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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尘渡你完本——by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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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娘子身上的人肉气冲到成云的鼻尖,成云不顾怀中的孩子,猛地将成家娘子扑倒在地。
怀中的孩童因撞在了地面上,虽还昏沉着,但到底疼得厉害,委屈地啼哭起来。
成家娘子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磕着孩子了,这是怎地了?”
说罢,她挣扎着要起身。
成云一把按住妻子的双臂,伸出利齿,向着她脖颈的血管压了过去。
成家娘子瞧见足有她中指长的利齿从丈夫口中长出来,一时反应不及,怔在原地。
成云的牙齿破开了妻子脖颈的皮肉,但略一尝到血味,他目中立刻现出丁点清明之色,他急急地站起身来,连连后退。
嗜血之意与稍稍恢复的神志两相交战,他捂着头颅,疼得呻/吟个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俩人路过,其中一人道:“那成云莫不是疯了罢,离他远些。”
俩人远远地扫了成云一眼,便换了旁的路走,因而并未瞧见被咬了脖子的成云的妻子。
成云头疼欲裂,一下下地撞在客栈的墙壁上,直撞到头破血流,他才勉强将嗜血之意压下。
血从额角破口流出,覆在了成云面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以袖子抹了下,歪歪斜斜地走到妻子面前,将之前陈大夫开的药方递给妻子,柔声道:“这是陈大夫开的方子,上头写了这药要如何来煎,你喂阿宝服下两副药后,若还是不见好,便再去寻城南的陈大夫。”
成家娘子却不去接药方,只仰首问道:“相公,你为何会如此?”
成家娘子脖颈的伤口不深,未再窜出血来,但血的香气还是不断地从伤口飘了出来,不住地勾引着他。
成云虽及时捂住了口鼻,但他眼中依旧生出了精光来,他的指尖甚至开始长出狼毛来。
他不敢再耽搁,转身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戌时:19点到21点
第一次申榜就轮空了╥﹏╥...求收藏,求抱抱,求安慰
第14章 第一劫·第十三章
季琢与沈已墨隐在暗处,见成云没了踪影,沈已墨道:“我去寻成云,你看顾成云的妻子与孩子。”
季琢点点头道:“你小心些,他现下危险得很。”
沈已墨伸手划过季琢的面颊,含笑道:“我不会死的,你且安心罢。”
说罢,沈已墨飞身而出。
季琢脸上沈已墨手指留下的温度一下子就散了去,他突地想起初见沈已墨那日,沈已墨穿着一件艳红色的衣裳,面上浓妆艳抹,毫不知耻地向他投怀送抱,还道“季公子,你长得很合我胃口······”
“成家娘子,你怎地了?”
一把声音打断了季琢的思绪,他一眼望去,有一路人正在询问成家娘子。
而此时成家娘子的双目却渐渐泛出金光来,月圆之夜,狼毒厉害得紧,她的伤口虽是不深的,但狼毒到底还是渗进了血脉中。
成家娘子不过一介凡人,哪里能抵抗这狼毒,眼看着便要将路人咬杀。
季琢快步走到成家娘子跟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又朝路人道:“劳烦关心,成家娘子不过方才与成云口角了几句,成云闹完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皮,便央我来说和。”
那路人盯着成家娘子的伤口道:“这伤口是成云弄的么?”
成家娘子神志昏沉,已说不出话来。
路人叹息一声,以为成家娘子默认了,指指孩童道:“你们夫妻口角也就罢了,何故连累孩子。”
那孩童尚在地面躺着,瞧起来倒像是睡着了。
季琢抱起孩童,无奈地道:“我得赶紧把孩子抱进去,这样冷的天,可莫要受凉了。”
路人心道:大抵是这成家娘子与成云生了口角,要抱着熟睡的孩子回娘家,才在客栈门口挨了成云的打的罢。
他懒得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只道:“那劳烦这位公子了。”便告辞离去。
季琢方才借着拉起成家娘子的机会,扣住了她的脉门,她才未即刻发作。
现下高悬的月盘越发亮了,仅扣住脉门哪里能制得住狼毒,成家娘子低吼一声,冲着季琢的咽喉咬了过去。
季琢快手卸了成家娘子的下颌,又连拖带抱地将母子俩人弄进了客栈内。
进得客栈,他令俩人靠着桌案坐在凳上,自己则去关了门。
客栈门堪堪合上,成家娘子朝着他扑了过来,他无法,只得一掌将其拍晕过去。
季琢将成家娘子拖到一间空房中,双手覆在她背上,为她逼毒。
这成家娘子中毒不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顺利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季琢将尚在昏迷中的成家娘子放平,又将她的下颌安好,方起身去为孩童煎药。
出房门前,他扫了眼躺在成家娘子身边的孩童,孩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向父母撒娇的年纪,可怜今夜过后便要失怙了。
煎药颇费时辰,季琢立在庖厨,面无表情地盯着从半新不旧的药罐子冒出来的白气。
忽地,却听得一把声音尖利地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处?”
季琢回首一看,说话之人乃是成家娘子,成家娘子面色还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瞪着他尽是吃惊之色。
是了,之前他现身时,成家娘子已然狼毒发作,哪里会知晓发生了甚么事。
但是不久前,他分明和沈已墨在客栈中用过膳,成家娘子为何会不识得他?
见季琢一言不发,成家娘子快手抓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指着季琢道:“你莫不是偷儿罢?”
季琢冷淡地答道:“你庖厨中藏了甚么金银财宝么?”
话音落地,他指了指被翻腾的药液击打个不休的药罐子,道:“我方才瞧见你同孩子晕倒在客栈门口,就将你们弄回了客栈中,你一直昏迷不醒,孩子烧得厉害,我才自作主张按着药方煎了药。”
成家娘子对于季琢的说辞半信半疑,手中的菜刀却毫不放松,警惕地道:“多谢公子相助,我改日必定携幼子登门拜谢,今日已夜了,还请公子回去罢。”
季琢闻言,试探着问道:“你可还记得你丈夫成云去了何处?”
成家娘子不知季琢为何会有此问,但提及成云,她立刻便心生欢喜,答道:“我相公同他堂哥去黎州做生意了,也不知甚么时候能回来。他说等他赚了大钱,我便不用再辛辛苦苦地经营这个客栈了。”
这成家娘子竟然忘了昨日季琢已回来这事了?
莫非是狼毒的影响?
季琢再问:“你同孩子为何会晕倒在客栈门口?”
成家娘子一时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脑中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思考不能。
半晌,她才迟疑地道:“昨天我们家阿宝病了,今天天一亮,我就去寻吴大夫······吴大夫······吴大夫不在家中······”
她面露痛苦之色,尖叫道:“后来,后来发生了甚么?”
季琢逼到成家娘子跟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脉象平稳,却稍稍有些乱,只怕是被狼毒影响了记忆。
许是件幸事。
成家娘子被季琢扣着手腕,认定季琢要轻薄自己,心一横,举起菜刀直直地向着季琢劈了下去。
眼见菜刀要劈到自己的面门了,季琢利落地松开了成家娘子,又将手指一点,他并未使力,只指尖贴在光亮的刀面上,那锋利的菜刀便自他指尖裂了开来,接着“噼里啪啦”地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堆铁块。
菜刀既碎,成家娘子手中只余下刀柄,她又惊又怕,恰好眼角瞥见一叠洗得锃亮的盘子,她快步而去,举起那叠盘子朝着季琢掷了过去。
盘子清脆地碎了一地,但季琢却不在了。
成家娘子盯着一地层层叠叠的碎片,低喃道:“我遍寻不到吴大夫,而后我做甚么去了?”
她伸手摸索到自己脖颈的伤口,伤口还有些疼,这伤口又是如何来的?
那厢,成云勉强跑到一处小巷,小巷狭小,月光照不进来,他喘着粗气,盯着自己已然生满了狼毛的四肢,心生绝望,他不敢大叫,怕被沈已墨与季琢发现了去,只得咬着手掌将已冲到喉间的叫声压了下去。
他手掌生满了狼毛,狼毛与口舌相触之感令他恶心得想要呕吐,胃里头翻腾不止。
蓦地,他忆起了方才他咬破了自己娘子的脖颈,一时间,口舌中似乎也溢满了人血香甜的味道。
他终是忍不住吐意,靠着墙壁呕吐起来,胃中的秽物翻滚上来,冲出口腔,落了一地。
也不知吐了多久,此处无丁点儿风,秽物的气味尽数窜进了他的鼻腔,逼得他又吐出了一些。
他拍了下起伏不定的心口,双目扫过秽物,里头粘着不少的鸭毛、兔毛、鱼鳞,哪里还有个人的模样!
他沿着小巷往前走了走,又伏在墙上,细细地辨识着吕公子的气味。
那吕公子一直对他有企图,他从未理会过,吕公子也从未用过强,但他既要死了,自要把吕公子也带走才好。
今日吕公子当众轻薄于他,还不怀好意地打量他娘子,他如何能留他性命。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抬首,却见沈已墨站在小巷的尽头。
沈已墨一张脸一半灿若桃李,一半隐在黑暗中,他穿着一身柳黄色的衣衫,衣衫上披着一件狐皮,端是一副富贵精致的模样。
绝不能在这一刻被沈已墨抓到!
成云转过身,拔腿就跑,只还未跑出十步,他双腿后跟一疼,便不由地扑倒在地。
沈已墨立在成云跟前,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背脊,叹息道:“你可知晓,你现下是个甚么模样?”
成云张口欲言,吐出的不是人言,却是狼嚎!
沈已墨抚摸着成云的皮毛,一直摸到咽喉处,柔声道:“你活不得了,今日月圆,你虽未伤人,但咬伤了你妻子的脖颈,下次月圆,难保你不会将你妻子同幼子一并食了。不如我送你一程罢?”
成云四肢着地,往前头挣了挣,想要脱离沈已墨的掌控。
沈已墨却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道:“我会等你幼子痊愈再离开这儿,你且安心去罢。”
他说罢,手中便要施力,成云前肢猛地向着沈已墨心口抓了过去,沈已墨无法,只得站起身来,退了两步。
第15章 第一劫·第十四章
成云金色的瞳孔瞪着沈已墨,口中发出暴戾的吼声。
沈已墨居高临下地盯住成云,成云瞧起来完全是狼的模样了,他身上的衣衫已尽数被狼毛崩开,只几丝布帛还可怜地挂在皮毛间,甚至连全身的骨骼都已扭曲地与一般的狼无异。
沈已墨看了阵子,无奈地笑道:“成云,你想要逃么?你这个模样能逃到哪里去?”
成云不理会沈已墨,四肢一跃,立在了墙顶,而后,竟跑远了。
成云并未往后头看,但他知晓沈已墨必定跟在他身后,他在一间间屋顶上跳跃着,终是到了吕公子的住处。
他跳下屋顶,无视庭中的花木楼台,直冲吕公子的寝室。
他虽从未来过此处,但他变作狼身后,嗅觉便敏锐得很。
不多时,他就顺利地寻到了吕公子,吕公子的气味从门缝里不断地挤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里头的交欢声。
他毫不犹豫地以前肢拍开了房门。
床榻之人情/欲正盛,哪里能注意到开门声,直到成云立在俩人身侧,俩人依然不断地交合着。
成云冲着吕公子的后颈狠狠地咬了下去,血不住地从破口窜出来,染红了成云的利齿,又坠落下去。
吕公子还在忙于进出,正是紧要关头,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他身下的女子尖声叫道:“公子,你怎地流血了?”
吕公子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疼痛,他伸手探到后颈,意外地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颅。
“这是甚么!”
他想要回头看,后颈的皮肉却被撕扯了一块下来,登时血铺天盖地喷了出来,他赤/裸的身上,他身下的女子,铺在床上的柔软的缎子上尽是一片嫣红。
他吓得几乎晕死过去,好容易才回过头去,入眼的却是一头狼,这狼诡异得很,如同人一般以后肢站立,狼半张着嘴,正咀嚼着从他后颈扯下来的皮肉,这景象着实恐怖至极,他吓得浑身抽搐,连腿间的那处都垂软了下去,他缩到墙角,一把将怔住了的女子推了出去,叫道:“你要吃便吃她,莫要吃我,她生得水嫩,我皮糙肉厚!”
女子被他一推,跌下床去,回过神来,方要喊疼,却瞧见一头狼直立着,不断发出咀嚼声,她登时面无人色,昏死了去。
沈已墨本藏身在暗处,这时,缓步走到成云身边道:“你若是出了气了,便随我走罢。”
成云用金色的瞳孔瞧了他几眼,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沈已墨柔声问道:“你可是想杀了他?”
成云点点头,试着张了张嘴,他方才吞下了一块皮肉,现下终于有了点人的模样,亦能吐出人言了:“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沈已墨再问:“你以前可有杀过人?可有做过甚么恶事?”
成云摇首道:“我既未杀过人,也未做过恶事。”
“你死后,定能投个好胎,但······”沈已墨沉吟片刻,“但你若是杀了这吕公子,便造了杀孽,许下辈子做不得人,只能进畜生道。”
“飞禽走兽又是如何?”成云冷笑一声,“我今日须得结果了他!不然我就算下一世做了富贵子都安心不得。”
吕公子趁着沈已墨与成云说话的功夫,不着痕迹地外头挪动着,听闻这话,他不管不顾地从床上跳下,向着门口奔去,他一只脚顺利地跨出了门槛,下一只脚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他直觉得后心一疼,便伏倒在地。
沈已墨眼见成云五指从吕公子后心贯穿,慈悯地问道:“你可会后悔?”
成云笑道:“后悔作甚么?”
说罢,他将手指收了回来,指尖捏着一颗火热鲜红的人心,人心尚在有规律地跳动着。
他毫不在意地施力捏爆了人心,又撕了一角衣袖擦手。
躺在地面上的吕公子已断了气,双目还死死地望着外头,嘴角挂着死里逃生的侥幸笑意,显得诡异万分。
沈已墨伸手合上吕公子的双目,念了几句经文超度,又听得一旁半人半狼的成云道:“若我未曾被那老戚剥皮,未曾附身在狼身上,未曾夺得人皮,恢复人的模样,我杀起人来哪里会这么利落。就算这吕公子强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能下得了狠心杀人,我果真已不是我了。”
成云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但沈已墨抬眼一看,成云的眼角已然湿了,泪珠子沿着面颊往下滑去,润湿了他面上的毛发。
突然,成云目中金光大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吕公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大肆啃噬起来。
成云咬了一块大腿肉,回首,口齿模糊地对沈已墨道:“杀了我,杀了我······”
沈已墨目色发沉,手指一动,利落地扭断了成云的脖子。
成云断了气,须臾间,从半人半狼变作了一具狼尸,狼尸上覆着一张人皮,这人皮貌美非常,肤质细腻。
沈已墨摸了摸那张人皮,人皮上的怨气已随成云去了,如今不过是张空空的皮囊罢了。
他手指一点,狼尸与人皮便起了火,这火不是凡间之火,眨眼的功夫火便将狼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未留下丁点。
他起身,走出房门,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心忖:如若今日不是圆月,成云指不定能再多活几日。
走了几步,他便见到了立在一株老松树下的季琢,季琢一身青衣,衣袂被夜风吹拂得纷飞起来,恍若是他初见时的模样。
他心里头堵得慌,疾步朝着季琢走去。
堪堪走到季琢身侧,他便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角,垂首道:“我纵容成云杀了吕公子,使得他造了杀孽。成云这世过得清苦,死得凄惨,他原本下一世可以投生于富贵人家······”
季琢瞥见沈已墨从发丝中露出来的一段后颈,这后颈被墨色的发丝衬得白皙万分,又因洒着月光,瞧起来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一般,无半分瑕疵。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左右是他自己选的,你也莫要太过自责。”
成云死后次日,成家娘子喂阿宝吃了两副药,阿宝便活蹦乱跳了,还直嚷着要与隔壁年长他四岁的小哥哥一道去抓蛐蛐。
成家娘子抚摸着阿宝头上的发旋,莞尔道:“傻孩子,这大冬天的,雪还未化尽,哪里来的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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