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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念,因为他是梦见 番外篇完本——bytingtin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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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若真合适长眠,也不该是她,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这女子,若重生,是配的上他的锦然的。倾城之色,绝世之姿。两人的兄长又同身居庙堂之高,权倾朝野,手握重权。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
终此一生,望远莫及。
就算这些都没有,仅是一个女子,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怕是已经够了,就算... ...就算她连女子都不是......他也未必可以比的上....
可笑的是,直到此时此刻,秦修衡才真正的面对他所要面对的。这条路,并非艰难.....而是......而是这根本就是一条连回头岸都没有的苦海无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修衡才真切的体会到从前以为一辈子都无法绝了的念头,也并非就当真需要一辈子....
如果可以,就算再难,赴死般的难,他也会义无反顾。当年当日,季唯敢走的,能走的,他一样可以。
只是,季唯知道有人舍不得自己死,仗着这点认知,足足的踩出来一条血路给他走到以后。
可是,自己呢?
从前,看着他的锦然,便是天大的谎,也可以帮着锦然骗着自己. 可是现在,他的新嫁娘正躺在自己面前,还要怎么瞒?再若,没有了自己替他圆这弥天大谎,又有谁可以骗得了自己?
秦修衡小心翼翼的扶着迦蓝,让她盘腿坐起来,背靠在身后的石棺上。自己随即并肩挨着她坐好。之后拿出了一把准备好的匕首贴着迦蓝左手腕的筋脉一刀划下,力道不大,只一小口便见暗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了出来。接着同样的在自己的右手腕筋脉上也划了一刀,力道比起迦蓝的却大了许多,只见顷刻间,新鲜的血液便涌落出来。秦修衡赶紧与迦蓝十指相扣用准备好的白绫将自己的手腕和迦蓝的手腕紧紧的贴在一起绑着,又随手点了迦蓝和自己定身的穴位。
面对着迦蓝,秦修衡感觉着自己的血液冰冰凉凉的不受控制般涌向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因为他是月重华宫的药师,还是若此时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的血液也都是这么无法制止的奔向一个莫名的地方。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才算是做完了这件事。
若是周身的修为还在,便是把修为渡给另一人,若是失了修为便是这周身的血换给了对方,说到底都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子。
此时的竹寮内,几缕烛光忽明忽暗,寂静吞噬了一切凤阳城和煜荆城的蜚短流长,只余下迦蓝眼中的一张浅显灰白的绝世容颜,以及缠着执子之手的一丈红绫。
十指尖,血染月老掌中绫,
三生石,写着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诗词来源自 韦庄的《思帝*春日游》
原文: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12章 第 12 章
相比竹寮内的更阑人静,竹寮外便显得格外的噤若寒蝉,里里外外的几排人,却是连大声的喘气都没有,好像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两个人,稍远的树边随意的坐着几个凤阳城的太医,毕竟多是老人家,这么一直站着当真是受不住,但也只是随意的打打盹,等着日出时分,帮里面的两个病人养养身子。
锦然却是自从屋里出来,便静静的靠着门边发呆,季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是一夜无语。再远的地方,煜荆城主和凤阳城主则分别坐在简易的轿辇中闭目养神。
晨光熹微,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轻柔的覆照在锦然微闭的眼皮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便好像得到了什么暗示迫不及待的睁开了,转身推门走进了屋子里。
多年以后,生逢乱世的人已然罢战息鼓,身处红尘的人即将盖棺论定。锦然都无法忘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的眼前所见,石棺上鲜血的腥味盘旋不散,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石棺内的两人交颈而居,三尺红绫系着两人十指相扣,再往下秦修衡的白衫上尽是血迹,生生的颜色,比什么都来得害怕,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
此时的阳光渐渐的扫尽了竹寮内的每一个角落,照的一切生死存亡都无所遁形。
锦然微颤颤的伸出指尖轻轻的碰了碰秦修衡那张灰白薄凉的俊脸。一种冷意顺着指尖传到了身体里的每一丝脉络,冷锋了尽身的血液,冰动的血块砸着骨头,钻心的疼,这种疼一直伴随了至此以后秦修衡不在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哭诉着锦然的这场原罪。
锦然倾身含住了秦修衡的嘴唇辗转舔舐,一手捏着下颚舌尖随着牙齿的间隙进去纠缠,眼眶中的液体成线般的一颗颗滚落,随着唇齿间的撕咬流进了两人的口里,又顺着嘴角滴落下来。这场无声缠绵绞的身后的每一个人都红了眼静,静静的转过头去,默哀着这场恢弘的情殇。
最后是凤阳城主从众人身后走过来双手抱开了锦然,此刻的秦修衡连血脉里都浸着毒,是不该与锦然这么亲近的。又命人解开染血的白绫,把迦蓝公主抬走了。此时的迦蓝的脸色虽仍是尽显倦态,可也却是红润了许多,呼吸匀称再加照料应是却无大碍了。
锦然与在场这些见过战场厮杀的人不同,与之前瞻仰先辈的仪容的情形也不行。这是锦然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死亡在一个人的身体上留下它残忍的痕迹,从前听人说过,死亡的人安详静谧就如同睡熟了一般,其实并不是,冰冷就是两者间最大的区别,这种死人身上的冰冷能穿过皮肤,骨髓狠狠的砸在活人的心上,生疼。
锦然也慢慢的醒了过来,微微的挣开了皇兄的钳制,又一次缓缓的走到石棺内颓坐下来,双手环着秦修衡的腰,把脸搭在了秦修衡的肩上,像他们平时相处的样子。
周身的血生生的流掉,便是这种疼都是要命的。
留在屋子里的人实在受不了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出去,想把这最后的光景留给此时阴阳相隔的两个人。
屋外的凤阳城主和季唯也是两两无语,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时候多陪陪锦然。没有半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吼和悲怆的质问:“为什么你留不出来血,为什么你吃不进去,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季唯等人赶紧破门而入,走到室内,只见锦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又在秦修衡的手腕上割开了另一条新的伤口,原本干涸了许久的血液上面又覆盖了一层新的血液慢慢的流淌,却没有一滴是从秦修衡的身上流出来的。
若说此前的秦修衡是坐落在血泊中,身上略显狼狈,可脸总还是从前的俊美,那么此时便是满身满脸的血水胡乱弄的哪里都是,是真再没从前的半分样子了。嘴被强行的掰开,上面锦然手腕上的血如洪水般急涌到嘴里,又顺着嘴角流下,锦然眶中眼丝通红连成一片,眼泪还是断断续续的往下流,又是一阵嘶吼:“ 要你救人解毒,谁要你的血,谁要你的命了….我把血还给你…..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呀….谁要你死了…..”.
凤阳城主和季唯断没有想过锦然这种为利己不择手段的心性,也会有为秦修衡自残自伤的一天,立刻把锦然从秦修衡身材扯开,赶紧扯下衣服的下摆为锦然包扎。锦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魔障,又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慢慢的昏了过去。
****
等到锦然再一次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已经躺在了竹寮里曾经的木床上,抬眼间,头顶上的帘帐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可是,锦然知道都是假象,鼻息间的血腥味以及手腕上重新包扎的纱带提醒他从此以后这个屋子永远的失去了他的主人。
想到这里默默的把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即便这样,也仍然掩盖不住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床上的人难以自已而无声痛哭的这个事实。
那日暖阳午后,是谁调侃无赖,妄想让当朝凤阳城里最尊贵的小王爷作奴为厮,又是谁在这间竹寮里对自己溺爱有加,夜里关窗折被,晨起穿衣挽髻,里面的精心细致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宫女也比不了的。那夜乌子楼红妆暖阁内,又是谁与自己耳鬓厮磨,交颈缠绵,这时想来,当初说好的至死方休不离不弃他如今该去找谁兑现?
情动之初总是缓缓暖暖的亲着,仿若膜拜一般,说怕后悔所以总没舍得给自己生出太多疼来。渐间微亮,颠鸾倒凤的两个人还见纠缠,自己被他折腾的眼角通红,只能一遍遍的攀着他求饶,硬逼着说了几句羞话,许了些什么才算作数。
当日许了什么?当日凤阳锦然把自己许给了秦修衡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凤锦然从没在人前说过他喜欢秦修衡,他人看来他的每一次乖巧讨好总是伴随着他对秦修衡的有所求。可如今,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赢弱不堪垂泪哀伤,又如一只旷野中丧偶的孤雁不时的低声悲鸣,出卖了这个大凤朝不可一世的王爷,覆水难收之时,秦修衡于他不是弃卒,是重若性命,是举世无双。
“ 咳 ”,听到屋子里故意发出的咳嗽声,锦然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来人的方向,此时才发现屋子的不远处端放着一口石棺,正是之前这张塌下放着的那口,原来秦修衡早为自己备了后路,隐忍而又悲怆的后路。
石棺旁边,房间散落的竹椅上随意的坐着的几个都不陌生的人。
颜唏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沈若衣身后,沈若衣一手抬起拉着随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一手缓缓的抬起袖子掩饰着过于浓重的鼻音,开始为锦然讲叙了事情的始末。
已经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是前秦年间,有一少年,天生异能,掐指能知天命,覆手能晓地理,并且生的貌美,当世无双。这个少年便是重华宫的第一任主持,重华。有一日,重华呼蒙皇帝恩宠,由一介布衣,一跃成为当朝左祭师,荣耀之极。再后来,他们相爱了。可是,一介天子,哪个不是后宫三千,更何况是一个男人。他们在一起之后,皇帝又召唤了其他的妃子,更是有了子嗣。孩子出生的那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是一个没有心跳的孩子,重华取其心头血,给孩子续命。那夜之后,重华请柬回到民间,皇帝不允,囚他与寝宫之内,再之后,重华便是一睡不起,太医束手无策,半年之内,皇帝清后宫,连着凤位,只留下了一个昏睡的少年。
后来,皇帝无法,跪在床边允诺,只要他能醒,什么都答应重华。那以后,皇宫内院少了一个祭师,民间多了一个破了心的重华宫主持。重华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他见不得情有所终,天命难为。他用自己的魄为很多人续过命,相传,他身子内有三十六魄,却没有一颗完整的心。
那后来呢?后来此一生,两人在未见过。再后来皇帝殁了,死的那日重华也去了。
继重华之后,历代的住持也曾把自己的魄分给很多人,得之所爱的,没有得之所爱的,都会在爱人死了的那天,跟着去了。区别在于,是在昏睡中离开,还是在清醒时离开。
前秦左祭师的魄传到当代,也许少有人知晓。相比起来,如今苗疆的蛊可就是少有人不晓了,那个传承的便是当年右祭师的蛊。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锦然无法置信般瞪大了瞳孔看着他季唯。只听沈若衣慢慢的继续说着。
当朝月重华宫里可得天命眷者也不过寥寥几人了。神子,沈若衣。修罗,颜唏。祭司,莲起。石棺里的药师,秦修衡,还有一个便是当年被莲起救起的活死人,季唯。
月重华宫里的人天生便是情种,命定一人,为爱而生,因爱而死是他们的宿命。
早在当日之前,神子沈若衣便已窥得天命,晓得秦修衡此次出来便是求而不得,失之命亦的命盘。于是偷跑出来相劝,没想到机缘下竟是这个事情的祸根,可见,三千大千世界,数万芸芸众生,没有谁能真的能逃过命簿里的一笔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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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全然的因你而死,说起渊源,凤阳城之前,月重华宫便在了,也许是从第一代住持重华开始,便和皇城总有扯不断的渊源,当年莲起救了季唯,如今秦修衡救了迦蓝,都算是免了他日无端的祸事,造福了凤阳城的一方百姓。秦修衡也算是生得所愿,死得其所,应是无憾了。
见自己的安慰反而另锦然哭的更难过了,沈若衣本忍不住还想再说什么,便被身后的颜唏以手制止,也只得红着眼眶转过头去,希望锦然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造化弄人,命有轮回,哪里始哪里终,总归还是要看造化的。
第13章 第 13 章
春至几回。幽禁之中,隐居旧地,一如初见。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块碑而已。
院落里,伏案前,是哪家少年一手丹青,一手倚后。笔下男子英俊如常,三千如墨般乌发束着紫色丝带,一袭暗绿色的光亮贡品绸缎华服,腰间束着紫色长绫穗绦,外罩墨绿色阮烟罗轻纱,正望着这执笔的人出神。多数里,锦然更喜欢秦修衡身着素衣白纱的样子,今日不知怎的,竟为画中人穿了一身华服,更是显的俊美不凡的了。专注着画的少年也仿佛深陷其中,难以自制,竟与这画中男子,传起情来,眉眼俱笑。
真说起来也不再是少年了。曾经的锦然面如凝脂,狭长的凤眼中睛如点漆,朱唇轻抿,即便想着什么坏主意也显的俏皮灵动。秦修衡当年形容过他的锦然秀眉,凤眼,薄唇那时仅是年少,将来定是个极美的风情,也多数是纨绔子弟,风流之至。
却没想到,锦然会因他的离世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身材相比前年更加伟岸了,肤色略显古铜,依旧是凤眼秀眉,神采中却是略见深邃,虎口和手中细处很厚的茧,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如今却变成了战场上的粗人。
只不过与季唯和迦蓝眼里,不论锦然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始终是当年那个竹寮里因为失了心上人而不知所措的孩子,后来无数个夜里独自抽噎啜泣,孤单又落寞。
逾时之后,落了笔,结了心思,执起画来。
“季唯,迦蓝你们看看,是不是今日的比较好看?” 这少年对自己的画功可是自信的很,毕竟这些年画的太多了,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没有像了十成十,也足有九成九了。看着身后的两人越发笑的宜人。
被旨名的两个人却是全无笑意。敛眉,颔首,心里清楚一个差错,落下的责罚,可未必是他们两个人能担的起的罪过,毕竟眼下还有百余人跪着候旨呢。
如今这个少年身边,真心待他的也没几个了。季唯和迦蓝便是少有中的几个。
“呵呵,我觉得这画挺好的。今日心情好,那外面的人....” 说话的少年,有意一顿,给人一阵遐想。只是这人命关天的事儿,也不是季唯和迦蓝轻易便能揣测的。
若是,从前,没有十分,季唯也是可以明白这少年九分的。如今…..
“十步外的那两个人,永乐。至于百步外的,就先收着吧。” 说完便执起了画走进竹寮内。
身后,旧居幽禁之中,仍是那座竹寮,景物依旧。如果不是屋前多了一块碑,是全然看不出这屋子里曾葬过一个人,死了一颗心。就好像全然无法看出此刻眼前这个如花少年究竟有几分如意,几分愁苦。
这几年。凤阳锦王已不在是从前那个因为年少便恣意轻狂的九少爷了。即便面容若画仍有如初的痕迹,只是,这手掌中了结的性命,却是不计其数。
凤阳城内,但凡落在锦王手里的罪证,十有八九都是极刑。
当年秦修衡死了以后,锦然要回麒麟剑带着季唯编了凤阳城的五万大军与煜荆城联盟,半年之后,仅剩两万铁骑兵临圣陵城下,占他三座城池,经此一役,圣陵城少说十年内难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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