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完本——by木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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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 你试试?”楚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萨厄·杨了然地耸了耸肩, “那看来就不是在做梦。”
楚斯:“????”
萨厄·杨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偏头吻过来,带着股安抚性的意味,弯着嘴角低声道:“抱歉,刚才有点用力。”
少年时代的萨厄·杨,少年时代的楚斯,还有曾经熟悉的树荫, 以及久违的顺着枝叶缝隙洒漏下来的阳光。这实在是容易迷乱人心的一个场景——好像曾经湮没在时光里的一点儿遗憾和悸动又浮了起来。
给人一种似乎在补偿过往的错觉。
等楚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背已经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正微仰着下巴,跟萨厄·杨吻在一起。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楚斯在亲昵的间隙低声说道,“包括你接住我的那一幕,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萨厄·杨笑了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怀疑自己在梦游?”
“是啊……白鹰疗养院前期的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老实说,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以前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现在明白了。”萨厄·杨道,“会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曾经真的发生过。而之所以会发生这件事,是因为我们两个正站在这里。”
楚斯突然想起来之前蒋期的话,他说格盘进程中会有暂时性的时空紊乱,那是被白银之城弄乱的时空自我调节磨合的过程。
“所以真的出现了暂时性时空混乱?我们回到了……”楚斯转头扫量四周,
“四十年前的白鹰疗养院。”萨厄·杨道。
四十多年后的5714年,关系已经亲昵无间的两个人在格盘进程的影响下回到了少年时期,这一幕又在年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点印记,以至于四十多年后,不论是楚斯在黑雪松林的别墅露台掉下去的瞬间,还是在梦里梦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
又因为这是时空紊乱导致的某个插曲,所以记忆会格外模糊。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我调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再度形成了一个圆。
“这是不是说明,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跟我亲在一块儿了?”萨厄·杨让开了一些,半垂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
楚斯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侧,“真正十七八岁的你听见这话恐怕要给你一枪。”
“那我就管不着了。”萨厄·杨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冲楚斯半真半假地道:“亲爱的长官,快来吻我,枯草衰杨,青春易过。”
楚斯:“……青春过了两轮的萨厄·杨先生,你可真不要脸。”
尽管他嘴上不饶人,但心里依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新奇。他身后这株树浓阴华盖,生长了许多许多年,而他们周围是疗养院熟悉的植物园,再往里走一段路就是曾经唯一能引起萨厄·杨兴趣的武器军械库。
这条路他曾经来来回回走过无数遍,但是冷不丁再以少年人的模样和萨厄·杨并肩站在这时,却觉得感慨万千。
不过……
“我们不会要在这里重来一遍吧?”楚斯蹙了蹙眉。
“这主意不赖。”萨厄·杨扫了眼四周围,“不过应该没这么好的事。”
如果真的要从这个点重新来过,一年一年地生活下去,那所引起的变化将是无可预估的。
“整个格盘进程的完成时间是58分钟多一点儿,如果这真的只是进程中短暂的时空混乱,那么持续时间最多到格盘进程完成。”萨厄·杨道,“别忘了,咱们来撞进时空曲道的时候已经是51分多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斯立刻明白了——如果真的只是所谓的短暂混乱,最多持续7分钟,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从他们在这里睁眼到现在,已经远不止7分钟了。
这说明,时空的错乱并非是短暂性的,而是被拉长了。换句话说,格盘进程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以至于进度条停在了出现时空错乱的点上,始终没能继续前进。
所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傻站在白鹰疗养院的植物园里,应该无法凭空想象出千里之外的巴尼堡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般而言,当路越走越乱辨不清方向的时候,可以试试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他们醒来之后莫名回到了疗养院,境况一片模糊,那不如再回到他们休克前的地方去看看。
“所以回到巴尼堡地下的时空曲道,需要准备点儿什么?”萨厄·杨。
楚斯道:“不如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如也。”
萨厄·杨也跟着拍了拍,“一贫如洗。”
“……”
多棒啊,两个穷光蛋。
穷光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楚斯无奈道:“别的随意,黑天鹅肯定不能少。”否则去了时空曲道也是找死的命。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候的黑天鹅在哪里?”
“不好说,谁知道出了疗养院的门会不会进入另一个时空区。”
楚斯想了想道:“邵珩提过,黑天鹅退役后封进了生产区的报废仓库,就算后来费格斯他们暗地里用过它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停在别的地方惹人耳目。”
所以,黑天鹅有极大的可能性还在仓库里。
“那种飞行器的军工生产制造基地大多是在西西城和韦斯城之间交界的工业园区,距离我们目前所在的白鹰疗养院——”萨厄·杨顿了一下,一耸肩道:“反正不是徒步能到的地方。”
“所以呢?”楚斯眯起眼睛看他。
“你还记得当初疗养院出过的一件怪事儿么?”他挑起一边嘴角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冲楚斯眨了一下右眼道,“那位特别讨人厌的坎贝尔先生无故丢了一辆飞梭车,四年后那辆车凭空出现在了3771大道附近的某处郊外。”
楚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让未来的安全大厦执行长官陪你偷车。”
“连飞行器都抢过了,现在这说话是不是有点儿晚?”萨厄·杨笑了。
楚斯:“……”笑个屁。
少年时候的楚斯比成年后还要冷一些,他就顶着一张“冷眼旁观绝不插手”脸,被萨厄·杨拖拖拽拽地牵到了停车场,然后……
在萨厄·杨对着停车位旁的自动电子锁动手脚时,非常坦然地抱着胳膊倚着柱子望起了风。
五分钟后,他们开着那辆哑光黑的飞梭车窜出疗养院时,因为单面玻璃看不见里头的缘故,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大门警卫人员在验证了车上的通行卡后居然没有过多询问,就这么让他们出了疗养院的地界。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但是记忆中残存的一点儿印象证明,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楚斯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车内通行卡坎贝尔的照片上弹了弹,一本正经地道:“我谨代表安全大厦,向坎贝尔先生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票干完,给你点儿补偿。”
正在设置自动驾驶参数和路线的萨厄·杨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十七八岁时候的我怎么没发现长官你居然这么有意思呢?”
“因为瞎。”楚斯没好气地回道。
萨厄·杨挑了挑眉道:“彼此彼此。”
楚斯看着窗外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原文:迁延蹉跎,来日无多,二十丽姝,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莎士比亚
第97章 蒙卡明菲
偶尔有个机会重新体验一回青春是件挺奇妙的事, 但有些时候就显得不那么方便了。
比如偶尔碰上某个大道入口设闸拦车抽查的时候, 他们两个就只能暂且找个地方停着等一等,因为不论是谁看到车里只有两个十七八岁的人, 肯定都要盘问一番的,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没有行车资格证。
一般而言这种抽查会持续半天左右, 一来二去就把时间拉长了。休息倒是好说,设置好智能驾驶, 就能在车里将就着睡一觉, 各个路口的通行费用也不用愁,会通过车牌自动计到车主头上, 年终计算交通费时, 由倒霉催的坎贝尔先生统一缴纳。
唯一比较成问题的是……食物。
为什么呢?因为两位少年穷光蛋没钱。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钱, 这年头所有的资产都捆绑在个人身份账户之下,花钱只需要刷指纹就行,只要账户上资金够用,就能正常付账。
但是楚斯和萨厄·杨刚出疗养院没多久就遭到了偷车的报应——正如蒋期所预估的, 时间在自我调节的过程中, 出现了不同时空相连接的情况, 很可能站着的地方是某一年夏天,往前走两步就到了四年后的春天。
他们路过的地方变幻过几次时空,有5650年的莱恩城,有5528年战乱中的麦斯郡,甚至还有5419年的古典玫瑰郡等等,丰富极了!但是……
没有一处是他们能刷指纹用钱的地方!因为在这些年代里他俩根本没有出生, 更别提指纹账户了。
在行驶了将近18个小时后,黑色飞梭车穿过了蝴蝶岛南区,正朝北区去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
裹着毯子靠在副驾驶上晒太阳的楚斯懒懒道,“又进入新的时空区了。”
萨厄·杨“嗯”了一声,支起头来将目光投向车内的智能计时器,“我看看这是哪一年了。”
楚斯刚睡醒,还有点懒,话音里带着点儿笑,“生了没?”
萨厄·杨也跟着笑了一声,道:“恭喜,咱俩应该都出生了。”
饿了18个小时的楚长官已经管不了太多了,一听指纹账户能派上用场了,当即来了精神,调直座椅朝窗外看过去。
蝴蝶岛其实离他曾经住的翡翠港不算远,印象里蒋期带他来过许多次,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去,活像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中转站,只路过,不停留。
至于为什么非要从这里路过,大概只能解释为蒋期对这个安逸小镇挺有好感的。
巧得很,飞梭车行驶的这条街正是他们以前经常来去路过的那条——星夜大道。
楚斯对街道两边爬蔓的满天星印象很深,就在他找寻街道的泊车位时,目光扫过了一家餐厅。
他看着那家餐厅的名字愣了一下,立刻拍了拍萨厄·杨的手,“萨厄,那家店!”
“什么?”
“蒙卡明菲。”楚斯指着那家路边的餐厅道。
萨厄·杨愣了一下便很快记了起来,“埃斯特·卡贝尔那封邮件里提到的餐厅?”
“嗯。”楚斯点了点头,从萨厄·杨身上越过去调节着智能驾驶的设置,“记得么,我当时说这名字有点儿眼熟,我以前经常跟着蒋期从这里路过,不过没有进去过。”
萨厄·杨拍了拍他的腰,手指撩猫似的挠了他两下,“改成手动,我来停车。”
楚斯差点儿一手肘杵他脸上,还好萨厄·杨反应快,了然地一偏头,准确地避了开来,哼笑了一声,“正常人都是膝跳反应,小长官你天赋异禀,还有个肘跳反应?”
“你玩上瘾了是不是?”楚斯简直要气笑了。自打之前被萨厄·杨发现他腰侧偏后的地方有一处特别怕痒,一碰反应就特别大之后,就开始没完没了了。
这段时间里,萨厄·杨但凡逮住机会便手贱一下,防不胜防。
幸亏这车大多数时候都是智能驾驶自己控制,否则早撞树撞墙八百来回了。
改为手动驾驶后,萨厄·杨倒是出奇地安分,正正经经地把车停到了泊车位上,又在自动切换成生活模式的后车厢洗漱了一番,便跟楚斯一起下了车,进了那家名为“蒙卡明菲”的餐厅。
这家餐厅并不算大,里头的布置非常……具有学术气息——落地灯也好,各类装饰也好,都用的是各种星系模型,天花板刷成了黑蓝色,上面钳着的灯非常细碎,而且切割成了钻面,即便是白天也在阳光映衬下闪着细碎的光,乍一看有点像银河。
楚斯:“……”
萨厄·杨:“……”
确实像是那帮搞研究的人有可能会喜欢的地方。
不过设计者安排得不错,再加上这些装饰的颜色大多干净分明,配上店里的音乐和落地窗外的阳光,倒是有种别样的说不出来的安逸感,如果是晚上,那些象征着繁星的灯都亮起来,也许还会多一分灿烂。
埃斯特·卡贝尔曾经的那封邮件里写过——“如果真的能等到一切回到正轨的那天,我们可以去蒙卡明菲享用一顿最惬意的晚餐,我太喜欢那里了,当然,除了你没人知道这点。它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只是太长了,我怀疑没人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也许是对这段话印象挺深,楚斯从进门起就琢磨,“这家店如果还有一个名字,可能会是什么?”
“谁知道呢,回头问一问老板。”萨厄·杨回答道。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点,店里人还不多,不过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他们便挑了前一个位置,同样靠着落地窗。两个位置之间有镂空的隔层半遮半掩地挡着,从楚斯的角度,越过对面的萨厄·杨再透过镂空隔层,只能隐约看见后面那人的后脑勺,也算是互不干扰。
他们两人都觉得埃斯特·卡贝尔之所以喜欢这里,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因为这里的布置,至于这里的口味……他们并没有抱太多期望。
好在这里的菜单并没有像这里的布置一样学术,老老实实地写着菜名。
“柑曼怡甜酒佐虾、烟熏鳗鱼配红菜、油酥果馅饼……”
楚斯也没在这里用过餐,便随意点了几样。生生饿了18个小时,现在只要是个吃的,他基本都能下得了口。至于萨厄·杨就更无所谓了,毕竟他连煎糊的鳕鱼都能下肚。
也许是人不多的缘故,餐厅上菜挺快,没让他们等多久。
这家店的口味出乎预料地好,两人吃得很快,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块馅饼时,饥饿感才慢慢消弭。过程中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话题主要还是绕着格盘程序转,不过鉴于后面的位置上还有人,他们说得很隐晦。
楚斯把最后一块馅饼分了一半给萨厄·杨,正用叉子叉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刚才看到现在是哪一年?”
“嗯?”萨厄·杨疑问了一声,想了想回道:“5655年吧。”刚说完,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楚斯:“……”
萨厄·杨:“……”
“5655年,我两岁,没弄错的话你顶多两岁半。”楚斯面无表情地问道,“亲爱的杨先生你告诉我,你两岁半的时候账户下有多少存款?反正我一分没有。”
萨厄·杨用手抵着鼻尖咳了一声,“理论上跟你相差不多。”
“好的,所以你也一分没有。”楚斯抱着胳膊倚到沙发靠背上。
太棒了,依然是两个少年穷光蛋……不小心吃了霸王餐的那种。
“现在该怎么办。”
萨厄·杨也干脆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似笑非笑地道:“要不跟老板商量一下留个借条?署名就写未来的安全大厦执行长官?就说再等五十几年,我们一定还。”
生平头一回吃霸王餐的楚长官动了动嘴唇:“……我发现碰见你以后我就没走过正路。”
“我很荣幸。”
“……”
两人发愁的时候,在后面那桌用餐的人按了铃,接着便站起了身。
透过隔板隐约可以看见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高个儿男人,穿着简单的枪烟蓝色衬衣和长裤。他背对着这边原地站了会儿,微微抬着头,似乎在看他对面墙上的装饰又或者是画。
直到服务生走到他座位旁,他才低头跟服务生说了两句话,然后按着指纹付了账。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隐约的疲惫,也或许是阳光太好店里太安逸,所以有点懒的缘故。楚斯正愁着怎么结账,所以没太在意,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多会儿,那个高个儿男人从靠近他座位的餐厅后门出去了。而给他结账的服务生却走到了楚斯他们这桌来,温声说道:“刚才那位先生替两位结了账,所以过会儿二位如果用餐完毕,记得带好随身物品就可以。”
楚斯一愣,“为什么?”
“他说不小心听见了你们两句聊天内容,觉得很抱歉,所以结了账算赔礼。”服务生答道。
楚斯和萨厄·杨对视一眼,想起刚才说要打欠条的时候,萨厄·杨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离那人挺近,大概被听到了。对方不仅好心替他们付了账,还贴心地给了这么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