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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难启齿 番外篇完本——by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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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骋没有关机睡觉的习惯,夜里手机发出光亮,第一下他们谁都没有醒,第二下、第三下……
那撕心裂肺的催命铃声结束以后,座机的电话响起。
季泽骋开了灯,接起电话。
邺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见季泽骋已经换上了严肃的口吻,黄色灯光下他的皱眉皱得深沉,嘴角绷得紧紧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季泽骋放下电话。
“谁啊?”邺言还不能完全睁开眼睛。
“汤一瑞。”暖黄色光亮下,季泽骋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穿好衣裤后,关掉灯,替邺言拉高被子说:“你继续睡。”
次日早晨,季泽骋没有回家,也没有来电。
邺言去到学校上课,见郭舂精神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她边喊着“邺老师”边欢快地跑近说:“你知道汤一瑞最近的动向吗?我去了好几次健身房都没见到他。”
“可能有事在忙吧。”邺言想起昨晚的电话说。
“是啊。健身房的员工也这么说,那我最近常去看看好了。”
“哎。”眼见郭舂要下楼,邺言忍不住问:“你已经振作精神了?”
“你看我是会一直萎靡下去的人吗?”
“敢问你是如何想通的?”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跟他天造地设、情投意合,注定是一对儿。”
“哪来的自信。”邺言笑。
“我要向着汤一瑞勇往直前,”郭舂刚振奋地说完,就瞅见周主任施施然地从楼下走上来,立刻蔫下来,“对着周主任退避三舍。闪了,邺老师。”
越挫越勇、乐观豁达,也有像郭舂这样神奇性格的人存在啊,邺言摇摇头感慨。
新的一年街上到处都是兴兴向荣的景象,连天空都特别的蔚蓝澄澈。这样热闹繁荣的氛围下,让人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希望的憧憬。
上完课,邺言开车去超市买过年要用的东西。红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小孩子们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蹦蹦跳跳时胸前的装饰物也跟着欢快地跳跃。
在超市的冰柜前,偶遇了许久不见的窦静晓。她正拿着两袋速冻水饺在比较,抬头看见邺言也是一怔,旋即露出端庄的笑容:“邺言,好久不见。”
邺言点点头,“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刚回来。”窦静晓选择了其中一袋,放入篮子里,耸耸肩颇为无奈地说:“我爸逼的。上次谢谢你替我付车费,还陪我胡乱闹腾了一番,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后来我喝醉以后我有没有乱说话?”
“我记不清了。你指的是‘放弃我是你做过最对一件事’,还是指诘问我‘真的爱得那么深’?”
“天呐。”窦静晓捧住脸,被说的特不好意思,“看来我真醉得不清。”
“没关系,你身体好些了吗?”邺言瞥见她的小腹还是平坦的,已过去三个月,她却比原来显得更纤瘦单薄,看来孩子是被打掉了。
“嗯。一直想谢谢你来着,但是手术后都在住院。工作也不好请假,只好辞职了。下次吧,下次让我好好请你吃顿饭当赔罪或是谢礼。”
“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我已经通过研究生考试,就是你上的那所学校。明年,哦不,今年以后会常有机会见面的。”
“好。我等你请客。”
邺言点点头,推着推车离开,没走两步却发现窦静晓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看他。
“应该是我等你,邺言。如果我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窦静晓自言自语。望见邺言转身后投来疑惑的眼神,她只是笑笑招招手,便走去另一个货架。
逛着超市,收到季泽骋的电话,他说,不回来吃饭了。邺言收了电话,心里也没多在意,可能有要事在忙吧。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季泽骋严肃的表情,邺言又有些不放心。晚上,季泽骋彻夜未归。
到了第二日,他仍旧来电说,不回家吃饭,但会晚点回家的。奇怪的是,电话显示的是季泽骋家里的座机。邺言给季泽骋的手机回拨了一个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难道是没电了?
那季泽骋怎么又在自己家?
联想到夜里汤一瑞的奇怪来电,于是,邺言给汤一瑞打了一个电话。不料,汤一瑞居然也是关机状态。
这就太不对劲了。汤一瑞可不像季泽骋似的会马虎到关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慌乱之中,邺言迟疑着给季泽骋家回拨去电话。
电话顺利地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自己的妹妹——邺箴。
“邺箴?你怎么在隔壁?”邺言问。
“因为……”邺箴似有难言之隐,对电话边的人说:“季云翔要不你来说,我解释不清楚。”
季云翔冲着电话简单明了地直嚷嚷一句:“喂——我哥要被我爸打死了。”
“你说什么?”邺言几乎是“腾的”站起来。
电话换成了邺箴来接,她也是着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慌乱之中只能求助于电话另一头的人,“哥哥现在怎么办啊?妈妈和爸爸都不在家。”
“季妈妈呢?”
“阿姨也出去了。”
“还有谁在?”
“都不在。叔叔拿着藤条在抽大哥哥,他好像快疼死了。”邺箴的声音分为着急,忽然她看见楼下有两人走近,“来人了。他们往这边走来了,现在在敲门。”
“是谁?”
“不认识。是一个叔叔和一个女的。你认识吗季云翔?真的?你确定?哥哥,他说是刘叔叔和庄洁姐姐。”
“好。”邺言定了定神,老刘是站他们这头的,他一定会护着季泽骋。邺言对妹妹说:“你别慌,有任何情况都跟刘叔叔说,他会帮季泽骋的。”
“嗯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邺言还是感觉惴惴不安。下午上完课,他又给季泽骋家打了电话,这回事季妈妈接起的,“阿骋已经回去了,这孩子太犟了,一点也不服软。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他爸爸就这态度,一时半会转不过来,急也没用。”
邺言松了一口气,向季妈妈问了“好”后,挂断电话。
下班后,他绕去药店买了一瓶药油,心想也许会用的上。
等到晚饭后,季泽骋却是比预料中更早回来。他的神色很疲倦,似是很久没合过眼,眼圈下是挥不去的阴郁和困乏。
“回来了?”邺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我放了热水,你要泡澡吗?”
“我想睡觉。”说完,季泽骋径直走去卧室,“不用叫醒我。”
房门被关上,季泽骋睡到很迟都没有睡醒。浴缸里的水已经冰冷,邺言把塞子拿起,放走冰水。
黑沉沉的夜压下来,窗外是一片暗黑,从窗户抬头可见夜空星辰闪耀,月亮悬于夜空放最亮的光。透进来的光亮拨开了夜色,黑夜因为有光,所以从不独黑。
邺言将一切收拾好之后,也爬上床休息。季泽骋背朝上,趴在另一侧的枕头上一动不动,呼吸匀称、睡得昏沉。邺言拉过被子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衣裤都没脱,居然是直接趴在床上睡去的。
现在睡得这么深,也不好再叫醒他。邺言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季泽骋不说,他便无从问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是个心里有事就藏不住的人。好的坏的全部表现在脸上,浑身散发着勇敢、坦率、朝气,无论何时看去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而今……
邺言摸摸季泽骋后脑勺凸起的伤疤,丑陋的细线,摸起来手感粗糙。邺言感慨时光的作祟,也感慨物是人非。
他拉过季泽骋的一只手,分外自觉地十指相扣,调整为平常习惯的睡姿,再紧紧地闭上眼睛,怀着心事却抵不过昏沉沉的睡意。
到了半夜,邺言被一阵反复的震动吵醒,醒来后,才发现是季泽骋从背后抱着他,胸腔贴在他的后背上在剧烈起伏。
寂静的黑夜里,有隐忍的呜咽和着啜泣声。
“阿骋,是你在哭吗?”
☆、Chapter100
“发生什么事了?”邺言问。
季泽骋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哭,抱得紧紧的,让邺言喘不过气来。
无声的房间里,他的啜泣声分外明显,震动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想平静下来,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仿若有巨大的伤痛一定要发泄出来。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邺言转个身,捧着他的脑袋按在怀里,让他紧紧地靠着自己安抚他。
良久过后,季泽骋说:“严子去了,脑溢血猝死的,被推进医院的时候身子都冰了。”
“谁?”邺言怔怔的。
“严旭,我们一个高中的,他是汤一瑞的其中一个邻居。”季泽骋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汤一瑞现在和另外两个人还在帮忙料理后事,我先回来睡一觉,之后一星期都要去帮忙守夜。”
邺言对“严旭”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是听到同学去世了,仍有忍不住的悲伤涌出。
去了,这么突然,突然得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适应悲伤……
过了很久,季泽骋似是平静了下来,他伏在邺言身上,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调整呼吸。
邺言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看到季泽骋胡了一脸的泪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季泽骋掉眼泪,奇怪的是,邺言一点也不觉得他丢脸,相反,心里某一块地方柔软下来,是一种平静的情绪。
他抽来纸巾轻轻地替他擦去眼泪,手腕却被季泽骋忽然捏住,捏得紧紧地放在额头上,似是祷告的姿势。
季泽骋睁不开眼,哑着嗓子说:“把灯关了。”
邺言关了灯。季泽骋褪去衣裤覆上来,他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喘气的声音开始变得粗重。“可以吧,阿言?可以吧?”
邺言咬住嘴唇。当季泽骋迫不及待地冲进时,邺言疼得叫出声,撕裂的痛让邺言忍不住拍打他起伏的后背。
却换来季泽骋一声痛苦地闷哼,借着适应了黑夜的眼睛,邺言看清季泽骋背上一条一条血迹斑斑破了皮渗出血的痕迹,纵横交错地布满整个后背,红肿出血的伤痕让邺言看的触目惊心,心揪着疼,悬着的手根本无处可落下。
季泽骋已经不管不顾地驰骋起来,邺言的脑袋被顶地晕乎乎的,悬空的手没有可抓住的东西只好握成拳,求饶似的说:“慢点阿骋,我疼……”
“我也疼。”季泽骋伏在邺言的胸膛上,咬住烟头落下的旧伤疤,“阿言,我也疼……你放松。”
如同刀刃划破皮肉。
他痛,也要让邺言也痛。一起分担痛楚,痛楚会释怀,一起共享欢愉,欢愉会翻倍。
在霞光流岚雾霭虹霓纵横闪过之后,眼前是一片空白。季泽骋倒在邺言身上,邺言感觉全身出了汗,黏黏热热的非常不舒服。可是,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像往常一样就先睡去,明早再去冲洗吧。季泽骋也没了力气,眼睛酸楚地睁不开,他靠在邺言身上靠了很久。
等到邺言传来均匀的呼吸,季泽骋才睁开眼睛,强撑起精神抱起邺言去到浴室。
在一片水流中,邺言似醒非醒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继续睡。我把后面的东西抠出来,不弄干净又会闹肚子。”季泽骋说。
“嗯。”感觉到有手指很轻柔地动作,邺言放松下来。
忽然感觉不对?
又急急地睁开眼睛。
“啊——你干嘛!”邺言大喊着按住他的手,“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季泽骋把邺言托起,让他架在自己身上,三两下除去污秽物。看着邺言的鲜红融合着自己的乳白,化成一滩无用的水被冲进沟里。
红的、白的搅和后变成淡色稀薄的水,最后什么都不剩。
季泽骋从镜子里看见邺言的后背,目光游移至下,盯着一张一合呆呆地看了很久。水流哗啦啦地冲下,季泽骋自言自语地说:“男人和男人,对吗?你觉得呢阿言?”用这样的方式结合,却没能留下任何东西,意义何在?
是问句?又好像不在寻求答案。
把两人擦净后重新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季泽骋起身穿好衣裤。
“阿骋?”
“我在。”
穿戴整齐后听到邺言叫他,季泽骋俯下身,凑近听。
昏暗中,邺言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你是谁?”
“我是季泽骋。”
“季泽骋是谁?”
“阿言,你这个笨蛋。”
“我知道季泽骋就是季泽骋。”说着,邺言放弃争问,转过身闭上眼睛,反复嘀咕:“季泽骋就是季泽骋。”
季泽骋替他掖好被子,轻笑着吻过邺言后脑勺的发,凑近时听到他入梦前还在嘀咕的声音:“季泽骋才是笨蛋。”
他耳朵通红,暖和的脸颊散发着热气,季泽骋趁着精神刚清醒了一点赶紧关门退出去。
冬夜里的冷风跟刀子一样刮来。季泽骋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捂捂身子,抹了一把脸。
不知寻常人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也像他们一样,举步维艰吗?
今日下午他回到家,把因为严子去世而拖了一天的“放弃遗产继承声明书”交给老头子,哪想,老头子瞪红了眼睛,把那些个纸张一把撕碎了丢回他脸上说:“这样就跟我划清界限了?你要跟我算清楚。好。你读书16年的学费先还回来,托老刘人际关系的情分还回来,钢铁厂建设我跑路子上下打通的钱你还回来。一桩桩一件件,还?你还得清吗!”
“我会还的。”
不料季泽骋刚说完这句话,就闷声挨了一藤条。季爸爸的藤条又狠又准地直往他的背上招呼,第一下季泽骋没出声,再往后他就按住伤口喊痛地跪在地上。裂开了的后背火辣辣的疼,按住的地方有麻麻的撕裂开的痛楚。
小时候,季爸爸因为他顽劣下手打他的时候顶多是打得皮开肉绽,等他哀嚎了几句后就收手,从没打得这么深,鞭子打进骨头里,血肉模糊的感觉如此明显。更痛的是,他说:“你怎么还你妈这么多年来为你掉的眼泪,你个没用的混账东西,忘恩负义。”
躲在楼梯上偷看的季云翔“噔噔噔”地跑上来,跳过阳台去隔壁搬救兵。哪知隔壁的哥哥和大人一个都不在,唯一在的邺箴偏偏只会干着急,啥忙也帮不上。恰好这时,他们接到了邺言的电话。
幸好遇上了刘叔叔来拜早年。刘叔叔拿走了藤条,劝住了动怒的季爸爸。庄洁扶着季泽骋去房里擦药酒。季云翔埋伏在楼梯口看到爸爸额角爆出的可怖的青筋一直没消去,就一步不敢下楼。
季爸爸喘着气坐到沙发上,看着儿子被庄洁慢慢扶上楼的背影,忍不住说:“一男一女看着多好,跟男人搞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每次刚对这小子有点期待的时候就给我狠狠犯浑,这次最不像话,简直恶心死我了。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算了。”
季妈妈刚进门就听到最后一句。
房里,庄洁擦药的手没轻没重的,按疼了季泽骋直呼“哎呦”。庄洁受不了地直接用被子塞住季泽骋的嘴巴,避重就轻地替他热敷过伤口。
两个小孩已经跳过阳台,翻到隔壁玩去了。
“疼,疼。你会不会弄啊!”才刚擦上药酒,季泽骋就没好气地推开庄洁。
“是你的伤口太重了。大男人的别矫情了,第一下你就忍着点行不行。”
“不行。要不你试试,火辣辣的疼。”
“我又没做讨打的事,我干嘛要试试。”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疼的是我。”
“我已经下手很轻了。再说,你哪次病了不是我给你擦药的,我擦药一贯这个风格你还没习惯啊。”
“你还骄傲上了?每次下手都没轻没重的,本来还剩半条命,被你上药后直接就撂倒去了。”
“小哥哥,你要这么嫌弃我,你去找那个爱笑的女的啊,她下手最轻柔了,舒舒服服的跟羽毛拂过似的。你和汤一瑞不都最喜欢她伺候了。”庄洁说着撂手不干了,把沾了药酒的纱布直接塞进季泽骋嘴巴里。
“靠。”季泽骋一口吐出来,作势要庄洁也尝尝药酒的味道。
不料,季泽骋刚把庄洁压到床上,要往她嘴里塞纱布。房门就开了,季妈妈站在门口,看见此情此景第一反应是关上房门,迅速地退出去。
握着门把的手犹豫了一下,不对,她为什么要尴尬?
于是,季妈妈又开了门,火速走过去,拎起儿子的耳朵,把他拎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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