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小弟创业史完本——by小厉

一年两年就这么过来了，忙着讨生活，忙着挣钱安身立命，以后呢？再过一年两年，再过五年六年七年八年呢？最初创业的激情和兴奋渐渐褪去之后，程林总是有些淡淡的疲倦和迷茫，他挺渴望有个家，可如果身边的家人不是任安，又觉得接受不了。
程林不知道一份感情到底能接受岁月多久的洗礼，不知道在累加的岁月面前，感情会在什么时候褪色。他有时候会想，任安会不会已经谈了新的恋爱，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爱人，他那么优秀，又处在那么繁华的环境之中，就算不是哈佛眼镜男，也会有新的跟他相配的优秀的人。甚至程林也想，任安会不会跟家里人妥协，去娶妻生子。不过凭着程林对任安的了解，他哥应该不会委屈自己的取向，也不会耽误谁家的姑娘，他哥是比谁更正直的人。
程林挺迷茫地想着自己，钱是已经赚到不少了，可是金钱已经弥补不了他心里的那份空洞了，他有点难过地觉得时间没有冲淡自己对任安的想念，反而让那么隐藏在心底的感情更加强烈了，强烈得叫他无所适从，除了发发呆，叹口气，熬着日子继续往下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想着，再熬熬吧，再过几年，大概也会淡了，人不都是现实的动物吗？程林还想，等过些日子，跟着杨哥去看看住宅房，买个房子安定下来，再去当地福利院收养个孩子，就这么过下去吧。
不过杨哥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事儿，还实在是没空给程林参谋房子。本来小县城房地产市场还算是规矩，在全国炒房大浪潮下也涨了些，没那么夸张，外地来的开发商也不多，基本都是当地那几家，跟杨哥也都是老伙计，有什么活都喊着杨哥过去。不过最近不知道什么风吹来了外地的开发商，开发商资本挺雄厚，一下子有点打乱了本地市场，弄得县城里搞建筑的人心惶惶，经常聚在一块儿商量事态发展跟应对策略呢。
倒是没有真正冲突上，程林了解了事情后，有点担心地问着杨哥情况，杨哥说着：“京城来的财大气粗，刚来就请县里管事儿的吃饭，我这里倒还好，冲击不大，其他几位想最近竞标县里工程的老伙计挺担心。”
程林问着：“京城的来咱这小地方干啥？那边不是更有赚头？”
杨哥说着：“好像是个分公司吧，专门在三四线城市搞地产的，不知道会不会炒起房价，还是得老百姓买单。”
程林点点头，皱着眉头总觉得心里有那么点不安，因为听到是京城来的吗？最近自己总是喜欢想多，老不踏实似的。
程林的不踏实还是有点事实根据的，他的第六感小直觉其实挺准，跟着开发商空降到小县城的，还真是有个熟人，就是当年一肚子坏水要搞他的王威同学，现在该称王威同志了。
这得从王威跟陈珉大吵一架开始。
王威家里有钱归有钱，其实家里没人管他，他前几天生病，高烧快四十度了，老爹不知道跟情人几号去蜜月了，老妈也去国外买包去了，家里保姆请假回了老家。王威同志窝在家里半死不活，突然接到陈珉网球俱乐部电话，听到前台妹子甜甜说着：“王先生，您今天预约的教练已经过来了，您大概什么时间到呢？”
王威一想，今天陈珉应该也在总部，哑着嗓子说着：“去去去，半个小时吧。”说完还真是拖着沉重的病躯，扛上网球拍，往陈珉俱乐部奔去了。
王威进门刷了十倍的钱，问着：“陈珉来了吗？”
前台妹子跟他也熟了，看着王威一脸虚汗，嘴唇全都起皮了，一看就是病容深重，问着：“王先生您没事吧？”
王威甩甩头，问着：“陈珉呢？”
前台妹子指了指会客厅，说着：“在跟分店经理们开会呢。”
“哦。”王威溜着墙边走，凑到会客厅门口，偷偷打开一条缝，一看，里面就是陈珉跟大宇两个人，俩人亲亲密密靠在一起看着手机上什么视频，乐呵呵笑个不停，陈珉摊开长胳膊，挺自然搭在大宇身后的沙发背上，看着跟搂着差不多。
王威心里有点难受，直接推开门进去，咳嗽一声，说着：“陈珉，我跟你说个事。”
陈珉抬起眼皮子撩他一眼，不耐烦道：“什么？”
王威掏出自己的VIP金卡，说着：“你出来谈，我投诉。”
大宇看王威的眼神也挺不屑，说着：“陈珉你赶紧接待金主去，我把这关打过了。”
陈珉收回自己的胳膊，起身跟着王威出门，问着：“投诉什么啊？教练等你一个小时了，想付二十倍误工费啊？”
王威低着头，觉得头晕，浑身烧得难受，小声说着：“我发烧了。”
陈珉无所谓说着：“走错门了吧，发烧去医院，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上次被球打傻脑子了？”
王威一愣，人生病了，情绪上就有点脆弱，他直愣愣说着：“你跟大宇不可能，我知道你喜欢大宇，大宇不可能，他家已经准备张罗给他订婚了，大宇也同意了，戒指是从我朋友店里订做的，大宇带着女的一起去的，他们要订婚了。”
陈珉一愣，直接把王威拽到自己办公室，甩上门朝着王威就是有点恼怒的一巴掌，扇得王威跌坐在地上，看着陈珉两眼发直。
陈珉打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看着王威跌坐在地上流着鼻血的惨样，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过还是生气道：“你是一天不挨揍就浑身痒是不是？再听见你瞎说，我真把你牙全打掉啊。”
王威表情滞滞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打的半边脸，摇摇晃晃站起来，说着：“你怎么不打死我？你打死我吧，我不管怎么做，怎么改，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垃圾，都是人渣，你一直都是看垃圾似的眼神看我，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正眼。”王威开始哭，本来高烧着就难受，着抽抽涕涕哭得呼吸要断似的，陈珉皱着眉头看他。
王威哆哆嗦嗦从裤兜里掏出金卡，使劲掰折了，扔到地上踩两脚，说着：“你就把我当垃圾，我怎么做都没用，你把我当垃圾。”说着自己念念叨叨出门走了，走的时候有点摇晃，陈珉跟在后面看了几眼，喊来一个年轻教练，嘱咐跟着王威，别出什么事。
教练过一会打来电话，说人刚出门就昏着砸到车门上了，给送医院了。
陈珉想了想，觉得自己那一巴掌还是有点不合适，稍晚点去医院看了看王威，毕竟是自己店里的VIP，传出去不好听的，损伤店面荣誉。
陈珉去的时候王威已经醒了，看着陈珉就扭过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拿被陈珉打肿的那边脸冲着陈珉，王威说着：“我不会起诉要赔偿，你走吧，你店里我再也不去烦你了。我明天就去外地。反正我家里人也不待见我，公司里的人跟你一样，都觉得我不学无术，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我不在这里待了，我跟我老舅到外地去，他在三四线城市搞房地产开发，一个项目缺负责人，我去顶上，就是地儿挺偏，没有直达的飞机，到了省城还得倒腾好几个小时汽车，深山老林似的。”
陈珉默了那么一会，说着：“不用说这么详细，我没兴趣听，医药费我结了，在我俱乐部门口晕倒，出去别乱说，听到没？”
王威转过脸，红着眼睛瞪陈珉，陈珉楸揪他散落在额头前的几根黄毛，说着：“还有谢谢你终于不来骚扰我了，会员费我马上退给你，两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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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真是觉得自己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就是换不来陈珉的一个正眼, 在陈珉那里，王威觉得自己可能仍旧是个屁, 特别是瞧出来陈珉对大宇的那份用心，王威心里酸溜溜的，可不敢说不敢问，在陈珉面前愈发灰溜溜了，他的尊严倒是真的成了屁。
最近家里也不太平, 王威他爹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领回来一个精英私生子，竟然比王威还大三岁，一来就空降到公司掌权了，弄得王威相当懵逼，王威他妈也不管，从他爹那里狠要了一大笔钱，又带着朋友出去玩了。王威没少被新来的便宜哥哥挤兑，有次公司开会，王威刚说了两句意见，便宜哥哥直接当着全公司高官的面说着：“回去多念念书再进公司吧。”说完直接撸了王威的职位，人事任命了他带来的人。王威找他爹理论，他爹划给王威一大笔钱息事宁人，说着：“要不你去国外念书吧。”
王威觉得自己纨绔子弟不务正业的时候在大家眼里是一坨屎，自诩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之后，在大家眼里是个屁，真真有点心灰意冷，于是干脆投奔自己家老舅去。他老舅倒是挺疼王威，反正关爱王威比王威爹妈都多，也知道王威家情况，就赶紧答应了，让王威跟着骨干团队去三四线城市里锻炼锻炼。
王威跟着老舅那几个经理连着东南西北中跑了好几个地儿，慢慢摸清了路子，觉得能干点实事儿也挺有意思，除了下班时候寂寞点，别的都挺好。这个团队的最后一站是在个小县城，依山傍水的地方，挺漂亮，就是路途有点远，颠簸得王威抵达第一天先在宾馆里瘫了一天，晚上才跟那几个经理晃晃悠悠出来觅食。
有个男经理跟酒店前台妹子搭扯，问哪里有好吃的，妹子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衣着时髦连手机壳都是好几万LV的王威，笑得特别甜，指了指斜对面，说着：“您出酒店正门，右拐大概一百米，有个杨哥焖锅的店，晚上也有烧烤，特别红火，做得很不错。”
王威对焖锅没啥兴趣，倒是想喝啤酒吃烤串解解乏，便跟着大家一起去了，边走边刷新朋友圈，看陈珉在城郊度假村开了新的网球俱乐部分店，手指哆哆嗦嗦想点赞，一想已经折掉的金卡跟放出的狠话，没敢点，干脆插上耳机子放歌听。
那家杨哥焖锅确实火爆，里面人头攒动没有空座，服务员见王威他们人多，干脆在店外面并了两个桌子，说着：“外面也凉快，您看这里成吗？我给您拿菜单！”
同行的人问着有啥特色菜，服务员小姑娘麻利回答着：“听口音您是外地人吧！要不尝尝我们店里的鱼羊鲜焖锅？都是咱本地的鱼，放养在水库里的，还有土鸡焖锅，散养在山上的笨鸡，保准跟您在其他地方尝到的不一样！”
“那来一个鱼羊鲜，再来一个土鸡焖锅吧，王威，要不要加点别的？”那些经理还挺照顾王威，随口问着，王威抽出烧烤单子，说着：“我吃点烤串吧。”边说边开始点单，点完单把菜单子递给服务员，又要了好些啤酒。
许是店里人太多，啤酒老是没上来，王威觉得口渴，起身想去催催，走进店门口的时候，往里面瞧了瞧，有点愣住了。
他忙不迭退出来，朝着同来的几个经理身后一躲，眨巴两下眼睛，往外掏手机，掏手机的时候手指有点抖，把好几万的LV手机壳子摔到地上了，心疼得旁边一大哥哎哟一声，王威扒拉着经理大哥肩膀，说着：“哥，你挡着点儿我！”说着拿着手机拉进镜头，咔嚓咔擦连着拍了好几张。
王威挺紧张，挺激动，拍了拍大哥肩膀，抽出一沓子现金，说着：“几位大哥，我先回酒店了，你们帮我打包带回去吧，我请我请，你们吃好喝好。”说完，捧着手机一溜烟跑了，还被马路牙子绊了一下，歪歪斜斜有点疯癫了似的。
王威跑回酒店，深深顺了口气，把手机捂在胸口，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光明正大去给陈珉那里点了赞，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发了信息：“一分钟内速回我电话，十万火急。”
陈珉能理他，那也就神了，王威等了一分钟，仍旧是两眼炯炯有神地又发了一条：“再给你一次机会，五分钟。”
陈珉不理。
王威锲而不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分钟内速回电话。”
陈珉理他才怪！
王威趴床上使劲儿哼了一下，点出照片给陈珉发了过去，结果不到十秒，陈珉电话打了进来，王威故意犯贱不接，一遍两遍三遍故意不接，笑得那个美滋滋啊，陈珉发过来暴怒表情，还打字道：“麻痹接电话。”
王威慢条斯理回复着：“给我重新办个金卡。”
陈珉：“好说，接电话。”
王威：“回去请我吃饭。”
陈珉：“没问题，快接电话。”
王威：“每周都得陪我吃一次，还得当我私人教练。”
陈珉：“成，接。”
王威这才接起电话，陈珉一肚子火，骂道：“找死还是欠揍，在哪里拍的？你在哪里？”
王威笑道：“急什么急，你说话当真啊，别金卡给我弄成二十倍消费，我得再想想还有什么条件。”
陈珉简直想跟着电话线一个拳头揍得王威满地找牙，不过强忍着，说道：“都好说，人在哪里？”
王威美滋滋说着：“你们满天撒网满世界找了那么长时间，你说怎么就给我碰上了，神不神？我待会发个单子给你，你要是不满足我的条件，我就去打草惊蛇，看程林那小子跑不跑，听说他当初是被任安家里骂惨了才跑路，圈子里都说是拿了钱跑的，万一知道自己暴露了，你说他跑路不？”
陈珉握着电话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说着：“行，你开什么条件都行，但是不能惊动程林，没让他看见你吧？”
王威得意道：“没呢，我机灵着呢，拍完照片赶紧藏起来了，那你等着，我列单子去，可别是我敲诈啊，我这是友善地想提出建设性方案，促进促进感情。”
陈珉牙齿都要咬碎了，要是王威在他跟前，他能咔嘣咬断王威的喉咙，他憋口气说着：“好说，先把地址给我。”怕不良记录太多的王威出幺蛾子，这货跟程林也算是有过孽缘，真说不好王威这货搅和什么屁事儿，陈珉心一横，使出缓兵之计恶狠狠道：“跟你交往都成，先把地址给我。”
王威一愣，被突如其来的超大信息量冲昏了头脑，从床上弹起来，说着：“真的？发发发，我马上发，现在就发。”还保持着通话呢就噼里啪啦把县城名称和程林饭店名字发过去了，刚发送成功，陈珉马上挂断了电话。
王威一愣，追过去一条信息：“你可得说话算话！”
陈珉回复：“洗干净等着吧。”
王威当然没理解陈珉信息里省略了“脖子”两个字的深意，他捧着手机心跳加速，被自以为胜利的果实甜蜜得冲昏了头脑，趴在床上使劲儿蹬腿呢。
陈珉仔细放大了照片，看里面的人确实是程林没错，赶紧拨打任安的电话。
陈珉电话进来的时候，任安正在公司里加班，公司临时有个重要项目，需要马上在总经理办公会上审议通过，大家都加班加点准备了好几天，到了最后讨论通过的紧要关头，就算加班也都紧绷着神经呢。
任安正在做问询的发言，看到电话响，见是陈珉，便暂时按掉，会议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他想待会再给陈珉回复过去。陈珉电话连着来了好几个，任安微微皱了眉头，刚准备接起来问问什么急事，突然进来一张照片。
任安停下讲话，点开了照片，头脑里突然就一片空白，忘了会议进行到哪里，自己要说什么话，整个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其他几个副总莫名其妙互相看看，身边的副总提醒任安说着：“任总？”
任安目光直直地盯着照片。照片里明显是个饭店，在一桌桌客人中间，站着一个人，是个侧颜，微微倾斜着身体好像在跟客人问着什么，脸上是很和煦的笑容。人像明显是被拉近拍的，受到像素影响，并不是特别清晰，不过任安还是百分百确认，那是程林。
大脑的空白好像维持了好长时间，任安“嚯”地从中央座位上站起来，突然头晕目眩地跌坐在皮椅中，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指甲印留下深深的痕迹，深呼吸等头晕的难受劲儿过去，他才又慢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