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完本——by花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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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棠的身份,很是奇怪。
他是执法宫的首席大弟子,他的师父却是御膳房的御宿长老。他在执法宫严明堂当值,怎么也有点奇怪。但是自从顾白棠失忆回到西城后,仍旧一如既往的在执法宫严明堂当值。更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对此事没有任何异议。从各宫长老,到满城弟子,没有任何人对这件事产生过疑问。
一眨眼到了九月,又到了迎接新生的时候。这一届新入的弟子比上一届更少,只有三个。这其中一个男弟子入了达摩院,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另外两个双胞胎姐妹花,竟入了执法宫。
众所周知,执法宫招生历来最为严苛,对新生弟子的各项标准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今年一下就招了两个,还是对姐妹花,自然是吸引了各宫眼球。都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有怎样的能耐。
今年主管新生特训的是卓溪年,执法宫首席弟子的二把手。据闻往年一直都是顾白棠,今年突然换了卓溪年,难免引来议论,都在说霍长老是不是要扶自己的弟子上位。
顾白棠的身份特殊,那是御宿长老下了禁令,没人敢在私底下议论。在一个顾白棠素来严谨,外界评价一致很高,对其的威信还是比较信服。
但是卓溪年就不同了,他虽是霍长老弟子,但是为人张狂,得罪的人也多。近来又有一些人在传他与他夫人的关系出了问题,好像是因为出现了第三者。但是这个第三者是谁,又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是执法宫的三弟子歌长舒,又有人说是之前的朱碧石,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分不清真假。卓溪年此人虽有些个人魅力,的确容易招惹一些花花草草。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卓溪年主掌今年的新生特训大权,难免惹来非议。
这一天傍晚,顾白棠在御膳房打杂完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照常到了执法宫严明堂换班。要说这顾白棠这执法宫御膳房的双重弟子身份,其实并没为他带来多大好处,而是更多的劳心劳力。他除了要照常在执法宫在严明堂值班以外,还要到御膳房充当苦力。经常有人早上看到顾白棠带领弟子执法处置罪犯威风凛凛,晚上就看到这位挽着袖子揣着衣摆挑水劈柴,纷纷表示反差太大,难以接受。
顾白棠来到严明堂,一个女子正在案几前整理最后的卷宗。抬头见顾白棠进来,点了点头,礼貌道:“顾师兄,这是今天下午送上来的案件,我都看过了。这一堆都是些小事情,我已分派到其他弟子那里了。这里有一册前一刻刚送来,情况比较复杂,我无权处置,您先过目,看是否要送长老院定夺。”
此女正是执法宫的第三个首席弟子,歌长舒,金丹中期,本家是近年来稍显没落的旧一波仙门家族。细眼,长眉,鹅蛋脸,雪肤红唇。为人谨慎有礼,淡漠疏离。据闻追求她双修的修士从西城排队到北海,但是让人遗憾的是,歌长舒入西城十年,从未对任何男子或女子倾心过。顾白棠对她的印象说不准,以前觉得她挺好,但是近来有人传歌长舒是卓溪年夫妇的第三者,便又不由得对此人有别样的眼光。
“嗯,多谢。”顾白棠也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歌长舒行了礼,便走出了严明堂,没有多余的话语。存在感不强,一定程度上能降低旁人对她的异样眼光。且自从谣言起后,歌长舒也一直淡然漠然,于是又有人不是歌长舒,是朱碧石。可是朱碧石已经被关在锁魔宫里,这更是无稽之谈。那有人说从去年起就看到卓溪年跟一个执法宫女弟子暧昧不明的,到底是谁?
顾白棠摇了摇脑袋,将这些八卦晃出去。他大概是最近干体力活干多了,脑子越发愚钝了。今天御膳房的掌勺大师傅说他跟他那位师兄姜昼眠越发像了,都是一样的能干肯干,得到了这夸奖顾白棠一点都不开心。谁都知道他那位师兄是个大傻子,现在这个大傻子在云鼎宗门长睡不醒,他这个二傻子就来顶替大傻子的位置包揽御膳房的各类杂活。
一想起云鼎宗门,坐在案几前刚翻了两页卷宗的顾白棠心思一下又活泛了。一眨眼,都快三个月。也不知道那位小掌教修炼的怎么样了……
正在顾白棠神游太虚的时候,有人走进了严明堂,且还动静不小,气势汹汹,看得出来来人心情不太好。
顾白棠赶紧皱紧眉头,将虚无的目光重新聚拢,盯在卷宗的扉页上。刚看到来报部门锁魔宫三个字,就听到一道沉沉愠怒的声音。
“顾老弟,这新生特训的活儿,还是你来干吧。”
一听就知道是卓溪年,想来他是碰了什么钉子,或是被人说的冒火了。
顾白棠掀起眼帘,黑眸盯着来人,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我不干。”
“为什么?”卓溪年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怒气好像消了不少,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我一天挑水劈柴,还要在严明堂值班,太累。”顾白棠说出大实话。
卓溪年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他好像也不是真的不想掌管新生特训,他来这里找顾白棠发气,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别的人可以诉说。那些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可能对卓溪年毫无影响。那些传言大概也是空穴来风,并非毫无根据。由此可见,或许卓溪年跟他夫人的感情真的出了问题,但至于第三者到底是歌长舒还是朱碧石,无人知晓。
顾白棠什么也没问,他对卓溪年的风流事不感兴趣。他虽目前还担着执法宫首席弟子的名号,但实际很多权利已经被逐渐转移。霍师伯对他好像不是太信任,将这些低头认真看卷宗,越看眉头越是紧锁。
“怎么了?”卓溪年问道。
顾白棠将卷宗递给卓溪年,神情严肃无比。
卓溪年接过卷宗一看,顿时从瘫躺坐直了身体,“李青衣差点逃走了?!!”
再看顾白棠还坐在那里,便喊他:“你还傻坐着干什么?这个李青衣可是关押在第七层的特级囚犯,他不是冒充掌教吗?!”
顾白棠慢道:“是‘差点逃走’,说明没有逃走成功。”
卓溪年顿了顿:“哦。”
顾白棠想了片刻,“要不……卓师弟,还是劳驾你去锁魔宫走一趟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卓溪年瞪着他,两眼大如铜铃,他想说你跟掌教的关系谁都知道怎么还要我去跑这个腿,但话到嘴边根本张不开嘴,这才猛然想起御宿长老曾对西城三万弟子下了一个禁令。这个禁令可邪乎了,只要有关于邬丛莲和姜夙兴这两个人跟顾白棠关系的话,不管你怎么变着方法说,绝对张不开嘴。但是只要在别的地方别的事情,说出这两人的名字并没什么问题。
对于卓溪年的疑惑,顾白棠理所当然地道:“我在值班啊。”
“成,您才是大师兄嘛。”卓溪年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伸着懒腰往外走。
卓溪年离开后,顾白棠将灯烛挑亮了些,继续翻看卷宗。
夜至酉时,暮色沉沉,灯捻即将燃尽。
顾白棠阖上案卷,揉了揉眉心,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帘。大概是他这几日执法宫御膳房两头跑,太累了,竟不知不觉的入了眠。
「顾白棠,你要记得我,不能忘了我,这辈子都不能。」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的顾白棠猛然睁开双眼。
严明堂外夜色深沉,四周无一人影,灯捻已经燃尽,只有院外红灯笼的光晕照进来,将室内染上一片微弱的红光。
原来只是个梦。
顾白棠重新靠回椅子上,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边肩膀,靠着脖子的那个位置。手指轻轻摩蹭,三个月了,那里竟然如中了邪一般,始终不能痊愈。
为什么好不了呢?是小掌教咬的太用力?还是什么原因呢?
锁魔宫的李青衣是个隐患,让人担忧。可是小掌教闭关前特意嘱咐过他,无论李青衣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他插手。似乎早就预料到李青衣有可能会逃走这件事。
卓溪年这么久都没回来,也无人前来通报,想来锁魔宫应该无事。
顾白棠重新点燃一只红烛,继续翻阅那一堆卷宗。
与此同时,云鼎宗门内,虚妄海里一片白雾,遮天蔽日,冷冽逼人。
在这凛冽白雾中,一个打坐的人影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待那雾色散去,只见那人白衣黑发,雪肤素颜,眉心一点红砂。
此人正是姜夙兴。他入关已三个月之久,近几日才渐渐静下心来,进入状态。此一静坐已有七日,是他「敛神汇精」最持久的一次。
第77章 姐妹花
「敛神汇精」是将自身体内的内力、神识、精气汇聚一处,与外界周围的灵气混合在一起,利用外界环境的灵气淬炼自身,从而达到至纯至净的状态。为下一步进入「元神封闭」做好充足的准备,往往比寻常普通修炼事半功倍。
云鼎宗门作为西城圣地,其内的环境乃为修真界上上乘,能入此处的,非西城掌教再无他人。姜夙兴有幸入的此地,自然是得天独厚。可是究竟效果如何,还得看他自身的悟性和运气。他已算过,按照他目前的进度,要达到元婴期的修为,少则二三百年,多则五六百年,这还算是快的了。这让姜夙兴心急如焚,也因此耽误了三个月的功夫,才让自己彻底静下心来,进入最初步的状态。
万事开头难,尤其是这样一个浩瀚的时间。莫说一两百年,一二十年,外界就不知会变成什么天翻地覆的模样了。姜夙兴就是因为想着这些,时常内心焦灼,痛苦苦异常。这个过程会反反复复,折磨的人死去活来。比如此时此刻,姜夙兴便实在难以承受住了,破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虚妄海又起雾了。
姜夙兴先是望着那满目雾色发了会儿呆,等那雾渐渐散去,这才站起身来,踩着一条乳白色的水道从海中走到岸边。这条白色水道只在固定时刻出现,通常都是沉在水底的,为的就是让修者专心在中心的孤岛上修炼,不要时时刻刻想着去外面。
只见姜夙兴上了岸后,踏上一条玉石铺就的台阶,头顶是昏暗的山洞,一抬头却能望见星河璀璨。
穿过这山洞,便来到云鼎宗门的核心地点「雪灵池」。据说此处连着这个世界通往异界的门路,在上古和中古时期,西城的上位者们,经常通过这雪灵池,投胎转世去人间,或是从人间归位西城。
但是自从仙界萧条沦为修真界后,雪灵池已经荒废了几万年,这几万年的西城诸多掌教在肉体死亡后,遗体皆被封存,用冰棺沉于雪灵池底下。人们一开始还希冀着先人们能够借雪灵池归位还魂,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雪灵池底的冰棺越来越多,却再也没有一具被捞出来。人们终于认识到,雪灵池的作用没有了,仙界彻底消失了。
如今,这雪灵池的池面上,漂浮着最新的两樽棺木。因着时间尚短,还未沉下去。
姜夙兴立在岸边,遥遥望着那池面,面容很是平静。
这两樽棺木,一个葬着他那自爆元婴而亡的师父,先任掌教明正。一个装着他那陷入沉睡的大哥姜昼眠。
明正的棺木已经沉了半边,安安静静的飘在池中心。从岸边望去,已经望不到其面容。
而他那位大哥姜昼眠的棺木,正如其本人一样,从池的这头晃到那头,到处乱飘,一点都不安分。
姜夙兴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外走。穿过长长的暗色大厅,最后来到云鼎宗门的紧闭的石门前。看墙上的日晷,此时应该是卯时,外面应该夜色正沉。
石门的右边脚底下有一个暗格,姜夙兴蹲下去,打开那暗格,那里面正放着一封卷宗。
打开那卷宗细细看过,上面记载着这三个月来西城发生的大小事情。其中包括执法宫的重建工程已经完成,顾白棠继续在严明堂当值,但是今年九月的新生特训权利被移交给了执法宫霍长老的弟子卓溪年。这上面甚至还记载着城中四起的传言,关于卓溪年和某个执法宫女弟子的风流八卦事。不过姜夙兴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有一点让他颇感意外。今年新生招了三名弟子,其中两个双胞胎姐妹花一同入了执法宫。
这卷宗的笔记清秀宜人,如行云流水。翻到最末,落款便是司仪院大弟子,温玉。
姜夙兴点点头,阖上卷宗,放到一个位置存放起来。那天晚上他去司仪院专门找温玉商议,让他定期一段时间将城中重要事物汇报到云鼎宗门。温玉二话没说,答应了此事。此人做事极为认真,按照事件的重要性先后排列,让人一目了然。
云鼎宗门虽然关闭,但是并不是不能出去。可是姜夙兴既然身为西城掌教,就不能言而无信。说了不破元婴不出关,那就是不能出关。但这并不代表姜夙兴就真的能够做到两耳不闻门外事,对于西城的情况,他其实一直了如指掌。
不过温玉定期送卷宗一事,按照姜夙兴的意思,是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姜夙兴主要是怕御宿或者是霍长老知道了,责怪他一心多用。
云鼎宗门并非全然封闭,有一个地方叫云台,就是一个自然风景区,好比山洞出口。从此处能看外面的云海翻腾,霞光万丈。但在往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被白云遮蔽。
西城无事,便也放心。姜夙兴在云台坐了两日,休息休息,便又重新回到虚妄海「敛神汇精」。
可是西城当真无事吗?很快就不是了。姜夙兴心中自己也明白,很快,西城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其牵扯人物之位高权重,人数之多,远胜去年。
或许等姜夙兴再次破法,西城已经是变了一遭模样。
一眨眼数日过去,西城一如往常,并无大事发生。
这日顾白棠按照规矩去达摩堂拜见秋逝水,下午申时交接了班,沐浴换了身衣服,朝达摩堂走去。
这个规矩是顾白棠的亲娘定下的,要他每月中旬必须抽出半天时间去达摩堂清秀园陪秋逝水说话聊天。对此顾白棠并不是太理解,但无奈也得照做。
据他的了解,他这位七舅乃是蓬莱秋家的嫡长子,原本是要继承秋家家主之位的,可是他却不当这个掌教,宁远山远路远的跑到西城来当一个长老,还不怎么管事。
要知道蓬莱是现如今整个修真界唯一存在神迹的仙境,秋家更是传说中的青龙神后羿,远胜西城不知几万倍。只不过蓬莱远在三山五岳之外,实在离整个修真界太遥远,否则修真界第一仙首的名号也不一定是西城的。
且蓬莱超出尘寰,远离凡俗,是修仙成神的好去处,据说蓬莱秋家已经有好几位家主飞升灵界。按理说,像秋逝水这样一个高冷清贵不染尘埃的人物,何以放着蓬莱这样清新脱俗的修仙环境不要,偏偏要跑来西城教书,沾染这些琐事?
秋逝水被西城弟子私底下分为西城十大未解之谜之一,顾白棠也想不明白,但他也没有那个好奇心去探究这些。如果不是他母亲强硬要求,他是不愿意去见秋逝水的。大概是同类相斥,秋逝水跟他自己太像了。听说他从小是在秋逝水身边养大的,虽然现在他失去了先前的记忆,但是潜意识里总对此人很是生疏冷漠的感觉,无论如何亲近不起来。
好在秋逝水也不唠叨,性格就跟顾白棠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往往就是顾白棠去清秀园陪他下盘棋,煮一壶茶,弹个琴,也就被秋逝水打发走了。
今天顾白棠来到清秀园,这个时候秋逝水还在达摩堂上课,园中并无他人。顾白棠照常煮了一壶茶,摆上棋盘,刚好秋逝水在这个时候回来。
“七舅。”顾白棠站在石桌前,态度恭敬地喊道。
秋逝水走到石桌前坐下,端起一旁沏好的茶喝了半口,便就放下。开始摸棋子,一言不发。
顾白棠默默地坐到对面,用剩下的黑棋对秋逝水的白棋。他隐约察觉,秋逝水今天有些心情不好。
在下棋的过程中,秋逝水又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被顾白棠吃了好些子,便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下去。
“我听说,你们执法宫今年招了两个姐妹花?”秋逝水忽然问道。
顾白棠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秋逝水会关心这个。道:“是的。”
秋逝水面目淡然,微微一笑,拿起一颗白子,似在找位置放下。
“真是奇闻,你们执法宫好多年不招生,被公认为是整个西城最难进的宫殿,怎么今年一下招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