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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故宫修文物完本——by南荣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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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他刚喊出一个字,突然顿住了,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谁在一直不停的踩雪一样。陶修握着木棍紧张万分,总不会是小偷吧?看门大爷哪去了???
声音越来越近,陶修提着木棍,明明外面温度很低,但是他身上却因为高度紧张在冒着虚汗,陶修小心翼翼的靠近院门,声音就在门口了,陶修猛吸一口气,提着木棍冲了出去!
“谁在外……!!琴堂?”
陶修停在门口震惊的看着琴堂,琴堂跪在地上,正一下一下的把脑袋往雪堆里埋,抬起来,又砸进去,抬起来,又砸进去,琴堂的头上脸上挂满了白雪。
“琴堂?”陶修心都揪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堂听到陶修的声音,身体顿了一下,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陶修,半晌突然落下泪来,眼泪顺着他的脸融化了两颊的雪花,像是两条细小的河流在他内心的冰川上开了一个小口,柔软又温和的流着,陶修走了几步跪在琴堂身边,挺直胸膛,把琴堂整个搂进怀里,冰冷的雪花融化在他的毛衣上,冻得他浑身冰凉。
但是他的心却是滚烫的,他必须滚烫起来,陶修把琴堂抱的更紧了些。
因为他抱的这个人啊,已经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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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说就算了啊。”陶修端着小板凳坐在浴缸外面,好像在自言自语,“也没人逼着你要说,你这么一直不说话我也很为难…而且当时我也吓坏了啊,我都没有生气…”话说到后来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委屈。琴堂被浇了一脑袋水,漆黑的长发在水中披散开来,他动了动,转过身来抓住陶修正在为他擦背的手。
陶修心里堵着,琴堂抓着他的手他也还是不开心。
“我…”琴堂张了张嘴。
“哎你别说了。”陶修伸手去捂他的嘴,“省的说过之后后悔。”
琴堂把他的手拽下来握在手心,低声道:“陶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确实想起来一点事情,但是…但是那点东西太少了,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而且…”琴堂叹了口气,“我的身体有问题,你知道吧?”
琴堂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随手挡在眼前,浴室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手臂上,没有正常皮肤的细腻感,反而有一种死人的苍白。
“看到了吗?它已经没有生机了。”琴堂轻声道。
陶修盯着水面,只感觉那水波一荡一荡晃得他眼睛都要晕了。
“陶修。”琴堂一只手覆在陶修的脸上,强迫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你想的没错,我对我的身体确实是有感知的,现在,我这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
陶修看着琴堂那双漆黑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怎么办啊,他只是一个修表的师傅,说得好听一点是个修缮师,其实什么也不是…
陶修咬咬牙,站起来把毛巾扔给他,转身走出了浴室。
琴堂看着他关上了门才脱了力一般的倒在浴缸里,琴堂记得自己以前也在这样的地方洗过澡,是一个很大的,比这个浴缸要大得多的木桶,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淹没在木桶里,只要稍微蹲下去一点,连脑袋也能整个溺进去,琴堂往下滑了滑,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的脸消失在水面上。
水下的声音变得大了,外面的声音就变的小了,求饶的声音听不见,安慰的声音听不见,撕心裂肺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有什么意思呢?琴堂茫然的想,自己早就应该在那夹缝中被时光慢慢消磨掉,只要再等个几百年,或许都要不到,他的躯体就会完全消失,到时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苟延残喘的反倒是像那些卑微匍匐在地上的奴仆,像条狗,像个畜生…就算得到了别人的爱,最后也不过是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琴堂还没想完,突然觉得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肩膀把他提了上来。
呼吸突然畅快起来,水好像这时候突然发力,争先恐后的往他鼻子嘴里耳朵里钻,琴堂一时不察,被呛得咳嗽的停不下来,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有人给递了一块毛巾,琴堂下意识的接过来擦了擦脸,然后才有些顿住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陶修。
陶修的脸上带着非常奇异的表情,如果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夹杂着不满茫然还带着一点微微愤怒的表情,琴堂躲开他的目光,慢慢的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这才平息下来。
“所以你其实不喜欢我对吧?”陶修突然问。
琴堂没想到陶修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一下子有点发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抿抿嘴,斟酌了一下才低声道:“陶先生救我一命,大恩大德…”
“所以你不喜欢我。”陶修打断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但是好像不是问题,琴堂注意到他的尾音没有上扬。
琴堂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了,陶修的这个样子他没有见过,他和人交往的经验匮乏,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他的心里一动,决定示弱。
“陶修。”琴堂又换回了以前的称呼,伸手拉着陶修握成拳头的手,低声道:“我今天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陶修果然放松了下来,琴堂的示弱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琴堂大概还是对他有感觉的,“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在那宅子里住过。”琴堂轻声道,“不但住过,还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长的我自己都忘记了有多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是应当不是什么好事。”琴堂自嘲的笑了笑,“今日,今日大雪…我还记得那也是一个大雪天,我想出去透透气,便自己出了门,我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
“恩,按照那时候来说,应该是仆人吧。那个小丫头应该不太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她一直劝我回去…”琴堂小声道,“可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浑,就是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我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最后还是回去了…第二日我听见外面有人哭叫的声音,出门看见那小丫头被人摁在雪地里打。”陶修下意识的看向琴堂,琴堂眼里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叙述着,“她一直在哭,在求这个救命求那个救命,可是没人理她,她的脸上头发上脖子里全是雪,然后她看见了我!”琴堂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突然大叫着说‘都是公子的错,为什么要罚我?公子不顾劝告躲着我出了门,我明明做了该做的为什么罚我?’她大哭大叫,好像把那打她的人惹烦了,用力的‘砰’……”琴堂笑了一下,“她就停了。”
陶修听的心惊胆战,另一只手也下意识的握紧琴堂的手臂。
琴堂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今天一天都在想这件事,怕是有点魔障,抱歉今天吓到你了。”
好像前面是个恐怖故事,突然最后转折一下变成了温情电影,陶修也是没反应过来,琴堂探身过来,湿漉漉的身体抱住陶修低声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喜欢我。”
陶修心里一软,什么不高兴啊都甩到了脑后。
第三十九章
事后陶修对自己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毕竟琴堂独自在那个表里那么久,而且看样子在那之前过得也不太好,有点心理问题应该是很正常的,自己至少应该平常心的对待他,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心理压力,想清楚之后陶修就决定把这件事丢到一边,专心的把那个怀表修补好,因为琴堂说的他身体的问题他也确实很担心。
不过虽然他很想尽快完成,但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伴随着十二月的开始,他们的展览也很快提上了日程,陈叔已经好几次过来检查,带人挑走了好几座已经修好的座钟了,听说钟启在陈叔家还没走,也不知道陈叔怎么劝的他。
陶修跟陈叔说了一声,让琴堂也跟着一起进来打打下手,毕竟现在他能被人看到,一直跟在他身边如果不给找个合理的身份有点说不过去,琴堂的样子也确实扎眼,且不说那脸上的伤,就是一头长发也非常的引人注目,虽然陶修提了好几次,琴堂都严肃的拒绝了,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除了他之外,许丛丛也跟陈叔说带了个师弟,让岱川也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虽然他好像什么也不干,许丛丛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吃饭的时候跟陶修诉苦。
“我要被搞死了。”许丛丛趴在桌子上,嘴里嚼着米饭,话都说不清楚。
陶修挑挑眉:“你这话说的好歧义啊。”许丛丛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低声道:“你怎么这么黄?”
“是你说被搞死了啊?”陶修无辜道。
许丛丛看着陶修啧啧了几声:“不对不对,小陶师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了?”说完凑过去问道,“是不是你家那个…琴堂是吧?他是你男朋友吧?”陶修笑了笑没说话。
“唉!”许丛丛又趴回桌子上,“还有我这种要狗粮吃的吗?你可幸福了,我比你惨多了…”
许丛丛见他实在可怜,问道:“所以呢,是哪方面被搞死了?”
许丛丛叹口气:“我本来准备跟陈局长再申请个实习生的,可是那岱川天天跟着我,陈局说我就是作,有一个了还不够,还想要两个,想都别想!可是岱川他根本啥也不干啊!”
“不会吧?”陶修想了想道,“你不是说,他是从,古画里出来的?”
许丛丛一脸生无可恋:“是啊,他从古画里出来不代表他能帮我修画啊!”
“那他天天跟着你在那屋子里干嘛啊?”陶修怀疑道,“他应该可以走吧?没什么限制吧?”
“走?”许丛丛笑道,“他能去哪啊,昨天,就昨天求着我给他买了个手机,今天从早上开始手机就没放下来过,我以前也没见着手机那么好玩啊!”
陶修被一提醒,也想给琴堂买个手机,于是掏出手机来在笔记上写了一条。
突然许丛丛的手机震了震。
陶修眼尖,看到是一个微信提醒“我好饿。”发送人是大宝贝。
陶修一副你怎么这样的表情看着他,许丛丛委屈道:“这是岱川!我哪还有时间撩妹啊!”
陶修的眼神更奇怪了,许丛丛抓狂:“是他自己输的!!”
“好吧哈哈哈。”陶修逗了他一遍,心里好多了,留着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要死要活,自己打了个招呼带着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琴堂乖乖的坐在一个小矮凳上帮他用小刷子清座钟里的灰,看见他推门进来,朝他点了点头。
陶修把食盒放下,招呼道:“别弄了过来吃饭啊。”
琴堂乖乖的放下小刷子,过来坐下安静的吃起了饭。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琴堂就变得非常…听话,好像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陶修一直觉得可能是他一直心情不太好,所以一直努力想让他开心起来,至少把情绪调动起来,可是琴堂依旧是这样,听话又非常有礼貌。
可是是人都知道,情侣之间的有礼貌都是骗人的。
但是是为什么呢?
陶修坐在一旁撑着脸看他,琴堂的脸从正面看和从侧面看是不同的感觉,如果不是他那半张脸的问题的话,琴堂的正脸可以说是非常温和的,像是那种翩翩佳公子,但是从侧面看,好像脸部的棱角全都凸显出来了一样,显得整个人带着凌厉的冷漠,特别是当他直视着前方,连一点眼神的余光都不肯给你的时候……
“琴堂。”陶修忍不住叫了一声。
琴堂奇怪的看了过来,陶修一直看到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背影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笑笑道:“我就是想叫叫你~”
琴堂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扭过头去继续吃饭了。
不对。
这当然是不对的。
陶修心里想。
是不是每一个陷入恋爱的人都是这样患得患失,都是这样害怕对方的眼里没有自己?
还是说,是他太缺少别人的陪伴所以才会这样期待别人的怀抱,就算这个怀抱不算多么温暖?
陶修希望琴堂能够告诉他一些事,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琴堂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不说呢?
陶修决定下午去找一趟许丛丛,上次带回去的书里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想让他回家再去找点他父亲有没有什么资料。
如果你不说,我只能自己寻找答案了。
陶修非常短促的笑了一下,连琴堂也没有发现。
第四十章
陶修还没来得及去找许丛丛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
陈叔的语气似乎很着急,听的陶修也紧张起来,告诉他自己还在工作之后,陈叔丢下一句等着我过来就挂断了电话,陶修只得暂且取消去找许丛丛的计划。
陈叔很快就过来了,还拎着一个大箱子,看见他赶紧招呼他过来搬,陶修和琴堂过去一起帮他把箱子放好,陈叔了口气。
“怎么了?”陶修看那么大一个箱子有点奇怪。
“唉!“陈叔叹气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找你行不行,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假的怀表么?”
陶修想起来那是之前琴堂提醒他的赝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琴堂,却见琴堂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箱子。“记得啊。”陶修道。
陈叔打开箱子道:“是这样的,上周市里开会说是这次展览规模要扩大,周边三个市要合作一下,搞一个巡回展览,我们是第一个展览市,然后这是他们送过来的钟表。”
陶修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惊讶道:“这么多?”
“啧!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多。”
可是说到这陶修还是不太明白陈叔是什么意思,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琴堂走上前来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这里面也有假的。”陶修瞳孔一缩,震惊的看向陈叔。陈叔表情也很尴尬:“这几天那边鉴定所不上班啊!留着看门的都是一些实习生,这东西到了我们这按理说是要检查一遍的。你上次能看出来那个钟表是假的,我也就是来问问。”
陶修一愣,下意识拒绝道:“不不不我哪行啊,上次我就说了啊,我那是突如其来的感觉,这要是专业鉴定哪能行啊!”
陈宇达也很无奈:“没让你专业鉴定啊,你就碰碰运气看看,稍微看看,我估摸着应该没有假的。而且如果鉴定所那帮家伙要在我还能来找你么!”
可是这就是有假的啊…陶修有点犹豫,他不太想揽这个活,且不说琴堂能不能看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太想让琴堂做这件事。
陈宇达见他不情愿的样子也有点为难:“那算了吧,我拿回去让钟启看看…”
这下陶修可真惊讶了,师父居然还在他家!!陶修赶忙拦道:“不不不那你还是留下来吧,我给看看…”
其实钟启当年是教过陶修鉴定的,家里有个什么锅碗瓢盆的,钟启都得给他讲讲来历,连个瓷碗都能给讲到哥汝定窑的,虽然结果当然都是不值钱的现代工艺品。钟启虽然有心教,陶修没心学啊!他连哪个地界在哪都分不清,是个实打实的大路痴,对着地图都分不清方向,更别说中国往上那么长的历史了,他打打马虎眼一心修表,这些东西听过就忘,就当听故事呗!不过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把东西往他师父那塞啊!这满满一大箱,回头他师父不得把他抽死啊!
陶修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琴堂。
琴堂被这可怜兮兮的眼神毫无防备的戳了个正着,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陶修松了口气,主要还是琴堂点头啊,得到同意之后,陶修也放松下来:“那就留下来吧,我给你看看,顶多给你挑出一些出来,等鉴定所的人回来,最好还是做个专业的鉴定比较好。”
陈宇达见他答应了,也是松了口气,上次陶修给说是赝品的那块表其实也算是文物,是民国时期仿前朝的,不过也确确实实不是当年的真品,鉴定所的人一开始也没看出来,最后还是仔仔细细的比对甚至刮了点上面的表皮做了鉴定才确定的。以前的时候钟启也是鉴定的一把好手,他自然也认为陶修继承了这个好眼色,这么一大箱他也怕钟启伤了眼,索性拿来祸害徒弟。
陈宇达把箱子留下心满意足的走了,并且安慰他没看完也没什么事只要别去打扰他师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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