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位面完本——by直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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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韵天成的女子并未像前一位妖精那样遮着脸,她大大方方露出样貌,让人看清了她的天生丽质,也让人看清了她美到何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无论何时何地,梵清惠比之同门师姐妹都更多一股对天下苍生的悲悯气质,也就是这样的悲悯能打动任何一个不对她满心抗拒的人的心扉。
顾生玉走的速度不快,不紧不慢,姿态闲适。
他的长相俊,俊得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在这两位仙女一般的人呼唤他之前,居然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哪怕他持着剑,大大方方走在道路正中央也是一样。
如今梵清惠和祝玉研的声音相继打破了这位美男子身周的迷障,待到众人恍然惊醒,顾生玉的风姿气度,以及比之两位美人更深的刻入他们心底。
那种感觉就仿佛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看清天空,第一次站在高山上俯视……那是一种深深的敬畏之情。
没有人敢和天地独斗,正如没有人敢在看了顾生玉一眼后再看第二眼。
几乎是同时落地的梵清惠与祝玉研,凭借自身修为抵抗住了这股无形中散发的压力,也因此她们的眼神越发慎重。
顾生玉转过身,不知不觉间,繁华的洛阳街道竟是无形中出现了一段空白。
人潮都退到百米开外,附近的店家也不再传出任何热闹的声音。
人气稀疏的,仿佛只有这三个对峙中的神人仙女。
在普通人眼中,顾生玉岂不就是神仙般的人物,气度高华巍然,而追随着他的祝玉研和梵清惠岂不就是妙仙妃子,理所当然就该是同样的神仙人物。
祝玉研眼睛灵动的转了转,不满意的啧声道:“你这般受欢迎,可让我如何是好?”
她幽怨的语气能听的任何男人心生不忍。
梵清惠落后她一步,但声音却充满了感染力。
“清惠为天下万民,请愿顾先生,还请先生与清惠一叙。”
两人发言各有各的特点,更甚至变相表现出了她们背后是怎样一股势力。
顾生玉抱着剑,冷静的眼神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绝色女子,而是两块朽木。
“我很奇怪,按理来说自出现开始就加入李阀的我,不应该被你们盯上。”
祝玉研和梵清惠在此时仿佛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眼底都是不相上下的警惕。
梵清惠道:“清惠所言不为名,不为利,自然无谓先生所属何方。”
“嗤,说的好听哩,谁不知道,天刀都被你几句话逼的退出争霸天下的行列,还好意思说不为名,不为利?”祝玉研张口拆台,连声嗤笑,“真真笑话哩!”
梵清惠眼神平和的仿佛视祝玉研所说的话为无物,冷静的说道:“为了天下万民,清惠自是在所不惜,倒是阴后来此,可是为了寻找邪王?”
祝玉研冷冷一笑,一甩水袖,黑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魅人的弧度。
“梵清惠,你倒是也说说你家师妹和石之轩隐居幽筑小林,到底是在干什么舍身饲魔的好事!”
梵清惠眉头微动,“那是师妹自己的选择,也为天下除一大害。”
“哈哈哈,太可笑了吧,一句一句都带上天下,好像这天下是你慈航静斋家的,”祝玉研先是嘲讽的笑了好几声,然后眉眼骤然冷厉不已,可人好看就是做出这样的动作也美的有股冰雪美人的味道。
梵清惠低眉垂眼,神情颇为云清风楚。
“公道自在人心,清惠不惧。”
“哼!”祝玉研冷冷的睨着她。
梵清惠是比碧秀心难对付,不愧是立志当下任斋主的家伙。
要不是天赋弱于碧秀心,恐怕这正道代表还不知道是谁来做呢!
想到这里,祝玉研转眸间神情变得深情款款。
“顾先生,你可还记得闻采婷。”
梵清惠心头一紧,知道麻烦的事情果然来了。
当年顾生玉可是和闻采婷有过一段情的!
也不知道江湖上到底是怎么传的,更有可能是魔门作势,特意将这件事夸大,放入武林,借此与大宗师顾生玉攀上关系。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大宗师和魔门女子的爱情故事,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的!
可见当年顾生玉和闻采婷走的一路,到底被多少人记下了,这可都成了“这段情”的证据。
一听到祝玉研提起闻采婷,梵清惠当即看向顾生玉,发现果然提起这个名字,一直对她们两个无动于衷的人不对劲儿了,他抬起了头。
顾生玉道:“你说……闻采婷?”
祝玉研一见有效果,眼里闪过惊喜,抛给梵清惠一道炫耀的眼神,对顾生玉道:“是哩,师妹她啊,可是被师叔关了整整十年呢,这可都是因为她一心恋着你呢!”
毫无阻碍读懂祝玉研想法的梵清惠握紧了手掌,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忍不住凝神观察顾生玉的神色变化,以此判断他是否动容。
美色迷人,美人情深,美人乡英雄冢,这向来都是绝色女子与英雄,枭雄,豪杰等人物之间的关系。
那么顾生玉和闻采婷到底是哪一种?
相信好奇的人绝对不止祝玉研一人。
由于早年被石之轩所骗气死师尊,祝玉研也因此越发以魔门的立场出发,为人处世也越发公式化的冷淡无情。
但是一旦和当年那道“疤”扯上关系,她就会下意识升起许多不该有的情绪。
例如闻采婷当年和顾生玉的“相恋”,祝玉研自己都不知道该期待顾生玉对闻采婷有情好,还是该期待这个男子也是个负心薄性的。
心里装着不为人知的恶毒想法,她面上倒是笑意吟吟,美得目眩神迷。
沉默一阵,顾生玉低低说道:“她还好吗?”
梵清惠眼神一暗,祝玉研眼睛发亮。
城外三里处有马匹飞速行来,官道因此震动。
在距离洛阳城不远的位置,奔驰中的马匹突然发出受惊的嘶鸣。
“嘶——!”
“吁!”
“吁吁!”
马上的宋缺赶快拉紧缰绳,跟着他的人也一起停在原地。
一眼看到地上被分成两半的车子,平滑整齐的断口上残留有锋利的剑气,正是这寒气肆意的剑气惊到了马匹。
宋缺皱眉下马,仔细分辨,脸上忽而流露出大喜的神色。
“没错,是他!顾生玉!”
这和渭河水下留“书”完全一致的剑意,肯定是顾生玉!
这些年江湖上声势不减,隐隐有天刀盖宗师名望的宋缺执着的望向远方的洛阳城。
想起这些年的阴差阳错,他反倒越发期待与顾生玉见面的时刻。
“驾!”
翻身上马,宋缺扬鞭抽击马臀,一刻不停的向着洛阳城奔去。
……
“天天想着你哩,你说她好不好啊?”
祝玉研聪明的没有一开始就说清闻采婷的情况,反而绕着弯子打起了圈子。
看样子,她是想借此试探出顾生玉更多的心意。
最起码要弄清顾生玉到底是怎样看待闻采婷的,而且最好还能摸清这一位大宗师能因为这份人情给魔门带来多少好处。
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主事者会有的想法,不管如何,祝玉研都是当今魔门之主。
魔门和静斋一样,以一介女子为尊的门派挤上男子当道的大势,在这个错综复杂又绚烂辉煌的舞台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见代代传人为此付出的心血。
也因此,顾生玉这般敏感的人会不懂她的意思吗?想当然的不会不懂。
但是懂了又如何?这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祝玉研当然不会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无情的人,她笑意吟吟的眼里含着审视,仿佛想要看穿他的每一分心思。
但哪怕祝玉研已经对男人不抱任何幻想了,也没考虑过,若眼前这个人本身就心冷如石,那么她的算盘该怎么展开。
顾生玉仰头沉默,半响后,低下头,静静看着眼前妖娆女子。
“你说她想我?”
祝玉研莞尔道:“当然哩,日思夜想,想得为伊憔悴喏!”
顾生玉默了下,语气奇异。
“为什么?”
祝玉研:“……当然是喜欢你了!”
梵清惠撇开头,单手压住嘴唇,将笑意忍了下去。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祝玉研刚刚的停顿,显然顾生玉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让从容自若的阴后也应对不足。
轻咳一声,梵清惠庄严郑重的说道:“顾先生,难道不知道最近的传言?”
顾生玉移动目光,放到她身上的注意力多了几分,缓缓摇头。
梵清惠神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据说……魔门闻采婷与你两情相悦,而你……”
“胡说八道。”
顾生玉没等她说完便断言道:“我还无所谓,女子的清誉怎允你们乱说。”
他的语气非常正直,看神情也是认真的,他看起来十分不喜欢这种没有根据就抹黑别人的言论。
祝玉研眼前一黑,难不成闻采婷是……单恋?
梵清惠当然和祝玉研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她努力放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不让自己显得落井下石,诚恳真挚的说道:“看来是清惠勿信谣言了。”
顾生玉冷冷道:“当然是谣言。”
很好,就等你这句话。
梵清惠斜睨祝玉研,刚刚胜利者的主次顿时颠倒,这回轮到祝玉研哑口无言了。
祝玉研美眸一瞪,她可不是梵清惠会乖乖沉默。
“你这个人说话真是难听!”她斥怒道:“你这样置师妹于何地啊!一片痴心,碰上你这么个薄情男子!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的又嗔又怨,恍恍惚惚的能听见吟唱的女儿泪,全是世间女子对男儿负心的痴缠哀怨。
手中剑锋突然发出一阵清吟,此声恍若龙吟九霄,净化心灵。
顾生玉面不改色,只有远远被天魔音蛊惑落泪的人们茫然的看着四周。
祝玉研制造的幻觉中,那些女子哭诉都被当场净化镇压,唯有阵阵剑气盘恒于此。
眼看计划失败的祝玉研当场戒备起来,顾生玉视眼前杀意于无物,冷眼瞅着这两名绝色女子,心想,有这个机会还是早早将麻烦解决才好。
“幽居李阀,十年不出,若有人扰我,以剑问杀!”
想到便做,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地,杀意丛生,恍惚似有阿鼻地狱张开血海,修罗刹女相杀相对。
梵清惠当场出剑,境界已到心有灵犀的剑诀一出,便是清冽正气,横扫邪魔鬼氛。
可即使如此,修罗道作为轮回六道之一,再怎么恐震生人也是天道承认的“正道”。
破招后反震回来的肃杀硬是将梵清惠击退数步,一口呕红。
祝玉研挥挥袖子,天魔秘施展出如妖如魔的可怕招数,一身黑纱融入这氛围之中,意图操为己用。但没等她行动,剑气以如跗骨之蚁,从背后直接打入体内。
“可恶!”
祝玉研擦去嘴角血迹,梵清惠听着身旁宿敌的咒骂,她神情淡然努力在以顾生玉为中心卷起的剑气风暴中寻找破绽。
顾生玉自始至终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也不管梵清惠在做什么,冷冷的说道:“今已小惩,下次再来打扰,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到这里,他看向脸色苍白正在被剑气折磨的祝玉研,警告道:“魔门心思有如晃晃明日,我不会错看,但……我欠闻采婷一次,当年说好在她离开之前必护她周全没想到……也罢,今日之事我不做深究,但你必须撤去江湖中的传言,若有推波助澜之举,我必打上魔门。”
“哼,你既然这么念着她,怎得就不知道她的心意?”祝玉研不甘的按着小腹,内脏隐隐生疼。
顾生玉理所当然道:“女子名声怎允许你们利用?以此还了她的人情,也属该然。”
祝玉研:“……”
梵清惠:“……噗!”
祝玉研从未想过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糟心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顾生玉原本有欠闻采婷一个人情,却因为自己一番布置反倒阴差阳错的抵消了?
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他到底怎么想的!
气得肝疼,祝玉研也不得不笑,怎么能在死对头面前落了声势。
但还是好气啊!
顾生玉想法在她看来简直莫名其妙,但实际上非常简单,基本上直线思考就对了。
他一开始就对闻采婷没什么心思,渭水一行更是坦然的以此举(捞月)兑船资,再加上闻采婷缠上他本身就出自陷害,要说他像祝玉研以为的那样才是不合逻辑。
祝玉研满心将顾生玉欠闻采婷的人情换成对整个魔门的人情昭然若竭,顾生玉会主动踩下去才有鬼。
干脆就以这看似“驴唇不对马嘴”的方式绝了她的意,更何况顾生玉嘴里的“人情”,就只是一句没做到的承诺而已,也就他这种人会放在心上。
所以,不管祝玉研满江湖放消息传绯闻,还是主动现身,想讨个美女上门的巧,他都没心思奉陪。
归根到底,他之所以跟她们说几句话,都是因为骨子里的绅士品格在作怪。
别怀疑,顾生玉觉得祝玉研所为有损闻采婷清誉是认真的。
他主要出言怼祝玉研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祝玉研这待遇还算好呢,梵清惠光凭天下大义,没看连个眼神都没得来吗?
还是提起闻采婷,才被顾生玉回了几句话。
从这就能看出,顾生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被动技能绝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悲剧。
心眼太实。
头顶上的日头像是一颗黄宝石嵌在碧蓝的琉璃中央,成就一副精致的工艺品。
可这“工艺品”却在提醒顾生玉时间不早了,他该走了。
主动现身于此,不外乎将自己之后十年不再出现的消息传达出去,省得这群人折腾起来内耗中原。
“以心入武,以武入道,决绝人世,踏破虚空。”
随着这歌悠悠传开,原地已经再无顾生玉的身影。
两人分别挥开他消失时飞散开的强风,耳边只余歌声最后的叹息。
这叹息声打的两人的脸……火辣辣的!
是了,习武之人的目标本就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九天之上,破碎虚空!
然而这世间的强者反倒沉默争名夺利,各个野心勃勃,无丝毫武人的纯粹武心。
“可恶的家伙!”祝玉研咬牙撇头,她的脸被打的生疼,脆弱的自尊心都要扛不住了,如今更是冷笑的说道:“梵仙子还想留在这儿吗?那我就不奉陪了!”
梵清惠清清淡淡的看她,“我知你心头不好受,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虽然立志以此生兼济天下,但……那武者心中至高无上的风景也与她无缘了。
遗憾吗?有点儿,可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里,梵清惠神情越发坚定。
祝玉研想起自己因为石之轩无缘武道终途,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和梵清惠打不起来,就更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
黑纱飘扬,旋身而走,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洛阳午后的楼群之中。
祝玉研倒是干脆,一见目标达不成,说走就走。
独留原地的梵清惠静静看着她离开,转过身,望向逐步靠近的人。
正是自岭南急匆匆赶来的“天刀”宋缺!
眼露恍惚,她好久未曾这般看他了。
因为顾生玉三人而散开的空地,如今人走茶凉,只剩一人,反倒无论有谁往这边儿活动都只会更加显眼。
更别说宋缺气势不凡,一步步走来,简直威慑众人,围观群众自发的为他退开一条小道。
顾生玉离开,祝玉研走了,仅剩下的梵清惠美丽不变,但现场残余的剑气已经再无后劲,仅仅是招式的残余。
以宋缺的境界一眼就能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又一次错过了吗?
宋缺心底叹息,然后才对上梵清惠温似泉水的清澈双眸。
曾月下把臂共游,畅谈天下时势、古今治乱兴衰,不由自主相思,相慕,相爱,最后相离。
如今再见,恍惚的好似当初的日子仍是历历在目。
两人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梵清惠主动离开,宋缺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
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谈,真是应了那句——相识于江湖,相知于江湖,相忘于江湖。
梵清惠走后,跟着宋缺一起过来的人自然围到他身边听从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