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卿心付砚 番外篇完本——by时微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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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因着皇帝生辰,萧贵妃怕节外生枝,也担心最近有人对赵墨笺不利,才让她回宫。赵梓砚知晓机会难得,这才一回来就往云烟院跑,当然还有一个理由……
只是一来,便看到傅言卿一个人怔愣出神,那脸上的表情对八岁的赵梓砚而言,有些复杂。可是却让她心里很是难受,她知道傅言卿不开心,甚至很哀伤。
有时候她也疑惑,傅言卿与她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她知道傅言卿比她大,可是她给她的感觉是,傅言卿跟赵墨笺,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皇子都不一样,同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有神情都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
曾经慕姨总是感慨她心智早熟,不像个孩子,可是与傅言卿一比,她当真是个孩子了。
傅言卿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回答,眼里带了丝笑意:“回来了?”
说罢她伸出手,将赵梓砚从外面拉了进来。进了她目光自然而言地打量起了赵梓砚,这小孩又长高了,只是瘦了些,原本白皙的小脸也黑了些。
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她挑了挑眉,径直去找放药膏的小匣子:“把衣服脱了,去床上。”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可却不是没有温度。只不过是她的感情似乎都被耗尽了,终日面对赵墨笺母女,伪装了太多的情绪,对着不需要带着面具的赵梓砚,她才能休息。
赵梓砚有些扭捏,不过也只是一刹那,随即乖乖解了衣服,只穿了一件小衣。
给她上好药,傅言卿忍不住有些心疼,不过是八岁的孩子,这般时不时受伤,怕是以后会伤了身子。伸手将她散开的衣服拢好,傅言卿低声道:“刚回来,怎么不歇着?”
赵梓砚脸上有些薄红,耳朵根子也是泛着粉,起身忙乱地穿衣服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可爱。
“我一个月没见你了。”语气里带着丝委屈。
“是么?嗯,我怎么觉得你更想你的鸳鸯糕?”傅言卿见她这般,难得起了戏谑的心思,嘴角带了丝笑意,伸出手指在赵梓砚嘴角抚了下,带下一点小糕点屑。
赵梓砚这下脸是真红了,使劲擦了擦嘴:“没有,我只是吃了一块。”说罢,她伸手摸向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喏,我特意去御膳房顺了几块,你尝尝?”
傅言卿一脸正色:“我说了,我并不爱吃。”
赵梓砚歪着头,盯着傅言卿,眼里满是笑意:“我记得了,你不爱吃甜食,尤其是鸳鸯糕,你最是不喜,下次定不再犯。”
听她刻意强调鸳鸯糕,傅言卿怎么不明白她分明晓得自己最爱吃鸳鸯糕了,想来这小家伙除了夜里,白天也没少溜过来。
有些尴尬地白了赵梓砚一眼,傅言卿清咳一声,将自己课上誊抄的书卷递给赵梓砚:“坐好了,今日给你讲几章《中庸》。”
赵梓砚没进过学,目前所学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偷听赵墨笺读书,或溜进弘文馆听太傅上课。学的太杂,且一知半解,傅言卿便会在她来时,教她念书。
外面虽应傅言卿要求,不用守夜,可两人也不敢大意,傅言卿同赵梓砚靠的很近,低声念给她听。这种亲密,对于自小缺乏关爱的赵梓砚而言,让她分外依恋,她目光忍不住便落在傅言卿身上。傅言卿比赵梓砚长了两岁,生的白皙灵动,再加上二十多岁的灵魂,这看似稚嫩的人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内敛,让人觉得莫名信赖。眉宇间的认真恬淡,让赵梓砚欢喜的不行。
察觉到她的走神,傅言卿敲了敲她的脑袋:“发什么呆?”
赵梓砚回过神有些无措,捏了捏手指,突然将自己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说了出来:“你叫她阿笺。”
傅言卿愣了片刻,最后才到应该过来赵梓砚说的是什么,轻声道:“所以?”
赵梓砚吞吞吐吐道:“你……你叫她阿笺,我……我与你相处许久,你都没这么亲密地唤我。”
傅言卿没想到她竟然在意这个,眼里带了丝柔和:“那你希望我如何唤你?祈安不够亲密,那阿安?”
“不要。”
“嗯,那安儿?”
傅言卿嗓音一贯柔和,此刻压着嗓音,这声安儿更是温柔如水,还透着股宠溺,听得赵梓砚心花怒放,脸上强自矜持着,偏生不知道她自个儿脸都兴奋得发红了。
解决了这个心头疙瘩,赵梓砚终是收了心思,她颇为聪明,悟性也很强,不过听傅言卿读了一遍,她便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让傅言卿忍不住赞叹。教授一个乖巧聪慧的学生,对于傅言卿而言,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等到讲完两篇,傅言卿怕累着她,催着她回去。
看着赵梓砚离去,傅言卿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忍不住勾了一抹笑。
自从与赵墨笺一同入弘文馆后,傅言卿的生活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皇家子弟的课业从来不轻松,每日除了要听太傅讲经,还得抽时间一起论经。大夏乃是以武定国,以文安邦,骑射武艺亦不能少。因着开国皇帝乃是女子,大夏风气比之周边国家开放许多,这也使得皇子和皇女享有同等继位权利,因此在学业上,也不会有所偏颇。
傅言卿上一世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虽然年纪小了,这身体不同往日,可是技巧能力却在。当着众多皇室宗亲,她自然不会出风头,却也不会太过藏拙,毕竟,她心里明白,对于自负的赵墨笺而言,只有她不过于糟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无论难熬与否,日子终究是一天天过去了。
四年后
景泰十七年十一月初七,又一次万寿节如约而至。而傅言卿也度过了重生后在宫中的第五个年头,随着同赵墨笺母子关系越发密切,和那个唤做安儿的小孩的接触也越发少了,只是对两人而言,对方的已经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此次刻宫内各处倏然忙碌起来,圣上大寿,宫人同贺,所需要的用物无人敢马虎。后宫之中,皇后一位自十三年前就一直悬空,至今位份最高的也就剩萧贵妃了,因此万寿节宫内事宜都是她再打点,一时间对于傅言卿和赵梓砚也没法关注太多。
当今圣上已然四十,却从不曾立储君,朝堂上文武百官上疏,奏请景帝确立东宫之位,以保社稷之安。
景帝虽未表态,可是却也动了心思,只是因着底下子嗣皆年幼,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其余几个子女都未到成年。原本大皇子仁孝恭笺,又是景帝亲自教导,最得他心,可是因着沈贵妃与代王一事,他已然不可能再考虑他了。
各宫有心之人也从景帝那探得风声,此次大寿,景帝怕是要借机看看各位皇子皇女的表现了。
萧贵妃自然不肯错过这一机会,让赵墨笺好生准备寿礼,更让傅言卿落了个清净。
上一世这场寿诞过得却不怎么样,原因无它,在宴会结束后,有人借宫外教坊艺人入宫献艺之时混入其中。在宴会散后行刺,当时景帝躲过一劫,前来祝寿的北凉国国主的独子沮渠延却是被杀。
上一世她跟着赵墨笺入宴,当时年少贪杯,提前被送回云烟院,对于事情的始末并不清楚。最后醒来才知晓赵墨笺在那次刺杀中,反应机敏,率先挡住了刺客的偷袭,这才救了景帝,自此景帝也就越发疼爱他。只是这次刺杀,景帝处理不当,导致北凉与大夏决裂,最后倒戈吐谷浑,西南,西北全线遭袭。
彼时朝廷只能督促她父王应战,也便是那一次,父王中箭,军中救治不及时留下了祸根,导致最后病逝。
思及至此,傅言卿顿时眼神沉了沉,她不能让沮渠延死在这。
第8章
万寿节当日,寿宴设于紫宸殿内,景帝坐在龙椅上,下面设桌案,文武百官与皇室子弟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美酒佳肴皆列其上。
景帝脸上带着少有的笑意,吩咐一声开宴,身边大太监高声唱礼,殿外鼓乐齐鸣。尚书令柳宗盛,大将军刘昊带领文武百官出席,手捧酒盏,齐齐跪拜:“臣等恭祝陛下寿诞,愿陛下圣体永安,万寿无疆,愿我大夏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景帝接过身边廖总管递过来的御盏,仰头饮下:“众亲平身!”
“谢陛下!”
百官朝拜后,廖全躬身伺候在一旁,彼时一人身穿半襟毡衣,起身出席,右手贴于肩部,行了一礼:“北凉国沮渠延,携使臣恭祝陛下圣诞,愿陛下寿与天齐,两国之交世代相传。”
傅言卿坐在左侧第四个桌案上,一早便看到了沮渠延,北凉人历来生的高大粗犷,只有这沮渠延却是面目清俊,气度不凡,却又不显羸弱,在一干粗糙的大汉中分外显眼。
景帝哈哈大笑:“辛苦小王爷前来替朕祝寿了。朕十年前还曾见过你,不过转眼间就长得如此仪表堂堂了,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沮渠延亦是笑到:“父汗经常提起陛下,说起早年陛下的英姿,让小王敬佩不已。此次前来,北凉国带了三百汗血宝马,牛羊各两千头,作为寿礼,忘陛下笑纳。”
汗血宝马可遇不可求,唯北凉族人方能培育,一次祝寿献上三百匹,已然是大手笔了,下面忍不住低声惊叹,景帝更是龙颜大悦,顿时下令回赠黄金千两,白银一万,丝绸百担。
朝臣使节庆寿完毕,也便轮到皇子亲王了。
大皇子送上的乃是一副画卷。景帝对他有些不冷不淡,只是接了过去,赵彦成已是弱冠之年,因着母妃一事,虽已努力克制,可眉眼间依旧染了丝悲凉。他看着景帝,恭敬道:“此画乃是淮南公苍松子所画,名为,《千里锦绣》。儿臣记得父皇提过很是喜爱淮南公的画作,之前便派人暗自探访,前月这才在一位老者那里寻得,献给父皇,望父皇能欢欣。”
景帝微微一愣,打开画轴,看着装裱细致的画,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他对于字画颇为喜爱,这画的确是真迹。而且寓意也极好,他却不提,只是简单想讨他欢欣,让景帝也无法冷下脸,温声赞了几句,赏了一斛明珠,一盒金叶子,也算是颇为满意了。
二皇子赵清书,四皇子赵严谨,两人送的都不是凡品,却也新奇,赵清书送的乃是一方奇石,模样神似玉玺,材质晶莹剔透,让景帝颇为开心。
赵严谨稍显逊色,送的乃是西域奇花,冰莲,冰莲极为难寻,模样十分漂亮,且传言冰莲百年才开花,象征长寿,却十分应景。
赵涵綮不过十二岁,却亲自抄了本孝经,嘴又讨巧,却也过得去。
轮到赵墨笺时,众人见她亦是捧了副画卷,还以为这下送撞了,那副《千里锦绣》已然出挑,这下无论送什么,都显得有些平凡了。
景帝对这个七女儿却是颇为宠爱,看她上来,眼里带了丝慈爱:“笺儿这是又要送什么画给父皇?”
赵墨笺听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大皇兄那幅画珍贵非常,父皇您又一直钟爱淮南公的笔墨,我这幅不过是儿臣自己画的,定然没法做比较。可是这也是儿臣为了父皇特意画的,即使儿臣画的粗劣,今日是父皇您大寿,您也不许嫌弃我。”
赵墨笺或者说萧贵妃深知帝王心,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有了足够的敬畏,反而是寻常父亲的天伦之乐,才更让他动容。赵墨笺平日里一贯在景帝面前懂事体贴,却又带着丝子女的敬仰孺慕,少了些小心翼翼的敬畏。偶尔还会撒几个无伤大雅的娇,这让景帝越发宠她。她如此说话,没让景帝不悦,反而笑了起来:“这可是朕大寿,笺儿反而跟我讨价还价了?来,给我看看,画的是什么?”
赵墨笺忙上前,展开画卷,这幅画足有六尺长,铺展开,粗一看是幅山水画,景帝离得近,却是发现,这哪里是画,分明是一幅大夏地图。
可这地图却与平日里的简易地图不同,所有的水域,重要官道山川,全部被不同的颜色标出,在许多边缘要塞之处,甚至有细小的注解。邻国相交的边境,地势走向,一览无遗。
景帝亦是带兵上过战场的人,这地图的准确程度他一清二楚,虽说许多涉及布兵的注释略显稚嫩,可更能说明是赵墨笺亲自做的。
景帝看着赵墨笺,眼神惊讶莫名:“笺儿,这是你制的?”
赵墨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笺儿不敢独自居功,这地图,儿臣之前在学习兵法时就有过想法,可儿臣不曾出过京城,许多从书籍上查到的都有限,所以我一直在请舅舅帮忙,还请教了朝中各位将军,从各地知州,以及当地百姓那里收集信息,这才耗费一年半时间制成的。”
景帝看着有些娇憨的赵墨笺,眼里变幻莫名,随即突然道了声:“好!不愧是朕的孩儿!各位爱卿,看看,这地图如何?”
众人传看了一遍,皆是惊叹,旋即大将军刘昊叹呼道:“七殿下少年英才,如此年纪便有大才,又仁孝至此,恭贺陛下!”
余下众人亦是附和道,景帝越发开怀,随即却是看了眼赵墨笺,让她退下,兀自看这地图,却也没提赏赐之事。反而将目光投向傅言卿:“长宁。”
傅言卿随即起身,恭敬跪下:“长宁在。”
“你父王此刻还忙于战事,此次朕大寿他也没能赶回来,也便不能来看你了,这么多年,辛苦你父王了,如今让你父女分离,朕深感愧疚。”
傅言卿抬头:“陛下严重了,父王没能来贺寿,陛下不但没怪罪,反而下令赏赐西南王府,恩义无双。至于父女分离……西南边境不稳,父王有责任戍卫边疆,而且保卫大夏,也是父王的使命。陛下怕我无人照应,接入宫内,亦是厚爱,谈何愧疚?长宁惶恐。”
景帝神色复杂:“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深明大义,你父王生了个好女儿。”
傅言卿脸红了红:“陛下谬赞了,比起几位殿下,长宁差远了。今日陛下生辰,长宁却是不知献何寿礼,长宁的东西皆是陛下所赐,再厚颜送还实在难以出手。在未入宫时,父王曾经常同我提起,当年年少时,他跟着陛下南征北战,陛下待他亲厚,不拘君臣之礼,一同习武。那套剑法,父王使了许多回,长宁虽不精,却也会了。父王无法亲自祝寿,长宁便斗胆在陛下面前献丑,舞出那套破敌剑招。”
景帝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想起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彼时他还不是皇帝,和傅淮几人南征北战,虽然凶险难料,却是少有的恣意快活。
“允了,赐剑!”景帝挥了挥手,片刻后一个内侍捧了把长剑,递给傅言卿。
在场各位见她年纪不大,却是颇有风骨,一番话也是至情至理,皆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套剑招不比江湖侠客的随意洒脱,却是几人在重重厮杀中,于万敌之中所得,一招一式极具大气悲凉。破敌之时背水一战,热血沸腾,皆在其中。傅言卿不过十四岁,舞起这套剑法,原本该只是徒有其表。可是傅言卿上一世同样也是在烽火中锤炼过得,死前同样濒临绝境,这其中的感情气势,她怎么体会不来。
虽说体形限制,傅言卿也不能爆发全部情绪,可是却依旧让群臣震撼,少女的柔弱中夹杂着那种恢宏悲壮,极其矛盾的杂糅却出乎意料的动人。
景帝眸子越来越深,似乎陷入其中,回到当年战场之中,等到最后一招收势,剑身微颤,傅言卿亦是低低喘着气。
大殿上安静许久,最后还是景帝一声喝彩:“好,果真是西南王之女,颇具乃父之风,赏!”
沮渠延眼里也忍不住满是惊讶,起身道:“大夏果然是人才辈出,皆是少年英才,小王艳羡。”
各国使臣皆是赞叹,前有七殿下赵墨笺的江山图,后有长宁郡主的剑舞,皆是不凡。
傅言卿谢恩回座,对着身边讶然的赵墨笺笑了笑,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如此做倒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仅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能让景帝忆起当初他和父王一同出生入死的情意,按捺住那颗疑虑重重的杀心。
赵墨笺给她倒了杯酒,低声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剑舞得这般好。”
傅言卿抿了抿唇:“也便是这套了,父王喜欢,我才学的多了,阿笺的功夫却是同辈皇室之中最好的了。”
赵墨笺眼里闪过一丝自得,却是笑道:“平日里你的骑射亦是很不错,还有那幅地图,你帮了我许多,谢谢你。”
傅言卿有些惊诧她的话,她以前帮过赵墨笺不知多少,也少见她道过谢。片刻后,她扬起了一个孩子气笑脸,摇了摇头。目光却是小心盯着对面的沮渠延。毕竟她不清楚那场刺杀会不会出现变故,一直等到歌坊乐人殿前献舞演奏,一切都格外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