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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别离完本——by木爻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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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凌一惊,只觉得身上一阵冷汗,将那娟布用力扭成一团,手中骨骼咯咯作响,马刺儿都能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只是惊讶于怎么样的压力才能让玄刀首徒如此不安,若说他人不知任务原由,绍凌确实清楚的很,毕竟自己由姬月英一手带大,这位师祖的手段自己再清楚不过,曾经因为自己上偷偷圈养了一窝兔子,而姬月英留下了一张只写了一个兔字的字条,次日绍凌再去寻时,莫说那一窝兔,整个后山都寻不到一只兔子的踪影,而这样的事在绍凌的童年里再现过多次,这才养成了她如今这副淡然模样。
绍凌微眯着双眼,暗自深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又深入想到这天平古氏也是显赫门第,若只是自己为逍遥推迟而被布下此令,那未必显得玄刀过于小气,绍凌又拉开布娟细细斟酌,此时身边四人均盯着绍凌不敢多言,毕竟令是他们接到的,任务按理应该是他们完成,绍凌若要不管自然也无她何事。
这布娟上字还是这四字,绍凌慢慢梳理着她认识逍遥后的种种过往,越是深想越是不得其所,心里愈是焦急万分。
塔琳娜倒小心看向绍凌,又谨慎问道:“绍翎主可有眉目?”
绍凌摇摇头,又看看眼前四人也是一脸茫然,而茫然之下又透露着些许杀气,日宗相比月宗又市井了些,绍凌突然开始担心如果自己看不出端倪,塔琳娜一众会怎么去看待这个任务,如果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指令,如果一旦接受任务的人理解有误很有可能让逍遥至于危险之中。
绍凌下意思咬了下嘴唇,也不知哪里涌上的冲动,她向塔琳娜说道:“现在开始,你们归我部署。”
四人面面相觑,绍凌难道看出了任务的目的?可是她明明没有接到任务为什么要牵头做这个事呢?虽说有绍凌带头,可是她的介入又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四人的心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绍翎主还真是好心啊。”一直沉默的阿其罕也说了话,不过倒不如塔琳娜和马刺儿一般和善。
绍凌看了阿其罕一眼,那个嘉绒汉子还是如之前一样少言,而表情却是比之前还要凝重,像是长期活在郁郁寡欢之中才有的面色,倒是少了些草原汉子应该有的壮阔之情。绍凌此时心中有事,也懒得管他这些碎语,只向又对塔琳娜等人说道:“天平古氏,显赫门楣,牵一发可动辛国,先进天平做安顿,我们再做安排。”
逍遥跟紧跟在古从书身后,此时她才觉得这个经常被自己欺负的哥哥像山一个巍峨,只要安心躲在他身后,似乎就看不到自己爹爹暴怒的眼神。然后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古守义选择在祠堂迎接自己的宝贝女儿,然后在跨进祠堂门前,古从书却移到了一门旁,留下逍遥一人立于祠堂大门之中,而祠堂正中,古守义面无表情,看不出愤怒或是欣喜,只是双眼直直的盯着逍遥,不发一语。
第59章 父女情
逍遥现在也算是江湖老道,阳河扮演过异域公主,飞天勇夺螽羽,对付过临邱权宦,使计拿其性命,谋划策反徭役,以弱凌强拿下武备司,以上总总,若说是有国士之风也不为过,可逍遥现在立于祠堂之前,四周均是古家仆从,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双脚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好似之前的经历都显得苍白了些,此时才是真正的如临大敌。她又往身边的兄长看去,任她目光再是渴望,那少年也只是双目直视,大气不敢多出,好似一个木桩,纹丝不动。
要面对的总是逃不了,逍遥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她讪讪的从嘴里挤出字来:
“父亲。”
逍遥见对方依然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而诺大的宅子里也没人敢发声,她又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道:“父亲没什么事女儿就先下去了。”
“好。”气正腔圆,那正中的长者只回了这么一个字。可是声音一出倒是满堂更无敢吐气一般。
逍遥也倒吸了一口气,脚上如定了钉子似的,一步都挪动不了,又壮着胆子蹑声道:“父亲确定没事?那女儿就真下去了?”口中虽是这样说着,可是人还是一丝未动,逍遥深埋着头却也偷偷的向古守义瞄去。
古守义虽早是对女儿的顽劣怒不可遏,作为大家闺秀做出离家出走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古守义已觉得颜上无光,还要编撰理由让天平的贵族圈里相信他这宝贝女儿染了疾无法出阁,最为过分的他还得卖上这老脸上找皇帝去要通牒和乡君之赏,想到此处更是气上心头!但逍遥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而她正羞愧的站在自己跟前,那个四个月未见,以为已经死掉了的闺女,那个本是放下所以的希冀可还是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长女,最终还是回来了。古守义舒展开那紧皱的眉头,放软了声音向逍遥招了招手:“过来,让为父看看你。”
逍遥此时才缓慢的迈上了步子,依然是扭捏着,古守义见她这一步一伐走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小姐模样,这几个月不知道在外面疯成何样,又气上心头,于是往扶手上狠狠一拍:“让你过来便过来,何故走的这番惺惺作态!”
逍遥立刻小步上前,向古守仁走去,此时方见她这位年不过五询的父亲头发竟白了大半,也这才区区四月未,除却头发不说,那额间眉目也是苍老之态,比起之前也消瘦了些,逍遥此时心中一软,这几月来风风雨雨也想行遍天下,但在此时却升起了悔意,父亲本是意气风发之人,这天平哪个俊杰不尊称其一声老师,哪个豪门大家不以他马首是瞻,再见父亲此番模样,逍遥倒也心生踌躇,于是老老实实跪在了古守仁脚边,低头说道:“父亲我回来了,你别气了,女儿知错了。“
逍遥垂首,那小身板跪的直直的,古守义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现在的一番模样也正对女儿日思夜想所至,又见逍遥埋头之处又有水滴溅落,知她已是诚心悔过,毕竟人完好回来已是最好,他哪又忍心责备。
古守义轻叹一声,朝逍遥说道:“璞儿知错就好,”又朝门外从书唤道:“书儿,抚你妹妹起来坐着。”这时一傍小厮也跟着抬了两张椅子进来。从书将逍遥抚起,又递了一张平绸手巾给她,待逍遥安稳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逍遥稳定了情绪,此时又向古守义说道:“父亲这几月可好。”
古守义埋道抚了下衣衫,这才带着责备道:“有你这不孝女在,我能好到哪里去!”
古从书立刻递上一盏茶,轻声说道:“父亲息怒,妹妹也是受人蛊惑。”
那茶水颇烫,古守义火气又涨一分,将那茶杯往桌上啪的一放:“蛊惑?你真当我老了,外面市井都传着你古从璞跟着那比我还长的马夫跑了,我看是你拐着人家走的吧!哪还有个女儿家样子!”古守义咳嗽了一下,古从书忙上去为他理了下气,他接着道:“从小让你看女德,你要看什么商志!看了又有何用!女子本就是要出嫁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逍遥本就心志与常人家女儿不同,如今出门有所历练见识更比常人更广,见过绍凌、塔琳娜那般的女子,古守义口中所说她又何以认同,此次回家本就是形式所迫,只是现在看到父亲才又心软了起来,若又真是让她回到以前的日子,她又怎么受得了,不过看此情形逍遥也不再多言,只先顺着父亲的意思行事。
逍遥扯着衣角说道:“父亲说的是,女儿知错了。”
古从书跟着说道:“父亲,妹妹确实知错了,这回来路上一路都惦念着父亲,也多次给我说到她心有悔意,这天下虽是斑斓多彩,可还是挂念着家里。”
古从书所言自然是他杜撰,这逍遥一我匿于马车之中,何时会说惦念的言论,而古守义却是吃得这一套,他肩膀一松,宽怀说道:“璞儿,你娘死的早,我就你一个女儿,你若出了什么事,让我百年后怎么见你母亲?”他轻摇头道:“现在只盼着你能老实在家里呆着,跟着姑子们多学点女德,我也省心了。”
逍遥又跟着说道:“父亲说的是,自当听父亲安排。”
古守义点点头,欣慰说道:“希望你这次事情之后,能懂我对你的一番苦心。”不过突然他又话风一转:“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次是让我与你哥哥、二叔操碎了心!不能不罚!”
一听这受罚逍遥的脑袋就大上了一圈,想想不是抄女德就是跪祠堂她情愿再挨些批评,逍遥还是赶忙点头道:“女儿甘愿受罚,旦凭父亲处分。”
看逍遥如此顺从,古守义还颇不习惯,生怕她又起了什么鬼点子,倒是想了一个杀鸡儆猴之法,于是向从书说道:“那马夫在何处?“
“羁押在城外。”古从书答道。
逍遥没听到古守义要处罚自己,偏却问乌恩在哪,猜测父亲定是要找乌恩麻烦用来惩戒自己,心头一紧上马上说道:“父亲也知我出去与那马夫无关,何况他多次救我,请父亲饶他。”
古守义怒目看向逍遥,此时她越是求情便越要给予颜色,他向古从书命令道:“把他压回来,各剜去一人耳朵,让他知道应该听谁的!”
逍遥一听动此大刑,那还了得,乌恩在她眼中已是不可或缺的伙伴,于是关心则乱,也不再装作刚才的顺从姿态,从椅子上弹起说道:“爹!璞儿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没有听父亲的话,父亲要不也剜去我一只耳朵吧。”
古守义将桌上的茶杯狠扔在地上,虽是清楚逍遥与那马夫不像市井传说,可是女儿竟然为了一个低贱外人这样与自己说话,规矩乱成这样是他不能所忍。
古守义怒骂道:“你这个孽障。”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古从书想上前伺候,却被他一下推开:“从今天起你就在这祠堂给我住下,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说罢古守义佛袖而去,走到祠堂门口时又向四下之人说道:“没我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去,也不许谁进去看她。”又转身对从书说道:
“把这些上来日子提亲的门户都理一理,我是管不了这孽障了!”
古从书忙作揖说是,又回头看了看逍遥,她已瘫坐在椅上,挂着泪却也是一脸怒色与委屈。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才回家的妹妹,古从书也不知到底劝谁,最后还是走到逍遥身边,温柔说道:“璞儿,你别和爹闹了,那马夫也只是父亲吓吓你,我悄悄把他放了便是。”
逍遥只是嘟着嘴不理他。
古从书为逍遥拭了眼角的泪,又说道:“父亲说的是,女子早晚要嫁人的,我为你择一户好人家....“
逍遥没等古从书将话说完,便把他的手从脸上打掉,她心有所属自然不能与他人成亲,逍遥冷面说道:“我不成亲,哥哥不用多说些什么。”
古从书自知现在谁也劝不了,又对逍遥说了些关心劝说的话,便退出上祠堂,仆从们照着古守义的安排将门锁死,古从书又再三吩咐对逍遥好吃好喝伺候着,有什么尽量满足,见仆从们诺诺说是,他才离开。
皇土诸国明面上尊皇和善,各国之间一团和气之势,可是私下哪国又不是派着细作们打探着别国的信息呢?当然诸国之间又属符国国力最盛,自然这打探敌国信息也是最为专业,在天平南市之中便有一酒楼唤做燕吹花,凡事符国商人大员至辛国办事,必是下榻于此,这酒楼明面上由一符国商人经营,实则就是天平城里信息输送回符国的中枢。
塔凌娜倚在燕吹花三楼的凭栏上,看着楼下天平城中的英俊少年,这世间谁又说男色不是一道风景呢?阿其罕倒是沉默依旧,坐在角落打磨着弯刀,一边柏松饮着酒,而马刺全然不在意他是个哑巴,坐在他对面与他大肆聊天,就算没有回应也挡不住他的话唠。
繁华落幕,夏天总算快结束了,绍凌站在另一边的凭栏,直直的盯死着城中的一个朱门大户那便是这城中的显赫门楣——天平古氏,她的任务在那里,她的爱人也在那里。
第60章 玄刀计
在这夏末秋初之时,寒气也逐渐袭来,这白衣水之上烟云缭绕,十来辆为玄刀门运物资的马车正艰难的向上行着,而另一则的陡峭栈道,一些玄刀门徒们正努力由此路上山,他们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着自己的卓越,特别是在见识过绍凌在此路上飞纵的俊逸的身姿之后,这条危险的栈道就更成为玄刀门徒们挑战的目标了。可是绍凌是绍凌,他们只是他们,这难以找到平衡落脚点的路,总让他们的步伐显得稚嫩和狼狈,那些幻想着自己能与绍凌齐肩的少年们,到最后总会铩羽而归。
玄刀门的最高处的楼阁是只属于宗主们的地方,名为明鹫台,姬月英站在楼阁高处看着那栈道上的门徒们失落的摆着头。另一旁日宗宗主石坚看她一脸嫌弃之色,顺着她的眼睛往下看去,倒也是一瞬间明了些什么,不过却不像姬月英那般,他倒是爽朗笑道:“老太婆,你还真以为人人都是绍正思的女儿呀?”
姬月英被那笑声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可是她并不赞同石坚的话,绍家是世代勇武,可是绍凌如今这一番成就却是她自己亲自调-教而成,当年绍凌稚子一般的面孔现在还是历历在目,那是她教导过最努力的弟子,让她都忍不住倾囊相授。
绍凌的入门源自玄刀与黑凤的传统,他们将自己的后嗣交换给对方,以最严厉的方式让那些孩子们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栋梁,以换取双方长期的无隙的协作。姬月英记得还只是当绍凌送到玄刀时,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可是说话分寸有度,举手投足也落落得体,只是那时已见不苟言笑的清冷之姿,倒是一点没有孩童一般的模样,与她那一本正经忠君爱国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而后绍正思带着自己的黑凤和姬辰霜离开了,绍凌才现孩童模样,在玄刀哭了三天三夜,闹的门中不得安宁,姬月英迫于无奈将她带在身边自己养了起来,这才稳定了小家伙的情绪,可是姬月英也不知如何带孩子只得回想着自己如何成长,她的童年除了练刀还是练刀,绍凌的生活也除了练刀还是练刀,她的少年除了杀人还是杀人,绍凌的少年也充满了杀戮,于是她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无双的绍凌。
姬月英拔出腰间的玄刀,风吹刀刃似乎还能听见刀下亡魂的呜泣声音,她像是回答又像自顾说道:“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只知她是最好的刀。”
石坚幽幽笑道:“你最好把她当成一把刀,可别当成女儿了。”
姬月英脸色一冷,石坚的话似乎正中把心,这十三年来虽然对绍凌不冷不热,但细想来对她又无是倾其全心。姬月英先轻轻垂目又抬头冷声音说道:“当成自己的女儿又如何?违反了门规该罚该杀绝不手软。”
石坚轻蔑往姬月英脸上看去,这个女人虽是心狠手辣出名,可是绍凌这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门中底线,她也丝毫不像要发作的样子,于是夺过姬月英的刀帮她收回刀鞘,盈盈笑道:“民间常说女大不中留,老太婆你想开些就是了。”
“女大不中留。”姬月英低声喃道,又低头一笑,果然还是当女儿了。
此时燕吹花中,绍凌破天荒为自己酌了一杯酒,另酒桌之上平铺着那一娟门令,绍凌将酒一饮而进,只觉得这酒辣烫喉,将这两天的心神烦乱一并搅起,这两日她让塔琳娜一众只做斥候,针对古家的事只是按兵不动,阿其罕为此已与她正面冲突过数次,虽有其它三人拦着,可是任务关天,总不能一直这样放任不为下去。
其实这娟布虽只书四字,但绍凌总还是推出了姬月英的意思,这门令不给她反给塔琳娜等人,这令又牵扯逍遥,这明着就是让这日宗四人来寻她解答,若这题她不答,最大的可能就是四人妄自揣测,最终无论是何结果一定都对逍遥不利,姬月英之意就是逼她接下这个任务,而古家簪缨之门,要对付肯定也不会让四个日宗弟子出手,这任务自然还是落在她的头上,那最终任务的目的是什么,绍凌还在想,但是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姬月英正借着这个任务惩罚着她这几月来的渎职。
绍凌又为自己斟酒一杯,又顺手将另外的四个杯子斟满,也正是此时塔琳娜四人也跨进了房门,绍凌将那个四个杯子分别放于圆桌四周,四人大方坐下,马刺儿见跟前有酒倒也不客气,塔琳娜与柏松也跟着饮尽,绍凌又为三个将酒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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