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伪君子完本——by绯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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惋惜像言缺月这样的用刀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你若不听秦高吟的那番蠢话,本也不必去死的。”
言缺月却冷冷一笑道:“死就死了,我的话已说完,该做的事也已做完,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舍下这一条性命?”
他的云淡风轻落在假韩绽的眼里,反倒是让他更多了一重叹息。
可这声如幽云一般的叹息之后,他的刀就要在言缺月的脖颈上开一道红了。
刀入脖颈,是溅血三分的红,入骨五分的痛。
但韩绽此刻却忽然站了出来。
他站出来的时候,也恰恰是白少央苦于无法解释的时候。
这个人似乎总是能在白少央最困苦的时候站出来替他解围。
而他解围的方式也很简单。
他不说话,只出刀。
他一刀就砍向了假韩绽。
这一刀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假韩绽急匆匆一个闪身转过刀光,发丝却随之一散。
可他不顾发散衣乱,只一脸笑道:“你总算来了!”
他不但不怒不恼,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意。
这笑意真得可怕,狂得骇人,除此之外,他那双眸色不一的眼中更是露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奇异得叫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把韩绽给活吞了。
真韩绽此刻已易容成了聚阳帮的“飞鱼刀”宋鱼金,所以带刀用刀也不足为奇。
可是宋鱼金绝对使不出他这样快的刀,更不可能连一杯酒水都没有喝。
所以这一刀就让他看出这人是韩绽,也让他看出了自己接下来的刀该往何处去了。
韩绽只冷冷道:“我是来了,可你却不该来的。”
他话音一落,便将面具一撕,露出磐石般坚忍的真容来。
这真容一露,场内众人面对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纷纷发出各式各样的惊叹来。
“这怎么有两个韩绽?哪个才是真的?”
“我的娘,怎么韩绽还有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兄弟?”
“这天下的怪事儿怎么都堆到今天一起来了?”
任那议论纷纷,假韩绽只充耳不闻道:“我还以为你还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如今总算是出来了。”
韩绽目光如炬道:“你用我的面孔去杀人,不就是为了引出我?如今我已来了,韩纵,你还不罢手!?”
他这一声“韩纵”喝骂下去,对方就果真听话地揭开了面具,取下了覆在一只眼上的琉璃片。
这面具一揭,琉璃片一放,就露出一张与韩绽极为相似的面容来,还有一双冷似寒铁,浸满杀意的双眸来。
白少央一见那与韩绽酷似的面容,再听他之前叫的一声“韩纵”,心中大定道:“这冒牌货果然是韩绽的兄弟!”
面容相似也就罢了,偏偏刀法还极其相似,这可就不是巧合能够解释得了。
他只偷眼看向顾云瞰,发现他和王越葭等人都把质问他的心思收了一收,如看好戏似的盯着韩绽和他的好兄弟,唯恐错过了分毫。
韩绽眼见冒牌货露出真容,面肌如被针刺般颤了一颤,语带叹息道:“你要引我出来,放出消息即可,又何必杀这么多人,害这么多好汉!”
韩纵唇角一扬道:“你说他们是好汉,我却说他们是一堆无知莽汉,做了人家的刀还毫不知情。我来此只要付雨鸿、罗春暮等人的命,他们非要凑上来送死,哪里怪得了我?”
韩绽听得他这番诡辩,眼中霎时燃起了一阵愤怒的火花。
“你想复仇就该单枪匹马!怎能和奢毒山翠血岭的一干小人为伍!?还使下毒这等卑劣手段!”
韩纵蔑然地挑了挑眉,唇角挂起一丝轻嘲的弧度。
“单枪匹马?你十六年前单枪匹马前去复仇,还不是被这群好汉围攻而逃?你和他们讲江湖规矩,他们又何曾对你显过一分义气?”
韩绽被他说得一时无言,双目如电道:“你引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把我骂上一通?”
韩纵冷笑道:“我引你出来不为别的,就想让你亲眼瞧瞧我是如何复仇的。咱们兄弟都受过楚大侠的恩惠,可你做不到的事,我却能轻易做到,而且做得比你漂亮一千倍,一万倍!”
韩绽冷冷道:“我瞧你不单是为了复仇,还为了耀武扬威,屠戮无辜!”
韩纵听了这话,竟不怒反笑道:“耀武扬威又如何,屠戮无辜又怎样?这群中原正道也已把持江湖太久了,我翻一翻这天,搅一搅这池,让这池子水更活络一些,又有什么不好?”
他顿了一顿,双眉如刀锋一般扬了扬,透出五分煞气五分戾气。
“你若肯乖乖看着,看在最后一丝血肉亲情上,我或能饶你一命。你若硬要搅局,休怪我刀下无情!”
听了这狂妄得有些不可一世的话,韩绽眼中爆起了一阵怒意的星火,面上的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因为愤怒而在震颤着。
他登时一声断喝道:“咱们十八年前就已恩断义绝,就算流着同样的血,你也早已不是我的兄弟,还说什么情面,讲什么血肉亲情!”
他这一声断喝发出,却赢得了一声意料之外的喝彩。
顾云瞰一听韩绽说完,就忍不住大声叫好道:“说得好!说得妙!”
若不是因为中了毒被困在椅子上,他早就蹦起来鼓掌喝彩了。
曾必潮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反气道:“老曾你瞪我做什么,我是恨他杀了老张,但就冲他说的这番话,我也敬他是个好汉!”
曾必潮只道:“我瞪你还不是为了你?你莫非忘了就是这好汉一刀砍你胸上,让你再也无法喝酒的?”
酒是顾云瞰的命,不让他喝酒,就等于要了他大半条命了。
刚开始不能碰酒的那几年顾云瞰过得是何等艰难,就只有曾必潮看得清楚。
顾云瞰想到此处,心中一阵隐痛,面上却大大咧咧笑道:“他不能让我喝酒,我也废了他一只招子,我和他算是扯平了。”
可他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好像忘记质问白少央为何会张朝宗的锦衣绣罗掌了。
可他刚抬头想问,却见白少央已弃了刀,取了地上一把剑,奔着韩绽和韩纵而去。
盛花花瞧着他冲到韩绽身边,面上神情愈发古怪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白少央本是可以用刀的,可众人就在一边看着,他若无意中使出和韩绽十分相似的刀法来,只怕比使出张朝宗的剑法来还要糟糕。
而在场之人中,唯有他最清楚韩绽此刻的状况。
这个汉子看着是威风凛凛,可为了给白少央逼毒,耗去了大量的内力,只怕前五十招还能撑一撑,过了这五十招就要内力耗尽,任人宰割了。
仇是仇,恩是恩,他总得先把这烫手辣心的恩情给还了,再好好报仇,正经坑爹。
可他跃到韩绽身边的时候,韩绽却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只看得他心底拨凉一片。
白少央知道他已经看出了什么,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解释的良机,只能挥剑相击,与他刀剑合璧,共同对敌。
在此同时,叶深浅也找到机会一掌拍在了典彩儿后背上,只拍得她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风风火火一掌过后,就再不恋战,转身一跃就跃到了白少央身边,加入了他们的战局。
白少央看得眼前一喜,但却发现叶深浅唇角含笑,面上却仍十分苍白。
他立刻猜出了这人在典彩儿那边磨磨蹭蹭半天,是因为身上余毒未清,发不出全力使不出神威来。
他用的不是趁手的兵器,叶深浅身上的毒也没有解尽,韩绽的内力也去了大半。
他们三个人一体对上了越战越勇的韩纵,却刚好都差了一口气,不在巅峰时的状态。
这下乐子可真是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甲掉不掉,得看事后小白能否启动大忽悠术了,不过老友老爹信不信,还得看忽悠术高不高级
话说打戏还有两章左右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探案剧场,叶白主场了~~
话说感谢司空的地雷和手榴弹,感谢谢九微的地雷啦
还有就是大家圣诞快乐啦,么么哒么么哒
第105章 墙内之鬼又何羡墙外之人
高墙内斗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陆羡之还在对着放出妖雾的封春子。
而在他一脚踢起瓦片的同时, 封春子也动了动。
他这一动便是低低一伏, 鬓上也迅疾无比地闪过了一丝青影。
封春子回头一看, 发现这小小的瓦片已被踢入了树干足足两分。
它稳稳地插在那儿,连抖都不抖一下, 仿佛天生就和这树干是一体的。
这得是何等的脚力,才能把这瓦片踢得这么稳、这么深?
封春子叹了一口气, 然后才拍了拍屁股,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上了一个马鬃尾制的三钟观音拂尘。
《宋书》里说“质如轻云色如银。袍以光躯巾拂尘”,讲的就是这种道家的拂尘。
它不但是道士们日常所用的一种驱虫之物,也是一种防身的武器。
封春子或许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但却很愿做出一派仙姿道骨,如真正的名山大观的道士们一样。
所以他甩起拂尘来的姿态也很优雅。
不但优雅, 而且致命。
他来自南疆的索云观, 观中拂尘谱又有缠、劈、拂、抹、抖、撩、扫七大口诀。
所以封春子一出手,就一气呵成地将七口诀、三十六招、七十二种拂尘变化都使了出来。
他一招跟着一招,一转随着另一转, 时而如风乱花枝, 时而如惊涛拍岸,动似龙出海,收如云笼山,滔滔不绝地挂过去,横过来, 叫陆羡之左躲右闪,几乎没有一分还手的余地。
不过陆羡之倒不是只能躲闪,而是除了躲闪之外几乎无法可想。
这拂尘是步随心动,一步一变,一变套着另外一变,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他躲闪下落之处,便往往是拂尘所指之处,几次差点都躲不过去。他若是跟着一起变招,只怕正好会顺了对方的心,随了对方的意。
陆羡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奇异的怪圈,越是想逃,就越是会被挡回来。
这拂尘看着是软的,可与发丝袖角擦过时,却好似变成了这世上最锋锐的一种钢线。
郭暖律有一把所向披靡的曲水剑,白少央也有一把势不可挡的宝刀,他们都能想法子劈断这拂尘,可他却做不到。
因为他只有一双手掌,一双长腿,这功夫不在刀剑,不在内力,全在一血肉之躯上。
所以他劈不开这拂尘,就只能迎难而上。
他双掌合成一个扇形,平平一推而出,越过千缕万缕的尘丝,直接抓在了对方的柄上。
这一抓之后,他就一个翻身凌空而起,直接抓着拂尘的柄跃到了对方的身后,擒着对方的手腕,压着对方的拂尘,与封春子背顶背、肩靠肩地站着。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着复杂,其实却是在极短的一瞬间内做好的。
等到封春子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腕和拂尘都已经被陆羡之给压在了背上。
可他却不急着脱身,反用手肘向后猛地一顶。
他这一顶,正好撞上正好顶着陆羡之袭来的一个手肘。
这一番手肘对手肘,却似肉躯撞上了铁骨,绞进了钢筋,叫封春子痛得面上乱扭,“嗤”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野蛮而纯粹的力之碰撞,却不是技巧和力的优雅相搏。
陆羡之这是拿他的优势去对着自己的劣势,叫他怎能不痛,怎能不怒?
封春子立刻回头,愤怒地张开口欲吐。
他这绣口一吐,便吐出一道金光来。
这金光不是别的,正是一道细若牛毛、迅如急电的金针。
陆羡之急一侧首,匆匆躲过,手中却猛地一空,拂尘已被封春子给夺回。
但封春子还未施展开来,陆羡之就身子一沉,手往地上一撑,然后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他弹来如老鱼,旋时如劲风,风过之处,双脚也如两只剪子一般急蹴而出。
一脚抵住封春子的拂尘,另一脚如匕首一般在他的脑袋削了一削。
他这一削,封春子就倒了下来。
倒得像是一座倾倒的玉山,一座崩塌的高塔。
等他完全倒地的时候,陆羡之的指已在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处扣了一扣。
他的手指如挑在琵琶古筝上一般,翻飞如调弦,乱弹似转轴,然而落在封春子身上时,却似在他身上打了七八锤。
陆羡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封春子道:“你现在服不服?”
封春子只淡淡道:“不管贫道服不服,这雾都是不会散的。”
陆羡之冷冷道:“你是真想逼我杀了你?”
封春子冷笑道:“陆羡之,你杀过人么?”
陆羡之淡淡道:“我是没杀过人,但我或许会为了你而破例。”
封春子苦笑道:“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陆羡之只道:“我只是好奇一点。”
封春子道:“好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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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春子却幽幽道:“因为你不去惹是非,是非也会来惹你。”
陆羡之登时心中一阵清明,如恍然大悟一般道:“你有在乎的人落在他们手里?”
封春子苦笑道:“贫道的一家老小,皆被这帮人擒住,若不听命于他们,不知要让贫道的家人受上多少折磨。”
陆羡之淡淡道:“难道你觉得听命于他们,你的家人就真能得救?”
他说得淡然,心头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或许是因为想到了静海真珠阁里的黄首阳。
封春子惨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能得救。这群人是生着狼心长着狗肺的,我那一家落在他们手里,哪还有半点活路?可我若死在你的手里,兴许消息传扬出去,他们在死前或还能少受点折磨。若我被正道擒住,也会不得不和盘托出,背叛他们,那贫道的家人就算是死,也会死得无比痛苦。”
陆羡之同情地叹了口气道:“你会不会水?”
封春子道:“我的水性倒是不错。”
陆羡之笑道:“这就是了,散雾之后,我会将你抛入湖内。你拿根芦馆呼气,顺着湖底暗流便可潜到禁地之内。旁人若是问起,我只说你是溺死了,正道寻不着你,邪派们也不会认为你还活着。”
封春子奇异道:“你……你此话当真?”
陆羡之笑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会封住你的哑穴,禁制你的武功,七个时辰之内,你都只能游水走路,不能去伤人。”
封春子瞪了他半天,仿佛瞪着一个怪物似的。
他实在想不出陆羡之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法子。
他到底是太过天真,还是另有图谋?
“你就不怕我潜在庄里图谋不轨?”
陆羡之笑道:“我倒不怕,因为怕的会是你。”
他忽地袖口一翻,翻出一个丸子来,一下就塞到了封春子的嘴里,然后再抬了抬他的下巴,道:“这毒丸是陆家祖传的宝贝,解药只有我才有。你若是想解毒,就拿这毒雾的解药来换。”
这所谓的毒丸是他刚刚趁着封春子不备从地上搓出来的,虽然难吃了一点,但却无毒无害,只能用来哄哄别人。
封春子瞪得一双眼睛都快凸了出来,却也无可奈何,让陆羡之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瓶解药。
陆羡之又搓了个泥丸子当解药给他,他一脸苦相地服下之后,便口中念念有声起来,不多时,这些蛊虫们就“窸窸窣窣”地退去,连带着雾气也跟着一块儿散了。
这妖雾一散,就露出了悬在西山的太阳来,残血一般的暮光照在人身上,虽透不出多少暖,却能让最平凡的面容也透出精灵一般的奇异容色。
陆羡之看到这雾散云开,总算是舒了口气,接着便给路上躺着的几个侍卫喂了解药,查探了他们的脉象,然后又问了封春子一句。
“你有没有里面那些酒水之毒的解药?”
封春子却道:“这不同门派的毒理皆是千差万别,他们下的毒我是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