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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伪君子完本——by绯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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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得像是一朵绽在男人心底的白莲。
有种女人美得像是在挑衅你,可有种女人却美得让你情不自禁的想去保护她。
而这白衣妇人的美就是第二种。
陆羡之只觉得这妇人生得长眉连娟,玉靥含霜,雪白瓷嫩得像是在羊奶里泡大的,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看得稍微久了一点,背后跟着的郭暖律就忍不住拿剑柄戳了戳他,仿佛十分不耐烦似的。
等他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晓寒轩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大门打开之后,先出来的却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这人生得俊,笑得美,一张面孔还与陆羡之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而等着人冲着陆羡之和郭暖律眨了眨眼睛的时候,陆羡之才认出他是谁。
这人竟是叶深浅?
还没等陆羡之把张得老大的嘴给合上,白少央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还请那白衣妇人到了正厅一坐。
他只看了郭暖律一眼,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陆羡之一眼,更没有招呼他进来,倒叫陆羡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白少央只当看不见他,可一旁的叶深浅却想拉着他一块儿进来,可惜这人想去靠近郭暖律的时候,却被对方迅速躲开了。
叶深浅似乎有一丁点失望,但也没有失望得太久。他转身就和陆羡之一块儿勾肩搭背地进了正厅,然后招呼起茶水来。
瞧他那娴熟自在的样子,俨然把这朱柳庄的晓寒轩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他刚想开口,那白衣妇人却先开了口。
她这一开口,陆羡之才知她便是程秋绪的爱妾“碧沙小仙”付清枝。
她言谈举止皆是不卑不亢,只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渗出深重的凄恻之意。
白少央略略思忖过后,便问道:“付夫人寻我,是想问我程秋绪在哪儿?可他如今是朝廷重犯,受控于龙楼校尉哥舒秀之手,夫人若想见程秋绪,应当去寻哥舒大人才是。”
付清枝却道:“哥舒大人行踪不定,我也实在寻不着他,还请白公子代为转达。无论庄主如何十恶不赦,他待我总算是不错的,我别无所求,只想同他一块儿。他若入狱,我也跟着他一块儿入狱,他若是要被斩首了,我也陪着他就是了。”
她看着凄凄楚楚,说话做事之间却有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果毅。
白少央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程秋绪乃朝廷重犯,不日就要押往京畿重地受审。到时只怕连押运路线都是机密,哥舒大人又怎能能容女眷一路相随?”
付清枝听得心中一恸,像是被这句话所击倒了一样,几乎无力地跌到在地。
她似又想到什么,连忙问道:“白公子能不能替我求求情,我什么都能舍下,但求陪夫君同生同死。”
说完这话,她竟跪在白少央面前,近乎疯狂地磕起头来,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和贵妇该有的矜持。
陆羡之看得极为不忍,白少央也赶忙上前扶起道:“我与哥舒大人也并无交情。你若想一路相随,我也可代为转达。可我劝夫人一句,你离了程秋绪,正是离了禁锢自己的囚笼,这天下如此大,好男儿又不是没有。夫人何必非要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话音一落,付清枝却凄凄一笑,泪流满面道:“当初我费尽心机地想离开这个牢笼,可你们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救我。如今时过境迁,我也已为他生儿育女了,你们现在却要来救我了。你们杀光了人,抢完了金银财帛,然后才对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太迟了一点?程秋绪总骂正道是一群伪君子,我瞧这话也未必骂错了。”
她越说越是愤慨,越说越是凄厉,说到最后只冷冷地瞧着白少央,心里眼底皆是恨。
叶深浅听得面色不虞,刚想反驳,却听白少央不冷不热道:“夫人是六年前被掳进来的,而我六年前才十岁,夫人难道是想要一个十岁的孩子不顾生死地来救你?”
付清枝听得一愣,又细细打量起白少央来,仿佛根本不相信他如今才十六岁似的。
白少央的面相看上去虽还有些稚嫩,可说话做事却已是老道得很了,怎么看都得有二十多岁,半点也找不出十六岁青葱少年的影子。
白少央又缓缓道:“夫人还说差了一点,我等并不是为了救夫人而来的。”
付清枝猛地抬头看向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句话。
但白少央却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被掳进庄里受苦的人并不止夫人一个,只是有些人选择了妥协,有些人还在继续抗争。我救的是这些还在抗争的人,救的是那些可能会被掳进庄内的人,而不是已经妥协的人。”
付清枝听得浑身一震,面上的泪水肆虐得更加凶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少央喟然一叹道:“我不怪夫人选择妥协,你的确是不幸至极,可你的不幸不能归在我头上,更不能归在那些江湖人身上。谁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抛头颅洒热血。若你能提早得救,那是运气,若你不能提早得救,那也只能怪程秋绪这个恶贼。”
付清枝却擦了擦泪,扬了扬脸道:“起初我也以为程庄主是个恶贼,可是他带我进庄时,却是对我百般体贴,丝毫不犯,称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叶深浅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他拐卖人口、淫辱妇女、杀人害命,但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正人君子?”
那照这样一说,他岂非成了个圣人?
付清枝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他待其他人不好,可他待我时却的确守着君子之道。他自是罪有应得,可你们又算得上什么君子?白公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人而来,那又何必贪图庄内的金银?即便你担不得这伪君子之名,那些江湖人就未必不能一担。”
白少央淡淡道:“不义之财,为何不取?取来分发给受苦的百姓,给那些困在庄里多年的苦命人,岂非也是功德一桩?而且柏望峰、沈挽真、龙阅风等人与你素不相识,与庄子里的其他男女更无交情,只凭着一腔义气和热血去刺杀程秋绪,去解救那些还不肯妥协的人。但他们都已死在了静海真珠阁里,而你却还好端端地在这里骂他们是伪君子。”
付清枝听得面色发白,仿佛被什么人打了一记重锤在胸口似的。
白少央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孔,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会替你去向哥舒秀求情,但是他未必会听我的话,你若真想陪着程秋绪一路进京,还不如去寻王越葭替你求情,他才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付清枝抹了抹泪,擦了擦脸,缓缓起身,福了一福道:“多谢白公子指点传话。方才妾身多有失言,还望公子见谅。”
说完这话,她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她无论走到何处,似乎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唯有打在地上的一道影子与她为伴。而那绣了花的裙角逶迤拖地,仿佛是一道横在她心上的伤疤。
陆羡之目送着她黯然离去,忍不住叹了好长一口气。
可他叹完之后,却发现白少央正瞅着自己。
陆羡之忍不住道:“你看我做什么?”
他话是这么说,可心底却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白少央道:“我在想你刚刚为何不出口帮她一把。”
陆羡之只道:“她的确可怜,你也的确刻薄了一点。可那些刻薄话并未说错。”
郭暖律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见了她以后,就魂不守舍了。”
陆羡之却一本正经道:“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低了一点,我虽是尊敬女人,但在我眼里,女人也分各种各样的。有像曲大娘那样侠义心肠的,也有像付清枝这样的。我的确是可怜她,可要我因为可怜她而去赞同那些话,也实在太为难我了。”
这话却说得白少央心底一阵舒爽,但一想到到手的金银又要被分发给别人,他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但失落归失落,他又朝着陆羡之问道:“小陆,你是真的不怪我了?”
陆羡之只叹了口气道:“昨晚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感天动地的大道理来。但若真有什么罪孽,那也是咱们三个一起承担的,你一个我一个再加上小郭,大家都赖不掉。”
他顿了一顿,随即笑道:“反正我已经是上了你这趟贼船了,你可想把我踹下去。”
他的笑还是很傻,傻得让白少央想到了医仙庙内那个憨头憨头的蓝衣青年,只顾着闻鱼肉的香味,却不肯真的啃下去。
白少央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郭暖律,发现对方居然冲着他挑了挑眉,眨了眨眼,就差做出一个惊悚的鬼脸来。
白少央看得笑了一笑,又看向叶深浅,只见对方正笑盈盈地瞧着他。而那笑容竟纯得不见一份杂质,仿佛看到陆羡之和白少央两人和好,要比他自己娶上媳妇还值得高兴。
白少央只觉得一颗心又重新暖了起来,暖得好像被什么人捧在手心一样。
其实付清枝有一点倒没说错,他本就是个自私又刻薄的伪君子。
可他这样的人,却偏偏有这样的两个活宝和一个贱货陪在他身边。
伪君子做到他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感冒得厉害,所以没能更新,非常不好意思啦~~
第一阶段结束了,感觉我第一次写长篇原创,节奏还在摸索中_(:з」∠)_
上一篇妖何在是节奏太快,经常看得读者懵逼掉,这一篇我特意把节奏放缓来着,不过好像太缓了一点233333下一卷切换成那种快节奏试试看吧
这一篇感觉比较拖,也有部分原因是让攻提前登场了……你没看错,他真的是提前登场了。
因为原设时他是朱柳庄副本之后才登场滴_(:з」∠)_后来我想起来他的设定是贱货攻,不是背景板攻,拖到40多章才出来实在太晚了,只好提前。
但是很无奈的是,主线都已经想好了,他即便提前登场也很难插入主线剧情,存在感刷得不如几个配角那再正常不过了。
理论上来说,下一卷的隐形主角是他和韩老爹,所以期待一下下卷吧~~
P.S.杨侯爷还会继续上线的,不用担心
解王番外快上了,不急不急,我总得想想怎么写才能不被锁啊_(:з」∠)_
最后感谢戊戌虚物扔的一颗手榴弹,感谢21280597扔的一颗手榴弹,感谢三文鱼扔的两颗地雷,感谢serenato扔的一颗地雷!每人一个么么哒~~抱一抱(づ??????)づ
第59章 船
许多人死了, 但他们却仍活在人的心间、唇上, 乃至眼前、耳边。
死者的姓名一旦被生者以祭奠的形式重现人间, 便仿佛带上了一种特殊的魅力。这魅力使得平凡的字眼化成了一道符咒, 顷刻间便能唤起人们对那人最直接而清晰的记忆。
程秋绪被押往盛京的那一天,白少央、陆羡之还有曲瑶发等人在龙阅风、柏望峰、沈挽真的墓前各自上了几炷香。
云州酒馆小聚时, 这八人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还尽在眼前,可等静海真珠阁一战时, 却是死的死、叛的叛、伤的伤,如猎物一般被人围追捕杀。
这死去的四人里,有人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更有人高风亮节却晚节不保,还有人一腔热血却死于小人之手。可他们若是能顺利活下来, 瞧瞧程秋绪废去武功之后生不如死的样子,不知该有多美妙。
白少央面上悲凄, 底下却是空空荡荡一片。
陆羡之面上空白, 底下却是波涛汹涌一团。
郭暖律倒是表里如一,眼底和心底皆是一片看不到岸的死水,只有在扫到沈挽真的墓碑时, 他这潭死水才会漾出些微澜来。
曲瑶发和赵燕臣倒是都来了, 可惜纪玉书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白少央只知他被活着救出,没受什么重伤,别的便一概不知了。
不过依着这人心高气傲的性子,被白少央见过那样羞辱难堪的模样, 只怕是死也不肯出来见他了。
而赵燕臣倒是做了个意外之举。
他上完三人的香后,便到另外一个小土堆上插了一炷香。
曲瑶发奇异道:“这无名墓是谁的?”
赵燕臣面色微沉道:“是黄首阳的。”
曲瑶发柳眉一蹙道:“你怎么把这人的坟墓也搬来了?”
赵燕臣只道:“他的尸身和柏前辈等人一样被人扔在了乱葬岗。我知道以后,索性托人把他们的遗体一块儿挪了过来。”
黄首阳死前似是想掏出什么东西给他,但赵燕臣疑心有诈,故一箭惊花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待他上前查探时,却发现黄首阳藏在的胸口是一块残缺的地图。
这地图并没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在某个方位画了个叉。
赵燕臣猜测这可能是关押他孙女的地方,但白少央也看了一看,记在了心里,与陆羡之得来的情报进行比对过后,才决定在那天晚上采取行动。
而赵燕臣也是凭着这份残缺地图的指引,带着众好汉搜到了软禁曲瑶发的一处高阁。
也许黄首阳也曾想过独闯朱柳庄,凭一人之力救出他那小孙女,可惜他或许是被程秋绪发觉之后,受了一重又一重的威胁,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听完这话之后,曲瑶发面上的神情也微妙得好似一抹天色未暗时的月光。
陆羡之痛惜之余,又忍不住道:“那为何没有墓碑呢?”
赵燕臣眼一闭,头一低,哀声道:“我本来是想救出他的孙女之后,让她去选个墓碑的,可惜……我还是没能救到她。”
陆羡之心底一颤道:“难道你赶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断气了?”
赵燕臣却摇了摇头,面容哀凄道:“听擒下的庄丁说,她在咱们刺杀程秋绪之前就已经自杀了,只是程秋绪一直瞒着黄首阳罢了。”
陆羡之骇然道:“怎……怎会……”
难道黄首阳至始至终,都是为了一个死人而战?
那他的背友弃义,他的痛苦纠结,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
赵燕臣喟然一叹道:“如今他节义双失,毁誉参半,就连能守墓的孙女也没了,只有我这陌路人才能替他上香立碑。若放在静海真珠阁一战之前,又有谁能想到?”
他的叹息仿佛渗入了风中,被这深秋的凄风带着,掠过了在城郊的黄树红叶,经过了曲桥小道,翻过了朱柳庄带血的残墙断瓦,抵到了这片不祥之地的核心。
这凄风九转九绕,又被曲曲折折地带了回来,这一来便吹得草泛黄,人生悲,刮得墓土暗如铁,天色沉无边。
故大家再作一番感慨之后,便各自一谢,就此别过。
曲瑶发与赵燕臣打算一同去陪着还在复原手筋的荣昭燕,而陆羡之和郭暖律则是准备陪着白少央一起前往盛京。
玉狸奴之前被寄养在一户饭馆处,白少央去要的时候,那饭馆的江老板竟还有些不舍了,左抱抱右揉揉,跟揉面搓衣一样按了半天,才肯松手。
这江老板爱猫成痴,光在自家后院就养着猫妻猫妾数十只,而且养的皆是云州的古种,如“金眼抱月猫”、“花斑五色虬”、“月照小白虎”、“青脊金线豹”之类的珍惜猫种,取上百金都未必能换来一只。
可他家收遍云州古种,却唯独没有像玉狸奴这样的“玉斑唤雪猫”。故此白少央将玉狸奴交给他照管的时候,他是两眼放着光,双腿打着颤,像是得了一笔天大的横财似的。
可白少央那时仍有些不放心,便对玉狸奴千叮咛万嘱咐,只是这翻来覆去都是一些颠三倒四的疯话,比如什么“江老板后宫猫丽三千,你定要谨慎小心”,再比如“玉狸奴乖宝贝,切记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莫要与其他猫妾争风吃醋”。
玉狸奴只是个不懂人事的漂亮畜生,白少央却把这肥猫当人一样教训叮嘱,倒是看得陆羡之面上一愣一愣,说得郭暖律眉头挑了又挑。
如今这玉狸奴回到白少央手中,竟是养得油光水滑,比过去还肥了一圈,掂在手里和个小狗似的。
陆羡之看得连连皱眉,抱着玉狸奴抖了又抖,恨不得把这蠢猫身上的肥肉都给抖掉。白少央却笑得十分得意,他看到玉狸奴在群猫中游走数十日,没添一道疤,没多一点伤,面上也跟着添了几分光彩。
这三人接了玉狸奴之后,便去托着群清逸水门的关系,租了辆大船,顺着水路朝盛京而去。不过租船之时,他们却“正巧”碰上了叶深浅、王越葭、解青衣等人,所以也就一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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