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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完本——by天际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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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月道:“你家公子想必又没打算过节吧?”风染来到索云国已经快三年了,从来不过任何节日。自己常往风园时,逢年过节,都是自己替风染打点着。现下自己不能去风园了,想必风染是什么节日都不上心吧。“朕知道他口味清淡,特意叫御膳房给他备了几个不甜腻的月饼。那螃蟹是南面刚进贡上来的。你家公子体寒,就给他一只,往年他也是要尝尝新鲜的。”忽然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一边看着,风染才会吃的?在自己面前,风染一意顺从,任何事都不拒绝。贺月忽然明白了,风染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表达过自己的意愿!贺月又道:“你家公子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就叫他赏人罢。”
小七又递上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些南方贡上来的浮生苦荞茶。贺月道:“这茶,味道极是平常,却是养气血的。朕特意叫南方落霞郡送了些上品茶来,公子若是喝了觉得好,便叫他们年年贡上来。老庄,今晚,你就陪着公子喝茶,吃饼,赏月。你如今年岁也大了,身体想不及从前了,又替朕办事,一向劳碌奔走,这茶,你也喝一喝,有好处。”轻轻舒了口气:“今日过了,这天气又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你要好生照顾公子。”
庄总管跪下替风染谢了恩,说道:“公子近些日子仍跟以前一样。”风染仍是那样沉静如水,寡言少语,整日斗室枯坐,最多就在容苑内那个小院落里,在那几竿幽竹下,踩着枯萎的竹叶,散慢悠闲地踱步。冷清平淡的容颜,没有人能看出风染的情绪,风染安静得似乎准备着就此安渡一生。
他想知道风染的近况,原来,只一句话就可以交待完了。贺月无话可说,随口夸赞庄总管上次柴小公子案处理妥当,提前拿到有关人等的甘结,让一众想诬陷风染的大臣们无话可说。庄总管不敢欺瞒,连忙禀告贺月,说自己本来处置失当,得风染指点,才提前拿到了众人的甘结,才洗脱了疑嫌。
贺月听了,那刀切斧削一般充满着阳刚之气的英俊脸庞上,满是温柔关切之色:“朕就知道,没有朕,你家公子一样能处理好。”挥手叫小七退下,扶起庄总管问:“你家公子最近有没有咯血?”只有在庄总管面前,他才放纵几分,不必深自隐晦自己对风染的喜欢。
“比先前咯血的次数少了,不过血量多了一些。”庄总管把自己偷偷藏下来的手巾呈给贺月看,只见浅绿的巾子上凝结着三大团赤红色的血渍,显然是才染上没多久,因此颜色还是红的。那么大三滩鲜血,看了便觉得触目惊心。比五个月前贺月所看见的两小滴黑褐色的血渍,血量岂止多了一些,简直多了十倍!
“大夫怎么说?”
庄总管双脚一弯,又跪了下去,说道:“小人私底下请了上次那个大夫,没敢请公子诊脉,大夫远远地察看了几天,说,怕是不好了。”以前常常会拿手巾捂住口鼻,半天才喘息着放开,但只是偶尔会有血滴;现在倒是很少用手巾去捂口鼻,然而每次一捂,巾子上都会染有血渍。
“怕是不好了。”一句话,刺得贺月的心生疼生疼,那种钝痛,如此清晰,沉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一股莫名的怒气直冲脑门,压下去,又冲上来,几个反复之后,终没有忍住,猛地抬脚把庄总管踢倒在地上,喝道:“混帐!这话怎么不赶紧来禀告?是不是要等着公子死了,才来告诉朕?”他都警告过庄总管几次了,庄总管还是不死心地盼着风染死?他怎么这么没眼力,竟然把风染交给一个一心盼着风染死的人去照顾?!
好在庄总管也习过武,见势不妙,早就防备着,生受了一脚。贺月只是一时气不愤才想踢人,脚上并没有使上内力,庄总管并没有受伤,赶紧爬起身,磕头道:“小人失职,陛下恕罪!”
贺月这话却是冤枉了庄总管。自从清君侧之后,在贺月的严令下,庄总管渐渐地试着像长辈那般去关心风染,真正地设身处地的为风染着想,渐渐被风染所吸引,知道体谅了风染的苦楚,就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他中年毁家丧子,十几年孤苦凄凉,囤集了十几年的感情,一旦有了决口,先便会淹了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风染就好像是自己的幼子死了十几年后长大的模样,越看便越觉得忍不住的怜爱。庄总管知道风染脸嫩面薄,又清高孤傲,他不敢在风染面前稍露怜悯之色,只是暗暗地关心关注着风染,从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风染,抓着说话的机会,总是尽力开导排解风染的心绪,把自己认为有用的消息,不管风染听不听,都说给风染知晓。使得风染虽不出门,却及时地了解掌握了凤梦大陆和索云国,阴国的最新局势和变化。
贺月四五十天不驾临风园,驾临一回又不见风染就回宫了。刚开始,庄总管以为是贺月跟风染闹了别扭,可贺月竟然半年多都不驾临风园,有事,也是召自己进宫吩咐,议事时也从不言及风染,庄总管就觉得贺月跟风染之间或许真的生了什么事,渐渐地跟其它大臣一样,认为风染已经失宠了,虽然时常能见到贺月,但贺月不提风染,庄总管也不敢主动提及。
这一回,听贺月宣召自己,还当有什么事要交付自己去办,哪知,贺月却只是叫自己带一盒宫中做的月饼和补养气血的茶给风染,还叫自己陪着风染过节。庄总管总算明确知道贺月并没有冷落风染,反而还想念风染得紧。可是,既然想风染了,为什么不驾临风园呢?
贺月舒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问:“怎么个不好法?”庄总管略一迟疑,贺月说道:“不得隐瞒,如实禀来!”
“大夫说,才半年时间,公子呕血的量增加得这么快,只怕五内郁结已是沉疴,再不尽快舒解公子的心结,估计公子就在两、三年之间了。”
两、三年之间?风染就只有两三年可活了?曾经那么清高孤傲又张狂飞扬,桀骜不驯又风华绝代的人只能再活两三年了?贺月直痛得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不迁怒于庄总管。那么沉痛的心情,贺月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贺月象了悟了一般,忽然明白了风染自囚于容苑的意思:原来风染早就存下了郁闷阴挹到死的心肠?!
眼里一阵酸楚,大片的水雾骤然迷朦了视线,悲伤突如其来。贺月咬着牙,仰起头,作沉思状,良久才把泪忍了回去。分离半年,他越加知道他有多喜欢风染,喜欢到无法自拔的程度,喜欢到想跟他长久,长久地厮守缱绻一辈子!可是,他那么爱惜的那个人,在跟他初次欢好之后,就存下了阴郁死的念头!
他喜欢那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讨那个人的欢心,他甚至摸不到那个人的心。可是,在风染面前,他甚至忘了他是皇帝,是该由别人来讨皇帝的欢心才是。
风染跟一般的男宠绝不一样,除了最初求他放过陆绯卿外,他从来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什么。可是,便是最初的恳求,自己也没有答应,反而用来做了要挟风染的理由。风染只是很淡然地承受着他给他的恩宠,也很淡然地承受着他给他的羞辱,他甚至觉得,在风染眼里,恩宠和羞辱,是同一种性质的待遇,所以承受得同样淡然。风染不争不求,也不言不语,只是淡淡地顺从,淡淡地承受,这让贺月想讨好都找不到门儿。
挣扎了半晌,贺月才能够用平静的口气说道:“老庄,多替公子开解开解心情。唉,他那长随,太蠢笨了,一点不懂开解公子。真不知道,公子怎么就喜欢那个蠢东西了?你想着,找个伶俐的小厮给公子,不能近身伺候,陪公子多说说话也好。”
风染身边的小厮,换了一茬又一茬,除了小远,从没有一个小厮能在风染身边停留上半年,除了吩咐小厮做事,风染从不跟小厮说别的话。庄总管只应道:“是,小人记下了。”心想,这陪公子说话解闷的事,还得自己来做。
知道风染只有两三年可活,贺月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看贺月很久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想摒退自己了,庄总管心头着急,一直憋在心头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陛下心头既然还想着公子,为什么不去看看公子?”不过这话一说出口,庄总管自己也吓得连连叩头:“小人失言,小人逾矩了,请陛下恕罪!”

第176章 紫绯之争

贺月只是叱责道:“多嘴!”他何尝不想去风园了?可风染不松口,他便是再想风染,也不敢再上风园,他绝不能逼得风染真的来个赤身接驾,露体受辱。庄总管并不清楚自己跟风染之间的情形,多半会猜测是自己故意冷落风染,才不驾临风园吧,才这么请求自己,是为风染着想,也是一片为主忠心,他实在不能苛责庄总管。
贺月问:“老庄,你再说说,你家公子除了坐在容苑里呆,就什么事都不干?”他想,若要他长期坐在斗室之间呆,只怕他很快就要疯。
庄总管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风染卖物储粮的事告诉了贺月。卖物储粮这么大的动静本就瞒不住人,各方人马都密切关注风园的动静,只怕贺月也早已经得到了禀告,现在贺月既然问到了,不如自己先行禀告,探探贺月的口风。要变卖太子府收藏多年的宝物,庄总管心头还是虚。
贺月确实早就收到了臣下的奏折,说男宠大举变卖太子府中的贵重藏品,意图卷款私逃,要求缉拿追查。至于风园购粮之事,也有提及,大臣只说是以购粮为掩护,企图卷款才是目的。贺月问:“哦,此事是你一手操办,公子并未插手?”
“是,变卖藏品,所得银钱,都是小人经手,公子只叫做实帐目,从不过问,绝无卷款的可能。”庄总管又叩了个头,说道:“小人变卖之前,未能先行请示陛下,乞请陛下恕罪。”
贺月又把庄总管扶起来,道:“那园子,和园子里的东西,都是赏给了公子的,公子叫卖,便卖好了,不必来禀告朕。朕只是不明白,你家公子为何要如何大规模贮粮?”
“小人曾问过公子,公子叫小人莫问。”
卖物贮粮,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贺月却心神一震,分明从这个举动里感受到来自风染内心的燥动!有哪个自囚等死的人会大规模卖物贮粮?而且,稻米,高梁等物,?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疾皇鞘屎暇弥亩鳎迷骄茫谖对讲睿嬷灰祝菀酌贡溲浚俪嬲偈螅桓鍪韬觯够崾Щ穑崭隹帕N薮妫》缛局福皇浅ぞ弥啤7缛救粲惺裁淳俣慌乱簿褪窃谡庖涣侥昴诙N缶昧耍侨哪甑某铝福嬷迷俸茫惨渲柿恕?br /> 想通了这些,贺月忽然间有些兴奋不已,风染在自己身边深自隐晦了这么久,终于要有动作了!是啊,他的染儿,从来都是强者,岂会干那自囚等死的蠢事?然而,庄总管又转告了太医的话,说风染只有两三年可活了,风染这个举动,不是给自己安排后事吧?想到此处,贺月不禁心头大恸。可是,风染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不会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吧?凭风染的本事,真要对付自己,自己绝好过不了!想到此处,贺月又不禁大忧。
贺月一时大喜,一时大恸,一时大忧,只觉得一遇到事关风染,自己就纠结烦闷不已。问了庄总管,再无什么风染的事情可以禀告自己了,贺月便吩咐庄总管回去陪风染过节。
贺月独坐在御书房里,那种入骨孤寂又一次渐渐侵入他心田。在风园,还有个庄总管,知道风染是孤单无依的,怜悯着风染没有个伴儿,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在皇宫里,面对后宫三千,朝臣无数,他自己何尝不是孤寂冷清的?何尝不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作为帝王,贺月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一切,他必须把个人的脆弱情感深深隐藏在帝王的威严之下,努力维持勤政爱民的明君形象,暗地里殚精竭智地筹谋着如何消除异己,如何理顺各方矛盾关系,如何富国强兵,如何一展雄图。原本,他还有一月数度的放纵和轻松,可是……
贺月不敢花费太多的时间感伤,太多的朝政还等着他处理,传承千年的国家,祖辈们给他留下来的是一个不算烂的烂摊子,病入膏荒,百废待兴。贺月叹了一口气,刚拿起奏折,不禁又想到风染奇怪的卖物储粮举动,不由暗暗猜测道:“大规模贮粮,只预示着将有人大规模消耗粮食,并且粮食陷入短缺,会是天灾吗?”凤梦大陆今年虽然称不上风调雨顺,却也没有大面积的灾害生,当排除天灾。除了天灾,便是人祸,人祸在哪里?
自己虽有心一统凤梦,但那将是很久之后的事,索云国的国力还不够强盛,不够支撑他进行战争,目前他的精力都放在治国图强上。就算将来自己有可能会借助战争达到一统凤梦的目的,可自己绝对会在安定后方的基础上,尽可能小规模地进行战争,岂会穷兵黩武地动一场打到自己的百姓都没粮食吃的战争?
那么,风染贮备粮食,担心的,又是什么呢?
朝堂上,贺月受风染无意中的启,已经开始逐步着手消除贵庶之间的壁垒,从最不起眼的服色开始入手,允许庶族常服使用除明黄之外的所有颜色,也允许庶族使用除官服图样之外的各色图案修饰服色,同时废除了多项严格区分贵庶衣着服饰方面的严苛规定。
贺月想不到,解禁政令尚未布,就遭到了朝堂众臣的激烈反对,说是贵庶之法自古流传,祖宗法度不可更改。天生庶族,便该守庶族的本份,不该妄想分享贵族的特权。穿紫佩绯,是流传下来的贵族特权,不容更改。
这一回,贺月不跟朝臣们多作争辩,直接就把解禁政令布了下去。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出现满城庶族尽皆穿紫着绯的可怖局面,只有一些比较富有的庶族,才新近添制了紫色或绯色的衣服。
不等贺月话,朝臣们就开始查访其中的原因,却是简单地因为染制方面的原因。
染制紫色的原料紫草根种植不易,在凤梦大陆适于种植的范围又少,从紫草根提取染料的工序繁复精细,并且染制紫色时,不易着色,往往需要反复染制十数次才能染成一匹紫色衣料。因此,染制成本,远高于布料成本。染坊往往只给丝锦绫缎之类的高档织物染制紫色,百姓常穿的棉布麻葛等织物,是不会用来染紫色的,染出来,一般庶族没有人买得起,有钱买得起的,又觉得衣料太差了。
绯色跟红色是有区别的,绯色是指鲜艳的大红色,红色是指暗淡的浅红色。绯色也是一种不易染制的颜色,更是一种不易在麻葛上着色的颜色,同样需要多次染制方能成色,染制成本亦居高不下。解禁前,不是庶族能用的颜色,解禁后,也不是一般庶族用得起的颜色。
紫绯之后,是青绿蓝等色,这一类颜色,染料丰富,染制容易,成为了广大庶族最常穿着的颜色。多是中上层庶族所穿的颜色,一般贵族和富家的下人奴仆,也多是穿这些颜色。
青绿蓝之后,便是黄色,染料易得,是最容易染制的颜色,成本低廉。多是下层疾苦劳作庶族的衣着颜色。
就染制而言,成本最低的是白色,因为不需要染制,也称素色。白色也成了许多贫穷百姓最常穿着的颜色。所谓“白衣”“白丁”之类的蔑称,也是由此而来。不是穷极了,一般没有人肯穿纯白色。
风染性子清淡,喜穿白衣,那白衣上却是绣了精致颜色花纹的,并非纯白色。
原来是染制颜色的成本导致的紫绯之色不能人人穿着普及,朝臣们便安了心,觉得只是少数比较富有的庶数能穿着紫绯之色,其实对贵族的影响并不太大,不必为此跟皇帝闹得不快。
朝臣们不继续跟自己争论,也没有继续要求废除解禁政令,让贺月也安了心。他下旨解禁,本意并不是要人人穿紫佩绯,而在于打破深入朝臣们和百姓们头脑里的,根深蒂固的贵庶之法不可更改的观点。从穿衣的颜色开始,他要一步一步打破和改变贵庶之间的差别,最终废除掉在凤梦大陆流传千年的贵庶之法!
凤梦大陆历来就有贵庶族之分,称为贵庶法度。贵庶法度并非有什么明文规定,只是个约成俗成。贵庶法度大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规定了贵族享有的各种特权,另一部分规定了庶族受到了种种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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