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完本——by天际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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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绯卿做统帅?”贺月没有忘记,陆绯卿不但是风染的旧情人,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曾暗下旨意,叫凌江捉拿于陆绯卿,想瞒着风染,秘密处死,结果却叫陆绯卿逃掉了。现下叫他去跟陆绯卿合作抗敌,贺月心里总不是滋味。
“是幻沙公主的统帅,陆绯卿是副帅。”风染不等贺月再问,说道:“据传,公主得过高人指点,非寻常闺阁女子,陛下不可等闲视之。”然后,风染向贺月抬手一揖,说道:“军情便是如此,该如何应战,请陛下早做定夺,莫误战机。我尚有急事,就此告辞。”风染彬彬有礼而疏远淡漠,站在那么近,贺月感觉仍是那般远,从前还有身体上的亲近狎昵,现今都变成了陌生,一个是索云国皇帝,一个是阴国二皇子,怕是再也不会有肌肤之亲,鱼水之欢了。
贺月看着去意决绝的风染,想,有些人天生便是要天际遨游,四海纵横的,再怎么圈养,也是喂不家养不熟的,不能强求,唯有放手。他一放手,风染就变得如此鲜活生动,风采照人,直如久旱逢甘霖,蛟龙终入海一般恣意翻腾,生龙活虎。这样的风染,更加的入眼入心。
贺月问道:“二殿下此去,可有什么需要朕援手的?”风染背靠郑家,若有什么疑难,当有郑家解决,可是,他还是问“可有什么需要朕援手的”。这一问,重要的不是这句问话本身,而是表明他的态度:他要跟他是友非敌。
风染说道:“此是敝国之事,不劳陛下动问。”贺月终于放手了,也放下了两个人纠缠不清的过往,让风染放了心。见贺月殷殷问他可有什么需要援手帮助的地方,显见得贺月心头仍旧留着情份,不知为什么,风染觉得有一些小小的开心,展容一笑,说道:“他日,或要陛下用心一二。”
风染说得隐晦,贺月却听得懂。他与他的事虽未张扬过,可也未曾刻意隐秘,许多流言便传了出去,对贺月而言,不过是养了个男宠,或被取笑一场,并无大的影响;但对风染而言,曾为男宠的事一旦暴露,将会给风染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则未知。
见风染说完这话,似要告辞离去,贺月像下了个决心一般,叫道:“二殿下,请等一下。”说毕,便抽身退出了前厅,等不多时,贺月便又回来了,把一方月白色的暗花手巾递给风染,向风染一笑,说道:“以往,唐突了二殿下,还请见谅。这是二殿下的旧物,现今物归原主。”他那如刀削剑刻一般的刚硬脸庞,在一笑之间,竟有温柔婉约之意。
风染有一瞬的失神,他从未见过贺月这般姿态。以前贺月对他再好,再温柔,也带着一贯的居高临下的压制姿态,方才那一笑,温柔婉约中,浑无居高临下的气势,倒多了几分忐忑不安,似乎怕风染不接他递过来的手巾?
风染只是下意识地接过巾子,贺月匆匆道了一声“二殿下珍重。”便告辞着摆驾回宫了。凤梦大陆的关键之战,正等着他主持大局,哪容他偏安一隅,儿女情长?他也真的怕风染拒绝接过手巾,因为,那已经不是手巾了!
贺月的背影在厅门一闪,转过弯便看不见了。风染又听见外面的皇宫内侍大声传宣:“皇上起驾回宫!”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之后,外面才静了下来。
外面静了下来,风染轻轻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了,又觉得空落了。风染低头看贺月递在自己手上的巾子,细看之下,倒辩认出确实是自己昔年的旧物:是他练功咯了血,庄总管呈给贺月,贺月又拿来质问他的那两方手巾之一。
借着闪烁的烛光察看,那手巾上似乎写着红色的字?风染展开手巾,只见上面被贺月用朱墨题了八个字:“如朕亲临,悉尊号令。”八字底下又题了一行小字:“成德手书,见字如晤,不得有违。”成德,是贺月的帝号,登基之后,贺月两个字就要避讳了。在这行小字之下,印着贺月的私人印鉴和索云国的帝王玉玺。
手巾里还包着一道谕旨,是贺月亲笔写的,放风染出城的手谕。
风染手一抖,把巾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如朕亲临,悉尊号令。
成德手书,见字如晤,不得有违。”
贺月,他把他的索云国,全盘交到了风染手上!他给了风染,一个帝王毫无保留的信任!
两个人相处始终貌不合神相离,从未有过交心交意,从未有过琴瑟和谐。然而,透过三年相守的辰光,贺月依旧对风染有着入骨三分的了解:风染对那些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往往都会回馈一份同样的好。风染其实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对自己不好。
放手之后,蛟龙入海,贺月选择了信任。唯有信任,唯有把索云国交托到风染手上,才能得到风染的倾力维护和尽心守候。他要得到风染这个人,借助他的才华,帮他守住索云国,守护凤梦,甚至一统大陆。这些早已经与情爱无关,与之相关的,是两个男人的野心。
战乱,同样给了贺月机会。
有时候,不需要人来点拨,忽然自己就开悟了。在风染即将离去之时,贺月忽然醒悟过来,?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苑缛荆约阂幻判乃贾幌氲玫剿加兴阉г谧约荷肀撸峁饺说墓叵翟阶咴皆丁J遣皇亲约悍攀至耍蛐淼鼓苷嬲玫胶陀涤校亢卦驴孔约旱氖盗褪侄巫匣饰唬坏┝煳颍阌姓夥菥龆虾推橇Γ怀鍪郑愀朔缛竟恐觥?br /> 凭着三年的了解,贺月想,风染足以承受得起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也只有风染,才能够承受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种痛楚的快慰渐渐弥漫风染全身,再多的甜言蜜语,再温柔的缠绵缱绻,都不及这八个字来得真!
“如朕亲临,悉尊号令。”
“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庄总管走了进来,打断了风染的出神,把手上捧着的一个蓝布包裹递向风染,说道:“陛下回宫前,吩咐把这个还给公子。”
打开包裹,里面也全是风染昔年的旧物:一柄剑,一根腰带,一枚断成两截的玉簪,一袭湛蓝色的披风。
是当初,风染投入太子府里,亲手从身上除下的东西。除下这些东西后,他便身无长物亦无处藏物,就不能对贺月不利,以此表示顺从驯服于贺月。在索云国三年,风染在贺月身边时,便一直不束腰带,不绾髻,不著披风,更没有摸过剑。唯一一次束腰绾,是乔装成侍卫掩护陆绯卿逃跑,那一次,他用一枚劣质的玉簪胁迫过贺月,差点想要贺月的命。
一直以为早已经失落的东西,想不到被庄总管收藏了起来。或者,是贺月吩咐庄总管收藏起来的?风染并不想细究,只把剑拿了起来,说道:“这几样,都销毁了。”断了的玉簪肯定不能再用了,腰带和披风,经过了三年寒暑,估计布料也朽脆得不能穿了。就算不朽脆,这样的旧衣,风染也是不会穿的。
“园子里一直有替公子准备簪,腰带和披风,公子可要穿戴?”
风染淡淡颔道:“好。”他恢复了身份,便该有相应的穿着。他现在的穿着,还是做男宠时的穿着打扮。在贺月面前,他一定要矜持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用以跟以前的自己区分开来;在庄总管面前,风染倒是随和了,庄总管叫他公子,他也应着。
束腰绾,佩剑披风之后,风染少了几分飘逸恬淡和慵懒颓废,却在雍容清贵中,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英武凛洌之气。曾经的江湖前十高手,便应当是这般飒爽英姿的模样!
庄总管看着,不由赞叹道:“公子,你便该这样穿,陛下早便该把东西还给公子。”
“那些旧物,是……他吩咐先生归还于我的?”
第189章 妃怨
庄总管道:“是。陛下说,既已两清,这些公子的旧物,便该归还公子。”
风染微微一怔,复又笑了起来:“庄先生,你要把那些旧物都销毁了,这一次先生若再藏下来,就不是关柴房了。”
庄总管连忙笑着说不敢。风染也笑着说道:“还有一样东西,你们陛下是不是忘了?”
“什么?”
“我签的卖身契。先生起草的文书,又是居间作保证人。”
风染的卖身契从签下那一刻起,贺月就收走了,庄总管再没见过,他知道贺月把卖身契放哪了?再说,他敢问皇帝要东西?开解风染道:“陛下既然应承了与公子两清,公子自然是自由之身。公子那身契又不值钱,陛下怕是早把身契丢失了吧。”
风染也没有再追问,只摸出个小小的银稞子递给庄总管:“烦劳先生,得便了把这个转交给他,说,这是我的赎身钱。”
一边说着,风染一边收束好了穿戴,准备离开时,庄总管禀道:“刚才,陛下吐血了。”
“刚才?”
“就在这厅里,公子跟陆将军走后,陛下本想追回公子,被老朽劝住了,老朽把公子的话转述于陛下,陛下听到公子说‘从此两清了’时,就按着胸口,然后吐了口血出来。”
“后面呢?”贺月无伤无病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庄总管道:“陛下说他运运气就好了。”指着前厅里一张太师椅说道:“然后在这里坐了许久,自己不停地揉心口,喘气。”看着风染又道:“陛下身体一向康健,老朽想,那口血,怕是被公子激出来的——陛下不想跟公子两清。”
风染轻轻一笑,讽道:“难不成,我还欠着他?”
庄总管用一种诚挚的语气说道:“老朽是外人,大胆求公子一句,盼公子纵横征战时,心里能记着陛下一二。”
风染嗤笑道:“吐血的事,也是他叫先生告诉我的?”
“不是,是老朽自作主张。陛下连太医都没敢宣,怕传出去影响了士气。老朽想,公子跟陛下关系非同寻常……”
昏暗中,风染益地笑起来,截口道:“这世上之人,大多营营碌碌,各顾各的,谁又记得谁了?我风染如何能免俗?先生,多保重,告辞。”
出了风园,在门口稍稍站了一会,郑修年就跟着出来了,问:“活该他吐血!那狗贼把什么东西拿给你了?”
风染才觉得自己一直紧紧地攥着那方手巾,紧攥得掌心都微微沁汗了,直到此时,才觉得那巾子,竟有些沉手。风染松了手,把巾子揣回自己衣袋里,淡淡回道:“他又写了道放我们出城的手谕。”又道:“修年哥,如今雾黑战事刚起,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才能把他们逐出凤梦,我凤梦各国均结盟成一体,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能不能守住凤梦大陆,也要靠他出力,大家同舟共济,往后,你不要叫他狗贼了。”
郑修年扭头翻身上了马,自顾自向南城门驰去。风染只得跟着上了马,与郑修年一路疾驰,快到城门了,郑修年才闷闷地回了一声:“好。”
再次从风园出来,走在成化城的街道上时,便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一队队的兵卒穿着整齐的铠甲开上城墙城楼,随处都可以看到兵卒们做着开战前的准备。火把把城门上下照得通亮,也把将士们的铠甲照得通亮,压抑而紧张的气氛无声地在将卒们之间传递。
只不知,这一战之后,还有多少人可以站在城头?
看了这番情景,风染微微觉得安心。贺月不愧是有为之君,这么快,就分派好人手,有条不紊地做着守城的准备,严阵以待。
风染用贺月写的手令出了城,一刻也不敢担误,追着汀国援军上了化成山。风染没去求见幻沙公主,叫郑修年施展轻功,把陆绯卿叫出了兵营,风染将自己为贺月筹划的里应外合之计告诉了陆绯卿,叫他转告幻沙公主,注意跟成化城方面联手配合,先在成化山上多设绊马索,多挖陷马坑,派小股队伍,不断骚扰雾黑骑兵,能杀多少杀多少,最好最后能把他们引到成化山上围歼。
嘱咐好陆绯卿,风染马不停蹄赶回了阴国。风染只在阴国朝堂上露了一面,向世人证明,自己又一次从玄武山养伤归来,死而复生。随后风染不顾朝常众臣的议论纷纷和新荣城的谣诼四起,从郑家带走了郑氏家族精心打造培养的三百精锐铁骑,踏上了北上征程。
“你是说,你师哥,二殿下还活着?”成化山上,帅帐里,幻沙公主一张俏脸,冷得象冰一样盯着陆绯卿问。幻沙公主长得不算太美,但极艳丽,浑身透出一股女人极少有了活力,穿了戌装,更见妩媚娇俏。
“是。小将天黑前进成化城领取物资和文书时遇见了。”
“遇见?”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幻沙公主冷冷一笑,也不点破,又问:“他怎么会在成化城?”莫非那些谣传是真的?风染诈死悔婚之后,做了贺月的男宠?贺月在成化城,所以风染也在成化城?幻沙公主不能不这样猜想,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猜。
如果风染真的死了,幻沙最多会觉得有些遗憾,并不觉得伤心,毕竟他们只见过几面,完全谈不上感情。
如果风染真有什么苦衷,诈死悔婚,免得双方成为怨偶,幻沙亦是理智聪慧的女子,懂得放手,也不会如此愤怒。
可是,自己的未婚夫诈死悔婚,竟然是为了去给别人做男宠,还害得自己成了望门寡,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叫幻沙如何噎得下这口恶气?!
除了名字一样,并没有人能够证实,在索云国成化城做男宠的那个风染,就是阴国走火入魔而死的二皇子风染。一切都只是流言谣言。
陆绯卿低着头回答:“师哥是打探到雾黑骑兵将要突袭成化城的消息,特地赶来报信。”
报信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得风染自己赶来。再说,凭风染的身份,还怕没有人差使?什么特地赶来报信?是压根就在成化城里吧?这个陆绯卿看着挺老实敦厚的,却红口白牙尽是胡说八道,当自己是白痴呢?
看在风染的消息是真实的份上,看在避免了汀国援军与雾黑骑兵生一场遭遇战的份上,公主不好在报信上纠结作,只耐下性子问道:“陆将军,前年本宫问过你,你清清楚楚跟本宫说他已经死了。现今又活了,这是怎么回事?”
幻沙是嫡出公主,又赐有封号,别说在汀国,便是在凤梦大陆也极少,身份尊贵之极。而风染不过是小小阴国一个庶出的皇子罢了,在阴国即将倾覆之际,以汀国与阴国结盟共抗索云国为嫁妆,嫁与风染为妃,可谓隆重之极!她愿意下嫁,实在是因为风染的才貌和武功都名声在外,有哪个女孩儿不愿意嫁与像风染那样有才有貌的青年俊杰?后来到了阴国,在阴国为汀国送亲团的接风宴上,幻沙公主大大方方地与风染见了一面(这是架空历史,没有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还说了几句客套话,被风染俊逸出尘的容貌,雍容清华的气质深深吸引,再想到自己夫君是凤梦大陆历史上唯一一个夺得江湖前十高手名头的皇族子弟,更是倾了幻沙公主的心。
然而,一桩美好姻缘却猝起变数,风染竟然在成亲前夕练武走火入魔而亡,只令得公主黯然神伤,无比失落,行礼后就返回了汀国。在见过了风染之后,便再没有男子能入得了幻沙的眼,寡居第一年就这么蹉跎了,后两年,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染未死的风声,心头不甘,想自己是风染名正言顺的正妃,只要风染未死,她便是他的妻房,因此便再不提亲事。
为了弄清楚风染到底死没死,她曾召来风染的师弟陆绯卿细细盘问过,陆绯卿言之凿凿,拍着胸脯保证风染死掉了,只是语气太过肯定,仿佛他恨不得风染死掉一样,询问的结果,不但没有解开幻沙的疑团,倒添了困惑。
两年时间,关于男宠风染的种种传闻,越传越多,喧嚣尘上。幻沙也在想,谣言有几分是真的?
风染“死亡”之后不久,索云国就莫明其妙地从阴国撤军了,甚至还归还了先前占有的阴国国土,再是不多想的人也会猜测,是不是风染真去做了索云国皇帝的男宠,才换得了索云国的撤军?
曾经索云国太子以战争入侵的方法,要挟阴国送风染做质子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凤梦大陆,索云国太子企图染指风染的野心,昭然天下。
综合这些,幻沙不由得对那些谣传有几分相信,自己的未婚夫君临阵脱逃,是跑去给索云国曾经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做了男宠!奇耻大辱莫过于此!令得幻沙公主从最初的不甘,渐渐变得愤怒怨恨,一腔柔情化为恨意,她堂堂汀国嫡出公主,誓不能忍受这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