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完本——byM的马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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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子忙又追问道:“如何是真正丧生之法?”
煋先生道:“殿下亦知,无启国乃混沌大陆之上少有的不死国之一,此国土地受不死树甘木并不死泉赤泉滋养,国民受此水土,因而具有长生不死之体质。待寿终正寝之时,只需埋入土中,五年而伤愈,百年而起死回生。遂通常而言,无启国人无生无死,更异于常人,并无生老病死之状……然可知世间万物有阴有阳,有生有死乃恒久不变之规律,万事皆有相生相克之对立面,这无启国人的‘对立面’,则正是这天罚……”
这煋先生正说到紧要之处,不提防却忽闻山洞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之声,在道:“天罚来了!!!”
此声一出,周遭众人登时乱作一团,方才尚还于山洞门口挤挤攘攘瞧着热闹的国人顿时宛如鸟兽散,国人携老扶幼,往了自家山洞逃去,待入了山洞,便忙不迭以石块、杂草将洞门堵住掩饰,一副防止外物闯入的模样。
洞中的三王子并云永亦随之步出洞外探查动静,只听一阵尖锐的鸟鸣声传来,声音似是在呼唤“酸与”。煋先生随即伸手一指,喊道:“天罚正是此物!”
三王子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天空之中猛地降下一只状貌怪异凶恶的大鸟,生着蛇身六眼、三只脚并两对翅膀,只听身后煋先生说道:“此乃凶鸟酸与,所到之处皆有可怖之事发生。此鸟栖息于桃都山中,每年需食用一名无启国人。被作了腹中餐者,便是长生不死的无启国人亦会陷入死地,再无生还之可能,无启国人不怀武艺,对这酸与惟有逆来顺受,因而将此鸟称为天降惩罚……方才闻说阿天孤之兄曾被天罚,大抵便是追寻他之时,不巧遭遇此鸟,沦为这凶鸟之食了……”
煋先生正说着,三王子只见那山洞之外有一老一少二人逃得慢了些,那年长之人腿脚不便,逃跑途中不慎被山路上的石子儿绊倒,而跑在前面的少年人闻见,只得住了脚转回身去,正待上前扶起那老人,未想抬头见到某物,却忽地止步,随后浑身颤抖着往后退去,竟不敢上前搀扶。三王子见状大为震惊,随即转头向那老者望去,只见从半空中降下一大鸟,正降于那老者身后,其形与方才煋先生所言一模一样,正是那酸与无疑。那酸与以二爪立定,伸出第三爪揪住那老者衣衫,将衣衫之下的皮肉撕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少年人见老者为酸与制住,更不敢上前相助,竟被骇得跌坐在地,四肢瘫软、屁股尿流。
三王子见罢此景,心下大骇,亦是怒不可遏,随即从洞中一跃而出,身形一闪,跃至那老者跟前,不由分说拔剑便向那酸与砍去。酸与方松爪丢开老者,展翅飞往一旁的树枝之上。
三王子随即转向那少年人叱道:“既是妖兽害人,你年轻力壮,更应尊老爱幼、携长护少,怎可丢下老人,只顾自己逃命?!”
那少年人闻言哆嗦着对曰:“此、此乃天罚,是族人命中注定之浩劫,又、又如何是人力所能抗衡?……”
三王子听罢这话难以置信,惊道:“什么?”
然不及三王子纠缠此事,那少年人已是手脚并用爬起身来,一把拖拽起地上的老者,连滚带爬地躲入山洞之中。三王子复又转头四顾,只见那酸与竟是欺软怕硬,见此击不中,忌惮三王子手中神剑,遂即便三王子立于空地中央,周遭毫无隐蔽之所,亦不敢上前攻击,只得令觅他人。
三王子正暗自提防那酸与动向,不料却见阿天孤步出山洞,向这处行来。此番云永亦跟随其后,对那阿天孤嚷道:“此处危险,天孤兄出来做甚?!”
阿天孤则答:“此番殿下与云兄且请收手,回到洞中躲藏,此乃鄙人之责。当初正因鄙人执意离开桃都山,连累兄长受此天罚;此番我归来,正逢此天罚之日,真可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合该以我之命尝兄长之命,亦可替代一名今年遭劫之族人……”
此番却是不待阿天孤言毕,便为三王子怒气冲天地打断,便是常年跟随三王子的云永见罢此景亦是大感意外,只道是平生难得见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三王子如此火冒三丈之状。只见三王子持剑直指阿天孤斥道:“一派胡言,愚昧太甚!天孤兄既为一国之长老,亦是习武之人,国民受此凶兽之害,竟不思为民除害,尚还助纣为虐,放任自流,任其年年逞凶、残害族人,当真天理难容!你可知你一命事小,然天长日久,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命丧于此?便是因之命丧的令兄,你难道亦不欲为其报仇?你如此轻易送死,可曾念及拼死救你的五王姊?若她在天之灵见你因此命丧,将何其寒心?”
说罢,三王子不再搭理阿天孤,复又转向那酸与道:“今日在下便赌上武士之名,定为贵国除此大害!”
正说着,不提防从身后传来一人声在道:“尔等外人欲行何事?还不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阿天英使力推开掩饰的山石,从山洞之中钻出身来,对空地之中的三人说道:“尔等休要肆意妄为,此乃我族命中既定之天罚,乃冥冥之中神祇下凡,以一人为牲祭,便可保我族国祚绵长、族人长命百岁……”
三王子闻言对曰:“族长之言差矣,此妖兽断非庇佑本地之神祇!但凡一地之神,莫不以庇佑一地一民为己任;然此等妖兽竟罔顾人命,年年食人,残害百姓,令人发指!此妖兽即便是神,亦是伤生害命之邪神,需并力除之而后快,如何有一味顾惜妥协之理?”
三王子正说着,又闻煋先生躲于云永大腿之后忽地添了一句:“若吾未尝记错,桃都山此地山神乃是人面马身神廿神,并非这酸与……”
三王子闻罢这话,暗忖若是有一能施展降神术的巫祝在此召唤出本地山神,令国人能就此转了信念,此事定能轻易许多;然一旦思及降神之术,便又念起朌坎,只道是若此番朌坎在侧,又如何会有这等困难?念及于此,心下黯然。
云永手持画戟于手中挽了个花式,亦从旁说道:“此番且勿论殿下……不公子悲天悯人之心,便是在下这一介武士,亦怀几分侠义之心,欲锄强扶弱、伸张大义。若天孤兄尚还惦念几分自己侠士之血性,亦不会放任这等妖兽伤人……”
听罢云永之言,阿天孤终是幡然醒悟,心下叹道人之一生总为痼疾惯例所困,只道是日久见惯之物便也见惯不怪,而不思其不合理之处。若说族人一生禁足于桃都山,未曾有那见识,如今自己已然是外出游历、多番进益之人,岂能仍如从前那般循规蹈矩、亦步亦趋?这酸与食人之事,因由来已久,族人便不思其不合理之处,只听之任之,当真可悲。遂阿天孤方朗声对阿天英说道:“族长,他二位之言甚是。即便今日天孤以身殉妖,亦惟能得保族人一载罢了,待到次年,这妖兽更不会罢手,惟会予取予求,贪得无厌,届时我族之人不可生育,总有消耗殆尽之日,又如何延续下去?……”
那阿天英闻言不语,阿天孤却已打定主意,随即转向三王子说道:“殿……不公子之言宛如拨云见日,令鄙人茅塞顿开。今日鄙人誓灭此酸与,还族人太平!还请公子借鄙人一柄兵器。”
三王子听罢,即将手中所持蓐收神剑递与阿天孤,自己则另取一剑代之,正是朌坎当日为三王子召来破阵的雌雄双股剑。阿天孤不知神剑之事,只见手中之剑造型不凡,又觉其中隐隐有那神力流动,心下疑惑。
只听三王子一面吩咐一句“云永你留于此处保护族长等人,我与天孤兄携手对敌”,一面一马当先,运起轻身之法,足尖轻点,借树干枝条运力,一跃而至那酸与栖身的枝条之上,一手拔出那双股剑,同鞘双剑于半空之中分为两柄,左右手各持一柄,左手一挥右手劈刺,双剑齐上,生生将那酸与打下树梢。
三王子身后阿天孤见状,随即持剑赶上,举剑向那酸与当头挥来。那酸与被二人两番攻击,虽将将避开那击,然仍为阿天孤手中神剑剑气擦伤,刮下不少羽翎。那酸与遂恼羞成怒,随即调转身子,三爪向前,从上往下气势汹汹向阿天孤袭来。阿天孤身手武艺虽不及三王子远矣,然匆忙举剑横扫,亦将那酸与一爪削去半截。那酸与痛呼一声,不提防又为三王子从背后刺来一剑,此剑出招极快,那酸与虽勉力扑翅闪躲,仍为三王子刺中一翼,被洞穿一个窟窿,羽翎扒拉下来拖拽着。
阿天孤见状,心下大喜,一面赞叹三王子武艺不凡,自己不及远矣,一面信心大增,只道是这酸与原来不过一凡体肉身,虽作恶多端,却仍为刀剑所伤。念及于此,复又挥剑向那酸与一个横扫而去,不提防只听那酸与忽地仰头鸣叫一声,叫声尖利刺耳。阿天孤闻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登时浮现出无数酸与的影像……
第104章 壹零肆 破除幻象
却说此番阿天孤与三王子携手除凶,又手持神剑,本可以一当十,一击除患,未想竟中途生变,只听那酸与骤然发出一阵尖叫,视线中本清晰可辨的酸与便忽地生出重重幻象,由一只变为无数只,竟不知其中哪只方为本体。
阿天孤挥剑,尝试向那幻象横扫一通,奈何剑舞虚空,竟无一中的。阿天孤大惊,随即又转头向三王子望来,只见三王子双手齐挥,驻足旋身,使出一招流风舞艳花,与那酸与幻象斗于一处。一时之间,惟可目见剑光如火蛇乱窜,令人目不暇接。然一番缠斗之下,那酸与仍是不动如山,时真时幻,本体与幻象交织,未曾损伤分毫。
三王子见状,收势立定,暗忖这酸与果真有些本事,放出这一模一样的幻象迷惑人眼,令人真假难辨,若是未能识别其本体,便也断然无法伤到这酸与。
阿天孤对此亦是了然,遂靠近前来低声问道:“此番当如何是好?殿下可有妙计?”
三王子沉吟一回,方从身上取下从中土国携来此处的句芒神弓,又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对准那酸与。
一旁阿天孤见罢此景,不解其用意,疑惑问道:“殿下以剑招对那酸与尚且未能击中其本体,此番以弓箭射之,又如何能中的?”
三王子则答:“天孤兄可知,世间之事,但凡是假象便当不得真,真真假假,虽时常混淆,然假象与本真之间,大抵总有那细微的区别。此番在下欲以此佯攻,趁机寻出那酸与破绽,令真假之间显出差别来,此乃寻出本体的关键!”
言毕,便见三王子张弓如满月,对准那酸与的幻象一箭射去。视野之中,成百上千只酸与密密麻麻排了满眼,一模一样,被那箭矢射中却并无损伤,一旁阿天孤见状,心下暗道“不出所料,不知本体是哪个,箭矢是万难伤那孽畜”。惟三王子不声不响,微眯双眼,细细探察每个酸与幻象,可谓是细致入微,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果不其然,只见众多酸与幻象见箭矢迎面而来,是一动不动,不闪不避,丝毫不惧那箭矢之威;惟有其中一只忽地扑腾双翅,惊飞而起。
见罢此景,三王子双目大睁,心下暗道:“正是它!”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取一支箭矢,拈弓搭箭,对准那众多幻象之中惟一与众不同的存在——酸与本体一箭射去。此番三王子虽因神矢不可离开朌坎躯体而无法使用,然神弓之威到底不同凡响,兼了弓箭攻击范围较了其余兵器更大,一箭射去,电光火石之间,那酸与本体避无可避,被一箭射穿心脏,一命呜呼。而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诸多幻象则随即消失不见,视野之中惟剩被一箭穿心的酸与仰面倒毙。
见凶鸟被除,在场三人方大松一口气。阿天孤从酸与尸首之上回过神来,心下感慨万千,浑身血液沸腾,眼角带泪,暗忖除这酸与,虽非自己之功,然到底自己亦尽了份力,亦算亲手为因之丧命的天异兄报仇。
之后阿天孤转向身侧三王子问道:“殿下果真武艺不凡、计谋无双,今日始见,方知昔时纵横女子国北境、力破中土国八门金锁阵之无双上将威名不虚。只鄙人不解,殿下是如何从众多幻象之中识出酸与真正本体,令其一箭毙命?”
三王子闻言淡笑答曰:“此并非甚玄妙称奇之事,不过便是因了世间万物假不可替代真,真乃灵动鲜活之物,而假乃仿冒木讷之物;真正之本体可随机应变,觉察神弓箭矢之威,下意识躲闪,而幻象则是徒知模仿其形,而失其神,见箭矢射来,仍维持前状,不知随机应变,遂真假于此时显出差别来,我方可辨别。”
阿天孤闻言,惟能躬身叹服。
之后三王子与阿天孤又步入洞中,查看之前因酸与偷袭而受伤的老者,只见他后背之处被酸与利爪抓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周遭亦是皮开肉绽,血迹斑斑。三王子随即从衣袖之内取出一瓶上等的金疮药,对刀斧损伤疗效显著,递与那少年人,令其为老者敷上。
哪知那少年人见罢却如见猛兽砒-霜,将身子避了老远,更不伸手接过,高声问道:“此物作何之用?”
三王子便将疗效解释一回,又道:“……此乃中土国特产,武士常有伤痛之患,遂身旁常备此药,此药亦是疗效最佳的一种……”
然那少年人闻言,却是不为所动,口中只喏喏言道:“我、我无启国人无需用甚药物疗伤……”
三王子听罢这话不明因由,转头向一旁的阿天孤望来,只听阿天孤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族之人得宜于桃都山这方水土,拥有起死回生之能,又有自我修复之力,若是肢体伤残,只需将己身埋入土中,待五年过后,便可恢复如新……”
说罢不待三王子反应,阿天孤便又对那少年人说道:“虽说我族能自我修复,然到底耗时弥久。若使用此物涂于伤患之处,短则十数日、多则三月,便可痊愈。我外出游历之时曾亲身尝试,你若信我,可尝试一番,亦可令你义父少受伤痛之苦……”
那少年人闻罢阿天孤之言,方才卸下心防,迟疑着伸手接过,于阿天孤的指导之下将金疮药涂抹于伤口之上。期间阿天孤又问那老者感受,老者缓缓答曰:“不瞒长老,此物涂于身上不甚习惯,只觉怪异非常……然这疼痛倒着实减了不少……”
阿天孤听罢此言,心下喜悦,对曰:“对你有益便好。”
三王子则道:“此物便赠予前辈,每日于伤处涂抹两次,一月便可伤去痛除。”
之后阿天孤又吩咐几句,便与三王子告辞,从老者洞中出来。只刚到自己山洞口,便见一无启国人手持一件棉绸衣衫出了山洞,向阿天孤迎面而来,问道:“天孤长老,这便是那外国人穿于身上的衣料?”
阿天孤颔首笑曰:“不错,此衣较了我族所着皮料貂裘,却是更为轻便体面,亦是便于缝纫剪裁,你若有意,可试穿一回。”
那族人闻言,欣喜提衣而去。
待入了山洞,只见此番因那凶兽已除,再无险情,族人复又从自家洞穴中出来活动,只今日离国多年的长老归来,众人亦是心生好奇,赶至阿天孤所居之处瞧一回热闹。遂众多国人围在此处,将山洞通路亦堵塞大半。
阿天孤领着三王子等人入了洞中,只见山洞之中正立着那名为阿天立的长老,手持一柄生铁打造的匕首,以手指肌肤摩擦那刀刃之处,感知其锋利程度。
阿天孤见状,率先招呼道:“天立兄!”说着又转向三王子等人解释道,“我族之人不可生育,彼此之间并无亲缘血统关系,惟有彼此交好之人按年龄辈分结为义亲。彼时鄙人与天异兄并天立兄三人最为相好,遂结为金兰。”
那阿天立待阿天孤言毕,方挥了挥手中匕首,开口道:“这便是你从他国带回的匕首?”
阿天孤答:“正是。”
阿天立颔首道:“不想他国之冶炼锻造技术已发展至这般水平,若以此作为打猎切割之工具,较了我等使用的石刀石器,是便利万分。如此看来,他国确有值得我族学习之处……”
阿天孤闻言喜道:“国人向来循规蹈矩、因循守旧,难得天立兄有此见识,愚弟甚是欣慰。若我等能习学他国之技艺,定能改善族人之生活……”
阿天立听罢却摇首叹道:“你莫要就此顺杆儿爬,涨了行市。我道此言乃是看在你有心为民之上,却并非是赞同你离国出走并令外人进山之举。若非当年因你出走,天异亦断不会命丧;今日你虽斩杀那凶鸟,天异亦不可再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