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先走一步 完本——by雪虐风饕

屋里有两个丫鬟在打扫卫生, 见了她来微微有些惊讶，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对她行过礼后马上进去通报，只不过去的却是西次间的书房。
很快, 丫鬟出来说公主让她进去。
丛笙进到书房, 见公主正坐在案桌前写东西，她靠近几步, 偷偷去瞟公主的字, 纸上字迹工整，一笔一画铿锵有力，完全没有印象中女孩儿写出来的娟秀。
正在写字的公主停笔抬头看她, 眉目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丛笙赶忙收回视线，扬起礼貌的笑意，提了提手里的小竹篮：“公主，我带了布丁过来给你吃。”
公主往她手上的竹篮看了一眼，轻声道：“坐吧。”也没说要不要吃，低头继续写字。
丛笙知道这人性子冷，也不跟她计较，走到靠窗的案几前，从篮子里把带来的布丁拿出来，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下。
领教过公主往常的坐姿后，丛笙从眼前这个身姿笔直，撩袖执笔，眉目间尽是认真的人身上感觉到了不同的气质。
沉稳，内敛，宁静，却又带着几分凛然，气质和平日里的慵懒判若俩人，手上握的不似笔，倒像一把宝剑。
她看着公主写字模样，想起了麦子箫写折子时的神态，还真有几分相似。
沉默地守着公主把没写完的字写完，等到公主收了笔，她才开始套近乎：“表哥不在，以后这府上就剩我和公主，还要请公主多多关照。”
“你有何事？”公主完全没有要跟她聊天的意思，也没有要起身坐到她身边来的意思，往塌上一靠，斜斜地睨着她。
“……没事。”
公主平静而沉默地看着她，那意思大概是‘没事就赶紧走’。
丛笙尴尬地眨眨眼，扭头看一眼自己带来的布丁，主动端起一碟送到公主手边去。“上次送给公主的布丁公主可还喜欢？我又带了些来，公主尝尝？”
公主犹豫两秒钟，还是接了过去，丛笙再一次确认，这人果然是喜欢吃的，就算不待见她，也还是拒绝不了她带来的布丁。
趁着公主在吃布丁没空赶她，丛笙笑得讨好：“上次的事情还望公主不要介意，是我太冲动太不懂事了，曲解了公主的意思。”
“无碍。”公主眼睛都没抬一下，冷冷地扔出两个字。
这一个本以为能多说几句的话题，被公主两个字就给说死了。
丛笙内心无语，嘴上继续找话题：“最近天也不怎么热了，不知能不能下雨，要是还没有雨，这饥荒会更严重吧。”
公主没理她，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布丁，前面坐着的丛笙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
丛笙眨眨眼，不甘心地继续说：“公主对饥荒如何看？要是旱灾持续到明年要怎么办？饥荒会不会蔓延到北方来？”
公主终于抬眼看她，眼神平静无波：“你到底有何事？”
“……没事啊，就只是想跟公主聊聊天。”
“本宫不想聊天。”
“……”丛笙想，吃人嘴短这种事情，在公主这里大概是不通用的。
完全没能跟公主拉近距离的丛笙只在公主屋里待了几分钟就出来了，因为气氛实在太尴尬，而且是她单方面尴尬。
公主倒是没跟她客气，当着她的面吃了一个布丁，还把剩下的也留下了。
正在丛笙屋里和彩绘两个丫鬟一起给丛笙换被子的莲儿见丛笙灰溜溜地回来，一脸受了挫的模样让她想象出了公主的冷漠。
“小姐这是被公主欺负了？”莲儿好笑地打趣她，这人每回见公主每回都被欺负。
“公主那人……”丛笙微微皱着眉，把心里的苦水倒给莲儿：“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吃了我的布丁还对我那么冷漠。”
莲儿被丛笙孩子气的抱怨逗得笑出声来，拉着丛笙到屋里坐下，把早就准备好的茶递到她手上：“那咱以后不去了，她不搭理咱，咱还不搭理她呢。”
丛笙满心的不爽，听到卧室里有动静，随口问了句：“里面干嘛呢？”
“天凉了，让彩儿绘儿给小姐把席子撤了，换床厚些的被子，这两天大概要降温，怕晚上小姐会受凉。”
听到莲儿这么贴心，丛笙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刚还在想天气不如之前热了，莲儿就想到给她换床上用品。
这人跟人的差别可真大，她什么都没为莲儿做过，莲儿都这么想着她，她厚起脸皮去讨好公主，还得不到个好脸。人比人气死人！
“小姐，改日得了闲，莲儿带你去做几套秋冬换的衣裳可好？”
“好。”丛笙捏捏站在她身边的莲儿的手：“莲儿可真贴心。”
“照顾小姐是莲儿该做的。”
丛笙想着天凉了，也许能在店里卖些热饮之类的，怎么着也是家店，不能只有一种商品。
想着想着丛笙就出了神，莲儿也不管她了，回屋里去看看彩儿绘儿忙活完没有。
麦子箫走后，将军府一切如常，丛笙第二天就又开门做生意了，忙活着挣钱的时候她倒是完全不会想起麦子箫。
本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不习惯，但庆幸的是，除了头两天她会在某些时刻想起麦子箫，然后觉得有些失落以外，其余时间倒不会有想念的情绪出现。
对此她还觉得挺意外的，怎么说她和麦子箫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了，麦子箫的离开竟然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她想，大概是因为麦子箫没有在她的生活里留下固定的痕迹，所以她并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也就不至于因为麦子箫的离开而感觉到不适应。
她觉得这样挺好，不用因为别人的改变被迫调整自己，生活中那些无规则的痕迹会在顺其自然中慢慢消失。
在平静又忙碌的生活中，丛笙很快就把麦子箫忘到了脑后。倒是莲儿会时不时惆怅地提一句，惦念着麦子箫好不好。
比起她，莲儿更难适应没有麦子箫的生活。她照顾麦子箫照顾习惯了，有时候忙着忙着会突然冒出一句将军如何如何，说完之后才想起来她家将军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莲儿数着日子地算麦子箫走了几天，还有多少天才能回来，看得丛笙又是无语又是心疼。
看着莲儿那害了相思病一般的状态，丛笙真是替麦子箫感到庆幸，能遇见这么一个好姑娘，也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分。
丛笙不仅把麦子箫给忘得差不多了，还把公主也给忘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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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店里来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站在柜台后的丛笙还在想这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时，小姑娘进店就对她行了一礼，恭敬地喊她小姐。
她一怔，这是将军府的人？
会喊她小姐的除了将军府的也没别人了，将军府里的女人，除了她和公主以外，都是丫鬟，所以这小姑娘是将军府的丫鬟？
将军府的丫鬟虽然有十来个，但她都能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都是公主屋里的，也就是陪嫁过来的丫鬟。
那几个丫鬟只伺候公主，公主不出门，丫鬟自然也极少出院子，她和公主平常没交集，所以也不太认识公主身边的那几个丫鬟。
正疑惑公主的丫鬟跑她店里来干什么，那丫鬟开口道：“小姐，奴婢想买几个布丁。”
“……”丛笙看着小丫鬟怔了许久，极为忐忑地问：“是公主让你来的？”
“回小姐，奴婢出来给公主办事，路过这里，知晓公主对此物甚是喜欢，便想给公主带几个回去。”
“……哦。”
丛笙让彩儿给小丫鬟装几个布丁拿走，本来不想收钱的，可小丫鬟一口咬定这是她自己要给公主买的，不能不给钱。无奈，丛笙只能收下。
等小丫鬟走了，丛笙扭头问彩儿：“你觉得她说的话能信吗？”
彩儿抿嘴笑了，无声地摇摇头，丫鬟怎么敢这样擅作主张拉近主子之间的关系，那不是找抽吗？
“我也这么觉得。”她要信了小丫鬟的话她就是蠢！这分明是公主在变相地告诉她，要定期上供！
得了公主变相的命令，丛笙只好开始给公主上供，而且是每天。
每天的布丁做出来之后，她就让绘儿给厨房送去一个，让厨房当作甜点在下午茶的时间给公主送去。
这么送了几天后，到店里休息这天，丛笙觉得她应该去问问公主的食用感想，既然主动讨要她的布丁了，公主总不可能还对她一副冷脸吧？
想到前几次在公主那里受的气，她就忍不住想去膈应膈应公主。
公主现在再见她，绝对是想冷漠又不好意思冷漠，一想到公主不想跟她说话还不得不跟她说话的别扭样，她就特兴奋。
那张冰冷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丛笙越想越兴奋，然后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下午茶时间。
平常都是厨房给送去的布丁，丛笙这天没让厨房送，她亲自给公主送去。
带着恶作剧的雀跃，丛笙来到公主屋里，见到了正在看书的公主。
公主淡淡地抬眼瞟她一眼，视线立刻转向了她手里托盘上的布丁，放下书坐直了身子。
还没有哪次公主见她时主动坐直过身子，丛笙激动不已，果然她这些天的上供起了作用。
公主看着她手里的布丁问：“怎的今日你还亲自送来？”
“今天休息，来看看公主，早知道公主这么喜欢吃，我早就每天往这儿送了。”丛笙故意说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心里却在等着看公主尴尬的神色。
但公主那张扑克脸，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平静地抬头看她：“本宫何时说过喜欢？”
啧啧啧，还演。“不喜欢公主怎么会让丫鬟去我店里买？”
“那是不懂事的丫鬟为讨好本宫擅作主张罢了，果真让你误会了吗？”
“……”看着公主平静得没有一丝惭愧的脸，丛笙深深觉得这人的套路简直比麦子箫还深。
“你可有事？”
“……无事。”
“那你来做何？”
“……送布丁。”
“放下吧。”
丛笙怔了怔，机械地把布丁送到公主手上，然后与公主对视半晌，最后仍旧败在公主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目光之下，讪讪地走出了屋子。
又一次在公主那里受了挫的丛笙回到自己院里后，气愤难耐地交待绘儿：“以后不给公主送布丁了！”
绘儿怔了怔：“为何？”
边上的彩儿扯扯绘儿，让她别多问：“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你照做便是。”看她家小姐这模样，分明是又在公主那里受了气，这会儿正赌气呢，她们当丫鬟的顺着就好，说不定一会儿小姐就又改主意了。
绘儿也想明白了，立马改口：“是，小姐。”
丛笙看着两个用纯真的眼神看着她还故意装傻的丫鬟，更觉得憋屈了，没好气地捏着俩人的脸泄愤。
彩儿笑着安抚她：“小姐不生气了，以后不送便是。”
丛笙哼一声，赌气道：“送！为什么不送？她越这样我越要送，我还要隔三差五自己去送，膈应死她！她越不待见我我越要去烦她，烦死她！”
“好好好，都依小姐，不生气了。”彩儿给丛笙顺着气，把话题转向别处：“莲儿姐姐方才过来了，说要带小姐去做衣裳呢。这眼看着天就要转凉，小姐的衣裳该备上了。”
“莲儿呢？”
“去库房领银两了，说一会儿再过来。”
丛笙想到她现在自己有钱了，没必要再花将军府的钱，便让彩儿去把莲儿追回来：“你去把莲儿追回来吧，我自己有钱，不用领。”
彩儿有点为难，虽说将军没娶小姐，可将军有多重视小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清楚得很，哪里敢怠慢。
小姐的吃穿用度一直是用的府上的钱，这趁着将军不在的时候不给小姐用了，回头将军怪罪下来，她们可担不起这个责。
“快去快去。”丛笙见彩儿不动弹，直接把她往门外推：“就说是我说的。”
彩儿无奈，只能依着丛笙的交待去追莲儿。
好一会儿之后，彩儿才和莲儿一起回来，莲儿没听她话，还是领了银子。
丛笙不太高兴：“我不是说了不用领银子吗？”
莲儿好声好气地哄着：“小姐就别计较这些了，将军不在意，小姐也别和将军计较吧。”
丛笙叹气，也是，事到如今再计较这些也太作了，还是算了吧，反正她也搬不出将军府。
莲儿带丛笙去的还是上次那家成衣店，莲儿说这家店长期给官夫人官小姐之类的做衣服，手艺好，漂亮的样式和衣饰尤其受官小姐们追捧。丛笙心想，原来是牌子货。
在店里挑了丛笙喜欢的布和衣服款式，又在裁缝的推荐下选了一些能缝制在衣服上的配饰，量了尺寸后，便定下了要做的衣服。
丛笙想到公主现在住在府上，便问莲儿要不要给公主做衣服，莲儿说她去问过了，公主自己有打算，不让她们操心。
想到公主长期就是一身白衣，丛笙都怀疑那人是不是只穿白色，而且款式都不带变的。
脑海里浮现出公主慵懒的模样，她更怀疑公主只是懒到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愿挑，所以每天穿一样的。
既然公主不用她们操心，那她们也省事了。
给丛笙挑完衣服后，莲儿又挑了两种较便宜的布，分别定了十五套丫鬟装和五套小厮装。
丛笙这才知道，原来将军府的丫鬟四季的衣服颜色款式都不一样。入府时每季给配两套，之后每年每季加一套，也够换了。
莲儿说别人家的丫鬟一年四季都穿一样的也不在少数，天冷了在里面加绵御寒，天热了把绵拿出来继续穿，这样能省开支。
但她们将军府就不一样了，丫鬟穿得也体面，这都是因为将军待她们好，不想让她们穿得太磕碜。
见莲儿只定了五套小厮装，丛笙有点意外，问身旁的彩儿：“府上只有五个小厮吗？”
“是，其他都是拿工钱的小工，吃穿用度不归府上管。”
“哦，这意思是，你们是卖给将军府了？”
“是，原本皇上赏赐府宅的时候是一并赏了宫女的，但将军没要，倒是买了奴婢们回来。”
“为什么？”
“说是……受过训的宫女太死板，看着糟心。”
丛笙想了想府上的这群丫鬟，确实各有各的性格，都挺真挺纯的，没什么心机。她想麦子箫在买丫鬟的时候，大概是有把人品考虑进去的。
那个在万花丛中活过来的渣，看女人的眼光倒是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了。
这天晚上，丛笙把自己的小金库拿出来，将钱数一遍后，留出店里周转的部分和自己零花的部分，然后把剩下的都交给莲儿，让莲儿放进府里的库房。
她想她现在住在将军府，吃穿用都花着府上的钱，就连店里的人手用的也是府上的人，那把挣的钱补贴到府里也是应该的。
原本她还想着挣了钱自己买栋房子自己住，但现在看来，她一时半会儿是搬不出去了。
莲儿听她说要把钱交库房，有些惊讶，但也没推辞，高兴地接下了。
虽然莲儿嘴上没说，但从她那高兴的模样就能看出，她心里肯定在为她家将军高兴，觉得丛笙这是主动把自己当成了将军府的人了。
丛笙其实挺无奈，她想跟麦子箫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可却一步一步离普通朋友越来越远，关系也越来越扯不清楚，成不了恋人也当不了朋友。
她知道麦子箫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但在追她的过程中，麦子箫好像陷入一种异常的执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钻了牛角尖，还是考虑到自身情况的复杂，才放弃了其它可能性，直奔她而来。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是已经放弃去思考这麻烦的关系了，顺其自然吧。硬要去改变些什么，也许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第二天一早，丛笙是被彩儿激动的声音吵醒的，彩儿跟捡了钱似地冲进来喊她：“小姐小姐！下雨了！下雨了！旱灾要结束了！下雨了！”
丛笙用她还有一半仍然陷在睡梦中的大脑努力消化着这句话，然后用沙哑无力的声音道：“哦，太好了，趁着下雨，我再睡会儿。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