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难启齿 番外篇完本——by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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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瑞来时,还带来了吴纯姝,以及一大堆的参考书。扬名曰“要好好学习”,赶在下学期的第一场分班考里考出好成绩,便可挤进重点班。
至于吴纯姝,一来是因为她是汤一瑞的故交,二来她是麻笑的好朋友,三来她被汤一瑞拜托来撮合自己与麻笑。
季泽骋一看到这个戴着黑框眼镜,半扎着丸子头,脸上还有几粒小雀斑,穿着黑色吊带背心的女人就来气,想起之前她就是那个整蛊自己说BL就是BOOKS LOVE的那个女人,那件事害他一直感觉万分丢人,耿耿于怀至今,这次存心想要报复的季泽骋,故意没事找茬。
“吴纯妹?我看是无脑子的蠢妹吧。”季泽骋合上本子,一直叫,“蠢妹蠢妹,比什么纯姝顺口多了。”
“没文化,你自己也不觉得丢人。”吴纯姝不在意地推推她的黑框眼镜。
“哼,阴郁的女人。”季泽骋说。
饭后,五人坐在瓜地里吃西瓜。
“我说,你们有准备分班考的考试吗?”汤一瑞问。
“啊,别说这么扫兴的话。”麻笑吃着西瓜说。
“总之,你的话是不可能的。”吴纯姝推推眼镜。
“哈,蠢妹说的自己好像一定能考进一样。”季泽骋说。
“季泽骋你还真是笨蛋,吴纯姝一看就和阿言是同类嘛。学习派的。”汤一瑞说。
“喂,你为什么要叫他阿言叫得这么顺口。”
季泽骋和汤一瑞吵吵闹闹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他们在一起了?”“啊,不久前才知道的”“果然是BL”“啊,好棒”。
“阿言呢?”
季泽骋伸手一摸,手边是空的,才发现邺言不知去哪儿了。他站起来,四处找了找,就着夜色中一点星火,循着烟草味才发现邺言,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面走近,正想来个熊抱,却被邺言闪开了。
季泽骋大喊“无趣”,作势又要去亲邺言的嘴。
邺言一反常态地一直在躲避。
以为是玩闹,季泽骋不作罢地仍旧在嬉戏追逐。
被抓住的邺言,老老实实地被抱在季泽骋的怀里。
“阿骋,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邺言说。
“赌什么?”季泽骋感觉好玩。
“赌一次勇敢。”邺言说。
“有什么我不敢的。”季泽骋说。
“我们私奔吧。”
☆、Chapter46
季泽骋愣了愣,松开了环住邺言的手。
“你说什么?”季泽骋说着后退一步,又笑起来挠挠脑袋,“你不是在说真的吧。”
“嗯,我说真的。那你敢吗?”邺言的眼神紧迫地盯着季泽骋。
“这是干嘛啊,有什么非要……”看着邺言的眼神,季泽骋倒吸了一口气收敛起笑容,停住话放端正手叹气,“如果阿言你敢的话,我就陪你。”
邺言将手指间的烟递去,季泽骋没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是顺其自然地接过,却在下一刻被邺言拽住手用力地拉过去,季泽骋大喊着“阿言”,声色里是接近破音的尖叫,就算中途他抵抗着想要缩回手,却最终仍被邺言的大力给得逞。
烟头死死地摁在邺言的左胸口上,皮肤最直接地接触到灼热的烟头刹那就红了。在触目惊心的红色之外,是火辣辣的疼痛感,而且越来越烫。邺言却仍嫌不够用力似的,再加大手劲把烟身都折歪了才停止。
“阿言——”季泽骋甩掉已经泯灭的烟头,看着那故意的烫伤,又是着急又是气愤,如果是别人这样给了邺言一下,他一定跟他拼命到底,可偏偏却是邺言自己动的手。
最不解之处就在于,邺言到底想要做什么。
邺言没有接过季泽骋的手,拉上衣领说:“盖章。我就当你已经做到了。”
“你tm到底在干嘛,自残吗。”季泽骋急得直发疯。
“我一直以为你才是那个胆小鬼,其实我自己更胆小。不敢说喜欢,不敢去承认,只会偷偷摸摸地用一些书去做暗示,等着你发现,等着你变得着急,等着你追上来,等着你先说放弃。如果我不是个胆小鬼的话,我就会先说喜欢,如果我喜欢的程度够深的话,我也不会诚惶诚恐的害怕,如果我足够隐忍的话,那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偏偏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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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但是还不够。
不够痛到让邺言去铭记这一切。
就连这样的血肉之痛,都像是某种恍惚,一直都没有真实感。
和季泽骋的相处里,越是甜蜜越是让邺言退缩,他害怕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而破碎得太快。幸福有多少是注定的,现在多用一分,以后便少掉一分,直到最后空空荡荡只剩邺言遍体鳞伤的一个人。
他在这段不确定的关系里越来越觉得害怕,越来越觉得无法承受,在无法得到足够的安全感里终日不安。不敢用情太过,恐大梦一场。不敢陷得太深,怕伤人伤己。
如果别离终有尽头,这一次换邺言勇敢地先学会放手。
“既然都还没开始,倒不如……”
“不准。”握住邺言肩膀的手在施力,“我不要。你别再说了,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阿骋,你在逃避什么。”
“该死的,别给我说出那两个字。我说了不准、不可以、我不要。”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吧。”邺言说。
季泽骋简直气愤极了,一直到离开乡下都没有再与邺言说过一句话。
隔着衣服布料看他的胸口,从前的欲望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只剩火冒三丈。
坐在瓜地里的时候,季泽骋耳边还能听到海的声音,一波浪涌上来又退下去,另一波又继而扑上,身边是汤一瑞和麻笑的笑声,季泽骋想起了曾经在这里的“晓彤”他们,恍惚觉得,身边人的声音就像海浪一样,欢笑都是短暂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去到不同的地方再遇上不同的伙伴,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邺言是特别的。
季泽骋总是与人相处的很好,但如果让他凭心而说,也许他只认邺言这么一个朋友。某次他们一起看8点档的偶像剧,正好讲到被车撞后的主角失忆了,故事又要以一个新的角度展开,看得人着实感觉累人,季泽骋却忽然说“如果我失忆了,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话,那我只要记得来找阿言就够了”。太过亲密的距离让他们的关系比起玩伴,更像是家人而非恋人,和谁都能开心打闹的季泽骋,唯独对着邺言寡淡的性格才会安静下来,可是最爱聒噪的他,反而不觉着这样的安静很讨厌。
要说对邺言在爱情程度上的喜欢,季泽骋是想都没想过的,所以一开始他除了慌张只有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身边也不再有邺言与他出主意,可等他胡乱作为了一番再冷静下来时,邺言已经不再理他,这反而让他更加慌张了。邺言不理他,这更是他始料未及的。当行动比大脑更先一步给出答案时,他已经吻了邺言,尽管他自己也尚且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怀抱着邺言心才舒坦下来,他也分不清这是出于对邺言的依赖,还是喜欢,或是两者都有,他喜欢邺言,但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这种程度的喜欢是不是足够分量的,但是他却停不了手,每次接吻的冲动都让他沉醉。邺言很重要,而他也觉得这样的相处也没那么糟,比朋友的关系更多了一丝甜蜜,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去承认什么喜欢,所谓的开始必定有一个结束。在被说是“同性恋”的时候,季泽骋仿若遭雷劈一样,他一下子就害怕起来,感知到这个结局必然不是幸福的。可是邺言的眼神又将他安抚,他一直以为两人可以这样下去。
但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直到,季泽骋回到家,看到房间的阳台被装上了新的灰黑色护栏,以诡异的姿态从顶端连接到墙上,封锁了整个阳台,静谧的空间仿若牢笼一样传来窒息感。
窗户不知被谁擦得锃亮,反射出人影。
季泽骋在玻璃上看见了自己呆愣住的表情。
“砌墙太慢,这样省事多了。”季妈妈说。
☆、Chapter47
“记得邺言一个人就够了。”季泽骋曾经这么说过。
现在你感觉快乐吗,许多次邺言如此自问。
是快乐的。
那不就够了。
计较亲口承认的喜欢,计较季泽骋不够勇敢,计较他能付出的远比自己奢望的要少,这样的计较有什么意义。只要珍惜现在就够了,只要现在他开心自己也快乐就够了,只要他还留在身边就够了,可是怎样怎样就够了,这样的话邺言在心里已经说了无数次。
这一次却来不及了……
季妈妈会有所行动,邺言不想把疼爱季泽骋的她想成一个敌人,要说坏人,其实是自己才是,领着天真无知的季泽骋一步步坠入罪恶的深渊。
他太卑鄙了。
既不肯主动迈出脚步,又渴望季泽骋靠近,在季泽骋靠近之后却又退缩了。
可是,他实在太害怕了。
害怕季泽骋先一步离开自己,那到时候他会表现出怎样残忍的姿态,弄成怎样尴尬的局面。那一刻,邺言就真的成了万人唾弃的对象,受尽凌迟的鄙夷目光。那一刻,季泽骋会拥他入怀保护他吗,还是感觉悔恨,亦或是连同他人一起指责他。
狗血的偶像剧的情节在邺言脑海中闪过,可再狗血的戏码一旦降临到自己身上,除了哭泣还能怎样。
感情的天平多么不公平,我对你超越喜欢以上,而你对我只是冲动的喜欢。
此时此刻,邺言才懂了,为什么有的人在看似幸福的爱情中先选择离开,害怕被伤害,没有安全感,这些都是其次,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对方并没有那么爱自己,至少,比不上自己对他的爱,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令人绝望的。
季泽骋在跳上大巴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邺言,那目光里除了气愤与留恋,竟然还有委屈,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他甩开汤一瑞递来的手,一咬牙使劲蹦上大巴。
这次一直逗留到开学时间,邺言才慢吞吞地回到学校。分班考试时,邺言见到了季泽骋,他更黑了,而且有些变瘦,腿上已经拆除了石膏,可是走路还是小心翼翼的。考试途中,邺言一直感觉背后毛骨悚然的,不用转头都可以知道是谁在直直地望穿他,果然监考老师敲敲后面人的桌子说“不要东张西望的,好好考自己的卷子”。
季泽骋第一个就交了试卷走出教室。邺言上讲台交卷时,也并非故意去看,实在是因为太明显了,季泽骋三个字的考卷被单独分了出来摆在一边,因为那张卷子上什么也没写。
走出教室,看见季泽骋正靠着墙在等人,见到邺言出来就蹦过去。
“扶我。”季泽骋说,“还有,我暑假作业也没做完。”
“那是你的事。”邺言背起耽美文库往前走。
抓住邺言的耽美文库带子,季泽骋黑着脸说:“你就非得这么跟我闹别扭。”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
“不放。”
“放手。”
“就不。”
两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眼看像要打架的阵势,已经有不少学生看向这边,等着看好戏。
季泽骋还在用力扯着耽美文库带子,邺言便丢下耽美文库不要了,他松手的瞬间季泽骋没准备地后跳了好几步才险险地将自己稳住,站定后又急又狠地从牙齿里挤出“阿言”两个怨恨的字。
邺言在前面跑,季泽骋蹦着追的场面异常搞笑。
可再丢脸,季泽骋还是一路蹦跶到底,直追到拐弯处,向前一个纵跃扑倒邺言。一碰到邺言,他就用手牢牢地箍住他的双手,还不放心地将他的双手举高过头顶,邺言挣扎中转了一个身,像鱼被翻了面,季泽骋再怕他乱动,干脆坐到他身上,死死地按住他。
“你到底闹什么不痛快。”
邺言胡乱地扭动身体,难以启齿的部位摩擦过的瞬间,季泽骋冒下汗闷声“唔”了一声,声音里尽是难受。
“该死的,别动,都叫你动了。”
一只手按不住,邺言真使起劲儿来,还是颇有男子汉的力气,季泽骋只好改用两只手,一手箍住一个乱扭的手腕,才制止了底下人的躁动。
脸正对着脸,嘴唇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是一个低头的动作就可完成接吻。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还在吵架,他们还在斗气中,可是身体的贴合使曾经的习惯默契地回到身上,季泽骋粗重的呼吸缓了缓,低下头去触碰柔软,这次邺言没有躲。
季泽骋闭着眼描绘他的唇,直到口腔里泛开一丝血腥的味道,他才恍然初醒地抽身离开,砸吧砸吧嘴尽是刺鼻的腥味,他用手背一抹果然出血了。
季泽骋哪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只有别人被他得逞过,何曾他被人欺侮,可来不及骂人,季泽骋愣住了,邺言的表情里是厌恶是鄙夷是抗拒。季泽骋站起来,不确定地再问一遍,语气里已是求人的最低姿态,“阿言,你认真的?”
邺言没有接话,季泽骋大吼,“说话,给我说话。”
“我们不要再来往了。”邺言抹抹嘴唇,背上耽美文库。
季泽骋怒气冲冲地掐住邺言的脖子,直把他抵在墙上,腿上的伤口好像崩开了,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眼里只有邺言,这个冷些无情的人,根本不是他的阿言。
“如果你是认真这么想的,如你所愿。”季泽骋一顿,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你不要后悔。”
☆、Chapter48
除了麻笑选了文科,其余人都在理科班。邺言和吴纯姝分在了同一个重点班,季泽骋和汤一瑞分在了相邻的普通班,和季泽骋同班的有曾经一起去夜店探险过的关智杰,和被训导主任抓住招供而连累大家遭到处分的阿波。
季泽骋的班主任是一位邻近退休的老头,教学认真严格,因为邻近退休,加之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学生,所以对待学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偏偏再不动怒的老头子见到季泽骋空荡荡的崭新试卷也有了一丝愠气,再见到几乎全空的暑假作业本,老头子坐不住了,拍着桌子骂,“我教了40年的书,头一次碰到你这么不上进的。”
季泽骋还顶嘴,“作业本太厚了。”
“试卷也空的,难道你一道都不会。”
“写了结果也不是一样。”
呛得老头子满脸通红把本子甩在他身上,“今天之内给我补起来,没写完不准回去。”
放学时间,季泽骋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转着笔。
“啊,不想写不想写,烦死了。”季泽骋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往后靠去,摇晃着椅子,幻想一本已经写好的作业本从天而降,他就只用在封面写上“季泽骋”三个字即可大功告成。
“啪——”
真有一本已经写好的本子安安稳稳地落在季泽骋的桌子上,幻想成真?不过封面已被人写上名字——邺言。
“干嘛。”季泽骋把本子按回邺言胸口,因为太过大力,邺言退了一步,却一声不吭地又把本子放回了季泽骋桌上。
这次,季泽骋不置一词地直接拿起本子,从窗户甩出去。
恰逢汤一瑞来叫队员,“阿骋,训练时间到了。”
季泽骋站起来,却被邺言拉住。
“你还没补全作业。”
“多事。”
季泽骋甩开邺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训练进行的并不顺利,旧患尚未痊愈,加之之前与邺言的争执,伤口又裂开了。季泽骋不敢再跑动得太厉害,只做了几个定点投篮的练习,就坐在篮球馆一边休息。
有新进的学妹跑来看篮球队的训练,见季泽骋正在喝水,就跑去搭话。
“季泽骋?你是不是季泽骋,我有看到暑假时候你和省一中的比赛哦,太帅了。恭喜你们入选省联赛。”
“谢谢。那是球队共同的努力。”
“那个,能不能和我们交换手机号?”
“为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的比赛日期,常联络之类的,不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