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完本——byM的马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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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国主身旁的大祭司,青丝银鳞的姜澧则断然反对道:“大胆姜漓,汝居心叵测,早生犯上谋逆之心;此番更是劫持族中钦犯,未将尔拿下,已是看在禺虢大人份上网开一面,尔又如何能当此大任?!”
三王子见状,却是正合己意,姜漓与自己相识,自己又因姜汾之事有恩于他,他思图报,定会听命于己,遂道:“若能得左将军相助,在下得一有力臂膀矣。左将军虽行事不无偏颇,然为国之心,可昭日月。在下得入氐人国,亦是仰赖将军相助。”
那姜澧听罢仍欲反对,却为身侧国主止住,只听国主说道:“左将军为国之心,老朽自是相信。然此事不易,恐日后生变,若将军肯留下令弟在此,则将军自可放心前往。”
姜漓闻言,咬牙沉思,他自是明了国主之意,是欲留下姜汾为质,以防自己生出不轨之心。然为了心中大业,解救氐人族民于水火,他仍是义不容辞,遂颔首应下。
一旁三王子见状,心下暗忖姜溱不亏为一国之主,处事冷静,御下有方。
此事议定,姜漓欲国主在海神跟前起誓绝不追究自己属下众人,得国主担保,众人方焚香祷祝,拜送海神禺虢。此番朔月已过,结界通道关闭,三王子并朌坎只得先行在氐人国留宿一月,待下月朔月来临,再行出海。期间三王子又向国主多番打探六兵之阵之事,国主查阅祖上留下的典籍,得知六兵之阵的大致方位。其中六阳之阵在中土国,青龙之阵在氐人国,此二阵皆已为三王子所通,如今三王子已升至曲张阶位;而朱雀之阵在南方女子国附近,白虎之阵在西方羽民国附近,玄武之阵在北方夸父国附近而麒麟之阵则位于大陆中央,亦在中土国,可谓是自中土国始,又至中土国终。
此外三王子拜托姜漓代为打探自家部下的下落,不日后姜漓回报曰在东海西岸,发现停泊的沦波舟,舟上有人。三王子闻讯,方知云永等人尚且平安无事,然因了结界之故,暂时无法取得联系。
在连续吞食一月的海鱼,险些因之患上厌食症之后,终于迎来结界削弱之日。此番姜漓亲自将伤好的姜汾送至灵恝宫,交与国主安置。姜汾虽万般不忍与其兄分离,亦知此番兄长乃是外出寻求救国之术,正是天降大任也,遂仍是忍痛首肯以己为质,好待兄能成大业。
众人备足干粮饮水,随即辞别国主等人,国主亦是引众王族送行,将众人送抵彼时最初发现朌坎等人的浮岛之上。三王子放出传信符文,通知云永等人,只道是欲在此等候部下驾舟来此,众人会合之后,方一道前往蓬莱寻药。
在浮岛之上等候之时,姜漓率领部下往附近海域打探前往蓬莱之路。朌坎则蹲坐在地,取来几只新鲜海鱼喂食自家两条小蛇。不提防间只见从旁伸来一手,骨节修长分明,正是三王子,拾起一旁的海鱼,喂食阿蚺。阿蚺见罢食物,随即沿着那手臂蜿蜒缠绕而上,一口从头叼住那海鱼,缓缓咽下肚里。随后便一副志得意满之状,盘在那臂上再不下来。
朌坎从旁见罢此景,恼得目瞪口呆,直嚷道:“哈,你这见食忘义的吃货鳝鱼,有了吃的便将你主抛弃了?!”
此番自登岛之后,三王子已然恢复人身,闻罢朌坎之言,于朌坎身侧盘腿坐下,抚弄着臂上的阿蚺笑道:“据闻巫祝之召唤兽极为认主,无需吃喝,口吐人言,又可灵体化;你这二蛇既非寻常召唤兽可灵体化,又需如实体之兽那般吃喝,当真与众不同。”
未及朌坎作答,便闻臂上阿蚺慢吞吞说道:“主人误会了,非我不能认主,却是因了三殿下血统异于常人,我隐隐只觉殿下身怀灵力,分外熟悉,遂方才亲近。”
朌坎闻言,正不知此言何意,却见三王子苦笑开口道:“血统有异,此并非甚可自豪夸耀之事……”
朌坎:“……”
似是未曾在意朌坎反应,三王子只自顾自地说道:“我国自古以来最重血统,王室正宫必为本国贵族之女,嫡子需是血统纯正之人。我因母妃非本国之人,血统不纯,自幼为正统所斥。我自知难有出头之日,又因我国崇尚武力,惟有勤学苦练,较他人更付出百倍之功,方能出人头地,外出立一番事业……”
朌坎:“殿下……”
此番他二人并肩席坐在青龙之阵的石碑一旁,一并眺望脚下海浪层层推上海滩,又渐次退去。彼时海天一色,浪滚层层白边;凉风绕绕,光撒片片碎鳞,海面之上有那不知名的海鸟鸣声嘹亮,从低空飞来又掠过,三王子之言宛如丝缎一般,被微风裹挟着飘远。
三王子:“我国武士以突破六兵之阵为荣,所得阶位越高,则愈受人尊崇。我自幼便以六兵之阵为目标练武,惟盼着有朝一日能突破大将阶位,成为中土国第一武士,许久以来,此事几近是我活着的唯一要紧之事。不料待来到这氐人国,却被告知中土国的六兵之阵并非真正的六兵之阵,不过是国人夜郎自大的妄念罢了。须臾之间,我只觉生命失了重量,从前赖以生存的信念顷刻塌陷……”
听到此处,朌坎方知为何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三王子得知六兵之阵的真相之时,会是那般震惊。又听三王子这话说得悲怆,随即开口宽慰道:“殿下不必忧虑,即便六阳之阵并非真正的六兵之阵,然此番阴错阳差之下,殿下亦是突破了青龙之阵,此阵较了六阳之阵,更上一个阶位,与中土国惟通过六阳之阵诸人相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说到这里,复又展颜一笑,眉目之间神采奕奕,望着三王子道,“殿下如今已是曲张阶位的武士,自古混沌大陆第一人也!”
身后蔚蓝色天幕,映衬朌坎那一刻的笑容,便直直映入三王子眸中,成了映画像。心中抑郁许久的怨气竟就此烟消云散,暗忖曰今日亦是奇了,他自诩自己为韬光养晦,向来多有城府,深藏不露,不肯轻易将心事示人,不料自遇朌坎以来,多番遭遇奇事,令他不自觉竟向朌坎吐露心中机密,真乃不可思议之事。
心中郁结就此释怀,三王子方笑道,竟是神采飞扬:“如今看来,我只觉彼时王兄之言甚为有理。他道我身怀异族血统,外出正可便宜行事,今日之功正应验了当日之言。此番若非我身具氐人血脉,只怕一月之前已死于氐人乱箭之下。如今又阴错阳差得知六兵之阵的真相,如此我自是大有可为。你曾道你正探查异国仇人之事,大抵与结界相关,如此你我正可一道携手。”
朌坎闻言,对三王子颔首。
此番二人正说着,忽见海平面上驶来一只大船,二人眺望许久,待那船驶得近些,方瞧清那船正是沦波舟,舟上开了舱,舱中正立着云永、姬嘉月、姬仲阳等人。三王子并朌坎见此番众人无恙,方安下心来。
待船泊岸,舟上众人登陆,此番一月不见,众人又尽皆平安,自是喜不自禁。朌坎见煋先生亦是平安无恙,已是欣喜非常,只道是若非隔着结界,他不可召唤,否则早将煋先生召来氐人国。
各自叙了寒温,道了别后诸事。从云永话中得知,那日遭难,云永等人随即密封底舱,隔绝海水,方令沦波舟未曾就此葬身海底,兼了姬嘉月与姬仲阳驾舟技艺精湛,二人合作无间,方勉力将沦波舟驶向东海岸,之后一月,寻来木材器械,将舟身破损之处尽皆修补妥当。由此惟一悬心之事便是不知落海的三王子与朌坎之吉凶,众人用尽百计千方打探二人动向,皆毫无所获。期间云永几近欲遣人回中土国报信,以求救援。正值那时,方收到三王子传信,众人方驾舟飞棹而来。
三王子闻罢这一月之事,正道句“虽多有波折,幸而终是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未及将氐人国之事详尽道来,不料却忽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风望鹤,不想你竟是中土国之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姜漓。
……
第二卷 人之途
第31章 零叁壹 蓬莱寻药
却说岛上众人久别重逢,正相谈甚欢,不提防姜漓已率众探查归来,将岛上众人之言听了个真切。只见云永等人一身中土国人装扮,又见其对三王子礼敬有加,口口声声称呼“三殿下”,方知这自称“风望鹤”之人,竟是敌国的三王子,心中大为震惊恼怒,随即祭出三尖戟,对准三王子叱道:“我自诩见你以来,皆待你不薄,万事皆是坦诚相告、毫无欺瞒,未想你竟居心叵测,存心欺瞒,将我等皆瞒在鼓里……哼,好一个‘不知父亲是何人’,你欺人太甚!”
云永等人见姜漓等人来者不善、气势凌人,忙不迭拔刀,闪身挡在三王子跟前。
不料三王子见状,只挥手令云永等人退下,随即从容对曰:“左将军可是忘却了,彼时是将军率先将在下拉入氐人派别纷争之中,全然并非出于在下之意;而若非贵国一向仇视我中土国,在下何至于隐瞒身份。”
姜漓怒道:“你休要狡辩抵赖!”
三王子又道:“何况除却父族之事,在下未曾有一事相欺,在下云寅,字望鹤,中土国三王子。其余诸事皆如在下所言。若将军一味视在下之言为虚,将军不妨寻思一回往事,自在下入氐人国以来,可有一事未曾顾惜将军之意,一事未曾以氐人国为重?”
姜漓听罢,一时语塞。
三王子道:“将军因在下乃中土国之人,遂以为在下对氐人国怀不轨之心;然将军勿忘,在下亦具氐人族血统,如此在下又当如何?”
姜漓无言以对:“这……”
三王子道:“在下曾助将军救回令弟,虽不曾希欲将军知恩图报,亦欲将军能明了在下之心,绝无不轨之意。”
姜漓对曰:“姜汾之事,我自是五腑铭记,不敢忘怀,欠汝之情,今生图报。然汝为中土国王族,祖训在此,汝自遵循,如此我又当如何相信,汝将真心为异族着想?”
三王子闻言摇首道:“将军此言差矣,祖训虽在,然在下既能存于此世,已是与祖训相悖。我族最重正统,我乃混血之后,遂我以为异族之间,亦可相安无事、和而不同。”
姜漓闻言,登时恍然大悟,惊道:“这便是汝当初提议破除结界之真正意图?汝欲令大陆诸国从此相互往来,求同存异?”
三王子颔首道:“不错。”
姜漓见状兀自陷入沉思。
三王子接着道:“你若信我之言,便依计与我合作,你亦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姜漓闻言,暗忖良久,方颔首道句:“姑且信汝。”
此事就此撂下,三王子方询问姜漓打探得如何,姜漓道:“青龙之阵往东行,过了几处险地,便逢仙山。寻常船只难以越过,好在我观汝等沦波舟乃专为渡海而设,凭此航海,兼了我等于水中引导,便可安枕无忧。”
三王子听罢道句甚好,随后众人登舟,姜漓留下数名部从在舟前引导,自己则留在舟上指挥。
此番航海,足足走了三日三夜,期间经过方丈、瀛洲二山,继续往东而行,方来到一浮岛之上。远看那岛,形如大鳌,姜漓道此岛被大鳌驮于背上,游弋于茫茫大海之中,需有缘之人,方能得遇。此番不过三日便已遇上,乃是因沦波舟正驶在大鳌游|行的路径之上。
众人随即弃舟登岸,不料三王子、姜漓、云永三人刚离舟,便见从不远的海底潜来一只大鱼,其体扁平,形似树叶,正是大鯾鱼。那鱼猛地一跃,窜出海面,掀起一阵大浪,将沦波舟掀翻半个船身,抛离海面数丈高。而正立于船舱出口处欲登岸的朌坎便就势被抛离出去。
岸上三王子见状,正待持剑冲将上前救下朌坎,却见朌坎在半空中被摔了个跟斗,一面翻着白眼,心下将鯾鱼的上三代祖宗诅咒了个遍:“该死的鯾鱼,我X你全家!靠,又要落水。”一面召出法杖,灌注灵力,大喊一声:“阿蚺!”
只见阿蚺从朌坎袖中滚将而出,在半空中身形倏忽间增至巨大,在朌坎即将入水之前,将朌坎接住。同时长尾用力一拍,便将那体型庞大的鯾鱼击了个白肚朝天,昏死过去。
此番朌坎趴在阿蚺头上,距离水面十数丈高,往地面瞅上一眼,登时只觉头晕目眩,险些口吐白沫,浑身抖如筛糠,双齿上下打颤,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好、好高……我、我恐高啊……”
将其余几名落水之人救起,再检视一回船身有无受损,幸而诸事无恙,方将沦波舟停泊妥当。期间朌坎则一直仰面躺于沙滩之上,做那挺尸状,以缓解惧高的怔忪。三王子另遣姜漓与云永兵分两路探查岛上情况。待吩咐毕,方蹲下身,探查朌坎状况,见罢朌坎脸色青黑,口中尚且语无伦次地念道,唇齿漏风:“看、看来这、这辈子都……都跟水过不去……不是畏水……便、便是有幸没落水,也能在水面上……上恐高……真、真是够了……”
三王子见状,好笑地伸手握住朌坎之手说道:“如何了?可惜我未尝习得你灵山治愈之术,否则便能为你疗治。”
朌坎闻言,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目光来回逡巡,先在三王子握住自己之手上打量片晌,随后又缓缓上移,移至三王子面上,与之双目对视许久,方猛地回过神来,只觉此情景暧昧非常,一抹红霞掠上面颊,遂忙不迭转开目光,口中亟亟道句:“无、无事,多谢殿下关心,休息片晌便能恢复。”
半个时辰过后,云永等人探查归来,回报曰这蓬莱仙岛很是不简单,岛中央宫室御宇林立,皆以黄金美玉打造,云天雾海、日月齐辉,令人难窥其全貌;其间所居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怕并非凡夫俗子,若贸然上前惊扰,恐有意外之祸。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朌坎支撑着法杖勉力坐起身来,喘着粗气勉力说道:“在下尝试召唤本地山神,求其指引一条明路。”
三王子听罢对曰:“此法甚好,只依你目下之状况,可还能施法召唤?”
朌坎则道:“无妨。”
随后朌坎筹备各项祭祀所需之物,蓬莱山神乃人身龙头神,祭祀需以带毛之活狗并活鱼,将二者之血涂抹在祭器之上。待筹备妥当,朌坎立北朝南,念动咒诀,施展召唤之术。却说每回召唤山神,皆耗去朌坎大半灵力,然这回召唤,到底较起头回在奇股国召唤,已是轻松许多。较了之前,他之境界似是又提升了不少。果不其然,只见法杖之上精魄的色泽已变成浓郁的深黄裹挟着几缕紫色,表明他已是寿宿高阶了。此番只眨眼的工夫,人身龙头神便已现身。
在场众人见神祗降临,皆跪拜行礼,只听山神开口问道:“灵山之巫朌坎,吾应汝之召唤前来,所为何事?”
朌坎则答:“山神大人,在下朌坎有礼了。此番欲请教山神大人,我等欲寻找瑶草仙芝,初来乍到,不知何往,还请山神指点一二。”
人身龙头神则答:“汝等寻找瑶草,作何之用?”
此番三王子答曰:“回山神之言,在下乃中土国三王子云寅,父王云壬卧病在榻,惟有仙芝方能医治,在下取来此草,正是为父疗治之用。”
山神听罢,垂首沉思片晌,随后方抬手指向岛屿西南方的树林说道:“仙芝便在那树林深处,尔等可径直前往……”说到此处山神顿了顿,方才接着道,“不过在那树林之中有仙兽守卫,若尔等身手尚佳,大可前往一试,否则便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是惜命,还需尽早返回。”言毕,山神随即消失不见。
众人闻罢山神之言,一时间皆陷入沉默。半晌过去,云永方开口问道:“殿下,此番如何是好?是否就此径直前往?”
三王子遂道:“当是就此前往。只方才山神所言,想必林中有些蹊跷,我等不必皆去。此番朌坎并二王子、四王子留在船上,再留下几人护卫三人安全;剩余我、云永、左将军领人前往……”
这边朌坎听三王子欲将自己留下,本应乐得清闲,然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心头却忽然生出莫名的不祥之感,随即便出声说道:“殿下,我跟随你们一道前去。”
三王子听罢惊道:“你切勿勉强,你适才灵力大耗,若此时跟去,只怕多有不济之处……”
朌坎闻言,心下登时生出委屈之意,随即对曰:“殿下可是怕我拖后腿?”语气中竟带上嗔怪之意。
三王子忙道:“非也,我只忧心此行吉凶难料,你以现下之状随我等前往,若我一个不慎,未及护你周全,届时你灵力不足,又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