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家魔头说饿了完本——by画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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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离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醉闲,然后沉默的净手,擦脖子,最后提着小药箱走回了床边。说出了今晚的第二句话:“可是做了恶梦?”
醉闲的手抓着棉被一紧又松开,他扬起头笑,“你难道做的每一个梦都能记得清楚,早一醒来就忘干净了。”
净离不语,他弯腰将药箱放在一边,然后伸出一只手,“伤,贫僧再诊诊。”
醉闲眼睫颤动,昏黄的灯火下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面前。他记得这只手的粗糙触感,也记得这只手的温暖感受,只是他看不清在这一只手伸出时,心中升腾起的......酸涩?
那是什么感受?
醉闲用力的眨了眨眼,压下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将手放了上去。
净离在床边坐下,先是把了脉,刚要开口说看看伤口,醉闲就已经一脚踹开了被子。净离默默的将被子拉回来盖在他腿上,再扶着他躺平。
净离不开口说话,醉闲便也无意识的不太想开口。这个房间静了下来,却非是寂静,而是静谧安闲。一种平和而温柔的气氛在小小的房间里铺散开。
醉闲这个魔头对自己的身体从来就没上心的时候。每每逝梦来为他检查伤口他不是随便应付,就是急躁的要跑。可这回,他竟觉得那小和尚可以检查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这小小的禅房让他觉得比他的左首殿还要暖些,这个小和尚他看着舒服。不不,是这个小和尚对待他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他觉得,很,特别?
净离整理好松松垮垮搭在魔头身上的僧袍袖子,转手又要去解魔头腰侧的缨结。
醉闲反应过来连忙按住他的手,“喂喂喂,小和尚,你是出家人啊。别动不动就解别人衣裳,就算都是男人,那,男男也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就行,用不着你。”
净离:“......”刚刚张嘴就咬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这魔头说这许多。
“便瞧一眼。”
醉闲脑中飞速转动这个时候该怎么解决。如果换了一个人他绝对直接武力解决,可面前的这个他实在没这个脸动手。记得,那个逝梦总说逝梦欲擒故纵来着,那就反着大方的来。就是要装的越无所谓越好,你越是不给看他就越是肯定你有不可告人之处。虽然,他是不想给他看见就是了。
但同理,他直接大方的给看,他就会觉得不是大事儿,反而不看了。醉闲想着这小和尚又是个薄面皮儿的,铁定撤手。
魅魔勾唇一笑,声音略微沙哑,“得了,既然你一定要看,那就脱.......”
他手一放开,话还没说完,净离就已经果断的扯开了缨结,被掀开的衣裳下是被染红了大半的纱布。
净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草草包扎的纱布,一向盛气凌人的魔头在这样的注视下本该恼火。可不知怎么,他心一虚,结巴了。左瞧右看,目光就是不放在那和尚身上,他左右瞧着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也不是逝梦打上,咳,我就没多管,过几日就好了。”
净离不搭话。
“呃,真不是大事。这种小伤早习惯了,又不是没被捅过。心都被人扎过.......”醉闲越说越觉得在理,刚上来两分底气,又突的对上那双笔墨染描的眸。
那双眼睛写满悲悯,令人见之舒适平和。可醉闲那两分底气却像是羊皮囊里的空气,被那眼神一戳,“嗖”的就漏光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净离见那魔头总算是安分了,才从药箱中取出把剪子,如碎玉交响般的悦耳嗓音低了几个度,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你莫动,我轻些。”
醉闲一愣,又忽而觉得好笑,他这种刀口舔血的魔,哪里还会怕痛,这小和尚当真是磨叽。
奈何到口的话遇上了那真细致的摆放药品刀剪的和尚又不自主的吞了回去。那种酸涩的情绪又在心头翻滚开来。
他不晓得,那种情绪究竟因何而来,又是何名字。
后来有个人告诉他,那叫做,委屈。
净离将纱布卷下时难免触及伤口,光想想都是疼的,可醉闲这一日下来行动如常,跟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是净离见那明明只有约三寸长却深到伤及内脏,皮肉外翻,纱布一揭开就止不住的往外冒血的伤口暗了眸光。
这样深的口子,却因这魔头体质与人不同又全然不将伤口放在心上的态度而到现在才为他所见。净离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心中默默记下。
他执起银针封了醉闲几处大穴止住血,后拿起一把匕首,一根细针,在重新点亮一根火烛,又是烧刀又是烤针的,让血站沙场的魔头也是头皮一麻,后背一凉。
他转开放在匕首上的目光,压下心中突然暴起的杀气与冷意。口中揶揄:“小和尚,你不是早看我不惯了,准备再给我来一刀吧。”
净离余光扫了他一眼,竟开口答他:“你的伤该有两日了,你未处理,又浸了雨水。若非你体质特殊定然发热,危及性命。伤口上的一些.......血肉不能要了。我需将之刮去,再用针线将伤口缝合。会,疼。”
醉闲呆了呆,然后笑了,无所谓一切的笑容,“行。我又不懂医,只能听你们的,随便缝,不用在意我,我无所谓。”
净离偏头盯了他一会儿,而后转过头去取出药箱中的手巾,他将手巾叠好后放到醉闲的唇边,道:“咬好。”
这世上当真有不畏疼痛之生灵?当然是有的。只是不怕疼,却不是不会疼。他们也疼,只是从不表露而已。
醉闲疑惑的瞅了一眼,然后明白了。他撇了撇嘴,“我不用这个。”
“无人用过。”醉闲似乎是看透了醉闲的心思。
“那,你也没用过?”
“嗯。”
“那我也不要,我又不怕,用这个做什么。”
净离心急醉闲的伤,可着魔头却对自己半点也不上心。他闭了闭眼,道:“醉闲,莫任性。”
醉闲讶异的抬眼,对上了那双墨色的眸......三息后,魔头一口咬住了那洁白的手巾。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手巾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莲花混着檀香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处理好了醉闲这个最大的不可预测因素。净离的动作便利落起来,寺院里没有酒他只好用火将匕首灼烫,与醉闲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处理好了匕首与针。
他快速的让刀刃降下温来,不至于烫了醉闲。
这小和尚的医术着实是很好。醉闲咬紧了口中的白巾,半丝痛呼都没有冲出牙关。
他看不到伤口,为了转移点注意力就盯着净离看。被人活生生割下一块肉如何不痛,只是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逝梦那家伙可是割下了他烧焦了的皮肉都不带眨眼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被人用针戳穿皮肉引线而过如何不疼,不令人不安、恐惧。醉闲甚至能听见那根小小的针刺穿皮肤,棉线摩擦着血肉的声音。只是在腹部的伤口慢慢合拢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跟随这慢慢的打开。那么凉,像是化不开的玄冰。
明明只是两盏茶的功夫,几针的缝合,净离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剪开线,再帮醉闲合上衣裳。
一抬眼,恰好对上了那一双暗红的眼眸。
那魔头瞪大了艳丽的眼睛,死死的咬着白巾,眼中倒映着净离的身影。净离却觉得此刻这魔头看着不是他。
净离柔和的眉眼,叹息一般在床边坐下来。他俯下身,将醉闲被汗水打湿了的鬓发挽到耳后。而后手捻住手巾的一角,道:“好了。醉闲,放开吧。”
醉闲僵硬的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条件反射的就张开了嘴。净离将手巾取出来放在一边,不意外的在上面看到了零星的血迹。
醉闲似乎还没有回过神,他突然呆呆的问了一句,“小和尚,我觉得眼睛有些酸,怎么办?”
净离一怔,低下头。
纵横六界,满手血腥的魔界左首懵懂的问着一个和尚,小和尚,他眼睛酸,该怎么办。
外面是风吹树梢,飒飒作响。一轮明月悄悄躲进了一边的云层,天地黯淡。一座小小的寺庙种一间在普通不过的禅房中点着一盏灯。烛火微微摇曳,散发着点点温暖。
净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醉闲睁着暗红的眼眸,双眼干涩,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个和尚。艳丽无双的魅魔,此时面色惨白,不会笑的张扬也不会肆意任性。
忽而,净离动了,他俯下身轻轻的拥住了醉闲。
烛火之下,墙上落下两道合而为一的影子,这一纠缠,竟就是一生。
“醉闲,你可以哭。你哭,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粗长的一章,你们不准备来点评论鼓励一下麦~~~就说和尚温不温柔~~
第13章 第十三章 醉卧人间闲适安逸(捉虫)
第十三章 醉卧人间闲适安逸
醉闲猛的瞪大了眼睛,微微喘着粗气,他伸手就要推开身上的人。
这和尚,开什么玩笑!他醉闲怎么会哭!他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哭字怎么写!
净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又重复了一遍,“醉闲,你哭,我听。”
那声音很轻,就像是叹息一样。可落到醉闲的耳朵里却像是雷声轰鸣。他的手堪堪落到净离的肩头就失去了力气。僵硬的手指无意识额收拢,揪住那白雪般的僧衣。
他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却要用镇静高傲的假面来掩饰他的无助和彷徨。
双眼模糊了,身上便开始清楚起来。将他包裹起来的温暖,一丝丝一缕缕的渗进骨头里,令人依恋。
“小和尚,你刚刚,说什么?”寂静的房间,唯有烛火无声燃烧。低哑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情绪,问。
用力到泛白的指节紧紧的揪着手中的一角衣物,他张大着眼睛盯着素白纱床帐。他问:“我,为什么要哭?”
净离闭上眼睛,终于无奈的将他抱进怀里,他告诉他,“因为,委屈。”
因为委屈,所以落泪。因为有一个人会心疼,所以会委屈。
人太过坚强,往往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让你软弱的地方。没有哭,不代表不会哭,不想哭。
魔,也,一样。
你只需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就可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醉闲将脸埋进净离的胸口,开始只是沉默的掉眼泪,再后来是微微的颤抖,最后他抱着净离抽噎不停。
夜深沉。
净离轻轻放下醉闲,沉默的望着哭得睡过去的人。半晌,他伸出手拭去还挂在那魔头眼角的一滴泪,指尖碰上已然冰冷的泪水,却像是被火撩了似的收回来。
他低敛眼睫,回身换下胸口湿了大半的僧衣。
醉闲睡得很熟。净离帮他掩了一回被角,又寻来写药小心的涂抹在醉闲的眼睛边上。待一切都做完后,吹灭了灯火,出门朝大殿走去。
......
醉闲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眯着眼睛,发了会儿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老半天后,有关于昨日的记忆来开始慢慢回笼。
也就是说他被小和尚收留了,然后还抱着人家大哭了一顿。
魔头木着长脸,默默的往被子里拱了拱,他有点不大想见人。
净离端着些吃食,想想快晌午那魔头也该醒了。未想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坨供起的不明物体。
还未醒?
净离将端盘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醉闲。”
被正中脑门的魔头,“......”
净离微微蹙了蹙眉,又拍了一下,“醉闲,可醒了?”
正想着怎么将这烦人的小和尚扔出去的魔头,“......”
通透的和尚收回了手,换了一句话,他低声问,“可饿了。”
妈的!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终于忍不住了的魔头一把掀开被子,在净离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再一次拉下了和尚。净离猝不及防被醉闲一拉一拽之下半个身体被压住。
醉闲压倒了人,对着那脖子就是一口。他颇有些凶狠的想着,吸干你这臭和尚!
那魔头炽热的呼吸打在净离的脖子上,净离微微偏转过头想要避开,奈何那魔头察觉他的动作一伸手捧住净离的脸又将他的脖子扭了回来。
脸碰着额头是很舒服还是方便喝血?净离无言的面对上火的魔头。
醉闲狠狠的喝了三大口,那和尚温热的体温便透过衣物穿过皮肤渗进了骨头里。
醉闲动作渐渐的渐渐的越来越慢,他抽出牙,突然将脸埋进净离的肩窝。闷闷的声音传出,“小和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也不知是一夜疲惫还是失血过多,净离的脸色有些白,他沉默了很久。他不说话,醉闲便也抱着他不说话。未愈合的伤口滑落了两滴鲜血,醉闲伸出舌头舔进了嘴里。
净离一僵,道,“许是因为,觉得......”
“觉得什么?”醉闲追问。
和尚又是静默了许久,在魔头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道:“......觉得心疼。”
醉闲默然。
突然道:“我从来就没觉得委屈过,也从未哭过。”
净离听了,心蓦的一疼,低声道:“那日后便哭给我听。”
“......你,听什么?”醉闲没由来的问。问完之后才觉得是句废话。
可偏偏净离答了,他说:“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吧。”
醉闲忽而觉得这张嘴不归自个管了,话总是还没过脑子就已经说了出来。
“小和尚,我肚子疼。”
净离一愣,连忙扶起醉闲就查看伤口。醉闲原本不大乐意的来着,后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就任由那和尚脱他衣裳又给穿回来。
净离事多,他陪着醉闲吃了饭便又出去了。醉闲无聊的摊在床上又睡了过去。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床头放了碗血,醉闲一闻就知道是那小和尚的。这血的味道他本是极喜欢,可这会儿子,不知道怎么的不大高兴。
他一口干了那血,只想着那小和尚这样放血可绝对是不成的。以前也没见那小和尚乐意给他血喝呀。
醉闲望着瓷碗的目光忽然顿住。
以前......
失踪了一整天的脑子似乎终于滚了回来。醉闲愣愣的抱住被子,被子的一角恰好遮住了他的唇落在鼻子下头。不需要用力,只是最寻常的呼吸,闻到的便是一股阳光混合着清淡莲香与檀香的味道。
那个小和尚,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到以自己的血来喂他。是为了当初那还不到十二个时辰的相熟还是为了那虚幻的一个“渡”字?哪里有那么深的情分,又哪里可见他所作所为与渡字相干。
如今细细想来......脸皮城墙厚的魔头忍不住耳朵一烫。昨夜突然一颤的心这会儿自己蹦跶的越发欢快了起来。他困惑的按住心口,咬着唇算计那小和尚究竟能对他用上多少心思,又忍不住计较他待他好的原因。
他不信这世上毫无缘由的善意,虽然他就是跟着他小和尚回来了没错。他也不信没由来的信任,虽然他丢脸的不知道怎么就抱着那个小和尚哭了一晚上。
揪着被子的手突然僵住。醉闲自问愿不愿身边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后悔遇见这个小和尚。
答案,他心里头,很清楚。
他有万般的不肯信不愿信。可,若是那个小和尚他就是像是脑子喂了狗,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在净离的身边,醉闲会觉得......安宁。像是在大海中无尽漂泊的孤舟突然,靠了岸。
魔头突然笑了,起先只是一点点,后来越列越大。到最后他已经忍不住抱着被子滚起来,结果拉到了伤口又是疼的脸一木。
那小和尚究竟为什么对他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醉闲以后要那小和尚一直都这样对他。哪怕是,不择手段。
醉闲眯着眼睛笑。
净离夜间回来见到的便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魔头。
醉闲见他回来,还是笑,他趴在被子上问:“小和尚,我睡你床上你睡哪儿?”
净离回答:“贫僧去守大殿的灯烛。”
醉闲撇了撇嘴,拍了拍床沿,“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我让你一半儿,你过来。”
净离垂眼,不动。
魔头一挑眉,面无表情的张嘴,“哎呦,疼。”
屡试不爽,百发百中都不足以形容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对净离的有用程度。
只见僧衣胜雪单手合十的出尘僧人略一蹙眉,他从无情无欲的佛成了有血有肉的人。霎时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