讲究,尤其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楚斯又一次熟练地按了一下门边的一个按钮。
两片金属盖自动滑开,露出掩藏在里头的扫描仪。
只是这次略麻烦一些,不止是扫虹膜。红光将楚斯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屏幕里迅速构建出骨骼图样和DNA序列。一串数值飞速跳过后,屏幕上跳出两行字:
认证通过
权限合格
拖把:“……当我没说。”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这个刚好也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楚斯耸了耸肩。
拖把心灰意冷,心说既然自己暂时都派不上正经的用途,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拖油瓶了,“这里头会有什么呢?会有食物么?天知道,我饿得简直想吃人。”
萨厄·杨突然转过头来,也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巧,我也是。”
“……”拖把默默打了个尿惊。
这位大佬笑起来虽然很帅,但是比板着脸还吓人!
即便这块圆盘的智能系统有点智障,但是好歹也是太空监狱的一部分。这里的门光是层数就比其他任何一扇多得多,开门的过程也复杂得多。
金属运转声嗡嗡不停,说话间已经开了两层。
萨厄对于自己捞回来的玩意儿很是自信,他一手插着兜,一手冲正在开第三层的金属门指了一下,道:“权限很高的楚长官,马上就能见到一餐台新鲜的食物,美酒,甚至还有雪茄,是不是该谢谢我?”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
整个太空监狱的设计图,楚斯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之前情况混乱,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会儿冷静下来,他把这圆盘跟脑中的设计图一对应便想了起来。
这个圆盘里,东面是一排特别监禁室,外头是2号监控中心,西面是狱警值班室和4号燃料仓。这些对此时的楚斯而言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圆盘的最中间,是个餐厅。
餐厅,多么美妙的一个词。
就目前来看,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从跨出冷冻胶囊的那一刻起,楚斯就饿得想吃人了。奈何大小拖把他下不了嘴,萨厄·杨他怕消化不良。
这会儿他说是要搜点儿能用的东西,其实都是瞎话,先填一填肚子要紧。
五层金属门终于完全打开。
不出意料的话,他们会看见狱警值班室的走廊,也许里头现在还有弄不清状况的懵逼狱警。不过按正常程序来说,在先前轰断这个圆盘之前,他们应该都紧急撤离了。
然而,楚斯抬脚迈进大门后,却紧紧皱起了眉。
他所担的职位,需要常年跟各类危险打交道,对一些事情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这条走廊很不对劲!
一排八个狱警休息室全都紧闭着门,甚至连上面的小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楚斯目光从门上一一扫过,脚下步子却并没有停。他试着顺手握了其中一个门把手,隐约听见里头有声降调的电子音。
这是被智能系统锁死才会有的反应。
“怎么这么暗?我以为会灯火通明,这块空间被轰下来之前,难道不是正在使用中吗?”拖把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嗓子也略有些紧。
萨厄·杨跟在楚斯身后,似乎对狱警所住的地方很有兴趣,目光上下扫量着每一扇门,“都锁死了?太遗憾了,我还打算借一间休息室冲个澡呢。”
楚斯处在这种环境下,注意力总会不知不觉地紧绷起来,捕捉周围每一点细小的动静,唯独会忽略说话声。
尤其萨厄·杨这种半点儿营养没有还特别欠的话,更是直接过滤。
八个狱警休息室很快就落在了身后,打头的楚斯走到了走廊末端,只要拐过拐角,再穿过一扇隔门,就能看见餐厅了。
楚斯没有忙着去开隔门,他站在走廊顶端,看了一圈——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拖把看见楚斯没有迈步,问了一句。
楚斯道:“吃饭。”
拖把一愣:“但是这里有点古怪,难道不用先清查一遍,确认安全么?”
楚斯的目光从身后的几条通道上收回来:“先吃饭。”
拖把:“……”好了,看出来您也饿得不清了。
其实说话间,楚斯已经看过了身后几处可能隐匿人的地方,都是空的,至少不会有即刻的威胁。
“除了‘下一秒会被火炮轰烂脑袋’这种没法停步的危险,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楚长官吃饭。”萨厄·杨懒懒地说完,歪斜了上身,手臂越过楚斯替他一把推开了通往餐厅的隔门,“是吧,亲爱的?”
这道隔门倒是没被锁死,一推就开。
它猛地砸在墙壁上,发出的响声炸得人浑身一惊。
就听一阵“丁零当啷”的磕碰声同时响起,活似推开旧木箱时,骤然掀起的灰尘,乱七八糟,纷纷扰扰。
楚斯脑中想象的餐厅,应该是空无一人的,桌椅可能在紧急撤离中被碰得有些歪斜凌乱,地上可能还会有某个毛毛躁躁的糊涂鬼掉下的拖鞋。
但是吧台后头满面墙的自取食物,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好吧,也许会有几个碟子被碰掉在地。
但是无论如何,都决不会是眼前这种模样——
餐桌椅挤挤攘攘相互堆叠着靠在墙边,空出了中间老大一块地,放满了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死狗般瘫着一个人。他们手臂上箍着黑金环,灰头土脸,乱糟糟的头发从笼子里龇出来,活像炸了毛的鸡。
单从模样就能看出来,他们被关在笼子里的时间可不短。
冷不丁看到隔门被打开,他们便瞬间诈了尸,用手镣脚铐拼了命地敲着笼子上那一根根智能伸缩金属。
“哟——”萨厄·杨抽了抽鼻子,“餐厅什么时候改成养鸡场了我怎么不知道,食材倒是不少,只是有点儿馊。”
那些笼子里的人先是一愣,听完他这话,更加激动起来,笼子敲得震天响。
楚斯先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笼子,而是朝吧台后本该放着食物的台架看了一眼。
结果就见上头空空如也,别说新鲜的食物了,连根生的草叶子都没有!
饿极了的楚长官当时就是眼前一黑,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蹙了眉,黑了脸,不得不重新把目光落到那些笼子上,道:“有两点疑问。”
萨厄挑眉:“说。”
楚斯:“第一,你越狱的时候究竟搞出了什么事,太空监狱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第二,这些……馊了的肉,咱们怎么分?五五开?”
笼子里叮当声骤然一停,馊了的肉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拖把:“……”长官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个长官你知道么,你特么俨然是个恐怖分子二号!
第9章 小恶作剧
楚斯问着这话时并没有看向萨厄,而是抬脚走到了最近的笼子边。
离笼子只有半米时,他皱着眉朝后让了一下,大概是被囚犯扑鼻的馊味儿冲了头,“啧——恕我问一句,你这是沤了多久才能发酵出这种风味?”
那名囚犯:“……”
能被送上太空监狱的,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在政府重点防御名单里排上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这个领域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别说吓哭小孩儿,报个名字吓哭个把成年人也不是问题。
即便他们这会儿被关在笼子里,形容狼狈甚至还有些滑稽,但放在普通人眼里,还是随时可能反扑的狼。像拖把那种绕着笼子走,远远让到一边,才是常人的反应。
笼子里那囚犯大概头一回碰见楚斯这种上门挑衅的,一时间被损得接不住话,瞪着眼睛愣在那里。
拖把缩在角落里,忍不住插话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用枪指着我的时候说过,如果找不到比我更干净的肉,宁可饿死……现在又不讲究啦?”
楚斯转头看他:“你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拖把:“不!没有!你继续,我闭嘴。”
他说着,抬手在自己嘴巴前比了个叉。
萨厄倒是环视了一圈,“这里有水有电,洗涮个七八遍,还是勉强能下口的。”
囚犯:“……”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拳头狠狠砸在笼边,张嘴骂了句什么。从颈侧暴起的青筋来看,花的力气半点儿不小。可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楚斯,也听不到半个字。
这囚犯无声地骂完人,又死死盯着楚斯,张口说了一句话。
依然用了大力,却依然没有声音。
楚斯松松握了拳,抵在鼻尖下,勉强挡住了一点儿馊味。他看着那个囚犯的嘴唇,读出了他的话,“你说你认得我?”
废话!不认得就见了鬼了!
囚犯依然咬牙切齿地说着无声的话:我认得你,你是那个执行长官楚,你那个老冬瓜下属怎么没跟着你,嗯?
说起这破事楚斯就糟心。
太空监狱里的这帮囚犯并非整天只能对着金属墙面发呆,毕竟把这帮人逼疯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们每天有固定的时间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设备,每一处监区都会有一个巨大的屏幕,轮播一些政府希望他们看进去的东西,穿插着无关痛痒的娱乐节目。
俗称——全天候无间断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式洗脑。
这些节目的筛选和安排由安全大厦第5办公室的宣传官员负责。宣传官员叫齐尔德·冯,是个混血老头。虽说是楚斯的下属,但老头的年龄比楚斯x2还大,又在楚斯刚进安全大厦任职时帮过他两回,所以楚斯对他的容忍度略高一些。
结果这秃顶小老头蹬鼻子上脸,经常干出点儿让楚斯格外糟心的事——
比如太空监狱建成150周年那天,老头提议要录个视频纪念一番,顺便给监狱里那帮躁动分子敲敲警钟。他声称“长得好看的人不容易遭人恨”,硬是在那个破视频里偷塞了楚斯在安全会议上的宣讲片段。
那倒霉片段整整一个小时,占据了整个视频五分之四的时长,剩下五分之一刚好一半片头,一半片尾。
老头一声不吭地让这视频在太空监狱的转播大屏上轮了整整一天,偏偏楚斯那段宣讲内容是关于“改进囚犯控制器加密系统”的。
这就好比在一群被抓的狼面前倡导加固项圈和锁链,这特么不是刺激人是什么?
亏得那老头还屁颠颠地去楚斯办公室求夸。结果他前脚进门,萨厄·杨后脚就被刺激得闯入了楚斯办公室的通讯频道。
楚斯只得谢过老头八辈祖宗,把他轰出了门。
楚斯虽然主管太空监狱,但囚犯们只熟悉他的名字,见过他模样的根本没几个。
自打那视频轮播完一天,托齐尔德·秃头·冯的福,全监狱的恐怖分子都牢牢记住了他的脸,大概下辈子都不会忘。
不讲道理的楚斯长官有个原则:自己见天闲不住地拉仇恨可以,别人替他乱拉仇恨就等着找收拾吧。
毕竟,楚长官不是个东西。
于是第二天,齐尔德·秃头·冯收到了一份外派公函,被一竿子叉上了太空监狱,拉着一张老冬瓜脸,跟恐怖分子们“愉快”地共处了整整十天,被所有人记住了长相,才老泪纵横地被调回来。
不过眼睛一闭一睁间,这都是五十二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那上赶着搞事的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工作的安全大厦也处在某一个龙柱的保护圈里,只是不知流浪到了星海的哪个角落,距离这里有多远,还有没有再次相遇的可能……
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楚斯暂时还没工夫想。他冲囚犯挑了挑眉,道:“多谢挂念,我也很久没见过那个老冬瓜下属了,不过他应该过得还不错,至少没进笼子。”
囚犯:“……”
“我说亲爱的,你如果再多堵两句,这里能死过去一半。”萨厄随便找了张餐桌倚着,两手搭在边沿上,姿态放松地看了半天戏,“死鱼死虾可怎么吃?”
楚斯难得觉得萨厄说得在理,纡尊降贵地采纳了这个诚恳建议。他叹了口气,毫不在意地将手伸进了笼子。
囚犯当即瞪圆了眼睛,张口无声嚷嚷:你再靠近一公分,我会让你后悔走进这个门。
楚斯忍了片刻,没忍住,平静地道:“如果你的手没有被拷在笼子边,膝盖没有被拷在笼子底,我大概能勉强把这话当个威胁。”
囚犯高血压都要被他气出来了。
楚斯倒是没对他怎么样,只是一脸嫌弃地挑开了他纠结成团的长发,露出了他上半截脖颈。
就见上头箍了一道细细的金属丝,像个秀气低调的颈圈。
只是在颈圈的接口处,有一枚小小的金属片,边缘有红光静静地闪着。
这东西确实是太空监狱里配备的装置,叫做吸音圈,用来限制突然狂躁吼叫的囚犯。
但按照规定,吸音圈只是不得已状况下的一个过渡装置,给囚犯带上只是为了避免无休止的吼叫引起大规模躁动。一旦套上圈,就应该立即把囚犯送进特别监禁室,借用医疗和心理疏导装置让他冷静下来。一般而言,半个小时就能摘了。
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楚斯拇指在金属片上摸了一下,红光暗了三秒,突然转变成绿光,接口处发出咔哒一声响,自动解锁了。
囚犯没想到楚斯会给自己解禁,又愣了片刻,满脸怀疑地开了口:“你想做什么?”
之前吼久了,囚犯的嗓音哑成了砂纸。
楚斯也没缩回手,就这么撑在笼子边沿,道:“放心,你没去馊味儿之前我不会下嘴的,只是留个能说话的比较方便了解事实。”
说着他转头冲萨厄抬了抬下巴,“来,先提审一号嫌犯,跟我说说你越狱的时候搞出了多大动静。”
萨厄完全没在意他的语气,反倒笑了一下。他丝毫没有被审问的自觉,懒懒地倚坐在餐桌边沿,拖着调子道:“报告长官,你冤枉我了。我走得很低调,甚至连狱警都没惊动,只是顺手带走了一个跃迁舱。”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微眯着眼,手指弹琴似的在桌沿敲击着,像是真的在回忆过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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