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家魔头说饿了完本——by画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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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头么,本尊就帮你们掰回来好了。”
“卡拉卡拉。”
躲过黑雾的魔军堪堪站定,便听见几声清脆了的——碎骨之声。
不知正与几个罗汉缠战在一起,腾挪之间转身一望,之间十几具瘫软似泥的人形从黑雾中滑了下来。竟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捏断了,却没有一个没了声息。全都还活着。
那一瞬间魔君中人无不遍体生寒,而不知眼中不忍一闪而逝,更多的却是轻叹。心知醉闲着番作为怕是为了他。
魔军已经暴露了位置,没有被抓住的也差不多全都暴露在了醉闲的眼前。醉闲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们一眼,“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在本尊面前耍威风的?”
跳出来的大多是些修为不足的,真正厉害的还躲在暗处。为首的翼魔眯着眼睛,双手搭在弓箭上,瞄准了醉闲。
而醉闲随手见冥鸿驻在地上,打量了僵在自己面前的各类魔族,又赏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慢悠悠的道:“看来是本尊几日不在,心野了。骨头反了,还能折回来,这心野了,看来本尊也只能为你们把心,摘了吧。”
暗红的眸中盛着浅淡的笑意,懒懒的瞥了一眼间,煞气涌动。
离醉闲最近的力魔,膝盖一软冷汗淋漓的跪倒在醉闲面前,大声喊道:“君帅,君帅饶命啊。”
醉闲司战,在魔族中一向积威甚巨,再加他喜怒无常脾性不定,下手又不留余地,这些魔族面对他是本就深藏惧意。此刻在被他威压所摄,立时跪到一大片。
恰是此时,一支利剑破空而来,直至醉闲喉咙。不过一息时间,醉闲虽早之有漏网之鱼,还是差些躲避不及。是弓箭好手。
醉闲连忙弯腰后撤,躲过了夺命一箭。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羽箭密密麻麻封锁了醉闲所有的退路。
不知一手化无数金莲缠住了降龙伏虎,一手抵挡住观音术法,一脚逼开怒吼而来的巨龙后借力飞身翻转间,摆脱了纠缠。他们各自留手,一时间相持不下。
而另一头,魔族却是各自搏命,毫不留情。
为首的翼魔大声喊道:“什么左首大人,他此刻也不过是个断了脚的残废而已,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醉闲面对漫天剑雨目光一寒。手握冥鸿翻转之间一跃而起,他擅剑,却很少真的用剑来御敌,因为他是将军,他从来不是同一个人争胜负,而是他一个人同一群人去夺生死。
而此时,冥鸿在他手中宛若一体,寒光凛冽下上翻飞好似舞蹈。醉闲赤脚而立,脚下两□□步之间,手腕若无骨转动,不过几息时间第一波剑雨已经全数被他挡下。他站在一地利箭中间,冷笑一声,一步一步猫遛老鼠似的绕过一地箭矢。
“脑子这种东西千万别说自己有,这侮辱了多少带着脑袋的人呀,啊。”绵绵沙哑的声音,几分柔媚撩人。雪白匀称的小腿在行动之间映衬着纯粹的黑燎原的火,轻笑的人将魔族魅魔之色发挥到极致。
可惜那浑身缠绕的戾煞之气,那尸山血海中创出的杀伐气息,让他一身天生的艳媚化成凌厉的寒意与恐惧,深深的钻进骨头缝里。
翼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居然是装的。他一早就知道了,故意布局引他们出来的。翼魔慌了,那一直强压在心底的恐惧冲破了防线。如果,如果她手上不能行动是假的,那么是不是他修为也没有丝毫的损伤,全是,全是布好的局。为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他这是......自投罗网了。
醉闲剑尖指地,居然一步一步往森林中最中心的包围圈里走去。
不知后滑一步,眼中担忧一闪而过。“得罪了。”他突然双手推开运足佛力过处震退了面前的几个罗汉,观音一愣。不知手运卍字决一掌又拍散了左边的几个罗汉的阵法排布,几个罗汉立时齐齐呕出一口血来。
天色已渐渐要暗了下来。
不知立即一跃而起要出包围,观音同样双手运卍字决便挡,不知薄唇紧抿一语不发的在半空中挥袖洒出一百零八颗佛珠。观音以为是与他对招,却见一百零八颗佛珠轰然炸开。
醉闲一道魔气化为锁链,将跪着的魔族捆了个结实。
翼魔知道他们反叛之举,或许下头的小魔投降了可以报名,但醉闲绝对不会留下自己。而他若要逃,绝对躲不过醉闲的。此刻,他只能赌,赌醉闲是在死撑,赌醉闲重伤未愈,赌他可以杀了他!
翼魔重新搭箭上弓。
观音手掌不及,怔愣看着被自己一掌击中肩头的不知。不知顺着一掌之力一举跃出了包围,略淡的眼眸中尽是些观音望不清明的情绪。而他再想阻拦已经来之不及。
不知闷咳一声,压下喉咙中涌出的鲜血直向醉闲而去。醉闲感到那边的动静,回首间便被不知拉着了手,“走。”
“好。”醉闲下意识的抛出冥鸿答应。不知立刻搂住醉闲跃上冥鸿。
“不知。”
此时一个温厚的声音止住了不知的动作。
抬首望去万千金光自云霄缓缓落下,端坐莲花的佛一手结无畏印,一手合十在胸前。他目光温和,开口更如同一个好友闲谈,他问:“不知,这,爱恨为痴,缘来缘去皆是虚妄。你如何解?”
不知沉默。醉闲望他一眼,收了剑,两人落到地上。醉闲勾唇一笑,开口道:“如来,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都回答的出来。你这是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佛法说多了老年痴呆,还是嫌弃自己再那个高高的位子上带着太无聊了,借此说明你根本没那个智慧坐一界之主的位子?”
观音与十八罗汉站到如来身后,齐齐皱眉,伏虎罗汉那个急脾气当下就要开口了。却听如来笑了一声,依旧是温温厚厚的问:“那施主如何做解?”
醉闲心口一痛,却还满不在乎的笑道:“于你们佛界来说爱恨如朝露雷电,朝露易干,闪电瞬逝。这世间种种,什么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晦,五阴炽,求不得,皆不过是一场虚幻一场梦。什么缘分什么情爱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这人六界中痴男怨女还少么,负心汉二嫁女不多么。时间一过,转眼成空罢了。这缘来缘去不过随心一句话,而心这种东西是最善变的了。
你们佛家说的,一切皆是虚幻。什么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说由爱生恨,由爱生嗔,世间一切不过心念一动,若是念头没了,便没有什么在眼前了。是也不是啊,佛祖?”
他嗤笑一声,抬眼间,眸中讽刺。
如来双手合十,微笑着,“不想左首对我佛门佛法亦有了解,于佛经而言,答的对极了。”
“错了。”此时不知突然开口,声音喑哑艰涩。
他亦双手合十,直面如来,后又缓缓弯腰一礼,一字一顿道:“缘来缘去是为......舍不得,而爱恨......是为,看不破。”
那句话一入耳的那一刻,醉闲漫不经心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不艳丽不妩媚也不盛气凌人,只是无端端的凄凉而迷茫。
他愣愣的朝着僧袍胜雪的和尚看去。那个和尚面色惨白,薄唇紧抿失了血色,可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却甚是明亮。
“不知,如左首所言,人间种种不过心念作祟。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苦,于是体会世间诸般苦痛。不知你身负天下之责,如何就看不破呢?”如来淡淡问道。
“不知惟愿,执迷,不悟。”不知忽而笑了,唇边柔和似三月拂过枝头绿了衰草的风。他闭上了眼,屈身再一礼。
因为舍不得,所以看不破。
因为舍不得,所以,执迷,不悟……
他说他惟愿意,执迷,不悟......
如来低叹:“何必。”
不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此间事了,不知愿往三千相镜。参不透,则不得出。恳请我佛,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武打戏什么的,不好演啊
第35章 第三十五 何谓舍不得
第三十五 何谓舍不得
不知将醉闲放到干草上堆上,后背依靠着墙壁。
这约莫是个猎人上山打猎是暂住的小山洞,在里头也能听见外头的夜风“呜呜”□□。醉闲嘴唇青白,却还是死抿这不出一声,他无意识的抓着手下的稻草指尖勾住了不知宽大衣袍的一角。
山洞里头黑漆漆一片,光源只能依靠洞口那微弱的星光,醉闲眯着眼睛想要看仔细也不过糊糊涂涂的一团隐约的人形。
不知抬手升起一堆火,呼啦升高的火光霎时照亮了山洞的角落。一下被强光刺痛了眼睛,醉闲虽然赶紧偏过头去,但还是没止住眼中迷蒙。
不知却没有发现醉闲的异样。他心忧醉闲脚上的伤,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定是疼的紧了,眼看果然寒霜已经向膝盖之上蔓延了。
他连忙划破掌心按在醉闲露在外头的膝盖上,又以指为刃划开醉闲膝盖之上的裤子。寒冰已经凝结到了大腿总部,灼热的血滑过膝盖落在腿上,醉闲一颤,还是咬紧牙不出声。
他闭着眼睛,手上攥着不知的衣角,大约一刻钟后不知收回了手。醉闲僵硬的曲着双腿,哑着嗓子道:“和尚,我腿软了。”
硬要站起来又苦熬到这个时候,腿上若还有力气,不,应该说现在这个魔头整个人还有点力气那才是怪事。然而,醉闲本身就是不能用平常两个字来定义的魔。
不知握住醉闲的脚踝轻轻的揉捏了两下,轻声道:“你已将信火发了出去,在等魔族来人之前好生休息吧。”
温热的手掌,按上冰冷的脚踝,激的醉闲脚颤栗了一下。他转过眼来看着火光中温柔的好似一捧金色的温水的和尚。
喃喃着开口,声音好似叹息,不晓得他究竟是在同不知说话,还是只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他说:“不知,我手指也动不了了。”
不知闻言忽而笑了,他低顺着眉目,当真像是君子玉像是春日风。他半跪在他身边轻柔而又小心的将他用力的骨节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揉捏松开。这和尚常年捻这佛珠翘着木鱼,指腹处有不少粗糙的薄茧,但摩擦在骨节上却说不出的舒服。
醉闲指尖一动,雪白的衣袍从手心露了出来。不知扫过一眼,目光一顿后又撤开,只当醉闲是不经心的握了进去。
他也在醉闲的身边坐下,又伸过手去越过醉闲将那魔头僵硬的另一只手仔细摩挲。珍重轻柔的像是捧在掌心的宝物。
他一直垂着眸,从醉闲的角度上看去,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不时的轻颤,而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手掌中的另一只手。
醉闲指尖蜷缩,突然就觉得忍不住了。他反手握住不知,另一手勾住不知的下巴,在那和尚倒映着两簇火光的带着诧异的眸中,吻了上去。
不意外那人霎时僵硬的身体,与抿成一线的嘴唇。
不知不动,而醉闲却不想放过他了。这样一个和尚,这样一个人,他若是放手了,就再没有下一个十万年去忘掉去遇见了。不知,你既招惹了我,就该知道我不会简单的放过了你。
醉闲,放下不知的下巴,指尖婉转画过不止的脸侧,最后捧住了那一张俊雅出尘的脸。
他伸出舌,如同猫儿舔舐,舌尖扫过不知紧抿的唇,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醉闲微微睁开眼,“和尚,我疼,你亲亲我,好不好?”
不知喉中蓦然呕出一股腥甜,他垂着眸子,眸色清浅,清澈若琉璃。醉闲俯身环住他的脖颈,张开口舔咬着不知的唇,呼吸与不知的气息纠缠,他含糊的喃喃:“不知,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似是撒娇,又似是低迷的哀求。
“你说舍不得,你舍不得什么?是舍不下我,还是舍不得,我......痛苦......”
唇与唇相应,醉闲偏低的体温靠入不知温暖的怀里。“我想要你亲亲我,和尚。”
不知压下口中翻涌的血气,颤抖着伸出手,他抱住醉闲的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是叩开自己的齿缝,不过是抿住他的青白的唇。他想要,他给他。
醉闲你说净离给了你许多,但是他一定没有这样吻过你,也一定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喜欢。
别人都是求不得参悟,而这个和尚却是求不得执迷。
不知一手穿过丝绸似的发,扣住醉闲的脑后。
情人间最亲密的接触,这两个人活了无数年爱了无数年执迷了无数年,却都是青涩的第一次。
爱人间的纠缠都是滚烫而热烈的开水,而他却像是一杯温热的茶。不冷也不烫,恰到好处额温柔,不带任何欲望的亲吻。
他只是贴上他的唇,舌顺着半阖的唇探进去,一点点的接近,碰触。像是蜻蜓点过水。
醉闲不依不饶的缠绕住他,他便也顺着他的意,缓缓厮磨。
醉闲环住不知的手有些无力的下滑,贴着不知的胸口感受着手心那颗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还是不疾不徐的应原有的频率跳动着,而醉闲却已经软了身子,吐息渐促。
醉闲突然偏开头喘息着,唇边滑过一丝红线,他低哑着嗓子,“和尚,强压着,这伤会更严重的。”
他指腹抹开唇边的红线,低笑了一声,“不过正好便宜我了。”
不知唇角缓缓溢出一道血痕,他起手想擦去,却被醉闲凑过头张唇抿了过去。
醉闲吐出一口气,“我怕是没什么定力,再闹下去就该我吃亏了。”
他反身软软的窝进不知的怀里,头靠在不知的胸口,手捞起自己身后的一缕头发,准确的从中挑起一根白发展现在不知的眼前。
“你说你执迷不悟,呵,我很高兴,但是和尚你也要将我拿起又抛下么?”醉闲在不知的沉默中拔下了那根白发,“我无意间看到了,也不知道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又白了几根头发。
说烦恼丝三千,我这儿到底是不止三千的,但是也总有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你若不急,不若再留上一段时间,不会长。我死了以后你再将我看破吧。说不定......我死了,你也就不留恋了,那个三千相镜你也不用去了。”
不知沉默这抱紧了醉闲,他迟缓的低下头,醉闲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一者淡漠算计,一者清净而......哀伤。
“醉闲。”不知低声开口。
醉闲平静的问了一声,“怎么?”
“我钟情于你。”
魔头怔怔的盯着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里唯有一个他而已。那拳头大的东西忽的抽搐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醉闲猛的就红了眼眶。酸涩的眼中似有泪,可紧绷着的眼中就是落下不来,哭不出来。只能红着眼,忍住酸涩的疼。
不知将那一根白发包裹在手心,话语平静却带着大誓愿般的认真虔诚。
“我不会,让你......”他唇舌动了动了,却发现那个字太过沉重,他竟没有能力将之说出口。这一句,好似他十多万年的执念,每一个字都让心口颤抖,那道愈合了十多万年的伤疤又被一刀一刀重新划的鲜血淋漓。
他搂紧了醉闲,还好这具身体还拥有体温,还会说会笑,还能抱紧。
“......你且放心。”
醉闲半晌无言,他闭上眼睛,恍然笑了,“我想我是喜欢你。所谓情有独钟,我怕是给你不得了,到底日后再还你吧。”
魔头低低的一声,收敛了所有锋芒,温顺如同一只认了家的小奶猫儿。
但是下一刻他又束起了满身的刺,将自己的手顺着不知的指缝,执意扣进去,“但是我允许你在我活着的时候忘了我。你现在是我的,而我的东西若是有一天不再有我的标记,我宁可毁了。”
十指相扣,许的是一生的相守,永不分离。
他仰起头,狠声道:“我不管我们之间是谁亏欠良多,就算是我,我也不会还你了。和尚,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会将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我不是你对手,让你去了什么三千相镜,我也绝不会让你摆脱我。”
火堆“毕剥”两声,洞外灌进一股夜风,火光摇曳,明暗不定。
不知轻叹一声,低声道:“带着佛珠便能找寻到我,你且放心。我此去找寻因果,待你伤好,亦可来寻我,我必不会躲避。”
他低声说话,不疾不徐的,如同一缕袅袅升起的烟岚。
“我心有魔障,修为跌落。大劫将至,你我皆是局中之人,逃不开的。你肩上有魔界之责,我亦有我逃不开的背负。只是,我记忆模糊,许多因果难以找寻,天道冥冥,怕是不愿就此放过我。我一行相镜,去找答案。醉闲,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