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完本——by天际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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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虽是气恼,太后却保持着风度,说道:哈,原来风总掌事觉得这个总掌事做得挺舒服?还不想乔迁了?奉劝总掌事大人一句,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里是无须掩饰的威胁意味,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风染冷冷应道:风染进了宫,还不是要由着太后娘娘们摆布?太后这敬酒,比罚酒还难吃!
一句话,把太后的用意直接揭开,太后实在挂不住了,她身边的女官再次叱道:拿下!先前拿下过风染一次的御前护卫们并没有离开,随着一声令下,立即冲进来擒拿风染。风染知道自己招架不住,往庄总管身后一躲,把庄总管推着挡在身前,问道:咱府的护卫呢?
庄总管本来还在置身事外,事不关己,忽然被风染扯进战团,眼看着御前护卫的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习武之人,身体自然生出反应,当即抬手相格,顿时与几个御前护卫打成一团,一边打还一边答应道:咱府里没护卫,是铁羽军。
铁羽军哪敢跟太后带来的御前护卫动手?以前太子府倒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门客,随着太子府人员裁减,只留下一个壮汉做护院,在刑房当打手用,根本上不得台面!
庄总管的武功也不过二三流之间,以一敌众,还一边打架一边说话,才招架了几式,就被御前护卫干净利索去掀翻在地,风染也被扯了出来,重新摁在地上。
太后这才放心地拿着纱巾,在鼻前扇了扇,站了起来,轻蔑地哼了哼:真臭。有女侍忙给太后扇风,冯紫嫣吩咐道:太后娘娘起驾回宫!指着风染道:把这个玩艺儿,带回宫去。又指着庄总管道:这个人,敢跟娘娘的御前护卫动手,是对太后娘娘不敬,拉出去廷杖十下,以敬效尤。
太后走出前厅,站了一站,冯紫嫣跟随着出来,宣旨道:太后懿旨:太子府即日起,立即关闭,所有人等,全部遣散。
这是太后来太子府之前,一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吧?
风染被御前护卫押着经过重重关卡,进入一处陌生的所在,被强灌了一盏化功散之后,才被带进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庭院里放开。
刚练出来的浅浅内力,又一次被化去,风染只觉得身子格外的虚弱,脚一软,便坐在长满杂草的台阶上,台阶之上,是一幢有些破旧的屋子,不过风染已经一动都不想动,便那么坐着。
一会儿,听见园门吱地一声开了,进来几个内侍高叫道:风染接旨。
风染坐在台阶上没动,便有内侍上来强行把风染摁着跪在地上,宣旨那个内侍,拿着谕旨,卖力地读了半天,大约就是恩封风染为选侍,赐居菁华院。宣完旨,内侍便退了出去,关上院门,清楚地听见外面落锁的声音。
风染无力在躺地杂草丛生的院落里,不想再动了。仰头看见五月间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射在自己身上,把他一向冰凉的身子暖和得微微冒汗,真好。
天真高,真蓝,云真白日头真的很刺眼!而他,是那么的天真,竟然想借助贺月对自己的纵容,对抗太后!
当初,贺月问他的时候,他便应该直接跟着贺月回宫才是!他是卖身给贺月的玩物,压根不该有什么自己的感觉和想法。
这一次,被化去内力,刚被控制住的体毒立即开始反噬,风染慢慢蜷起身子,躺在正午下的杂草丛中,他想,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来为他抑制体毒了,他终究是要死在与生俱来的体毒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头上的阳光一暗,接着便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然后,扶着自己的人忽然高叫道:朕早就下过旨谕,谁敢滋扰为难太子府,朕绝不饶过任何人!
当风染身子不再觉得疼痛,清醒过来时,一睁眼,触目所见,皆是明黄色,风染勉力支撑着半坐起来,旁边有人说道:风公子醒?
小七?
小七道:奴才去禀告陛下。不等风染反应过来,便跑了出去。风染扫眼看了一下,他睡在一张极宽敞的十二柱三重垂檐的雕龙大床上,床帐明黄之色。太子寝宫的那张床,远不能与之相比!他是睡在真正的龙床之上?
不多时,贺月便跟着小七走了进来,然后小七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贺月的脸色有些苍白,站在床边,看着风染,命令道:把床头那碗药喝了。太后前往太子府的消息虽是及时传进了宫,可他正在上朝,接不到消息。等他下了朝,风染已经被扔进了一向圈禁男宠的菁华院了。其实,贺月的父皇和祖父,都不好男色,这菁华院早已经荒芜多时,根本不能住人。
还好他去得及时,风染的体毒才刚刚发作不久,以贺月浅浅的功力,勉强控制住风染的体毒,可也把贺月累得快虚脱了。把风染放在自己的龙床上休息,贺月强撑着在寝宫外间的小书房里看奏章,他必须把政事处理稳妥,让大臣们无话可说,才能在风染的事情上不让步。可他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见风染看着药,有些嫌恶之色,贺月解说道:太医用巾子隔着切脉的,说你被日头晒着了,才会觉得身子软,吃了药就无碍了。
太后跟前的女官拿玩艺儿来称呼他,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他有什么资格嫌这嫌那?只要遵从主人的安排就好了。风染一口气把药喝了,问道:皇上需要臣妾侍寝吗?
贺月的脸色黯了一黯,说道:别拿这话来气我。
上了陛下的龙床,除了侍寝,还能做什么?臣妾如今是皇上的选侍,自然应该服侍皇上。
别臣妾臣妾的,哪不是我册封的!贺月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说道:做了我的人,还让你受委屈,是我没照顾好你。你且放心,我会替你作主。
后宫中,妃位就五个等级:一品皇后,二品妃,三品嫔,四品才人,五品选侍。
选侍虽是最低等的妃位,却算是皇帝正式给予了位份的后妃,因此便该称臣妾。男宠能得到正式的选侍位份,已是极限。有了位份,只要不被打入冷宫,就算不得宠,也可以一直享受自己的位份。可是风染这臣妾自称得,贺月就觉得特别刺耳别扭。风染改口称臣妾,绝对是故意的,他不敢违逆了他,但逮着机会就要恶心他!
风染恭声道:太后娘娘亲自接臣妾入宫,赏了臣妾位份,是臣妾的荣幸,哪里委屈了?臣妾无以为报,往后自当安份守己,专心侍奉皇上,尽选侍本份。
贺月知道他与风染的关系本就疏远,刚刚因为双修双练微微有些改善,被太后这么一闹,风染对他,变得更加的疏离了,风染把自己放在男宠的位置上,让贺月觉得痛心,所有人都把风染看做他的男宠,他能说什么呢?
贺月只说道:天晚了,你先吃点东西,想吃什么,跟小七说,想洗浴,叫小七带你去,困了就先睡。我还要再看会奏章,回头陪你一起睡。你不想呆在宫里,明儿,我便送你回太子府。你的功力又被化了,还得再练起来。说得甚是平淡自然,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
太后娘娘已经下令关闭太子府了。
那你不必管,这一回,我一定会安顿好你。把风染放在太子府里都被太后揪出来一顿折辱,他还能把风染放在什么地方?哪个地方才能安顿好风染?
当贺月实在困倦得撑不住了,才整理了已经批阅的奏折,叫掌礼内侍明儿发回大臣手里,照朱批办理。
从外间小书房进寝宫时,已经过了子时,贺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以为风染已经睡了,不想在昏暗的灯光下,风染恭谨地端坐在床踏上。
看见贺月进来,风染站起身,跪在床前,恭声道:臣妾服侍皇上安寝。
第84章 臣妾
贺月只觉得心头一痛,冲过去,一把把风染从地上揪了起来,看风染一点不打算挣扎,一副准备着逆来顺受的样子,贺月就觉得心头又痛又难受。可是风染现在那么抗拒着他,他说得再多都没用,还不如暂时顺着风染的意思。贺月轻轻叹着,放开了风染,说道:好,宽衣吧。
棉里藏针啊,棉花真的很柔软,可也无处着力,他越是用力,那棉里藏着的针便越是伤得他痛。
风染站起来甚是轻柔地替贺月宽衣解带,灵巧地把式样繁复的九龙衮衣褪了下来,然后又把中衣中裤脱了,问:皇上要洗浴吗?
倦了,不洗了。
风染便从门外候着的内侍那里取了热水进来,替贺月洗脸擦手,再然后又搓洗了双脚,换上柔软的鞋袜。这一趟做下来,动作很是熟练老道,把贺月服侍得挺舒服。
身上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贺月心头却大不舒服,问:染儿,你怎么会做这些?风染也是阴国皇子啊,再是庶出,皇子也都是应该被人服侍的,哪里服侍过别人了?风染怎么会这么细致妥贴,轻车驾熟地服侍别人?
在贺月心里,他宁愿风染什么都不会,是享受着别人服侍的那一个,而不是低着头,熟练地服侍着别人的那一个!他的染儿应该是高傲的,高高在上的!
现在风染服侍他的动作显得那么熟练流畅,唯一的解释就是风染曾经这么服侍过别人。
风染的神色似乎黯了一黯,随即就恢复了一脸的恭谨,答道:臣妾一向便会。
知道风染不想告诉自己,贺月没有再问下去,只道:你也洗洗,睡吧。贺月记得,基本上,他问他过去的事,风染都以一向如此来搪塞,很少正面回答过他。他知道,风染一直抗拒着他,什么都不想跟他说,拒他千里之外。
贺月没有再问下去,风染暗暗松了口气。被郑家救出皇宫前的那段黑暗日子,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想再忆起,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可是,每一次洁癖发作,都会让他记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那样剔骨锥心地刺痛着他。
风染清洗了自己,脱了中衣,在贺月身边平躺下来。
贺月侧过身,展臂一勾,把风染拖过来抱进怀里,把自己的胸膛贴在风染背上,轻声道:这都几月份了,怎么你身子还是冷的?
风染轻轻应了一声嗯,便任由贺月抱着,没有动。
贺月感觉得到风染慢慢把僵硬的身子放软,在风染耳边柔声道:你放心,以后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安心睡吧。两只手安份地轻搂着风染,两个人的身体贴得那么近,让贺月觉得仿佛两个人的心也贴近了,那样让他安心。他本就累了,睡意来得很快,朦胧中,还不忘了叮嘱风染:明儿我上朝,你就在寝宫里呆着,任何人宣召,都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风染睡得浅,早上贺月一动,风染便醒了,正要起来服侍贺月穿衣起床,贺月一个翻身,把风染压在身下不许起来,说道:还早呢,你多睡会。我叫内侍来服侍。
臣妾该死,睡过头了。臣妾应该提前起来候着皇上。
风染越是这样贤淑温婉,贺月便越是来气:朕的旨意,叫你睡着!下了床,说道:一会儿太医院还会送药来,记得喝了。一边唤进内侍来服侍着洗漱更衣,一边吩咐道:小七,去传御前统领叶大人进来。
少时,叶方生进来,贺月叫他派御前护卫守紧寝宫,不容许任何人进来,把风染从里面带走。叶方生连声应着,自去安排人手。
风染忍不住问道:皇上准备把臣妾一直养在寝宫里?
贺月又有些忍不住生气:昨晚我跟你过说了,今天送你出去,你没听见?风染是没听见?还是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
送出去?太子府都关闭了,那要把他送哪里去?
不是为了解决朝堂上的争端,太后才强行把他收进宫来的吗?贺月这又把他送出去,是准备在朝堂上跟大臣们继续舌战下去?
但是,这都是贺月的事,他一个小玩艺儿,随便主子把他放在那里,他使呆在那里就是。侧过身,风染懒得多想,专心睡了过去。
以后,主人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主人把他放在那里,他就呆在那里,什么都不必想,这样就好。往后的日子,便过一天是一天。
大约知道贺月提前安排了人手守着寝宫,这一上午过得很平静。午时贺月下朝回来,跟风染一起进膳,然后吩咐内侍去禀告太后,他一会儿去给太后请安。
进过膳,贺月又拉着风染一起重练双修功法。这一次,只是风染被化去内力,贺月功力还在,练起来比上一次轻松得多。大约练了两个时辰,日头都西坠了,练功才暂告一段。
然后贺月带着风染和一群内侍及御前护卫,一路浩浩荡荡走向太后的宫殿:祥瑞殿。进了大门,小女侍们赶着往里报信,太后跟前的掌事女官冯紫嫣连忙迎了出来,一边向贺月行礼,一边说道:奴婢拜见皇上。禀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在宫里等着急了。午正刚过贺月就叫人禀告要过来请安,却一直不见人影,派人去问了几次,都说贺月正在练功。
请安,只是一种说法,贺月平时请安也没叫提前禀告,昨天那么一闹,母子间有些事,却是需要面对面解决。
贺月指着正跪地拜见自己的冯紫嫣,淡淡吩咐道:把这个宫婢拿下。
皇上!冯紫嫣吓得俏脸煞白,不明所以。贺月常常来太后宫请安,太后是皇帝母亲,自然是不会出来迎接的,一般都是由太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迎接,然后引导着皇帝进去。冯紫嫣作为太后身边的亲信掌事女官,常常出来代太后迎接皇帝,今天跟往日一样,怎么就惹到皇帝了?
贺月说道:朕警告过宫里,谁也不许动朕的人。你个小小宫婢,竟然敢下令擒拿朕的人,还敢打朕太子府的人,眼里还有没有朕?拖下去,念她是女子,廷杖五下!
冯紫嫣顿时吓傻了,哭叫道:皇上饶命啊!奴婢都是遵照太后娘娘的旨意办事,奴婢绝对不敢对风选侍不敬五杖她一个弱女子也挨不起啊,打完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风选侍?朕何时册封过他选侍了?!
冯紫嫣赶紧改口叫风公子,哭着向贺月求饶,求贺月看在从前她抱过他,逗过他,带过他的份上,饶过这一回。她是太后的陪嫁丫头,陪着太后从太子妃一路走过来,她可以说,是皇宫里最有头有脸的女官,平时贺月对她也客气几分。正因为如此,她才料不到贺月会为了个男宠怪罪于她。
不理冯紫嫣的哭叫,贺月回过头,向风染说道:昨儿向你动手的那几个御前护卫,还有把你关进菁华院的那几个内侍,朕已经革了职,流放边关从军去了。
风染淡淡地道了声:谢陛下。他如今早不是尊贵的二皇子了,只是个卑贱的男宠,被人冒犯了就冒犯了,也不象以前那样,要想着清算回来,一切已经意兴阑珊,无所谓了。
大约跟随而来的护卫和内侍们没想到贺月会拿办太后跟前的女官,吩咐下去了,半天没人敢动手。贺月冷哼道:要不是太后吩咐的,你哪还有命在?还不快拖下去打?!
众护卫内侍,这才反应过来,但因对方是有头脸的女官,男人不好动手,便想着去叫几个宫婢来正乱着,太后已经接到禀报,从宫里疾步出来,看着贺月质问道:是哀家下令拿下那个男宠的,嫣儿只是传话,怎么着?皇帝是不是也要怪罪哀家?连哀家一并拿下?
贺月微微欠身道:不敢,儿臣只是替母后教训教训奴才。
太后也不想在臣下们跟前与皇帝闹得不欢,说道:既如此,便饶了她。
贺月道:既是母后出面求情,刑罚减等,拖下去,廷杖三下即可。不等太后再多说话,贺月率先带头,往太后的宫殿里去了。
这三杖,贺月是诚心要打的。既是为风染出气,更重要的是他要在后宫立威。他这个皇帝,上台上得艰难,在朝堂中,执政也执得艰难,始终有其他派系的势力对他的施政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吹毛求疵,而在后宫中,因他孝顺母亲,便有人以为他惧怕太后,就想仗着太后的势力在后宫横行霸道,竟想欺压他身边的内侍护卫!
贺月就想借这三板子告诉后宫,他是敬太后,不是怕太后!太后不顾他的警告,动了他的人,他不能打太后,但他要打太后身边的人!贺月对冯紫嫣也不是没有半点感情,只是冯紫嫣正好撞到他的刀口上!
进了祥瑞殿正殿,太后从后面赶上来,冷哼道:皇帝今儿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第85章 求母后赐福
早在朝堂上为了风染执掌太子府而起争执之前,后宫就已经要对风染蠢蠢欲动了。成德元年除夕之夜,子时不归;正月初一,四顾太子府。贺月的行踪,瞒不过后宫人的耳目,那时,就知道太子府里住着一位深得贺月宠爱的男宠。帝王雨露,怎么能够被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宠独占?就算贺月在迎娶皇后之前不必生育,但是帝王恩宠,也不容男宠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