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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神完本——byM的马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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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子见状,一面伸手替朌坎揉按撞伤之处,一面蹙眉问道:“怎的如此粗心慌张?方才可是魇住了?梦见何事?我闻你口中一直呼唤我……”
此番未及三王子说完,朌坎便脸红心跳地开口打断三王子之言,搪塞道:“没、没梦见什么……”随后又欲盖弥彰那般解释一句,“不过是梦见溺水罢了……”
随后朌坎亦不待三王子多问,便吵嚷着起身,将此事就此揭过。
二人本欲向姚坤仪提出告辞,然姚坤仪念及他二人是臷国头回接待之客,便欲多留他二人几时,遂道:“说来亦是凑巧,今日正是我国一年一度参拜商星之日,若二位愿留待日落时分,正可一观我国此习:三星在月,互诉衷肠。”
他二人闻言,心下大为好奇,只道是待子时之前离开,便可确保通过结界,遂就此应下。
绸缪束薪,
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
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
如此良人何?①
每年三星在天之时,便是臷国人参拜商星之日。商星乃情人之星,臷国人与世隔绝而民风淳朴,男女之情讲求自然生发,而非其余之国那般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遂每年今日之时,国中适龄之男女青年,皆于黄昏之时在国中河畔相约,载歌载舞,燃放河灯,之后寻各自心仪之人互诉衷肠,结成佳偶。
此番姚坤仪杀鸡宰羊招待他二人,又有别家知晓他二人在此的国民送了好酒好菜前来。用膳之时,前来围观探视之人将国主家厅堂围得水泄不通。在姚坤仪家中用过晚膳,朌坎与三王子便一道出了国主家门,往了这河边行来。
臷国最长的河流名盼水,自西向东,横贯整个臷国,此番参拜商星之习便盛行于盼水之畔。因姚坤仪家离了盼水尚有一段距离,遂三王子与朌坎便辞别姚坤仪,谢绝其带路之意,自行步行前往。
一路上,他二人自然而然谈起大王子之事,见罢大王子腰上玉佩,便知如今大王子已突破远望阶位,武艺更为精进。此外灵山怕是出了内鬼,有巫祝与大王子沆瀣一气,正是那黑衣人,朌坎与那人同为巫祝,知己知彼,怕是不好对付。而此番似是大王子等人亦以神兵为目标,只不知其目的为何。而当初黑衣人在灵山以六阳却刀开启阵法之事是否出于大王子授意,亦是不得而知。
此番提起句芒神弓,只见三王子支颐说道:“彼时大王兄向我索要句芒神弓,我因事出紧急,彼时虽觉其中有甚不合常理之处,亦不及细想,如今再度寻思此事,方觉……”
朌坎闻言,方顺着此言接道:“我记得彼时殿下寻药归国之时,并未携了神弓归国,而是将神弓交与云永携了前往奇肱国……”
三王子听罢随即拍掌急道:“不错,异样之处正在于此!彼时除却你我并云永等随行出海之人,无人知晓神弓之事。待归国之后,我亦未曾携了神弓归国,按理国中之人对句芒神弓之事当一无所知,除非……”
说到此处,三王子方顿了顿,朌坎闻言会意,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除非我等一行人中混有奸细!”
三王子颔首,接着道:“看来寻药之事大王兄是早有预谋,方派遣他之手下混入随从之中,以便监视我之一举一动。而神弓之事,亦定是由该人一并上报与大王兄……然无论此人为谁,当初一干人等除却你与云永,皆不可信。只万幸之事便是寻获水玉、突破朱雀之阵之事惟有我三人知晓,遂王兄索要句芒神弓,却尚不知晓祝融神矢之事,遂这神矢尚在我之手中……”
一旦念起三王子以神弓与大王子交换自己性命之事,朌坎便觉心下感慨万千,五味陈杂。正不知如何接话,便忽闻一阵喧嚣之声传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行至盼水畔,此处已是人山人海,青年男女络绎不绝,于沿岸放置河灯。
他二人寻了那江畔清静无人一隅席地而坐,朌坎一见此处年轻貌美之女子众多,便止不住春心荡漾,心潮澎湃,话未过脑便也脱口而出:“我喜欢臷国!!若是日后待我大仇得报,闲来无事之时,干脆携了家当来此定居!”
三王子从旁闻罢此言,饶有兴味地对曰:“哦,你亦心仪此地?”
朌坎笑道:“是啊,这里提倡恋爱自由,兼了美女众多,任君挑选啊~”
此话一出,便忽地为三王子扑倒在地。三王子钳制住朌坎双手,将朌坎压在身下,嗔道:“彼时是谁取诺曰‘愿以身相许’?何以半日不到便已尽弃前情?可欲始乱终弃?”
朌坎闻言,以为三王子乃戏言,正待申辩一句曰“我那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然待他回望身上之人,只见他眸中目光深沉,似能洞察人世一切,并了己心;吸引自己全部喜怒哀乐投入其间,令自己素昔静止如水之心漾起涟漪。便忽地只觉那申辩之言难以出口,只得硬生生将口中之言尽数咽下,左顾右盼,支吾一阵道:“我、我,那、那是……”
不提防二蛇于此时亦从袖中探出头来,晃悠悠道句,竟替三王子帮腔:“撩完便走,哪有这般便宜之事?”
朌坎听罢,一把将二蛇复又塞进袖中,身上一发力,翻身将三王子推倒在身下,爬将上去,对曰:“殿下,如此说来不公平!那话确是我说的,然若说撩人,亦是殿下撩我在先,女子国中,还用女身撩我,我一大老爷们如何把持得住?何况……”说到撩人,又忆起白日里梦中之景,随即又羞赧地垂首不言。
三王子问道:“何况怎样?”
朌坎偏头,将眼神投往一旁,耸肩道曰:“何况黄池那晚,殿下已取诺,若我有难,定会亲身相救,我一直记得……所以……”嗓音低了下去。
在离他二人不远之处,有一少女手捧河灯,尚怀忐忑难安之心,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期待,将手中河灯置于水面。注视着那灯中点点荧火顺粼粼细浪荡至对岸,而对岸一青年见河灯漂来,随即弯腰,将河灯拾起,捧于胸前。少女见状,便知对方已接受自己心意,二人一并向不远处一石桥奔去。此桥被臷国人民唤作鹊桥,取相爱之人相会之意。一道通过鹊桥的男女,于商星之下起誓,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待那少女去了,此处惟留下他二人,不知是谁率先情动,顶上湛蓝的天河倒映出两人亲密拥吻的身影,彼时是谁先触动了谁,是哪一人郑重许下承诺,又令另一人铭记在心。迷迷瞪瞪之中,朌坎只觉天旋地转,道不清彼时是何滋味,口中呢喃着“这可是小爷的初吻呢,没能献给妹子却献给爷们了”,心头回响的却是“哪里还走得了,于中土国初见之时,便将心赔进去了呢”。
他二人十指相扣,额首相触,三王子闻见朌坎轻声呢喃,笑问:“在嘀咕何事?”
朌坎闻罢,下意识摇首否认。半晌过后,只道是今夜良辰吉时,晚景正好,玉宇无尘,银河泻影,心念所动,随即鼓足前世今生所有能动用上的勇气,方脱口道句:“殿下,我喜欢你……”话未说完,声音愈来愈小,人却已羞赧得恨不能化为隐形。
不料正值此时,从他二人身后不远之处传来一声喧阗的烟花爆破之声,将朌坎那本如蚊蝇般的嗫喏之声淹没遮盖得干干净净。朌坎心下赧颜虽得少许释然,然气闷却是更甚:“靠,这是作为前世死宅的小爷我平生第一回告白!!”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摘自《诗经?绸缪》
第59章 零伍玖 理想之乡
正值朌坎为自己的初次告白被烟花之声掩盖,暗自气恼之时,不提防间三王子又靠近前来,问道:“方才你曾言何事?彼时为烟花声遮掩,我未尝闻清。”
此番朌坎是前功尽弃,再无勇气宣之于口,忙不迭支吾道:“无、无事,未曾听见完全无所谓……”
三王子却不肯轻信,对曰:“当真?我见你神色羞赧,煞有其事之状,想必正言一要紧之事……”
朌坎连忙搪塞道:“不不,完全无关紧要,殿下不必知晓。”
三王子则道:“坎儿,我欲听你再说一遍。”
朌坎被这声“坎儿”窘得不堪,忙道:“不、不说了……”
不料三王子闻朌坎拒绝,却是揽过朌坎身子道句:“喜欢我这话,便不肯再说吗?”
朌坎闻言,方知自己被三王子戏耍了,登时双目圆睁,脱口而出道:“殿下,你明明听见了,却要我说!耍我呢……”一念及自己告白之言并了彼时的神情语气皆清晰落入跟前之人眼中耳里,便觉羞赧不堪,面上发烫,脸红似血,恨不能掘地三尺,将自己埋入其间。
三王子却道:“试问世间有何人不喜闻听心仪之人剖白心意?”
朌坎闻言,更不敢直视三王子,只垂首不言。
三王子见朌坎不答,又接着道:“此番既心仪于我,可还欲前来臷国,寻那佳丽娉婷?”
朌坎听罢这话,方知彼时自己不过随口一句玩笑,竟成了陷害自己的坑,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跳。以那几不可闻之声嘟囔一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白也表了,反正无法收回,今后我惟跟着殿下,殿下往何处,我便往何处……”说到这里,忆起之前三王子曾道他自己亦喜这臷国,方又满血复活,乐得将自己这窘迫不堪的表白之事转移开,嗓音随即恢复往常之状,雀跃道,“殿下,你自己亦道喜欢这臷国,若你今后欲来,我岂不也跟随一道前来~”
三王子闻朌坎这般说,未曾回答,神情却似是陷入回忆一般。
朌坎见状,随即扯住三王子追问道:“对了殿下,你是因了何故喜欢臷国?定然不是因了美女众多之故,她们和你相较,通通不够看啊……嗯……我是说女身的你……”
三王子回过神来,答曰:“我并非是喜欢臷国,实则知晓荀草之前,我并不知世间尚有臷国存在……”
说到此处,三王子不禁回忆起幼年之时的一桩往事。彼时中土国设太傅以教授王族子弟经书学问,自二十六代国主云丙之时,太傅本为巫朌朌坤,年岁既长,学识渊博。只巫朌在任不久,即以心力不济为由挂冠而去。之后太傅之职则由巫咸国前任巫彭朌师继任。
某一日讲经之余,朌师令诸王子阐发对混沌大陆现状的看法并了各人志向,四王子年幼,却是当仁不让,率先答曰:“为君者,当行仁政,上不愧天地君亲师,下不愧黎民百姓,以保我国万里河清、四海无虞……”言罢又转向一旁的三王子问道:“三王兄,你之见如何?”
不料却见三王子摇首对曰:“我只道是现下歌舞升平、海晏河清,我愿已足;我无甚大志向,不过秉承祖训,修养生息。”
四王子闻罢三王子之言,复又转向二王子问道:“二王兄又有何高见?”
二王子则放下手中玉管,将案前所写之纸拾起,示之与众人。只见那宣纸之上以浓墨写一“兵”字,一面说道:“古语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①,而保民安者,正乃一国之甲兵耳。士强兵利,将广粮丰,再兼以道法御之,则可保我国之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国异族不敢犯我境也,我国自得长治久安……”
此番二王子言毕,周遭众人皆拍手称道,三王子亦从旁附和,惟大王子闻言大笑,笑声竟压倒众人之掌声。座上朌师见状则问道:“不知大殿下尊意如何?”
只见大王子从座上立起身,手持撰扇往掌中一敲,说道:“座上诸位所言皆非高论,不足挂齿!”
朌师则道:“请教其详。”
大王子随即以扇指四王子说道:“流霆所言区区前人陈腐之论,孰无建树,人人可言而时时可行,断不能更易现状。”随后又指二王子道:“至于公雅之论,乍闻有理,实则胸次短小,惟以点盖面,取法而舍道,安于现状而无益于将来。试问,何时何处不知兵道之重?而我国何以独重之?此与常人又有甚两样之处?我国以南之女子国,以北之夸父国,皆以军强国,我国依样行之,又与此二国有何不同?”言罢方顿了顿,此番已不以扇柄指人,惟以目斜睨对面的三王子道:“至于望鹤,不过惟知守成,此乃庸人之论,不足与高士共语。”
却说朌坎听到此处,忿忿不平地打断三王子之言说道:“太过分了,这大王子不是摆明了说‘除我之外,在座的都是垃圾’吗?殿下,我知你乃是扮猪吃老虎,不过是为敷衍众人罢了,他们根本不知你心中真实之念……”
三王子闻罢朌坎之言,以指捏朌坎下颌,笑曰:“坎儿当真聪慧灵敏,惟你知我~”
只听三王子又道:“实则大王兄之论确也见识过人……”
大王子道:“方才太傅所言,分明是问基于混沌大陆现状,我等之志向。而在座诸位竟无人理论当下之事,当真可叹。依我之见,混沌大陆虽国家众多且各自为政,然我中土国乃大陆之宗主,更为华胥有熊氏之后,混沌大陆唯一神族直系后裔,又经我国先祖数百年经营,国力强盛,文化繁荣,大陆其余诸国无一能与我国相较。若我国安于现状,自我经营,以维持当下之局,虽然无过,却更无功绩,久而久之,无异于故步自封,不思进取之举……诸位可知,大陆其余诸国,有那实力虽次于我等,然自保有余之国,诸如女子国、夸父国、羽民国之类,我国先祖曾欲使之归顺而未得者;更有如肃慎国、伯虑国这等闭目塞听、蒙昧不化之国并了黑人国、枭阳国这等民智未开、蛮荒僻远之地,皆待我国之圣道感召教化。如今之计,当‘以攻为守’,断不能拘囿于国境之内,而需广播文化,彰显国威。若我国虽强,却近不能以力服人,扬我大国之威;远不能以道育人,显我大国之智。如此狭隘短浅之辈,难任王霸之君,行长远之事……”
此言一出,则朌师颔首,而周遭众人尽皆叫好,三王子亦从旁附和。
朌坎闻罢则撇嘴道句:“强权政治,霸权主义,说的就是你!!”随后又转而询问三王子道,“彼时殿下之意到底是什么?想必定是棋高一着!”
不料却闻三王子答曰:“此番你却是高估我了。彼时我势单力微,于宫中处境艰难,自知王位无望,胸中更无甚雄心壮志。我只道是大陆诸国虽众,却彼此并无往来。世间若真得一世外桃源,即便小国寡民,与各国不相往来,却能固我自守,其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与世无争,自给自足。虽有舟舆,无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做一国之贤君,所求亦不外乎如此。虽兵强马壮,却徒然引来兵灾战火,到底于民不利,惟民得安则天下安……”
朌坎:“……”
三王子又接着道:“遂在此之前,我一直希冀一国一地能全其理想。直至此番来到臷国,我方知世间真有此世外桃源。”
朌坎听罢颔首道:“殿下仁心,朌坎深为敬佩;若得殿下入主天下,则万民幸甚,天下幸甚!”
然三王子则摇首道句:“此不过幼年之时稚拙浅显之见,这些年我出国游历,又多番见识方外之人事,方知局限于一国一地,终是井底之蛙,管窥蠡测,真正的为君之道,断非仅限于此,而是……”说到此处,三王子复又摇首不言。
此番话说一半,倒是将一旁的朌坎说得心痒难耐,急于闻听之后内容,见三王子不言,方开口催促道:“殿下,你如今又是作何之想?讲罢,莫要吊我胃口……”
未想三王子却不答此话,转而逗弄朌坎道:“如此坎儿且将之前剖白之语再道一回,方不枉我说这许多~”
朌坎一听这话,登时便委顿下去,缩头缩颈,嗫喏道:“这、这……殿下,不带这般附加条件的……”
三王子见状,兴致更盛,接着道:“此番你惟道六字,我六百字亦难以道完,百倍于你,想来你亦是不亏~”
朌坎听罢,羞于出口,憋红了脸,到底捱不过心下好奇,憋了半晌,方以细若蚊足之声支支吾吾地道句:“殿、殿下,我、我……喜欢你……”
言毕,只见三王子俯下身来,靠近跟前,朌坎下意识往后一仰,几近就此失去重心跌下身去。幸而三王子及时伸手揽在他腰后,方止住他下跌的身子。三王子见状展颜一笑,伸出一指点了点朌坎嘴唇,说道:“好坎儿,我现下便满足于你~”
朌坎听罢三王子之言,羞赧不堪,头似入了蒸笼,脑环蒸气,心跳如鼓,心下直嚷:“殿下,你这话歧义太大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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