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养成系统完本——by久远九音

从系统中离开，也说明了她的妥协。
她不会再继续游戏了，也不会再继续回忆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喜欢过的人，讨厌的人，仇视的东西，都消失了。
理应觉得轻松，却不知道为什么，痛楚不断由心脏满溢而出，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最后的任务，明明完成了，是自己的胜利，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笨蛋的是对方，自己没有错。只是任务而已，不应该动摇。
喉间滚动着低低的呜咽，易可识的脸扭曲了一些，愧疚感，负罪感，让她更加觉得自身的卑劣。
是真实的吗？还是虚假的？
伸出的手掌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曾经受过伤，曾经刻上的印记，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一次梦境之旅，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她又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
以前——？
易可识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是怎样度过每一天的。
上学，放学，跟朋友一起玩耍。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她，还做得到吗？
连现实都要开始怀疑，易可识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只不过是一个骗局。
“高级玩家易可识系统登出中，请等待，24小时后将完成渣养卸载。”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有别于小智的高昂，让易可识有些许的不安。
这个可恶的系统真的会从自己的身上消失吗？自己真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吗？
从床上下来，天色微亮，易可识伸展了一下四肢，熟悉着这个陌生的身体。
身高上倒是差别不大，而外貌上。看了一眼镜子，镜中人的样子除了穿着有些陌生，易可识还是能分辨清楚这就是自己的。
“小智。”
“小可识~叫人家做什么呀~”
“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吗？”
洗漱完毕，易可识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的死气。这样出去是不行的，但是勉强让自己伪装，却也做不到。她只能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拍打肌肉，尽量使得自己放松一些。
“上次任务开始之前说过啦，这个世界有妖怪来着，不过不会伤人的，所以没关系~”
有妖怪吗？如果真的有的话……会有自己认识的种类吗？
易可识丢下满腹思绪，深呼吸准备推开家门。
“宝宝，妈妈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学校——了……”
穿着背心的父亲盯着易可识转过来的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有一瞬间会觉得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孩子呢？
就好像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看着面前已经彻底陌生了的脸，易可识沉默了许久，总算想起来对方是谁。
“不用了，今天是星期五，上完明天就放假了。”
即使刻意和缓的语气，但话语中夹杂的命令一般的居高临下的口吻，还是使得易父感到不安。
一直粗枝大叶的父亲，此刻对于女儿巨大的变化，有些恍惚。
只是一晚上不见，为什么自家女儿看起来变得很奇怪了。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没错啊，父母的本能是不可能认错孩子的。
但是易父不敢开口再去喊住对方了，心神不安之下，不得不跑去呼唤孩子他妈。
易可识见没了阻挡，出门下楼。
边走着楼梯，属于自己世界的记忆也开始浮现出来。
虽然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但是回到自己世界的执念，依然让易可识保留了最初的记忆。
她是易可识，即使改变名字，改变身份，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循着记忆和地图，还有一开始陌生，逐渐找回记忆的文字，易可识来到了自己一直上学的学校。
陌生的嘈杂的环境，青春的气息热闹欢腾，而易可识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她的状态和心态都无法调整好，看着这些本该是同龄人的孩子，却只感到自己的衰老。
即使外表上她依然是那个高中生，实际却已经变得心灵萎缩了。
踏进教室的瞬间，周围变得非常安静。
易可识早就习惯了自己被瞩目的样子，毫不在意地环顾一圈后，坐到印象中自己的位子上。
还好身体的习惯克服了她记忆的空缺，没有忘记自己的座位。
按下暂停键的教室在易可识坐下后再次恢复了运转。
她能听到同学们的碎言碎语，却不是很真切。现在的她没有极强的身体素质，顶多只是跟一般人相差无几的体能。
能让头脑冷静的技能已经成了本能在运转，但还好抗拒之光已经被她关闭了。只有战斗的时候会开启，这也是她之所以面对一些很强的妖怪也能胜利的原因。但是因为副作用的缘故，她在后期也很少使用了。
现在最常用的也不过是冷静而亲和，不让人害怕自己，随时维持着理性。
如果不用这个技能，易可识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一瞬间崩溃也不是不可能。
还好系统将技能留下了，这也许是唯一的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吧，让她也能勉强维持一般人的生活。
上午的课平安地度过，本来也有老师想要点名易可识，却在对上视线的瞬间改了口。
易可识对于知识还是非常牢记的，并不是不会回答。只是她无意间散发的气质就令一般人感到畏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心情依然无法从上次的任务中抽离出来，易可识的脑中，对于攻略对象举动的无法理解，一直在徘徊着。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做？
就算任务完成了，心中那阴霾依然无法散去。
下午上课之前，班主任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匆出去了。
教室里刚开始安静，很快出现说话的声音，但易可识周围一直很安静。
她那摄人的气魄，让周围的同学们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不过这个时候，神经大条的同桌还是如常对易可识搭话，仿佛完全没看见她那上位者的威严。
“喂，你的表情好严肃啊，昨天回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话找话的同桌闲不住，看着易可识的眼睛让她联想到另一个人，表情更为冷峻几分。
“没什么……打游戏打输了。”
瞎编出过去的自己可能会出现的理由，现在的易可识别说打游戏，对于现代世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同桌的话，视线上移能看到原本的蓝色光标成了黄色的圈，这大概是正在卸载的意思吧。进度条动得太少，仿佛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移动过似的。
一节课时间过半，还以为班主任会不回来了，班级里的氛围也更为随意了些，对方却又推门进来了。
“同学们，注意一下。今天开始会有一名新同学跟我们大家一起学习，来跟她打声招呼吧。”
班上有转学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只是本来原定下周一的转学生，却不知为何这周五就到了，倒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同学们还是很热情地鼓起掌来，调皮一些的已经歪着身子试图更靠近门的角度，想从没关拢的门缝中窥见些什么。
随着掌声渐稀，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名女生，长发束起，一个常见的马尾辫，却在女生的身上看出几分柔美来。她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面对台下，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师赢，喜欢的食物是土豆炖肉，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大家多多指教。”
炫目的笑容，脸颊边的酒窝深陷。
台下的同学们对于班上转来一个美人感到了由衷地开心，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正对着讲台的易可识表情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绝对冷静在维持着作用，现在她已经跳了起来。但即使如此，易可识用力握手的力度，也让手指发疼。
“小智，这是怎么回事？”
注视着那黑得似乎要将自己吞没的瞳孔，易可识在脑中质问着小智。
“诶，小智也不知道啊~师赢同学怎么会在这里呢？”
和自己记忆中的脸孔一模一样，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此刻又再度清晰起来。
易可识表情空白，双眼却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视线。
笑意盈盈沐浴在欢迎声之下的师赢，嘴唇微动，极小的幅度，使得只有一直紧紧盯着对方的易可识注意到。
缓慢而又轻微的唇语，让易可识极难分辨，却还是读出其中包含的意思。
“找到你了。”
那双眸之中，似曾相似的深深情感，将易可识淹没。
教室内气氛热烈，易可识却如坠冰窟。
只是系统中的人物，只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如果师赢在这里，那么其他人呢？其他的那些攻略对象呢？
亲切友好的环境中，面无表情的易可识与温柔笑着的师赢隔着人群对视。
第180章 重新开始
黄昏时刻，夕阳西下，教室里一个人都没了，本来因为转学生而兴致勃勃的同学们，在对方直盯盯注视着最近声名鹊起的易可识的时候，就自觉地不再打扰。
一个下午，易可识都无心上课。本来就对课程没有多大兴趣，背后一直感受到某个视线，更加让她如坐针毡。
到放学的时间，易可识正要整理耽美文库就离开，却被从后面来的人贴近，抓住手臂停下动作。
“易同学，能带我熟悉一下学校吗？”
略显生疏的口吻，肢体动作却完全看不出陌生。易可识绷紧了身体，本来早就淡忘了的记忆，在对方靠过来时再次苏醒。
淡淡的甜香，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让本来还觉得只是恰巧同名又恰巧相貌相似的易可识，确信下来。
就这样，其他同学或三两结伴，或匆忙离开。教室里很快变得空荡，只剩下易可识与，名为师赢的转学生。
“你是可识，对吧？”
朝自己露出灿烂笑脸的师赢，是易可识记忆中的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变得成熟一些的气质，稍微有些差异。
“……”
易可识保持沉默。她的记忆中，自己诉说分手之后，刺激了对方再被杀死的最后时刻，那就是所有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面前的人不应该会对自己露出笑容才对。
应该是憎恨的，仇视的表情。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依然爱着自己一般。
“可识，我在这里了哦……不用说谎也没关系了。你是爱着我的，对吧？”
易可识后退一步，躲开师赢的逼近。无法接受对方突然出现的事实，无法思考，自己一直以来的价值观都崩坏。
不可能的，师赢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她只是任务，是虚假的。
“可识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是恨我吗？因为我杀了可识吗？”
“你认错人了。”
易可识绷紧脸，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在说谎呢，可识就算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还是看得出来哦。”
师赢的双眼像在发光，却又是那么深邃，让易可识几乎要回忆起沦陷在对方魅力中的那个时期。
“对不起，你真的认错人了。”
想要伪装出笑脸，易可识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曾经的恋人。
“……可识真是固执呢。”
良久的沉默，师赢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似得。
“我不会认错的哦，你，就是可识。”
师赢上前几步，无视易可识的回避行为，贴得极近，呼吸可闻。
“再跟我交往吧？不对呢，可识，跟我结婚吧。”
“……”易可识没有回答，因为那过于真实，压倒性超越任务触感的信息量，让她完全无法分辨自己面前的存在是不是真的。
“可识……答应我吧，可识……”
重复的话语，越来越近的身体。易可识伸手推开了与自己高度接近的师赢，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接着很快恢复了如同面具的毫无表情。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易可识。”
平板无趣的话语，易可识心知肚明地拒绝对方的亲近。无论师赢是不是真的存在，她不会承认面前的人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恋人。
再说，现在的她，也已经没有资格再谈恋爱什么的。
做过许多原来的自己所不认同的事情，这样的易可识，已经对恋爱的感情完全冷却了。对于和他人正常相处的想法也消失了。
“……为什么，可识不看着我？”
师赢没有再靠近，声音略沙哑，比起记忆中的甜美，更添一丝性感。
易可识别过头去，看着操场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摆脱了系统之后，她还没从茫然中恢复。
“可识爱着我的吧？”
师赢上前一步，而她所注视的对象，却后退一步。
“不要再靠过来。”
被喜悦和安心感冲昏头脑的师赢这才注意到，恋人眼中的冰冷。
不是看着喜欢的人，也不是看着讨厌的人，仅仅只是注视着。那双一直温柔注视自己的眼睛，现在只有死寂。如同枯井，毫无生机。
师赢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易可识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自己也努力地来到了她的身边。为什么，交易的那个东西，明明说过会让自己见到可识的，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易可识看着对方那双仿佛注视陌生人的眼睛，心中发笑。
为什么才发觉呢？自己已经不是她所喜欢的那个易可识了。
到底有多头脑发昏，才会固执地抓着自己呢？
已经不会被外物动摇的易可识，对于过去曾是恋人的师赢，依然感到心底的触动。
她不会忘记，即使记忆变淡，很多细节也模糊。曾经喜欢过的人，第一次知晓什么叫爱情的对象，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是，易可识是不会再一次接受对方的，即使自己曾经一直思念着的对象，似乎是真正的人类。
“可识！”
不再年幼的少女朝着面前变得青涩的恋人大吼，手掌握紧，放松，努力深呼吸。
她不会再犯错，她不会再伤害可识。
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所以，冷静下来。
不断在脑内冷静地说服自己。一直会与自己对话的那个东西，在完成全部任务后已经沉默，只会在自己死去的那天带走自己的灵魂。现在脑内一片空白，却又嘈杂万分。
师赢期待了许久，忍耐了许久，辗转世界，寻找着刻在心中最深的烙印。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情景，也许会被讨厌大骂，那时候自己可以解释。也许会对方被抱着说误会了她，还是爱着她的。
结果却是现在这种全然陌生的漠然，那双瞳孔中，没有自己所追寻的温柔。
这个人是真的，确实的易可识，是自己喜欢的人。
师赢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让她灵魂都悸动的气息，是她的可识没有错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她措手不及。
明明不该发生这样的事，师赢紧紧地盯着面前不知为何变得陌生的人，不断地对比着记忆。
年轻了，头发变短了，气息和灵魂都是一样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很陌生，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一点都不平和。
就好像是同样身体的两个人，师赢总算接受了面前的人，也许已经没有了与自己共同生活记忆的事实。
即使想要对注定拿走自己灵魂的东西咆哮，对方现在也不存在。
“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
易可识背上一边的耽美文库，眼中满是疲倦，外表的年轻也不能抵消灵魂的衰老。
“等一等——”
下意识喊住可能已经不认识自己的恋人，师赢咬了咬下唇。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易可识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将所有表情剥落。
“我……可识……我可以叫你可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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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要拒绝，一开口，却是妥协的话语。易可识紧紧闭上嘴，恨恨地咬紧牙关。
自己搭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