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瞧着你活好完本——by是兔不是二

像这顺流里的一根反骨，渺小却不容忽视地提醒着自己和其他人，他还没有认输，没有随波逐流。
他的目标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明确而炙热，烧红了他的整个胸腔，鼓风机一般地煽动着他几乎丧失了功能的锈钝了一般的心脏。
两人又展开了一轮新的对视，董媚却迅速地偃旗息鼓。
“行，你自己联系助理过来，其他的统统不用管，违约金公司会来出，三天之内让他滚来签约，过期不候。”
周冽终于松了一口气。
“需不需要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董媚推门前最后问他。
周冽心动了一瞬间，却又想到了那个将他和陆潜川牢牢捆缚在一起的合约。
“暂且不用了…谢谢你董姐，今天…多有得罪了，请见谅。”
周冽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
董媚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接着一把拽开了房门，从周冽的视野里走了出去。
————
得知了消息后，话痨邓激动得简直快要上天，前前后后在周冽面前整整求证了三次。
“哥！哥…你给我说句实话，是那个华橙么？是我知道的那个华橙！？影帝崇言在的那个？哥哥哥！你可千万别闹着我玩啊！”
周冽瞧着他那个样子，一副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饼嚯得一把砸成二傻子的模样。心里埋着的厚霾似乎都被吹散了些，竟也跟着没头没脑地哼笑了一声。
他破天荒地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回答，语气里竟也夹杂着几丝揶揄的意味，道：“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华橙，影帝没跑在那，我也没有逗你…所以，我们可不可以消停一会？”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小邓果然消停了，却也真真只是一会。
十分钟后他又卷土重来，跟失忆了似的从头来问。
周冽于是又给他说了一遍。
待到小邓第三次失忆时，周冽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人的嘴给捏住了，一边捏着一面还点着对方的额头威胁道：
“我再给你说一遍！最后一遍！如果还有再一次，你也可以不用去了，要不去了华橙我不被女魔头折磨死也要给你烦死。”
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多少，反正只见他兴奋地直点头。
周冽于是叹了一口气，真的又给说了一次。
然后就再也不给小邓失忆的机会，转身把人丢出了门去，然后立即落了锁。
——
周冽第二天要去拍一则广告，算是董媚给他接的第一个通告。
并且再三嘱咐他用点心，据说这还是陆总花大力气亲自给他谈下来的。
周冽听着却只想冷笑，特不屑一顾的那种。
他还真不稀罕陆潜川给他的东西，最少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
如果给他一次机会从头来过，他宁愿两人维持着最简单的包养关系。
来得轻松，走时潇洒。
他不会被困在泥潭，不会被绊住手脚，自然也不会白白浪费那一点心情。
只是他又太需要钱了。
这样的处境，矛盾却又别无选择。
人总是要学会妥协，对事或是对人。
殊途同归。
只不过刚巧，是你喜欢过的那个人。
但事情的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他需要钱，迫切地需要。
能赚钱的任何机会，不用谁多做提点，自己也能全然领悟，尽心尽力。
可到了第二天，待他到了拍摄现场，呈现在他眼前的一连串极具斗转星移的懵逼状况，还是让他不得不恶毒地揣测陆潜川是借着工作的幌子公报私仇地整他。
代言的是一款极其大众的休闲食品——卤味周X鸭。
如果不是片场硕大的广告牌悬在眼跟前，周冽甚至不觉得这种路边摊还需要打广告。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坑他一个还不够，居然还顺手搭上了一位天仙级别的女星--华橙红得烫手的新晋花旦应苏醒。
自从出道拍了一部《天外仙妻》伊始，应苏醒的公众形象就一直搁在空中飘着荡着，加上她偏古典气质的长相，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地仙气十足。
经纪人是怎么忍心的啊？
啧啧啧…
周冽都忍不住地直摇头。
他倒是无所谓了，不爽归不爽，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但轮到应仙女儿走了这么一遭，等于直接从天上落到了地坑里，十打十地接受了一次地气的福泽。
女神形象估计要轻松毁于一旦啊。
好在这次是周X鸭投资的一次偏公益性质的广告，只是在其中穿插了品牌的推广。
由四个故事拼接而成，周冽和应仙女只是其中的一段，前后不超过三十秒的一小段。
以陪伴为主题，分别是朋友，夫妻，子女和父母。
最开始要拍摄的小朋友的部分最简单也最是复杂。
小孩子玩玩闹闹，本色出演就好，可是不相识的孩子硬凑到一起又让人担心情感表达不到位。
导演便让两个小朋友先在一旁熟悉熟悉自己的小伙伴。
周冽和应苏醒扮演的小夫妻便顺次成为了拍摄的第一组。
各处就位。
换上了家居服的周冽闲散地靠在沙发里假装看着面前的电视。
导演喊A。
身着热裤的应苏醒便小跑着冲上了沙发上。
她的嘴角还挂着酱汁的痕迹，那处却提起了一个大而漂亮的弧度，眼睛里透出的喜悦与爱意的光亮一瞬间让周冽在情绪上彻底断了片，脸上的表情整个是空白的。
导演立即喊卡。
周冽这才回神过来，赶忙低身道歉。
应苏醒已经恢复了原有的表情，疏离而礼貌，简单地点头说了声没事，便又起身退回了先前就位的地方。
对方专业而敬业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花瓶形象的女演员。
自惭形秽倒不至于，小小的震惊却还是有的。
这难道就是华橙出品的素质？
周冽忽然想起董媚的那句，以你现在的资质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
拳头轻轻地攥紧了，又很快地松了开来。
导演喊A。
应苏醒再次跳到了沙发上，只是这次成功地迎上了周冽带着轻微宠溺情绪的侧脸。
她继续动作把手指间捏着的鸭脖挑逗性的晃动在对方的眼前，另一手的手指放在嘴唇间轻轻吮`吸，笑等着周冽按台本上的要求以口唇追逐她手中的诱饵。
手腕却猝不及防被握住，应苏醒错愕地晃神，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
周冽冲她邪气地一挑唇，在她心头猛地一晃。
导演没喊卡！
周冽迅速地将她的手拉到嘴边，牙齿在道具鸭脖上轻轻咬了一口，又拉到手腕的部位，冲着没回神的应苏醒轻轻地一眨眼，偏头就往纤细的腕部咬了下去…
应苏醒：！！！！！
周冽在镜头死角的地方咬在了自己的拇指上。
然后转过头来，快速地关掉了电视机，将对方的手腕上举，线条分明的脸极速逼近，接着应苏醒就被压在了沙发的坐面上了。
这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间。
椅背挡住了摄像头。
周冽轻声在她耳边道歉道：“抱歉，吓着你了。”
喊卡声却突然响起。
应苏醒像是惊醒了。
可还没等她开始挣扎，周冽已经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导演又调回画面看了一遍效果。
与剧本上虽然有很大的出入，但周冽的表现又蛮又酷，应苏醒脸上的吃惊与小女生的害羞又展现的恰到好处。
倒是挺有几分谈恋爱的酸臭味的。
蹙眉思考了片刻后，导演笑着朝两人这边举了个大拇指。
过了。
周冽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礼貌地朝女士伸出了手，应苏醒却皱眉没接，头一扭就起身走开了。
周冽愣了几面，又讪讪收回了手，倒也没生气，自己不打招呼就打乱别人的节奏，确实是错在了先。
只是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到底是潜意识里带入了谁，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
他下意识里全凭本能就把人压倒在沙发面上。
好在没有真的亲上去…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周冽懊恼地撸了一把头发。
只当是自己魇住了，昏了头了。
除此之外，
一点别的意思也不会有了。
广告拍摄的挺顺利。
没过几天，周冽就能够在各大电视台的广告时间里欣赏自己代言本家卤味的尊容。
同意拍摄是一回事，真的能不黑脸地看完全程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种含沙射影的广告实在是没法让本尊立即就释怀接受了。
出乎意料的，网络上的反响却并不在周冽本人的认知范围之内。
前面的恶意事件结合广告和签约事件来看，怎么看怎么像一场空穴来风的纯炒作事件。
然而看似不为扒皮只为炒作的“周黑鸭”事件，仅仅是一开始多少有些褒贬不一，到最后，事件的舆论竟然快速调转了方向，以急迅速的逆转趋势被粉丝们和广大网友们所接受了，甚至因为广告里周冽那个本能的挑唇动作勾`引了一群颜控女粉丝们。
一时间，仿佛除了周冽本人，似乎所有人都对“周黑鸭”这个新爱称展现了极大程度的包容力。
以恶性事件开头，以自编自导的炒作续演，再往后，好像真的不再有人关注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或者说，真相是什么都行，只是没人愿意花功夫去在意这种过时的八卦了。
和陆潜川嘴里说得那些混账的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
真是可笑…
董媚手头的资源非常可观，周冽的通告几乎就没有断过。
热度高居不下，就连“生活攻略”的预告片都借着他的势头又热闹了一把。
虽说娱乐圈成事在人，但或多或少也有周冽自身因素的影响。
连董媚都难得没刻薄，夸他数据可观。只可惜下一秒照旧落入刻薄的俗套，说他空有皮囊，里面空落的都能有回声儿。
“现在才是开始。”董媚用细长的烟头点着屏幕上周冽与应苏醒似真似假的绯闻，一面自顾自地说教：“我希望以后观众谈论道你，十条里能有三两条是你能拿出手的，能作为谈资的，作品。”
“实物。”她收回手点着了烟。
深吸了一口，又轻飘飘地吐出一个老练的烟圈，继续道：“而不是这些，这种金鱼都记不住的花边。”
周冽只看着对方，没接话。
半天，忽然不加掩饰地嫌弃道：“你在陆潜川面前也这样？”他指了指她之间缭绕的那根：“没犯病？”
董媚不置可否地扬眉：“这事，分人。”她随意点着烟灰，“当然了。”
她故弄玄虚地顿了顿，接着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陆总也一样。”
这种你智商低，理解不了我们的高智商，不怪你之类意味的话，哪怕听过再多次，多听一次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烧。
这些自以为是的，用智商来区分人群的，所谓的高智商份子，说到底，都是大辣鸡！
周冽在心里头竖了个标准的中指，假模假样地伸出手来，丝毫不加掩饰地挥开了面前飘荡过来的烟气。
然后不屑地扯扯唇：“巧了，我也和陆总一样。”烟味过敏。
董媚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她笑道，不错，周冽，你的智商终于舍得弃暗投明，向我们这类靠近了一点了。
——
几天后，陆潜川回国。
所有的事，似乎都井然有序地按照计划在进行。
除了周冽不再动用车库里的车，腕上的手表也在某一日忽然出现在他的床头柜里。
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变。
他依旧如他所愿，被条条框框的合约捆在其中。
他们依旧会做`爱。
在沙发上，在浴室里，或是在凌乱的床铺上。
他们互相抚摸触碰，喘息纠缠着喘息。
周冽在床上的表现很好，甚至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妥帖和周到，可以称之为完美。
他会适时的询问他轻重力度，会在花洒的里的水不慎落入眼睑时，温柔地吮`吸他的眼睛，会在被撩拨的忍无可忍之前依旧细心地在他的腰下垫上软垫…
像是最贴心的情人，也是最无可挑剔的床伴。
只是更凸显出除此之外的沉默，沉默地让人心慌意乱。
陆潜川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位客人，每一次都是两人的初次见面，都是对方为他量身定制的热切而又克制的服务。
可预知的，可控的，毫无惊喜却又无可挑剔的服务。
几次下来，对方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没由来的恼怒。
想发火，对方却连见缝插针的机会也不再给他。
他第一次彻底地不能理解这种周式示威的意图。
对方想要的他能给的都给了，麻烦也说到做到地提他摆平了，他甚至为了他，压上了华橙多年的口碑做担保，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亏待了对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就因为如此，周冽这种无中生有的变化就显得异常的蛮不讲理，更加无法让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与理解。
“你今晚过去那边睡。”虽然觉得自己这是在故意找茬，陆潜川还是硬着头皮表达自己的不自在。
周冽正扯着被子要躺下，闻言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接着从善如流道：“好。”
他临走不忘亲了亲陆潜川的鼻尖：
“晚安。”
陆潜川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绷紧的脊背上甚至还留有他的牙印。
不甚清晰的灯光下，周冽努力克制着的情绪却几乎无处遁形。
他在生气。
陆潜川近乎笃定地想。
可周冽只是平静地开门走了出去。
像是要与他彻底的剥离开来，仿佛除了那份合约，再无任何的关联。
仿佛就是那扇被平静而坚定地阖上的房门，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相隔不见，再无瓜葛。
让人，心慌意乱。
恶意事件被反转了之后，“生活攻略”自然不再受影响地可以如期播出。
当晚，周冽打开了小放映室的门，却意外地发现陆潜川居然会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
像是在等他似的。
周冽只用了半秒钟做梦，然后就自觉地想要不着痕迹地退出去。
“怎么不进来。”陆潜川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平静地开了口，椅背遮住了视线，周冽自然没有发现他因紧张而握紧地手。
陆潜川看似随意地转过头来，微笑，道：“说好要一起看的，怎么？忘了？”
周冽很快稳住了翻江倒海地情绪：“没有，只是想去楼下拿点喝的。”
他没空去管陆潜川现在脸上的表情，掉头就走了。
只是过了一会又折了回来，手上当真抱着一大堆的啤酒。
“喝点？”他朝着满脸不可置信地陆潜川递过去一罐。
陆潜川迟疑了一下，接着伸手接了过来：“好。”
沁凉的酒沫滚过喉咙，屏幕上的周冽正在超市里旁若无人地大口吃饭。
两人像是默契十足却又像是无话可说。
只是沉默着一口接着下一口咽着口中泛苦的啤酒。
节目确实做的不错，笑料十足，所有人为了生计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损招都能想得到。
这节目能火。陆潜川默默地在心中肯定道。
镜头从坐在地上的唐岷身上掠过，给了认真扎着钢筋的周冽一个斗大的特写。
手上的动作娴熟到让人忍不住要发问，陆潜川意识到唐突之际，话已经不受控制地从他嘴中被抛了出来。
“以前练过？”
“是。”周冽却不太在意地喝了一口酒，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腔，只是语气太过于平静，从他嘴里说出却像是一个旁人的故事：
“我跟周轶清吵了一架从家里跑出来那年好像才十七？”他含糊地笑了笑，重复着无关紧要的事：“周轶清，我爸。”
“那时候还没有身份证，身上带着的钱没几天就花的精光，也找不到什么正儿八经合法的工作。”
他往后靠进了沙发，细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
“只能到工地上当黑工，就是那时候练得…其实也不难，我感觉比读书要简单的多，最少嘛,不费脑子。”
“后来你一直在那里干么？”陆潜川顺着问道。
“可能么？”周冽斜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嗤笑道：“累，钱还少。后来托朋友弄了张身份证，也不知道真假…总之靠着这个我在酒吧找了份工，比去工地上好，最少我可以每天睡到中午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