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师除不掉神之灵完本——by杏雨霁

“真亏我居然活了下来。”叶山差点笑出声来。及时想起来自己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而不能发出大动静，他把笑意生生吃进了肚子里。
咽住笑声什么的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尤其当你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的时候，叶山很明白这点。瞟了眼周围，自己反常的举动还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真是太好了，他咬咬自己的下唇。
颌骨的咬合力可是不容小觑，意料之中叶山尝到了一点点咸鲜的味道。“稍微有点过分了吧。”他评价，抿了抿嘴，让红色的印记被吮开。
结果还是开始自言自语。控制好的音量应该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吧，在不扰民方面，叶山还是相信自己有足够良好的文明习惯的。
尝到了血的味道，又在这么一个比较有……回忆的地域，默默地有很多尘封的记忆漫了上来——可以的话真希望不要去回想了。
特殊日子而做出的空腹的举动，恰到好处地让他想起逃命的时候，连续多少天没有食物来着？有个一两星期？不知道，不想知道。想一想还莫名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是喉咙被掐住，强行不让自己说出话来。
“唉。”
不免得长吁一声，这好像是大学以后，他第一次叹息到足够发出声响来？之前虽然叹气摇头揉太阳穴已经成了习惯或者说，某种意义上是个毛病，他基本上是不会这么明显地体现出，“我是在叹气”这样来的。
是吗？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一直自认为着很会隐藏情绪，实际上不过是傻到一定境界罢了。比如，叶山事到如今才有种“要是和别人多交流交流该多好”这样的思路，尽管他相当明白他根本做不到。
现在正行驶着的线路，以前肯定是山，绝对不是平地，叶山的大脑一直在这么呐喊着，好像呐喊出来就会有什么效果似的。就宛如，同样一句话，哪怕是无稽的，说久了也就像是真事儿了。
“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呐。”撇去有些小细节的地方，比如筑墙的砖缝没有被泥浆填满，取代而之的是青苔，的的确确完全一副现代建筑的样貌。
“本来就是嘛，现代样貌。”
自己坐的是电车，可不是时光机。妄自在这里怀旧些什么，最终不过是显得自己装成熟。真是的，要可能的话，没准眉间的皱纹会变得深三尺，这样才更好地体现自己作为老年人应有的面貌。
电车上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冷，毕竟有这么多张嘴都在喘气。即便囿于礼仪而很少有人大声喧嚷，沉静的车厢却没有因此而凄冷。这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也可能不太好。叶山有些担心到站以后，会不会因为骤然的温差而四肢僵冷之类，但愿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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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到，险些，他又陷入了沉睡。看来周末的早起什么，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抗嗜睡能力。尽管一路上不过是一直坐着，莫名其妙的却已经开始累了。
也可能是昨晚上做了些什么超出体力容忍范围的事情？叶山不由得回想一下，不如说为了早起而早睡的昨天，体力肯定是溢出而不会过支的——一旦认真思考起什么来，叶山甚至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组织出了什么句子，可憎的语言能力呐。
叶山使劲一掐自己的大腿，这是今天第二次做这样的行为，上一次还留下的隐痛感又被唤醒，让提神的效果翻了不止一倍。
——
“呼。”呵手取暖绝对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叶山刚踏下车，就被“冰冷地”欢迎，真叫人难受。
“早知道下车前就准备好了。”他念叨，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一摸表面粗糙着的符纸。说起来，尽管一直把这东西当作是“宣纸”在用，好像事实上并不是这个材质吧？叶山一向讨厌去记这些专有名词，反正生活圈内的几个人听得懂自己的在指代着什么，他倒是并不很在意。
“该说是‘懒’还是‘亵渎’呢。”他轻笑，终于不用顾及周围，掩抑了好一阵子的笑意算是积蓄而出。当然他并不是会开怀的类型，最多是站到人群当中，借着掩护一点点漏出笑声来——这听起来很傻，叶山明白的。
“凛。”
“啊。”
正准备着再嚼一嚼刚买来的电车规划图，已经听到友人的声音了。叶山轻吹一声口哨，这表示着他有着不错的心情，虽然现在挺冷的，有点冻手。
“永远都是这么自觉的呐。”
“承蒙夸奖。”
隔着人群说话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很可能会让这些奇怪的话题流到别人的耳朵里——虽然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叶山默默地避开人流，缓慢但稳重地，向着柳濑的方向移动。
有种违和感。
“你一副想了很多的表情啊。”柳濑评价。他指了指眼眶周围示意，叶山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一脸疲倦的样子。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真是相当受用的技巧呐。”柳濑笑笑，“凛不会都要睡着了吧？又被自己胡乱的思路弄蒙了头？”
“感谢你这么了解我。”叶山不否认，不如说根本没得否认。尽管相当地不情愿，他还是只能承认道。
有点挤，叶山还是磕磕绊绊地走到朋友面前。马上要到中午了，然而即便是太阳光线下，依然没有充足的温度。好冷啊，叶山不免寒颤，刚才烧着的符文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总觉得没什么效果。
“那么，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叶山问，目光斜瞥而没有直视。
“也许你明白的？”柳濑摆手。
明白就怪了吧，叶山很想这么说出口。考虑到毕竟到了三津以后，柳濑和自己的关系就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算是为了照顾柳濑的立场，怎么说，即便再不满，也只能是照做。
有风吹过来了，□□着的脖颈受不了突来的刺激而哆嗦。叶山下意识手捂了捂耳旁，手还有足够的热度来供暖。尽管由于人群的拥堵，做这个动作会觉得有点别不过劲……
“柳濑，我姑且问一句——这是老头子们在发孩子气，还是单纯地我运气不好？”
柳濑挑一挑眼角，仿佛这么做能让他的眼睛显得大一些似的。“不知道。”他吐出这几个字，终于是展现出一点无奈的样子来了。
“不知道？”叶山少见地改变了他处事不惊的语气，而有了点逼问的意图。斜瞥着的眼睛没有找到有什么特殊的，所以回到了正对话着的这个人的面前。
柳濑比自己高几公分来着……离近了还是会有种被俯视的感觉，这让叶山心里不是很愉快——好像理由太小孩子气了一点。
“不知道。”他很肯定地回答，“很肯定地”。顺带一提，他的目光有点闪躲。
“真的不知道？”
“真的啦！”被逼问这么多遍，柳濑不由得闹起脾气来，不满的情绪已经体现，要是再问下去说不定就要闹翻了。叶山摇摇头只能叹气，道：
“完全不让人信服。”
“得不到你的信任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呐！”
“不要学我用这种不明所以的句尾语气词。”叶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友人的脸颊。要是让斋藤做这样的举动，就是普通的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不巧，恰恰相反地，要叶山这么做了，那只说明这是在开战。
“‘不明所以’……？原来凛还是有、自、觉、的、呐。”
“——别别别请放手。”
叶山愉悦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又解气，又能收集到友人狰狞的面容，真是一举两得。当然作为被施虐方的这个朋友，感觉上肯定来得并不好咯？
“于是，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满意地揉搓了自己的右手，“运动”过后，手掌也跟着暖和起来，所以蛮舒服的。以及，叶山已经不想去在意有没有人在看着，而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掏出符纸开始燃烧取暖。
“不知道——别打我了真的不知道。”
已经很不想再听到这个词语了，叶山捏紧了拳头，邪笑着盯了柳濑一眼。照理来说自己这个性子应该是很不擅长摆出多样的表情的，面对这个聒噪的朋友，气氛轻松起来，好像并不是件难事。
特定的氛围有特定的行为吗？叶山不免感叹一句，看看明明拥挤着却依旧寒冷的人群，他搓搓手，深吸一口气，准备着要开始跑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絮絮叨叨。
最近的文风会很奇怪。
请注意。
第65章 第二十九章·三津（八）
当然自己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具体要跑到什么方向，还是要让柳濑带路。
“我说啊，你是不是，是时候，该交待我一些，事情了？”
一路挤过人群，推推搡搡地，常理上肯定没有给别人留下好印象。行动间带来的动荡感让叶山没有办法把话完整地说出口，而是断续的，这并不难理解。
“交代？什么。”柳濑看起来镇定得多，不如说在这个话题上，他倒是一直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都不只是“隐隐地”觉得有问题，事实上，要不是信任他不会做些不该做的事，叶山早就逼问开来了。
有什么话题需要埋得这么深吗？叶山不能理解。离开了正统这么久，大多数的事情他早就没有机会弄明白了，所以这个家伙到底在策划了什么，甚至连想象力都不足以发用。
“还装傻啊。”叶山无奈，“真是，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你这个混蛋的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好主意……坏主意？”
“哈哈，先离开这里再说？”
谈话间柳濑和自己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拥挤的人群，似乎一个不留神就又会被冲散。柳濑明显是注意到了这点，他稍停顿一会，伸出手示意拉住。
拉着手走路什么的，从高中开始就很少有了。倒是在人流中行进的话，这是一种很有效果的方法。虽然和一个混蛋进行肢体接触让叶山不是很情愿，他还是接受了。
“有这么冷吗？”
简直像捏住了一块冰似的。叶山想起来，和自己同样只穿了薄长袖，但柳濑可不会玩纵火的小把戏。这点上，他姑且为友人感到一丝心疼。
“还好……来之前，我都想好了，所以不在意。”
所以说，并不是“隐隐地”觉得他在瞒话吧，叶山心里不免叹息。柳濑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同时更不想要交代。只能暂且跟着这家伙的思路了，叶山认了命，在人群中继续穿梭着——而且他并不知道现在是在向着那个方向移动。
“是是。”叶山顺从地应和两声，“以及，我们到底，在往哪里走啊？”
方向感再好也抵不过在人群中绕圈子，更何况本来就不是很熟悉地形的叶山呢。他甚至开始在怀疑柳濑是不是故意想要混淆自己的地图观，而且貌似，可能性还蛮大。
“不知道呐。”
“哈？”
“不、知、道。”柳濑加重了语气又强调。
已经听厌了这个词语，叶山好气地使劲一捏，给相扣的手掌带来了不轻的痛感。他明显感到来自柳濑的那只手颤了一下，是疼痛下的应激反应，但不同往常的，叶山居然没有收到口头上的抗议。
“凛……”
“再等一会儿，好吗。”
柳濑的情绪是不是突然低落了下来，叶山不想去在意。倒不如说，聊了这么多句，他甚至没有回头瞟过自己哪怕一瞬。而照着这两个人的交流习惯，这种不对视的现象基本等同于不可能。要说是低落的话，早已经是这样了。
从这么点小细节上死扣出些什么，向来是叶山的专长。安慰自己也好，强行称自己善解人心也好，总之这的确会让他有点点舒心，就像是“不善交际”的缺点被另一种形式上地弥补了一般。
“我有别的选择吗？”叶山轻声说道，尽管柳濑背对着而看不见，他还是偷摸笑了笑。
笑得有点傻气吧，毕竟并不很擅长这个表情。虽然在各种各样的谈天当中——意思是，在家里被迫地和别“人”交流什么，最近这两个星期是明显感觉面部肌肉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
“能当作你是在理解我吧。”
习惯了小跑的动作并找到了换气的节奏，说起话来要轻松些了，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跑动起来。非要解释的话，大概算得上是在逃命。
“——说起来，这里的人数是不是多得过了头？”叶山没有直接回答。
每当转移话题的时候，都代表着叶山不想做过多的话语，而换句话说，也就是默许默认了。有个十多年的交情的柳濑不可能不明白这点，所以他就顺过话来：
“明明这么多人，冷风却直挺挺地吹过来呐。”
“至少说明了这里还没有被高楼大厦侵占？空气流通着并不是坏消息呢。”
“……什么年代的理论啊。”
自己无意识蹦出的话并不是很有逻辑，要认真起来去计较细枝末节，怕是要累死个人。移动着终于感到周围拥挤的程度有所下降，稍微缓缓气来，叶山挣开友人的手。
“差不多了……？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了吧，柳濑。”
“为什么要问我啊，我这边也是一头雾水好吗？”终于是愿意转回身面对着自己的眼睛，柳濑却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即便这可以解释为只是巧合，叶山更觉得他果然是在避着自己的视线。
不禁眯起眼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人来。太熟悉的面貌，即便闭着眼睛，凭着想象也能描绘出轮廓。然而心里隐隐的违和感并没有消退，本来以为只是“人群”和“径直的冷风”之间的矛盾让自己不自在，好像不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总感觉柳濑今天的说话方式怪怪的，或者说，从下了电车再次见面以后，就有点变味。叶山本以为只是他囿于某种话语的限制，而不能向自己表露太多，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是说，根本不是“有点”不对劲吧。不晓得哪里来的自信，总之叶山就是觉得这个朋友和自己印象中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不一样。
姑且算是到了长凳附近，看看周围的景象，应该是类似于公园的建筑。周六的人会比平时多，这是正常的。但要说到现在的状况，莫名其妙有点水泄不通，人数是不是多得过分了？
“幸好我很擅长忽略环境的声响呐。”跟随着朋友的动作而坐上长凳，叶山微微抬头看了看来往的人群。很正常的配置——有年轻人，有主妇和小孩子，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在缓慢地穿梭着。这要是去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怕是要像是魔咒灌进耳朵里，连做梦都要被无关的琐事言语缠绕，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说，应该不是我在瞎怀疑些什么吧。”叶山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少见地居然从他的脸上读取到“眉头紧皱”这个信息，要知道他可是很少露出过开心之外的神色来的，啊，除了被自己棒槌之后会因为受痛而龇牙。
“喂。”
“柳濑？”
紧接着罕见的表情之后，他又开始了一长串的沉默。这时候冒出这样的想法会很不合时宜，但叶山在想，这要是放在漫画当中的话，怕是省略号大显身手的时候，要是表现出沉默的氛围，没准又是网点纸的胜利。
真不希望被忽视，又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了柳濑的思路之类，“要不要搭话”倒是成了个难题。尽管平时仗着友情，没少打闹什么，是时候该察言观色了，可不能再随意送给他一个拳头。
“呼。”
几番问话下来都没有得到回答，叶山伸了个懒腰看看天空。照旧晴朗着，而这会子云也散去了，所以光线可是充足得很。阳光给予的这点暖度，倒是不足以彻底抵消寒冷的空气，静坐一阵子不是很好受。
“早知道以前就多努点力研究研究了。”叶山感叹。手伸进口袋点数剩余的符纸，好像有点浪费过头，在冻僵之前先忍耐着吧，他这么想着。如果有努力过的话，也许能掌握些消耗量更少的方法，到如今还纠结这点事的话，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