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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故宫修文物完本——by南荣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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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堂手臂被拉着跟在后面,见状疑惑道:“你为何要将那红纸放在那里?”
陶修解释道:“那就是银子,一百两呢!”
琴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着陶修出了门。
因为入冬了,天亮的特别晚,出门还是一片漆黑,陶修用手机打开电筒照着前面的路,琴堂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让陶修奇怪的是,琴堂刚开始对于他拉着手臂这件事还非常不高兴,但是这个时候却意外的离他很近,似乎是一直紧紧依偎着他一般。
上车之后琴堂的表情一直很不好,陶修估摸着他是想到曾经被大巴车控制的恐惧了,安慰他道:“你别怕啊,你坐着,待会我给你把窗户开着,很快就到了。”
琴堂依言坐下来,然后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般触觉,倒像是家中的软垫一般。”
陶修笑笑,还准备说什么,突然司机担心道:“小兄弟,你在跟谁说话呢?”
……
陶修只好全程闭着嘴,看着琴堂没坐一会开始表情痛苦,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颠簸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终于到了市里的车站,琴堂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几乎站都站不稳,陶修见他面色苍白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忍心,于是决定把他送回家,自己再去上班。
将琴堂送回家之后,陶修将那块怀表丢在卧室中的工作台上,然后对躺在沙发上的琴堂嘱咐道:“虽然你现在能碰到东西了,但是那些你没见过的还是别用哦,我把电视给你开开,你要不就睡觉要不就看电视。”
琴堂虚弱的点了点头。
陶修看着他闭着眼睛微微侧着脑袋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画中出来的仙人。
琴堂在陶修关上的下一刻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动着深沉的金色,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陶修的卧室走去。
那块怀表被陶修安安稳稳的放在一处馒头大小的白色软垫上,金色的表壳泛着幽暗的冷光,琴堂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握了握手掌。
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床上,将长衫掀开看了看,两条修长的腿踩在地上,琴堂抚摸着那另外一条颜色稍显暗沉的腿,眼中非常冷静,他将两只手平平的放在膝盖上,张开五指又合上,重复了几次发现除了有点无法用太大的力以及颜色暗沉之外,和正常的手是没有区别的,就和他那条腿一样。
琴堂不是天生残疾,但是他在这里恢复意识之后,他就保持着这残疾的躯体苟延残喘着,他无法触碰那块怀表,否则他早就将那块怀表给摔的粉碎。于是他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着那块怀表蒙尘,看着自己的躯体腐烂。
真是煎熬。
他昨天在陶修的老家,听陶修师父说给换上零件的时候他就有了隐隐的感觉,他准备和陶修说的,但是却忍了下来,陶修一走,他突然感觉到浑身发痒,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完整了。
除了那半张脸。
琴堂站在镜子前将脸前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明明笑容没有错,却因为那半张可怖的脸,将他最后一点可以表达善良的方式都完全摧毁。这里的镜子比自己记忆中的黄镜要更加清晰,琴堂伸手摸着脸上那腐烂的碎肉,右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完全被熏得漆黑,眼眶周围的肉被挖掉大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眼睛挂在眉毛的下方。
完全是恶鬼的模样。
第十七章
陶修一天上班都心神不灵,他一个人生活惯了,工作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家里现在有个实打实的人(鬼)在家里晃悠,心里老是觉得怪怪的,这大概就是一种蜜汁牵挂吧。陶修无奈的想。
于是他今天极少数的准时下班了,几乎是时间一到他就背着双肩包跑了出去,在门口遇到许丛丛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跨上了自己的小电驴。
许丛丛在后面咋咋呼呼的骂他他也没回头。
可是站在自家门口,他就稍微的有点紧张,不由自主的放轻声音,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里,再慢吞吞的拧开。
家里没有什么变化,他四处看了看却没看见琴堂,他心里一惊,心道这鬼不会是偷偷跑出去了吧?想着他赶紧去卧室要看看那块怀表还在不在,经过沙发的时候他突然一顿,不可思议的扭头看过去。
沙发上横躺着一个男人,男人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搭在沙发的一边扶手上,右手枕在后脑勺上,左手放在腹部,因为躺着的姿势,男人脸前的头发全部散落在沙发上,露了整个脸出来。
陶修看着琴堂那半边犹如被折磨过一般的脸,心中刚刚因为看到他身体复原的喜悦慢慢的消失了,琴堂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他胸膛的微微起伏,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具孤独的尸体,他的周遭充满了一种陶修很熟悉的孤寂感,陶修像是着了魔一般走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缓慢的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焦黑的好像烂掉一般的腐肉,可是他还没碰到,琴堂突然睁开了眼睛。
琴堂的眼睛是非常纯正的黑色,突然直直的看着陶修的时候,陶修感到一阵心悸,但是他没有退缩,而是坚定的摸上了琴堂的那半边脸,粗糙的手感让陶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是随后他下意识的轻轻抚摸起来,好像在,安慰一样。
琴堂眼中的厌恶被他掩埋在了深处,他看着陶修充满深意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他稍微往后撤了撤,离开了陶修的手,琴堂伸手将耳后的头发拨回脸前,低声道:“对不起,吓着陶先生了。”
陶修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尴尬的站起来,慌忙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害怕。”
琴堂笑了一声。
陶修莫名其妙觉得他这声笑声特别讽刺,为了表达真心,陶修想也没想一把捉住他的左手,将他的左手包裹在自己的两个手中,认真道:“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
琴堂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左手抽出来,笑了笑:“多谢先生。”
气氛蜜汁尴尬。
陶修赶紧找话题道:“你这身体…”
琴堂低声道:“应当是先生的师父,将那怀表中的零件补齐,我便有了这临时的躯体……”
“哦…挺好的。”陶修点点头。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现在气氛为什么这么尴尬??陶修开始自己反省自己为啥要去摸琴堂的脸了,都是自己的锅啊!!
“那你现在还能吃饭吗?”陶修突然想起来问道。
琴堂一愣,自己确实太久没有吃入口的食物了,他冲着陶修笑了笑:“那便麻烦先生了,应当是可以的。”
这个笑容放在他完整的那半边脸上,杀伤力简直巨大。
陶修的脸突然就红了个彻底。
陶修破天荒的做了四个菜,他将冰箱里能找到的食材都给拿出来用上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肉末豆角,糖醋排骨外加一份鸡蛋紫菜汤,虽然不多,但是两个人吃起来也是只多不少。琴堂闻着香气神情明显表情放松了一点。
他应当是能吃东西的,但是事实上他并不是很需要吃,因为这么多年他也没吃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但是也这么待到了今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吃,这么多年伴着灰尘和阴暗的日子让他几乎崩溃,如今在这样一个不大的房子里,暖黄色的灯光像是摇曳的烛光,而有个人哼着没听过的小调配着炒菜的刺啦声,竟然意外的和谐。
琴堂莫名的觉得,稍微放松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第十八章
陈宇达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陶修,跟他说了一下那些钟表的情况,除了那天被查出来是赝品的钟表之外,库房里里还有三四件也有点怀疑,索性就全给搬走进行进一步检查,陈宇达过来配合陶修把要参加展览的钟表给亲自确认定下来,拍了几张照片带走,然后就假装不甚在意的提起了他师父。
陶修早就料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件事,倒是也流畅的把师父怎么样啊都给说了一遍,陈宇达听完之后皱着眉道:“他一个人住在村子里也不是个长久的事。”他顿了顿,看着陶修道,“你看能不能劝他搬到城里来?”
陶修为难的看着陈宇达,无奈道:“陈叔,您应该了解我师父,他也不听我的话啊,不如你亲自去跟他说,说不定他还会同意。”
“……”陈宇达叹了口气,“可是他都不愿意见我。”
这两个人这关系陶修看着实在纳闷,说是朋友吧,也总不会闹别扭到这种地步啊?!陶修脑中转了一圈实在想不明白,只好问道:“陈叔,您跟我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宇达脸色一白,咳嗽了一声,语气自责道:“都是我的错,唉…”说完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亲自去吧,你说得对,应该是我亲自去的。”
陶修见他不愿意说太多,也就没再多问,等到陈宇达走了,陶修把刚才拍的几张照片存在备忘录里,剩下的几个修补的顺序也应当定下来,尽快修完也好为之后的工作空出一点时间。但是这陈叔挑的几个钟表…工作量还是很大啊。
回到屋子里,琴堂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几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陶修抬眼看到琴堂朝他走过来,在他的极力劝说之下,琴堂终于听从他的劝告,拿了根黑色橡皮筋把长发在后面简单的扎了起来,垂在腰际。乍一看来,像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富家公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雍容的贵气。
这一恍惚,就走了神,琴堂走到他面前来,他才堪堪回过神来,躲过他的眼神狼狈道:“没什么,改了一下工作计划,稍微有点麻烦。”
琴堂以为他是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那半边,表情尴尬的突然转了90度,把完好的那边脸对着陶修。
陶修:“……”
陶修觉得心里怪不落忍的,一步走上去把他的身体拧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真的不怕你,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明明不是个医生,却做出这样的承诺,陶修心中暗自发誓,不管怎么样,也要帮他修复好。
琴堂看着他,眼神里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伤痛和感动,他紧紧的握住陶修的两只手,眼眶中竟是慢慢湿润起来,他低声道:“陶先生…我…”
陶修被他微凉的手抓的浑身一颤,一种奇怪的感觉流过他的四肢百骸,那双眼睛直直的落在他的眼里,莫名显得有点深情,陶修的心中狠狠一动,忍不住反手握住他的手,张嘴想要说什么。
“你在干什么?!”一声惊诧的惊叫声打断了旖旎的气氛。
陶修一时间竟然问忘了琴堂是别人看不见的,下意识的抓住琴堂的右手将他整个藏在了自己身后,防备的看向门口。
许丛丛瞪着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啊?”许丛丛拎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进来停在陶修的面前,夸张的握着两个拳头道:“陶师傅啊,你刚才,这样,在干吗?”
陶修这才反应过来,但是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一下,他此刻正紧紧的抓着琴堂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凉凉的却非常清爽,他明明知道现在放手许丛丛也不会发现,但是陶修心中转了一个大圈,鬼使神差的抓着琴堂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许丛丛见陶修这时候还在发什么呆,怒道:“陶师傅!”
陶修赶紧哎了一声道:“你来这里干嘛?”
许丛丛皱着眉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
“我…我刚准备做一下伸展运动来着,最近腰酸背痛的,回一趟老家坐车坐的难受。”陶修解释道。
许丛丛哦了一声,不疑有他的将手里的小木盒扬了扬:“这是我妈前几天出差带回来的糕点,我给你捎了点过来,嘻嘻可好吃啦。”
陶修刚想搭话,突然身体猛地一震,他感觉到琴堂的另一只手慢慢的放在他的手上,他以为琴堂想要把自己的右手抽出去,但是没想到琴堂只是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竟是握住了他的手。他勉强回过神来,笑道:“…估计是你不喜欢吃吧。”
许丛丛嘻嘻的凑过来:“哈哈哈陶师傅,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这种软趴趴的糕点啊什么的,你就收下吧。”
陶修无奈道:“你妈妈给你带的,估计都是好东西…”
许丛丛打断他:“什么好东西,我不爱吃就不是好东西~你也帮我消化消化啊,我家还有很多呢~”
…陶修几乎腿都软了,琴堂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手,生生给他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只感觉自己的那只手非但没有被那两只冰凉的手捂冷,反而更加滚烫起来。
“……好吧。”陶修只好答应下来。
许丛丛说完后又扯了几句关于展览的事,就摆摆手走了。
陶修转过身刚刚对视上那双充满了温柔的眼睛,许丛丛从门口探头进来道:“陶师傅,上次给你求的那个符你要戴在身上啊,不然没用哦!”说完就走了。
陶修眼看着许丛丛走出了院子,扭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瞳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琴堂猛地抽出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看着他,嘴角一挑,冷漠道:“什么符?”
……
第十九章
讲真,如果不是许丛丛突然提符的事,他早就把那东西抛到脑后了,更别说他连放在哪里都忘记了。陶修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又四处看了看,琴堂确实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陶修不放弃的又叫了两声。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知道是给谁听的,陶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扭身坐回了桌子前。
他心里有点慌张,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琴堂生气了怎么办?他心里想,他一个鬼,只要自己想,他就发现不了他,那可怎么道歉呢?
陶修破天荒的坐了半个小时也没开始工作,一直杵在那发呆,半晌才算是回过神来,找了张纸写了一句抱歉放在一边。
然后强迫自己继续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修抬起头来不经意的扭头扫了一眼,见那张纸上竟然多了两个字。
无妨。
陶修心中一喜,猛地站起来,叫了一声:“琴堂!”
在他桌边的一个凳子突然发出吱呀声,只见一个飘飘忽忽的人影慢慢的显现出来,琴堂半只手掌撑着下巴,正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陶修突然脑中蹦出一句话,琴堂不会一直在这看我吧?登时臊的满脸通红,尴尬道:“你一直在这啊。”琴堂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你叫我我才过来的。”一句话把陶修心中憋闷的气放出大半,又生出一股惆怅来。
“哦…”陶修支吾的应了一句,想了想决定把符的事情解释清楚,“那个,当时我以为你是…恶…”刚准备说出口的恶鬼被陶修憋了回去,改道,“以为你是不好的,所以才找他给我找了个符,后来…后来那符我应该早就扔了!”
琴堂的表情没变,仍旧这么看着他,沉默半天才勉强开了尊口:“是了,先生说的一点没错,琴堂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好的货色。先生防一防是应当的。”
陶修一见琴堂理解的意思和他大相径庭,赶忙解释道:“你别想岔了啊,我后来知道你是这么好之后,就没想过其他念头了!我是真心实意的想把你修好。”
这么说的时候,陶修的眼神热烈的看着琴堂,琴堂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热烈的光,这光灼的他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开了,琴堂的目光落在一直挂在陶修桌前的那个怀表上,和那时相比,这怀表如今如同就如同修好了一般,漂亮又低调的挂在这里,琴堂比任何人都知道它现在的脆弱,似乎只要稍微用一点力,他的躯体就和那破碎的钟表零件一样,分崩离析了。
“恩。”琴堂又看向陶修,点头道,“谢谢先生。”
陶修莫名其妙被他这种礼数周全给拦了一道,有人说,越客气越疏离,陶修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昨天两个人的关系才稍微软化一点,刚才甚至还牵了手,陶修想到刚才,又闹了个大红脸,加上对他这种态度的不满,陶修瞪大眼睛还没回过神就已经哒哒哒的说了一大堆。
“我没有逗你,我是讲真的呢!我带你去我师父那里也是为了给你修好,你这现在算是修好了大半,但是只是暂时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把你修好,实在不行我帮你去求我师父!你,你别对我这么客气,虽然这可能是你们古人的礼,但是到现在,我觉得你不把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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