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冬兵完本——by禾火秋

冬兵默不作声地静静听着，仿佛在听另一个不相关人的故事一样，挫败地发现大脑空空如野，丝毫找不到共鸣与关联，车窗外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在他瞳孔上，闪烁着冰冷而空洞的流光。
车内又陷入安静。
很快，车子驶到一栋环境幽静的老式公寓楼前，科林微笑着看着这栋楼房，怀念地说：“到了，这是那次我们逃出前苏联后，租住的房子，当时有个不错的房东老夫人。”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路上行人稀少，只有枝叶繁茂的高大美洲榆树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静矗立。
科林仿佛导游一样边走边介绍，“上世纪七十年代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高大树木，那时布鲁克林是出了名的混乱贫穷，也就这个小区还有些中产阶级白人，治安还算不错，至少我们的公寓没被人偷过。”
一路来到三楼，冬兵诧异地发现他竟然从衣兜里掏出钥匙仿佛回自己家一样开锁进屋，科林熟悉地摸黑开灯、关门，然后转身注意到冬兵的表情，挑眉解释，“几年前，我就重新租下了房子，恢复当年的原状，总会有用处的，不是吗？”
冬兵再一次意识到对方的周密细心，在冷调灯光照射下呈现奇异蓝绿色的眸子紧紧注视着越来越放松的男人，出人预料的点头回复，“Year！”
说完，他无视对方愈发灿烂的微笑，移开视线慢慢打量这个格局有点紧凑的房间，一室一厅典型的单人公寓，冬兵越打量越感到丝丝违和，总觉得有点什么地方别扭。
科林微笑着走进卧室，不知是因为曾为东方人的根深蒂固的家的观念，还是由于冬兵的回归，总之一回到旧居，他全身都变得轻松愉悦。
推开靠墙的大床，科林弯腰在与地板交接的墙根处摸索了一下，打开一个1平方英尺大小的小暗格，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起身交给身后跟来的冬兵。
“Well，这就是我说过的，属于你的过去的东西。”科林轻松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得意和表功，微笑着示意冬兵打开。
冬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客厅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打开纸袋轻轻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本陈旧微微泛黄的笔记本和薄薄一打、不知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大大小小的剪纸。
冬兵略感紧张地抿了抿嘴，翻开笔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笔记内容凌乱琐碎、毫无逻辑与条理，有的是一段场景描述，有的只是一个短短的单词，时而潦草、时而规整的字体也映射了书写人当时波动起伏的不稳情绪。
冬兵又拿起那些泛黄的剪纸，皱着眉头轻轻翻看着，全是一些过去关于美国队长、咆哮突击队的报道和记录。
科林倒了一杯水递到冬兵手边的茶几上，坐在一旁，目光虚散地看着这些东西，唏嘘回忆，“这些是那段时间我们搜集的资料，还有你回想起来的零散记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你曾经的身份，官方记录中英勇牺牲的咆哮突击队精英战士——巴恩斯中士。”科林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时间太短了，不久我们就被卢金捉回前苏联基地，又被洗脑冷冻起来。”
冬兵静然不语，始终腰身挺直地坐着，认真地翻看着笔记上的一字一句，时而皱眉、时而抿嘴，表情少有的变化丰富。科林知道这表示冬兵有所收获，上一次冬兵回忆时也是这幅表情。
冬兵正惊奇地发现笔记本上记录的某些情景竟然与自己脑中闪现的记忆片段十分契合。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眼前男人的话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也许他们真的曾在一起几十年，也许他们也真的一起逃出去过，只是自己不记得罢了。
冬兵继续沉浸在过去的自己记录的笔记中，逐字逐句地对照挖掘大脑中贫瘠的记忆，即使代价是头痛欲裂，也不放弃。
他要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不管美的丑的，好的坏的，都要知道真实的过去。
而科林则已经打着哈欠回到卧室休息，他一看冬兵的状态就知道对方今晚是不会放下笔记本了。科林躺在床上狠狠伸展了下几天来一直紧绷忙碌的身体，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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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当时针转到8点，科林美美的休息一晚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时，冬兵依旧保持原来的笔直身姿坐在那，笔记合拢放在茶几上，直到听到科林走近，才收回茫然发呆的眼神，看向科林。
“早啊！冬兵！”科林热情的招呼，清朗透爽的声音昭示着他美好的心情。
“……”冬兵沉默以对，实际上第一次面对这种问好，冷冷的冬兵突然有点不知所错。
过了会，看着走向厨房、忙碌起来的科林，冬兵才慢半拍地在喉咙里轻声吐出一个字，“早！”
五感灵敏的科林看着手里的西红柿，微微一笑，继续为早餐忙碌。
冬兵则默默走向洗漱间准备梳洗，呃……当他自然地伸手准备拿绿色牙刷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昨晚就存在的违和感是什么，洗漱间里的用品是两套的，客厅里的生活用品是两套的，可是卧室只有一间，床只有一张。
科林曾说的话一闪而过“这里恢复原状”，……那么当年他们两人是怎么租住这里的？冬兵抿了下嘴，有点想不通。
“well，这个嘛……”坐在餐桌旁，面对冬兵的这个疑问，科林是这么回答的，“我们当然是住在一起的，一张床就够了。”然后科林一脸坦然地埋头用餐。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冬兵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放松紧绷着的唇线，神不守舍地吃起早餐。
脑袋里录音机似的一直回放那句，“一张床就够了”，再回想自见面以来科林殷勤急切的反应和对自己熟悉细心的准备，冬兵更加食不知味。
也许自己需要想起一些更多的东西，或者人！
抛下惊天烟雾／弹，假装不知冬兵反应的科林低着头嘴角微翘，心里为自己的诚实点赞，他确实没说谎，真的不需要两张床啊，当时是一个身体嘛！…………
两人窝在小公寓里宅了三天，冬兵抓着笔记专心寻回记忆，科林则通过网络时刻关注着外面因神盾局保密档案泄露而一片哗然的世界，虽然美国政府及时出手封锁，仍有许多机密情报流落在外，其中就有科林的档案。
科林关注了几天后，认为是时候准备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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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求助
第四天，用完早餐，科林叫住又准备研究笔记本的冬兵，“我们的准备走了，神盾局已经倒了，现在保密档案在网络上传播的到处都是，你和我的可能也在其中，这里不再安全了。”
其实科林的公开身份比较清白，到不怕泄露，主要是冬兵的超级杀手秘密一旦公之于众，会引来很多国家和组织的追捕和窥视，而且私心里科林不想美国队长参与进来，第六感告诉他那是一个难搞的麻烦。
一直全心研究笔记的冬兵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他审视了下对方灰蓝色眼睛里的严肃神情，直接问道，“去哪？”
“美国是不能待了，欧洲怎么样？我在英国、法国、瑞典都有落脚的地方，那里美国政府的手不敢明目张胆伸那么远，嗯，捷克、斯洛伐克、科索维亚、罗马尼亚那样的小国也不错，管理相对松懈，环境适合隐居。”面对冬兵的问题，科林满脸轻松自如，洋洋洒洒地罗列了七八个国家的优缺点，显然早已细细考虑筛选过，成竹在胸。
冬兵已经开始有点熟悉这个男人缜密周全的作风，他眨了下眼，顺着科林的思路衡量了下利弊，有点艰涩地慢慢开口：“小国吧，隐蔽安全。”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发表自己的意见。
“嗯，小国不错，风景优美且人文环境各具特色，居住条件也很好，我们可以挨个国家都停留几个月，居住试试。”听到冬兵的意见，科林立马表态支持，甚至建议轮流体验试试，其轻松的语气、随意的态度仿佛不是在谋划跨国逃亡计划，而是在讨论环欧组队旅行。
科林漫不经心的几句话敲定了他和冬兵接下来一两年的同居生活，表面姿态淡定随意，在看见冬兵点头同意时，心里却瞬间变得雀跃兴奋起来，嘴角忍不住的翘起。
目前以好友身份自居的科林，最担心的就是，冬兵态度鲜明地表示要自己前去寻找过去，那他就没有理由继续与冬兵同进同退的一起生活。
现在冬兵一切未定，寻找丢失的记忆牵扯了冬兵几乎所有的精力，科林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直统统地暴露自己的爱恋心思，这样只会增加冬兵压力，逼走对方。
所以，科林千方百计地扮演好朋友角色，帮助冬兵，积极表现自己的好处。
最好是冬兵用顺手了，舍不得离开。小计谋得逞的科林眯起眼睛，得意忘形地畅想着。
两个人都是军队出身，执行力一流，商议结束后短短十分钟，科林与冬兵就拎着背包走出公寓。
拧动钥匙打火，科林的手搭在变速杆上迟迟没有挂上档位前进，微微拧着的眉毛和绷直的嘴角透露出些微纠结难言，旁边的冬兵疑惑地扭头看向对方，这个自信的男人少有露出如此明显的困扰迟疑。
想起一直以来对方的殷勤帮助，冬兵甚至主动开口关心，“怎么了？”
“嗯……”听到冬兵的询问，科林不再犹豫，干脆拧死钥匙熄火，转过上半身面向冬兵，紧盯着对方眼睛，低沉着声音郑重地说道：“嗯，其实，我认识一个不错朋友，有特殊本领的朋友，精通精神系异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找他帮忙试试。”
听到精神异能这个词，冬兵就反射性地皱眉，一丝排斥不喜划过心头。
“Well，well，这只是个建议，他是变种人中相当有号召力的鸽派领导人，人品和能力都不用担心，也许对恢复记忆有帮助，当然……一切要看你自己的主意。”科林一直紧张地留意着冬兵的神色，一看对方微微隆起的眉毛，赶紧补充解释。
其实科林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推荐查尔斯，他担心戒备心很重的冬兵强烈反感有精神控制能力的X教授，拒绝之后甚至牵连到自己身上，影响他们之间短短几天内建立的薄弱信任感。
“变种人查尔斯·泽维尔？”出乎科林预料，冬兵直接点出了X教授的名字，越来越了解科林的冬兵，很轻易就读出了那双灰蓝色眼睛里的诧异，他冷冷地挑了挑眉，说了一段长话：“九头蛇在我出任务前，会让我了解一些时事情况和注意事项，以免发生紧急情况无法处理，他就是被着重标出的S级危险人物。”
接着，他少有地带着鲜活的语气，微斥地陈述：“我只是被洗去了记忆，不是洗去了智商，什么是好与坏，我分的清。”冬兵只是看不过科林拿他当脆弱玻璃人一样小心翼翼的紧张态度，骄傲强悍的战士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弱者的对待。
被训斥的科林反而放松了，往日潇洒随性的神采重回眼中，为灰蓝色的眼睛染上几分锐利幽深，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失而复得的冬兵太过紧张，以致做出种种反常失措言行。
科林释然地轻轻舒了口气，放松心中过分紧绷的神经，“呃……我的错，我太在乎了，总担心再次失去，”恢复心情的情场浪子不放过任何撩拨机会，克制地仍了句若有若无的暧昧，“没人比我更熟悉你现在的情况，我怎么会忘了呢！”曾经也被洗脑和控制，没人会比他更清楚冬兵现在的感觉。
猝不及防地迎来这一句，刚才还略占上风的冬兵收敛脸上的表情，板着脸默默转头看向前方，他不想分析这些话里的深意。
道完歉（or表完白？）的科林轻松微笑，启动汽车出发。
最终冬兵还是决定去试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呢，反正最坏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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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切斯特泽维尔变种人学校，科林熟门熟路地带领冬兵找到校长办公室，没有特殊情况，查尔斯白天都会待在这。
果然，敲开门，科林看见查尔斯正给学生们上课，“嗯……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看着被开门声打扰、齐齐抬头看过来的师生们，科林不紧不慢地微笑道歉。
如果不看他死死抓住门把手、不关门的手和与话语相反牢牢钉在原地不动的脚，科林脸上的歉意会显得更真诚一些。
X教授一眼看出科林的虚假做作，清楚科林的秉性，知道自己的课是没法继续了，无奈地扫了不速来客一眼，微笑着布置好学生们的作业，直接宣布下课。
科林识相地后退一步，给欢呼雀跃的学生们让出门口通道。
没想到其中两个小变种人反而停下脚步，满脸雀跃地看向科林，眼睛里满满期待，急切问道：“科林先生，今天是来给我们上课的吗？”
“呃……”刚刚坏心眼地欺负了下教授的科林，就被人家的学生问住了，“很遗憾，小可爱们，我没有收到你们校长的邀请。”机智的科林立马反应过来，微笑着把责任踢回到查尔斯身上。
“好了，孩子们，下一节是暴风女的课，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威严的X教授一句话制止了事态的扩张，吓走了围在门口的学生们。
科林进门时，还能听见走远的小变种人们好奇地叽叽喳喳，“亨特，他是谁？新来的老师吗？教什么课啊？”
“我也想，可惜不是，他的课是我听过的最酷的啦！我跟你说…………”
科林的笑容越发自得，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也许以后可以当个老师试试！
“别多想了，科林，他们只是被qiang械吸引了。”查尔斯推着轮椅走近迎接老友，顺便打击他的过分膨胀的自恋。
“查尔斯，你就是这么欢迎朋友的，一见面就脑我。”科林也不甘示弱。
“不用动用能力，看你写满自得的脸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查尔斯微笑着怼了老友一句，然后转移视线看向他身后有些熟悉的面孔，风度翩翩地点头示意，“欢迎再次来到泽维尔天赋学校。”
一直留意冬兵表情的科林，马上发现了冬兵冷面下流露出的微微诧异，补充解释道，“那年逃出前苏联后，我们曾经来过这一次，也是为了寻求帮助。”
接着，他转头严肃地看向老友，“查尔斯，我需要你的再次帮助，帮冬兵恢复记忆。”
面对朋友的求助，查尔斯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了，“但是”他微带歉意地说，“科林，大脑是人类最神秘的地方，我无法保证一定有效果。”
“当然，查尔斯，我明白，”科林转头看了冬兵一眼，寻求他的态度，冬兵面色平静微微点头，略带沙哑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明白，不管怎样，谢谢你，查尔斯教授。”
看了进门后科林与X教授熟稔的相处方式，冬兵的心态更加放松了，科林没有骗他。
查尔斯来到冬兵面前，缓缓伸出双手放在他的头部两侧，神情严肃地告诫，“放轻松，不要戒备我的思想，否则会伤到你我。”
科林站在一旁，双眼紧紧注视着冬兵的表情变化，想以此来早一点窥见精神异能发动的效果，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期盼着查尔斯成功而返。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紧张的科林急速运作着自己聪颖的大脑，快速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如果冬兵恢复记忆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怎么办，如果没恢复怎么办，如果想起一点怎办，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科林小心思，我用起来这么顺手，就一起过了吧！
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你说我一看文的，没事挖坑写什么文啊~~~累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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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微酸
“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时间在科林的复杂纠结中一闪而过，半晌，查尔斯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面带歉意地看向冬兵，蔚蓝色眼睛仿若无边大海浮着淡淡的遗憾和对沧桑时事的包容。
没有高高在上的同情与惋惜，也没有肤浅廉价的可怜与悲悯，冬兵也睁开眼注视着对方，没有在X教授的神情中看到半点那些自以为的善良，他突然有些认可眼前的变种人领袖，冰冷的眼神开始带上淡淡的温度，心想：这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