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完本——by天际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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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染把蛋羹吃了,贺月拉着风染一起坐下,方道:贵庶之法涉及的东西和方面太多了,又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一向深入人心,根深蒂固,我不该强下旨意,冒然宣布废贵庶。众臣都是贵族,极力反对阻挠是正常的。其实贺月在一早准备着手废除贵庶之法时,对于即将遭受到了重重阻挠有过准备,只是不曾想,大臣们的反对会如此激烈,在朝堂上一经提出,顿时群情激愤,呼天抢地,更有老臣,倚老卖老,质问贺月数祖忘典!
好在贺月并没有想过废贵庶能一蹴而就,这番朝堂议政,不过是个试探。
此时贺月一扫舌战群臣失败的沮丧,兴奋地对风染侃侃而谈:我说你那法子好,好就好在,你只废掉了其中一条。我该像你一样,不要心急,一样一样,一条一条,慢慢来抹平贵庶之间的差距,这样每次变革,涉及的人数少,方面小,阻力也会变小,才会易于推行。等我慢慢把贵庶之间的差距抹平了,我就不宣布废除贵庶,贵庶之法也名存实亡,就让贵族们留下个贵族的虚名儿,又有何妨?
对贺月来说,国库用庶民的赋税养着一大帮贵族,是极沉重的负担,贵族们又把持着朝政,一心只想维护自己的利益,除了拉帮结伙进行集团内斗,有几个是为了国富民强?更逞论一统凤梦?这帮贵族大臣们只搞得朝堂死气沉沉,国家暮气沉沉。
流传千年的贵庶之法,就如同凝冻了千年的坚冰,而风染在四年前那次不经意的纯为私心的变革,却在这千年坚冰上凿了一道小小缺口,令贺月看到了破冰的希望!
第156章 郑承弼出马
要想一振河山,就必须要废除贵庶之法,踢开这些暮气沉沉的贵族大臣们,让庶族人才站上朝堂,开朝堂新风,已是贺月不能绕过的问题。
如果说贵庶矛盾在民间已经极其尖锐,贺月想要废除贵庶之法的心情却是最迫切的一个,他必须要通过变革来焕发国家活力,而不是等着矛盾爆发,自己的朝堂被推翻!
有了风染这个思路,接下来,贺月又有得忙了。他要好好布署,这一仗,是对整个贵族的硬仗,他必须胜。
对于贺月的兴奋,风染只淡淡重申道:我没想过要废贵庶之法。
染儿,你认为,贵庶之法,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么?贺月问:你在兵营里呆过,兵营里的贵庶之争,尤为激烈,你没感觉到?兵营中,贵族将领极其趾高气昂,也极其瞧不上那些越阶任职的庶族将领们,武人的性子更加直来直去,因此贵族将领往往喜欢对庶族将领们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拿身份压人,搞得矛盾更加尖锐。
风染只淡淡回道:不觉得。他所在的是郑家军,是以郑氏子弟为核心力量组建的家族子弟军,郑家自己也是庶族,兵营里除了风染,就没有一个贵族将领,郑家军从上到下,完全没有贵庶之分,哪来的贵庶之争?然而正因为郑家军没有这些矛盾,才使得郑家军上下齐心,在战场上更具有战斗力和杀伤力。
在风染的一生中,从未体会过贵庶矛盾,他会废除掉庶族为官的限制,本意仅是借此给郑氏升官,以达到掌握阴国兵权的目的。风染其实丝毫没有废除贵庶之法的意思,他甚至从来没有关注过贵庶矛盾。只是在无意中,为贺月探了路。
贺月道:染儿,你该多出去走走。他的染儿,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风染道:睡吧,晚了。贺月再晚睡觉,都会一大清早起来上朝,其勤政程度,有时叫风染实在看不下去。然而,风染再看不下去,也从不出言相劝。
贺月便抱着风染睡下,盛夏天气,两个人都穿着极丝薄幼滑的细绢内衣,贺月能透过两重内衣,感觉到从风染身上传过来的阵阵清凉。盛夏里,抱着风染凉浸浸的身体,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舒服。贺月心头不由涌起两句诗词冰肌玉洁,自清凉无汗。随即,贺月又心头一痛。他知道,风染能够冰肌玉洁,自清凉无汗的背后,是精元的极度虚损耗竭。他还能有多少个象这样拥着风染入眠的日子?贺月甚至不敢问,轻轻唤道:染儿。
嗯。
在我身边,别走。
嗯。
风染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灰了心,断了意,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天天蜷缩在容苑里,跟谁也不说话,万事不萦于怀,对于时间的概念便模糊了起来,只是饿了就吃,不管早午晚膳,困了就睡,不管白天黑夜,睡醒了就起来坐着发呆,也不管白天黑夜,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至少很平静。
习武练功之事,基本就荒废了。贺月来时,逮住风染练功,风染就练,贺月不来,风染自己从来不练。反正内力足够控制体毒,只要内力能够控制体毒不发作就行了,至于以前浸蚀进腑脏的体毒,风染一点不上心将之清除。现在的内力,除了用来控制体毒外,风染觉得内力对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是深是浅无所谓,不必再费心费力地去练。
这样的日子,在风染心里,还是有一些盼望的,就是盼着贺月来,行那欢好之事,带着他载沉载浮,攀上欢愉的巅峰时,又同时坠下沉沦的深渊,在极致的痛楚和欢愉间翻滚,撕裂,终归于泯灭。
这日,风染一直睡到申时了才起来,汗津津的,叫小厮搬来水,在自己的小卧房里洗浴了一番,吃过饭,坐到小院里的斜榻上歇凉。风染贪凉,喜欢在夜晚躺在小院里的修竹下露天乘凉。有时躺得困了便睡,也不管对身体好不好,只是恣意任性,什么后果都不想管。
风染独坐修篁下,静夜中,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想,微微仰着头,目光放空地看向繁星点点的星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染开始喜欢倾听各种嘈杂的声音,去猜测那些声音背后的主人的心思。他练过耳力,本就比寻常人听得远,现在又恢复了一成左右的功力,听得更远。而容苑地处风园后宅僻静处,距离风园那皇宫规格的围墙极近,风园坐在容苑里,不但能听见风园里的动静,还能听见风园外街道和各种商家的声响。风园里,庄总管巡视时训斥仆役们的声音,仆役们压低了声音私议各掌事的声音围墙外,某府马车嚣张地驰过风园围墙外街道的声音,酒楼里猜拳劝酒的声音,两好友异地重逢相约茶楼畅谈的声音,某家小姐含羞答答会见情郎的声音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唯独自己百无聊籁地在容苑里磋砣岁月,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听见有一行人,脚步声极轻地向自己方向行来。风染开始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声响,他听得多了,人家只是向着他这个方面行来,其实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不过随着这行一渐渐的逼进风园,逼进容苑,风染凭着江湖人的本能,产生了警觉。风染甚至能听出这行人,一路遮遮掩掩,向容苑逼近。是来自己的容苑么?会是什么人呢?目标是自己吗?想对自己不利吗?风染不想动,也懒得理睬。
院门紧闭,整个容苑里,就只有风染一人,小斯们早就被打发出去了。小远也被遣了出去,只是小远会每过一段时间,就进来看看风染,若是风染夜里躺在小院里睡了,他会替他盖上薄被,稍挡风露。
几道身影,从容苑的低矮围院上干净利落时跳进了院落里。见风染睁着眼看见他们,来人一字排开,在星光下回看着风染,丝毫没有偷入民宅被发现后的气短心虚。
来人一共四人,当先为首之人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不怒而威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比老者稍后一步,左手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右手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在那青年身后,是另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这人,风染再熟悉不过了,是郑修年。
风染翻身从斜榻上起来,迎了上去,跪拜在地,道:小染拜见外祖大人。
郑承弼不等风染跪倒,就一把扶了起来,道:你是我们郑家少主,小人们当不起少主大礼!扶着风染坐回斜榻上,自己带着另三个,反倒跪倒在风染身前,道:小人郑承弼小人郑嘉小人郑修羽小人郑修年拜见少主!
郑家最有实力权势的老中青三位当权人外加风染的死卫郑修年,以如此隆重的方式参见风染。风染没有说话,只双手扶起自己的外祖父和二舅父。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郑承弼道:小染,跟我回阴国去。
风染侧着头,不敢去看郑承弼,说道:我都告诉修年哥了我已经这样了我不回去。
郑承弼轻轻握着风染的手,和霭地说道:这是在索云国,我不妨直接跟你说,你便是我郑家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岂有不回阴国之理?顿了顿道:陛下正当壮年,目今还不是争位之时,还有时间,容得你胡闹玉不琢,不成器,年轻人,不经历一些坎坷,便不知世道艰难小染,你所经历的都是小事,微不足道,是修年那孩子大惊小怪跟我们回阴国去。若是没什么要带走的,这就上路吧。你闹失踪都一年多了,是该回去了。
他哪里是闹失踪了?当时汀国送亲队伍堵住阴国皇宫宫门,形势危急,两国间差点刀剑相向,从姻亲国变成敌对国,风染不得不装作走火入魔,练功而亡以逃过悔婚危机,阴国甚至发出国书,向整个凤梦大陆,宣告风染的死亡。他的死亡,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死亡,他哪里还回得去?
郑承弼似乎猜到了风染的顾虑,说道:回去后,我自会安排你死而复生,恢复你二皇子的身份,这一点,不用你考虑。只是汀国方面,还有些麻烦。
郑承弼的二子,郑家内定的继郑承弼之后的郑家少家主郑嘉此时禀道:父亲,儿子接到禀报,说幻沙公主日前似乎对一姓陆的低级将领,有所青眼。
郑承弼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轻叹一声:幻沙公主只是有所青眼实在是太不足够了。一个望门寡女子,还矜持哪样?干什么不尽快嫁出去?
去年,风染练功走火入魔而亡。依据凤梦大陆的风俗,幻沙公主仍是抱着灵位嫁给了风染,成为了凤梦大陆最著名的望门寡女子。
第157章 强颜说喜欢
虽然这桩婚事是成了,但是幻沙公主实际上并未真正嫁与风染,婚礼之后,公主随即返回了汀国。阴国与汀国议定的联军事宜,也随着公主返回汀国娘家而告吹。
好在在风染死后不久,索云国就莫名其妙地主动撤了军,终于让阴国缓过一口气来,逃过灭国之厄。
然而,幻沙公主返回汀国后,4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明明顶着个望门寡的不祥名头,却一直没有再婚,甚至没有过再次议婚!如果这个时候,风染复生,幻沙公主便是风染名正言顺的妻子,连婚礼都不用再举行一次。
若是幻沙公主在这一年间嫁出去了,风染与幻沙公主的婚姻就自然而然解除了,双方谁也不能指责谁失约失信。关键,公主还没有再嫁出去。
郑承弼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风染宁愿诈死悔婚,也不愿与公主成亲,郑承弼便猜想风染或许有喜欢的女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中间隔了一代,风染又是郑家少主,他就不好出面去管年轻人情情爱爱的琐事,便放任着风染自己去解决感情上的事。然而他耐心地等了一年多,只等到郑修年气急败坏地跑回来告诉他,风染要断绝与郑家的一切关系,再不回阴国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在了解了详情之后,郑承弼安排好阴国兵营里的公务,偷偷潜入索云国,准备亲接风染回国。至于怎么解决风染与幻沙公主婚姻的事,只有稍后再想法子,目前要紧的是接回风染!
风染垂着头道:我不回去!声音虽低,语气却极是坚决。
胡闹!郑承弼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风染嘴唇微动,郑承弼已经抢过话头道:你对修年说的那些,我不相信。你叫修年去问玄武真人的话,修年已经告诉我了,那时你年纪还小,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至于寿数问题,还怕我郑家没有精壮儿郎供养于你?
星光下,风染本有几分血色的脸庞,变得惨白,他不堪回首的过往,竟然被郑承弼如此明晃晃地宣诸于口,却仿佛把他剥得赤条条一般狼狈难堪,风染要极力忍耐,才能保持着镇定。
郑修年越众而出,在风染面前跪下来,说道:郑修年愿意与少主双修,甘愿以自身精血供养少主。
还嫌他承受的羞辱不够多?不够重?郑家为什么还要往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风染僵直着身子,只能说一句话:我不回去!
少主,郑修年道:就算你跟那狗贼双修了,又能怎样?他是一国皇帝,岂肯拿自身精血供养于你?
风染还是只有一句话:我不回去!就算郑家不计较在乎他肮脏的过去,他自己也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一旦往事揭穿,他还有什么脸回去?还有什么脸面对郑家?
当时,情急之下,被逼得叫郑修年去问玄武真人,那话一出口,风染就知道他再也回不去阴国了。
郑承弼放柔了声音道:小染,你虽然姓风,可你也是我郑家的孩子,是我的外孙儿,有什么事,自有郑家替你承担。你年纪还小,放出来闯一闯对你有好处,过去那一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今日这几人,再不会有人知道。回去后,人们只会知道你这一年是如何死而复生的,断不会有人敢对你说半个不字。
郑家纵然能封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可是,那根毒刺,是在自己心里,风染如何能坦然地面对自己?他无话可说,只有固执地说道:我不回去!
小染!郑承弼的语气不觉严厉了几分:要听话。他是统领千军万马的阴国将帅,这么一严厉,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匝地泄出,令得长侍他身边的郑嘉和郑修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凝神而恭谨地等着郑承弼继续训话。
郑嘉和郑修羽那番挺腰凝神的动作,落在风染眼里,却理解成两人得了郑承弼的暗示,凝神以待,只等郑承弼一声令下,就要对自己动手。对方三人,呈半包围之势,自己身后是斜榻,没有退路,轻功高妙的郑修年落在包围圈之外,按兵法,那是用来机动策应的。
是了,郑修年不敢跟自己来硬的,但是郑承弼却敢!自己的功力才勉强恢复了一成,如何是对方三四个人的对手?风染一面戒备着,一面急筹脱身之法,一面咬紧了牙关道:我不回去!我已经跟修年哥说清楚了,不管外祖大人信不信,我就是那样的人。
郑承弼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亲自带着郑家未来的两代家主接班人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入索云国,潜进成化城,夜闯风园,就是要带回风染,此行,关系着郑家筹谋了几十年的大计,他志在必得,不容有失:小染,你是我郑家的少主,此事绝无变更。你那无能大哥,哪能及你万一?我今儿带着郑家未来两代少家主来谒见少主,便是要确定这主仆君臣的名份!以前,是因你年幼,于这名份上就不着紧,多有疏怠,现今你已成年,郑家不敢再对少主疏于礼数位份。说着,郑承弼带着郑嘉和郑修年跪下,向风染三拜道:我郑家三代家主,在此设誓,率领郑家,效忠辅佐于少主,谨守主仆之礼,助少主登上皇位后,谨守君臣之礼,绝不敢因过往之事,有丝毫轻慢少主。愿少主奋凌云之志,率我郑家,马踏天下,一统河山,成千秋万载基业!
他什么时候想马踏天下,一统河山了?那是郑家的雄心好不?干什么要把郑家的雄心强加在他身上,变成他的责任?他如今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平静地活着,平静地死去。平静地埋在土里。
什么是郑家有的是精壮儿郎供养他?他短寿便短寿,可也要活得顶天立地,岂能靠那污秽的邪功吸取他人精血苟活于世?郑家不是要辅佐他成为皇帝,而是要他培殖成第二个丧心病狂,为祸苍生,不死不老的妖怪范小天吧?就算郑家敬他是少主,不敢鄙视于他。可他也要对不起自己的天地良心!
辅佐他登上皇位?讲到做皇帝,他能做得过贺月吗?风染自知,在治国理政上,他比贺月差得太远了!就凭他一个贺月的手下败将,他能带着郑家斗过贺月?他已与贺月斗了好几个回合,次次大败亏输,他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贺月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