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战神才不是受!完本——by青彦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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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名玦刚站稳脚跟就听到他这句怒吼,整个人愣在原地,木木呆呆的。以前每次他跟齐西月发脾气,都是对方先让步,哪有真的吵过架。而现在齐西月不仅冲他发了火,还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名玦看着齐西月的背影逐渐远去,想叫住他,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
“西……”
洛名玦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往前挪了一步,勉强发出一声,却很是干涩沙哑,难听极了。
齐西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里,洛名玦却依旧立在原地。冷子成担忧地出声唤道:“主人……”
洛名玦这才回了神,扯了扯嘴角的笑容,道:“嗯,没事啦,你这次突然前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冷子成望向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寒默,见他点了点头,才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寒默曾有一位得力手下名叫慕辰,他与那白鹭观的道士程思远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好似伯牙遇上钟子期,同音共律,惺惺相惜。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程思远竟惨死白鹭观中,慕辰一怒之下屠了白鹭观上下几十余名道士,将他们的魂魄困于观内,不得入轮回。
而前些日子,住在那山头的兔妖逃了出来,找到了栖居人间的魔族,恳求他劝慕辰放过白鹭观的道士。
而慕辰在魔界的实力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如今他在凡间惹了事,能解决此事的只有魔尊寒默。
因此那人遂找到了住在寒默别院中的冷子成,拜托他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寒默。
洛名玦看向寒默道:“你可是要亲自解决此事?”
寒默微微点头,洛名玦又道:“那我也一同前去,不知道那小兔妖来了没,也好给咱们带个路。”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泉水般清澈动听的声音。
“请大人救救那白鹭观的道士们吧,程思远的死皆是我一人的错,若是…若是我不多嘴告知他,他便不会死了…”
那兔妖不知何时出现,跪在了他们面前,双瞳剪水,冰肌玉骨,眉目中生着几分灵气,现今一双秀美颦起,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悯。
洛名玦上前一步扶起她,道:“姑娘可否详述一番?”
那兔妖点头,将此事娓娓叙来。
程思远原是清泫镇的一名孤儿,父母死的早,亲戚瓜分了所有遗产,把他卖给了人贩子。程思远和几个同他一般大的孩子关在一起,吃不饱穿不暖,备受煎熬。
人贩子只当他们是挣钱的工具,哪里在乎他们的生死。被拐的孩童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不是被卖掉就是死于疾病。难得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又很快要面对他们的离去,甚至死亡。程思远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是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到最后,他干脆和他人之间设起了一道防线,既不主动结识朋友,也不回应别人的热情,性格愈发孤僻。
直到程思远长到六岁。
那天城南的老中医找到了人贩子,想要买一个孩子做接班人。这老郎中医术精湛,在城内素来享有盛名,可偏偏没有子女命,妻子难产死后,留下了的唯一一个儿子也在前不久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一身本事无人传授,上了年纪又无人照顾,不得已出此下策。经四处打听,联系到了那人贩子。
老郎中一进屋里,无数双眼睛便齐刷刷地扫过去,这些孩子深知只有被买走才是唯一的活路,都争先恐后地挤到前面,生怕被人挡住了失了机会。
只有程思远一人蹲坐在墙角,不吵不闹不争不抢,老中医自然而然被他吸引了目光,绕开那些围上来的孩子,走到了他的身边。蔼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思远闻声抬头,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透着柔和的光,瞬间震撼了老郎中的心。程思远本身五官就生得精致,这双眼眸更是出彩,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在这种做着买卖儿童生意的阴暗地方,程思远的纯粹更显难得。老郎中没有片刻犹豫便掏了钱牵着程思远的手回了家。
程思远总算暂离苦海。
老郎中待他似己出,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通通教于了他。程思远倒也不辜负老中医的期待,很快就将基本的把脉问诊手法学得炉火纯青了。他天生聪慧过人,又肯吃苦,耐心足。成天泡在书堆里,看完书又跟着老郎中去山上采药,很快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郎中了。
老中医很是欣慰,去城里看病的时候也把程思远带上,见人就说,“这是我儿子!以后肯定是能超越我的名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程思远十二岁那年,老郎中死了。并且不止老郎中,城里大半的人都死了,剩下几个死里逃生的,不是跑了就是下落不明。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一只蜂妖。这蜂妖以人的脑髓为食,可以霸占自己吸干的脑壳,控制躯体行动,不仅能杀人还能造成恐慌心理,引得人们互相猜疑,自相残杀。一夜之间清泫镇变成了一座鬼城,遍地骸骨,处处散着尸臭。
洛名玦认真听着突然道:“这故事里面怎么没讲到你?”
兔妖微微一笑,继而讲了下去。
原来程思远躲过这劫,正是因为遇见了她。
这兔妖名唤矜怜,是清泫山上一只修炼千年的白兔。从小生性贪玩,又对自己的美貌相当自信。常常坐在清泫山间的一凉亭内,把玩圆扇,待路人上山挑逗他们一番。每有樵夫看着她的倩影出神,踩空楼梯摔断腿,矜怜便以扇掩面轻声一笑,仿若薄雾笼明月,美如诗画。
那天矜怜又坐于亭中,远远就瞥见程思远背着竹篓上山来,她叹道:好生俊俏!
此时的程思远只有十二三岁,却不苟言笑,一副正儿八百的模样,矜怜忍不住要逗一逗他。她化作女童迎了上去,清甜的声音唤道:“这位小哥哥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好不好?”
矜怜一双眼睛清泉般灵动透澈,粉嫩的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可爱的紧。程思远却似是没看见她,只顾往前走。矜怜哪受过这种气,再次揽住他,怨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我同你说话,你却充耳不闻,全然不理,你父母可没说过要以礼待人吗?”
程思远被她揽着,走不了,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父母。”
矜怜一时语塞,用妖法窥视程思远的记忆,见他当真身世凄惨,动了恻隐之心,缓声道:“那你想不想跟我玩玩,我知道山头有一处地方长满了果树,那处日照足,果子长得好,可甜了,我带你去摘果子可好?”
程思远再次摇头,果断回道:“不必。
矜怜缠着他,堵住前路,他向右矜怜向右,他向左矜怜向左。程思远无可奈何只好又道:“请让开。”
矜怜应道:“我让开,你得陪我去摘果子。”
程思远半阖双眸叹了口气似是觉得她不可理喻。矜怜心道:一半大孩童如此老成,我矜怜人美心善,今日定要让你找回童真。
程思远侧身绕过她登梯上山,矜怜倒没再挡在他面前,只是倏然惨叫一声,倒坐在地上,抹着泪呜咽道:“呜呜,好痛好痛,我的脚踝好痛。”
程思远果然迅速转身蹲在她面前,道了一声:“多有得罪”,随即脱下她的足袜,细细察看。矜怜的脚踝红肿了一片,程思远沉默片刻,轻声道:“扭伤了。”
矜怜见他中计,又抽抽嗒嗒缠着他送自己回家。程思远不管是道义上还是医品上,都断然没有把伤者丢在路边的道理,只好勉强答应。
矜怜给程思远搀着,身子一个劲往他身上蹭。路也是随便乱指,一会道:“是这边。”一会又道:“大概是那边。”
程思远耐着性子陪她绕了大半个山头,见天色渐晚,脚步一滞正要发作。矜怜先一步哇哇哭出声来,道:“呜呜,迷路了,回不了家了,怜儿想回家。”
程思远被她这么一闹,显然是相信了,安慰道:“别怕,我去跟爷爷说说,让你暂住一晚,明日再寻路。”
矜怜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换上一副笑颜,满口答应。
等他们回到住处时四下静得可怕,屋里也没有点灯,程思远隐约察觉出了问题,迎着风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心中瞬间明了,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向矜怜瞄了一眼,见她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两人各自会意。屏息,放轻脚步,按原路悄悄退了回去。
矜怜活了上千年,遇事自是沉着冷静,而他程思远不过十二三岁,竟也如此机敏。矜怜联想到之前窥探到的程思远的过往,不禁唏嘘不已。
第32章 蒹葭2
程思远与矜怜一路摸黑到了清泫镇,藏在斜坡附近的草丛中。
清泫镇内没有一家点灯,空气中血腥味浓郁呛鼻。程思远一语不发,紧盯着不远处的几支火把,手指在泥土上抓出了五道深深的指痕。
清泫镇的居民怎么样了,他程思远不会猜不出。此时此刻,心中一阵压抑的怒火直冲脑门,却无能为力,只能躲在暗处观察。
“是谁在哪!”
忽然耳边一阵浑厚的男声传来,程思远血液倒流,手心冒汗,面色煞白。他硬着头皮缓缓转过身去,只见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
而原本和他一起伏在草丛中的矜怜也倏然没了踪影。她早在前一刻变回原型,藏身灌木丛中了。因为她超越凡人的视力清晰地看到——那里站着的是一位道士。
原来白鹭观的道士听闻蜂妖作祟,特意下山来除妖,可惜来晚了一步,清泫镇早已血流成河,蜂妖也不知所踪。
叫住程思远的那名道士正是这白鹭观的道士。他一出声,那些火光都迅速围了过来,将程思远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程思远也因此看清了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瞬间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敛眸拱手,恭恭敬敬先行一礼,道:“各位道长,我乃住在清泫山山脚下从医的一名学徒,今日采药归来,突见此变故,便偷偷藏于此处探个一二,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清泫镇究竟发生了何事?”
道士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对眼前这个过于沉着冷静的孩童生出了怀疑。要知道这蜂妖吸食了脑髓是可以占有他人身体的。只不过这具躯体相当于行尸走肉,用不了多久就会逐渐腐烂。若是被侵占了身体,脑袋上一定会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是被过吸食脑髓的证据。
但现在夜色正浓,即使被火光照着,也没人能确定程思远的脑袋上有没有那个洞,也没人敢上前亲自确认一下。若程思远真是那蜂妖,先靠近他的必定是死得最惨的。
程思远见他们神情紧张,有几个人的手都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符咒上,继而开口道:“青黛,寒凉,可清热解毒;羌活,性温,可散寒止痛;连翘,性凉,可解毒消肿;葛根,性平,可止咳止泻;茯苓,性平,可健脾养胃。我家就在山脚下,桌上还放着给王家二奶奶抓的药,各位要是不信,我还可以将那药方背诵出来。”
他话音一落众道士都暗自松了口气,其中有几位对他的机敏大为赞赏,纷纷夸他才智出众,今后必成大器。那其中就有白鹭观的观长——何甘松。
他将发生于清泫镇的惨剧详细陈述了一遍,又邀请程思远一同返回白鹭观,拜师学艺,日后也好手刃仇人。
程思远瞄了一眼矜怜藏身的灌木丛,又收回目光,向何干松抱拳作了一揖。自此入了白鹭观,踏进了更深的苦海中。
矜怜再见程思远已是十年后,她纤纤玉指轻摇圆扇,款步珊珊,袅袅娜娜。这样的美人儿,不论是谁都要多瞧上两眼。可偏偏就是有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全然不看她,矜怜冷哼一声,心道: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是哪位高人,真当自己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
矜怜上前一步,想去拍那人的肩膀,却有人率先揽过他的肩,转头望她。
“姑娘找我的人有什么事?”
转头的是个英俊倜傥的青年男子,模样似有二十出头,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她,矜怜竟浑身哆嗦了一下。
“慕辰,莫要吓唬人家。”
旁边那榆木疙瘩总算有了反应,缓缓转身向矜怜拱了拱手,谦和道:“姑娘,不知找在下何事?”
矜怜一怔,此人面庞极为清俊,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双眸笼着一层柔光,将人暖暖的包围。
她还没有开口,慕辰又率先开口,调侃道:“没想到我家思远如此怜香惜玉,连个搭讪的都百般柔情,我这牙都要酸掉了。”
思远?矜怜隐约觉得那名字耳熟,她曾经窥视过程思远的过往,知晓他的名字,此番再见,眼前人与当年的身影重合,竟是大吃一惊。
矜怜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道:“你可是那清泫镇的程思远?”
程思远不明白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姓名和来历,疑惑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姑娘如何得知此事?”
矜怜正要开口,慕辰再次抢占先机,搭着程思远的肩,看着她挑了挑眉道:“我说现在搭讪的都这么用心了,把人家的底细都查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程思远颦眉唤道:“慕辰。”
两个字淡淡出口,没有多响,慕辰却老实地噤了声,一双眼却并不客气地上下扫视着打量她。
矜怜努努嘴,心道:这人好没有礼貌,本姑娘就看在程思远的面上先不与你计较。
她道:“程思远,我是清泫镇出事那天你在山头遇见的那女童,你还记得我吗?”
程思远眼睛一亮,似是想起来了,感叹道:“原来是姑娘…那日你突然消失不见,我颇为担心,如今见你安然无恙,也是了了庄心事。”
矜怜圆扇掩面,轻声一笑,道:“多年不见你怎么如此会说话了,嘴边抹了油似的。”
程思远一听此话顿觉尴尬,皱眉道:“不…不,在下并非此意。”
慕辰皮笑肉不笑,嘴角一扬紧盯着矜怜却不出声。手臂揽过程思远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耳侧,欲吻不吻,一开口便有温热的气息洒在程思远的耳畔。
“宝贝,咱们还不回去?”
慕辰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得矜怜都面红耳赤。程思远还没说什么,她矜怜先憋不出开口了:“好一个市井流氓,别毁了人家道长的清誉!”
慕辰眼底笑意更浓,目光却冷得像一道冰刃,矜怜被他看得又是一个哆嗦。慕辰准备好的惊天动地的污秽之语还没说出口,程思远已经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与他四目相对,轻轻摇了摇头。
慕辰一身戾气顿无,眉眼含笑地望着程思远,在他掌心一吻,程思远微微一怔,收手攥在了身后。
好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矜怜倏然生出一种惋惜,好像自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
程思远又转头看向矜怜,缓声道:“姑娘,在下现于白鹭观修道学艺,如有事可去观中寻我。”
矜怜果然没过多久就去白鹭观寻他了,大事没有,小事一件,两个字,无聊。
她是妖,自然不敢靠的太近,只好叫住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门口扫地的小道士,轻轻招手道:
“小道士,小道士,能帮我一个忙吗?”
矜怜美目流盼,桃腮带笑。那小道士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马上跑去传话了。
矜怜站在树荫下轻摇圆扇,等了不多时那小道士就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矜怜一见那人秀眉顿时拧起,没好气道:“慕辰你来干嘛,我找的是程思远!”
慕辰挑眉道:“我家思远忙得很,没空搭理你。”
矜怜指着他的脸骂道:“肯定是你把传话的人拦住了,你不仅流氓还卑鄙!”
慕辰轻哼一声,眼底笑意不减,又道:“一个兔子精还敢跟我叫板,你活腻了吧。”
矜怜被人揭了老底,神色大变,后退一步,结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慕辰扫了她一眼,嗤笑道:“我我我,对你没兴趣。”
矜怜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慕辰却硬是给她歪曲成这重意思,好像她多自作多情似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嘲讽。
矜怜气道:“你个臭不要脸的,人家道长那是清风明月,竹林间的悠悠白雪,你就是那野鸟落下的一泡粪,专门破坏美景的!”
慕辰终于没了笑意,盯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言语如此粗鄙不堪。”
矜怜轻咳一声,举起圆扇在面前轻扑两下,柔声道:“小女子不过山间一只野兔,哪有那么好的教养。让公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