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师除不掉神之灵完本——by杏雨霁

居然才一周吗？不由得心里感叹一句，真不晓得是该说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太慢。
“诶……突然想到一件事呐。我要是下周就搬走了，不会又让别人觉得是‘闹鬼’害的吧？你说呢，‘鬼’先生？”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这带来的唯一后果只是会让鬼先生难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凛是在故意想要我难受吗？”神崎悠悠地如此说道，相对于前一句话明显能听出的情绪感，这时候的他语气却淡定至极，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情到底如何。果然是惹到了吧，叶山不禁懊恼，真希望能把刚才那句失言收回去。
“抱歉，不知怎么就……道歉也没用了吧。”
话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再怎么道歉都只是事后功，不祈望能有什么效果。这点上叶山和大多数人的不同之处就有体现，叶山不是很喜欢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可不是因为不懂得礼貌。
不过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即便没有用处，总比沉默着要好。叶山还是明白这点道理的。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马上要八点钟。明天是周一，课程里面好像是没有早课，但要赶上学校组织的自愿参与的早操，还是不能嗜睡。按照叶山的习惯，工作日的时候，睡眠时间是十点钟左右。
“没事。”
倒是神崎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或者说，最多是生闷气，貌似还没有对自己大吼大叫过。是性格的沉稳还是单纯地气量比较大，叶山并弄不明白。被容忍的次数多了，不免得心里内疚起来，这是事实。
“你要是骂骂我，我心里还好受一些呐——为什么神崎从来不发脾气呢？”
“发脾气什么的……没必要吧。”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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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凛应该明白的？”神崎转一转他的眼睛，盯了一会儿窗户外面的风景。
入了夜以后黑沉沉一片，城市里又看不清楚星星，所以顺从视线看过去的叶山完全无法了解神崎的注意点。在鬼的眼里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真是个奇怪的问题，但不可笑。
“所以，为什么我会明白啊。”
很希望能得到神崎的正面回答，而不是在这里听他吞吞吐吐。然而别人想要怎么说话是他的自由，叶山当然没有办法干涉。他能做到的，大概是耐心等待神崎继续他的话头。
“嘛，就是说，与其发脾气让对方也跟着难受，还不如容忍一下吧？”
“……诶。”
确实如此呢，因为生气这种东西充其量不过是让另一个人跟着难受，自己这边稍微忍忍就能过去了。被这么提起到，叶山突然明白过来柳濑说的“多在乎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了。
“哈。”心情的突然愉悦让叶山浅笑出声，“意外地我还觉得蛮开心的——啊，对不起，不是在说我刚才不该说的那句话……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另一边，鬼先生摇摇头，“完全弄不懂”这么说着，摆出一副抱怨的表情嘟囔道：
“凛说话可以慢一点的吧，多想想什么的，至少就不会变成病句了。”
“做得到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啊。”叶山叹息道，“这毛病改不过来了，我也很无奈呐。”
检查一下燃气电器之类的东西，好像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叶山默默地关上餐厅的灯，现在只剩下卧室还在光线之下了。
“虽然挺早的——干脆睡觉得了。”
即便这么说，八点就躺到床上去，最多只能做到在被褥里辗转反侧。要是今天有做过什么体育运动什么的，消耗过体力什么的，也许这还是可能。真不巧白天一直下雨而锻炼的想法只能作罢，今天的叶山完全不觉得身体上有任何地方在累。
倒是眼睛一直酸痛着，从“五分钟”那个试验过后。这最多是精神力上的疲倦，并没有产生生理的影响，吧——明明“眼睛酸痛”却不认为是身体不适什么的，只有叶山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堕落吧堕落吧，我其实只是想玩玩手机罢了。”叶山自嘲。
“——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接受，凛为什么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都做好了犯懒的准备，确实没有想到神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把话题带回来。自己的作为真的那么让人无法理解吗？不知道。看神崎的反应，大概是这么一回事吧。
“那我应该怎么样？”叶山反问，“哭哭啼啼地，还是去抽根烟借酒消愁？啊，我还没到饮酒年龄呢。”
后半句话有点多余，管他的。
“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凛的话头啊，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谢谢夸奖了，也许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思维很诡异吧。”叶山笑笑，谈话期间他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准备把自己塞进被褥里面去。从下午雨停到现在都没有再降水的趋势，看来阵雨的架势已经过去了。叶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卧室的窗户打开。
虽然这会让外面的寒气透露进来，通通风总要比一直闷着好受很多。
“希望不要半夜被冻醒吧。”
“是吗？啊啊，要是我也能对气温有所体会就好了。”神崎先是关心了一下子，好像联想到自己的状况后，他又开始了一小阵的感慨。
叶山快走几步以缩进被子里，在被窗外渗进来的冷气包裹之前。“你还记得‘冷’和‘热’是什么感觉吗？”他这么问，随手按灭了开关，让这栋屋子最后的光明地也失守。
“不记得喔。”
“是吗。”
按道理，哪怕有一丝丝生前的记忆，都不至于彻底遗忘这份感觉——当然叶山是以旁观人的视角去看的，想再多不过是在“想”，根本没有办法切身去体会。乐观来看也许从下周开始就真能理解这些灵体们的处境了？虽然这听起来完全乐观不起来。
“……在想什么？又发呆了喔。”
“什么都没有。”
要是让神崎知道了自己居然抱着这样的想法，怕不是又让他难过一阵子。叶山嚅动唇瓣，试图找一个足够合理的借口。
“在想明天的课程呢，可以的话，提前弄懂，我就能在课堂上的闲暇时间偷玩——啊啊，当我什么都没说。”
“什——诶，一般来讲，这种时候我该说些什么？”
好像跳跃性大得过头了点，一个周末都没有提到过的学习方面突然被这么提溜出来。
“所以，当我什么都没说——以及，晚安了。”
在被窝里玩玩手机之类的，过不了多久就能顺利入眠了，而叶山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第56章 第二十九章·三津（一）
“稍微在想一件事呐——要是明天开始我就‘失踪’了，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大学的教授们？”
时间是一周后的又一个周末，因为特殊情况而赶早起了床的叶山凛正在收拾他的行李。
“我会先感到寂寞的，你这个强行把我从孤独中拽出来的人。”静静地看着叶山的动作，同居了半个月的鬼先生如此感叹道。
叶山不禁叹口气。也是，神崎本来是没有办法再和正常人交谈了，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自己然后开始了莫名其妙的一段插曲。如今再突然抛下他什么的，真的是有些残忍——却是没有办法。
“……房东先生那边呢？”
好像是想找一些话题来分散注意力，神崎这么问着。
“没联系上。反正到时候协会会来收拾残局，我做不到这么细致也没关系。”
清晨的空气很凉爽，准确来说是冷得有点过分了。叶山这时候还没有穿上外出时正式的衣服，家居服的保暖能力显然是有些不够用。尽管忍住了，还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身子。
“呼。”他吁一声，“真凉快。”感叹。
上个周末结束之后，倒是没有再下过雨，这是件好事。至少现在的这份冷，冷得很干脆，没有湿冷那样缠人的感受。
“是吗——多穿几件？”
“有这个想法，但是没必要。”
反正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气温什么的忍耐一下就好。最多不过是给自己弄一份“感冒”的特效，也没机会再生一次病了。话这么说，叶山还是瞟了一眼小型衣柜里面还没有收拾的衣服，看看有没有厚实一些的。
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换季的时节，并没有特意地去带更多的防寒的衣服。现在看看，好像就只有两件运动服的外套是足够的。
半开着的窗户又偷偷地让外界的空气偷渡。
“前言收回——啊啊外套。”
被一下激灵，甚至连清晨惯有的倦意都被打散了，效果完全不亚于冰块敷脸。
“之前我就想问了……有点在意。怎么说，凛似乎是很早就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吧？为什么搬过来的时候要带得这么齐呢。”
“如果你认为‘基本没带厚衣服’也算是齐全的话，我无话可说——为什么呢……或者说就是因为觉得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普通的周末吧。”
事到如今叶山还是没有什么太苍凉的想法，仿佛今天只是去做个短途旅游一般，尽管包括预定火车，都是单程票。倒是神崎，好劝歹劝一周间，他看起来好像不在意了，天晓得他的心态到底有没有改变。
……能改变就怪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叶山这样，有点疯。
“依旧不能接受你这种态度呐……”神崎摇摇头苦笑一阵，“我真希望从最开始就不知道凛的事，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
“‘难过’？”叶山念叨一下这个词语，“啊啊，是因为我违背诺言了吧，对不起。”
好像没记错的话，是有说过“会帮他摆脱地缚灵身份”这样的话。一周间叶山也竭力尝试过了，直到目前为止，成果仅仅是能让他在逢魔时刻相对自由些。根本谈不上“摆脱”。
“不是这个方面啊。”
“诶？”
还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比较准的，没想到就这么被反驳了。好像有不少人曾经说过“太不在意自己”这样的话，从这点上用逻辑去推断，神崎该不会真的是在为自己难过着吧？冒出这个想法，叶山很难去想象这样的感受。
好像也不是很难，其实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个“烂好人”性子吧？性质似乎完全不同。
“嘛，总之，路上小心？”
“我还没收拾完呢。”叶山眯眼看了看面前的地缚灵，“只是穿件外套而已。”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因为路上根本不需要带什么多余的。有用的物件可能只有他的手机耳机这样的，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现在叶山的目的只是让家里整洁一点，以及清理掉作为除灵师的自己留下的特征，好不给后来的人增添麻烦。
“明明说着‘会有人来清理所以没必要’，结果还是在这里乱收拾。”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口是心非”？似乎形容得不太对，大概算的上是有这么个意思。
箱子虽然整齐地装好了，今天的行程却完全没有必要去带，真不知道大清早起来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说是为了提神，都不会有人去接受这么愚蠢的借口。
“会做这种莫名其妙事情的人，果然是凛吧。”
“我可以理解我你确实是在贬我吧？”叶山半蹲下身子，拉上箱子的拉链。挪了挪床脚，还顺带着把床底撒着的御守盐扫出来。
履行了半个月的职责，这一摊子御守盐却完全没有染灰的迹象。真不愧是超乎常理的东西呐，叶山这么感叹，虽然更超乎常理的物体就在自己身旁。
“这是？”
至今都没有和神崎提到过家里四处散落着御守盐的事情，不怪乎神崎会疑问。“很显然是盐吧。”这么说着，叶山拿起一张报纸把它们扫了起来并归整。
“不太一样……”神崎盯着洁白的颗粒看了好一阵子，目光死死地简直要瞪穿。
叶山突然想起来，虽然有和神崎展示过自己防身用的小盐包，那里面装着的是研细并掺杂了普通盐的，粉末般的小晶体。镇宅的时候显然用得不是这种，而是大颗粒的，甚至比得过小石子大小的一类。
“我没说过我平时带的那种是被处理过的了吗？”
神崎摇摇头，“没有。”他凑近了更仔细去看，“至少现在知道了。”
“怪我。”
神崎好像很是好奇，叶山干脆把报纸放在了床上随便他去看。
“小心别去碰——”“诶？会有事吗？”
这个地缚灵半蹲下身子凑近的时候，不晓得是处于好奇还是怎么，总之他伸手去拎了一小块出来。
叶山紧盯着这个鬼捏着盐块的手，居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按道理，虽然这块御守盐因为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效力下降什么的是正常，但不可能一个鬼碰上去却毫无感觉。
“快放下。”不是能悠哉悠哉去观察的时候，叶山斥责道。“会伤到的。”
“哦。”神崎维诺，语气平淡的很，完全不像是炽痛过的样子。
“你……完全没感到不舒服之类的吗？”
惊讶地看着神崎的脸，叶山差点结巴。明明一周之前，不小心把稀释过的盐包洒向他的时候，他还有痛感。如今这一份纯粹而更强力的东西下来，他居然就毫无反应了？叶山不能理解，更多的是震惊。
“并没有。”神崎摇摇头，“不如说只是心里还在难过吧。”
“不是这个意思……”
好像自己的意思还是没能完全地传达给他，叶山皱眉，想一想要怎么向他解释这个盐块的事情。然而从今早开始，神崎就很粘着自己，从这点可以判断出来，既然都表现出这么样的执着了，他在意的肯定不是这么杂七杂八的小事——换句话说，即便解释了，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叶山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我还不急着出门，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叶山的习惯是一旦有约，就会提前很多很多时间，这固然为突发状况预留了相当充分的余地，事实上更多情况下只会让多出来的时间变得相当无聊。
“想做的……呐。不如说，更希望能多聊聊天。”
“现在聊太多的话，会因为反差而觉得更寂寞吧，以后。”叶山轻轻地说道，透着一股拒绝交谈的意思。
“——外面起风了喔？凛不会冷吗。”
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婉拒，神崎自顾自地说道。意识到好像没有办法就这么糊弄过去，叶山认了命，只能接话：
“外套还是值得信赖的。”
运动服的外套设计上是比较透气的，也抵不过它确实是“布料”这个事实。春寒还没有到达能够穿透它的程度，所以是足够。
突然想起三津是在北部的地区，还是不应该低估。叶山稍微考虑一阵子，随后想起即便考虑，他也没有更厚实的衣服可以去更换。叹息着自己为什么总爱去想一些没用的事情，他伸个懒腰，看看墙上挂着的钟。
“六点……呐。果然早得离谱了些。”
预定的车票的启程时间是七点半，而从这件小公寓走到车站，只有十几分钟的路。换言之，现在已经收拾完只剩一点点小收尾，却还有超过一个小时的闲时。
而根据献祭的要求，今天是不能进食的。所以哪怕是腾出来早餐的时间，还是无用功。
“凛……”神崎轻念这个名字，“你觉得‘时间还很多’吗？”这么问。
“一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难道它很短？”
神崎的话当然不是这么浅显的，叶山心里明白。但感觉再涉及到类似的话题，他可能又要开始钻牛角尖。避免好不容易算是姑且说服的鬼先生又开始怅然，叶山笑笑，指了指鬼先生的脸：
“扭起来了——真不像是那个帅气的人了。”
因为悲伤还是怎么，他的表情并不好看。
第57章 第二十九章·三津（二）
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叶山斜着身子坐在书桌上。这个动作完全不文雅，不如说简直是调皮的孩童才会做出来的。反正仗着今天开始就正式成为了成年人这件事实，做一些放肆的举动之类，他还蛮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