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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别离完本——by木爻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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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绍凌盯着自己,佑知耻感觉到了一丝羞愧,他不怕战死,却怕别人看出他的胆怯。佑知耻再次提起刀,绍凌的两次进攻已经让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他只是玄刀门一般的弟子,他的任务中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对手。
“你怕死。”绍凌放下拿刀的手,怕死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是极伤荣誉的事。
佑知耻的心事被拆穿,只好狠狠的答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此时的他如同斗兽,本来没有生机的自己,却因为一丝耻辱之心产生的愤怒为自己增加了一丝的生机。
佑知耻被羞耻迷惑了理智,他冲向绍凌,愤怒的他力量更强,刀术更快,同时破绽也更多,突然加速的攻击让绍凌转攻为守,化解这样的进攻对绍凌来说并非难事,只是现在佑知耻的拼死挣扎让她想起了自己,绍凌越是犹豫,佑知耻越是劲猛,终于有一刀不偏不移的划过绍凌的手臂,那血花从手臂溅起,才把绍凌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此时天越来越暗,雨越下越猛,绍凌也不愿恋战,看准佑知耻的破绽一刀刺向他的右胸,又反手割过他的脸颊,接着一膝盖猛击,将佑知耻踢到半仗之外。
而血的味道随着风雨弥漫在空气中,绍凌不动声色,表情如水,佑知耻抚着胸口的伤有些惊愕,不过也总算知道绍凌为什么会是他们这一代人中的传奇,因为当其它人亢奋于血腥时,喜于优胜时,绍凌完全不会有一丝的情感,她不像人,更像那弯刀。
“我不想死!”血浸的雨水湿透了佑知耻的衣服,他狼狈的像一只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佑知耻蹒跚着站起来,他低声说着:“我进入日宗就是因为不想像月宗的狗一样死这没人知道的巷子里。”他抬起头,血红的双眼盯着绍凌,那双眼睛让绍凌不禁想起自己杀掉的第一个人,那是一个四十岁的俘虏,她杀了他,那晚她吐到了晕厥。
“我不会让你杀了我。”佑知耻再次冲像绍凌,做他的困兽之斗。
在绍凌面前,他的攻击像个孩子,绍凌轻易躲避开了他的攻击,只是淡淡的说着:“我们没有选择。”
“真的没有选择吗?”佑知耻扔下刀,他抓起绍凌的前襟,绝望的低嚎。
其实这是绍凌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除了杀人,她从来没有选择过其它的生活,死或者被杀死,难道人生还会有其它的选择吗?
“没有。”绍凌像是给着自己答案,而话落时刀也□□了佑知耻的左胸,那血喷溅而出,湿了绍凌一身,雨越下越大,她的头发滴着水滴,那发丝凌乱在她的衣上,她的身体感觉到血的温暖与雨的寒意,终于这样的不适让她有了些感觉,腹部也开始慢慢疼痛,血的温热从自己的体内也蔓延出来,看来麻骨散的药效过了。
绍凌的刀卡在佑知耻的胸骨上,她甚至用力踢了一脚才把弯刀取出,看见血泊中佑知耻,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腹伤再起,此时又耽搁了一天,佑知耻今日不能回去复命,对方肯定便知出事,那螽羽便更难取了。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许便也是地上的一堆肉吧,绍凌如此想着,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她撑在墙边,边哭边吐着,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而与此同时,逍遥从阳河的票号出来,手里拽着沉沉的钱袋,乌恩在她身后支着雨伞,还不忘吸着他的烟叶,票号门口的叫花子并没有因为下雨而退去,他们执着的守在门口,等着逍遥这样的小姐公子们打赏点碎钱。
“小姐,赏点钱吧。”一个白发叫花子跪在边上伸手,今天逍遥想到来票号取钱,特别换了一身平绸女装,而正是如此却成了四周乞丐的目标。
“去去去!”乌恩驱赶着乞丐,护着逍遥往马车走去:“穷都穷死了,没钱,走一边去。”
逍遥在帝都时,散金散银已成习惯,公卿家的小姐做出门行善就得像琴棋书画一样常做才是,这样才不负闺秀二字,所以看着乌恩驱赶,心里倒也怜悯,于是掏出钱又做打赏。这打赏一人,其它的乞丐们自然也见势都围了上来,一时间十几双手伸到逍遥面前,乌恩心里气鼓鼓的,不过逍遥要这样他也没办法,只好双手上扔上一个铜钱。
这乞丐中有真穷的,当然也有骗钱的,逍遥见一侧的两个乞丐只是伸着手却在窃窃低语,这钱要的都心不在焉,便知那两人是来混打赏的,正想上去呵斥两句,可是却听见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那柳枝巷明日怕是要闹出些事?“
“那不是老街吗,平日人都没有,能出什么事?”另一个乞丐神色八卦的问道。
“刚才经过那,看见两个刀客正在打斗。”乞丐又转惊为喜说道:“也幸亏他们这一打把我吓走,我今天也不会来票号门口要钱。”
这一说刀客,逍遥还能联想到谁,自然便是绍凌了,本是准备听了乌恩的话不寻那绍凌,可是这话又递了过来,无论这打斗的两个刀客是谁,有一个必定会是绍凌,而上次为她擦拭身体时,那伤即多又深的,今日若又去打斗,怕是绍凌凶多吉少,心里早把绍凌当同伴的逍遥自然有也些心切,便问到那说话的乞丐:“那刀客什么模样?”
乞丐一看金主问话,自然殷勤,说得也细:“一位刀客像是县府里的兵卒,另一位刀客是位貌美的姑娘,两人都拿着黑刀,其它的就不知了,这江湖人呆的地方小的也不敢多逗留。
乌恩看逍遥又问起刀客的,心里自然有数,以逍遥的个性势必又会去寻绍凌,于是把伞递给逍遥,便去票号后院牵马车。
“那柳枝巷在哪?”
乞丐不敢怠慢,往背后一指:“若走马道便往前第三个路口往南,再行两个路口往北,”乞丐见逍遥脸色急迫,又说:“若姑娘步行,是朝着那柳树小径一直下去便是,那路更快些。”
逍遥见乌恩不在身边,便知他去取马,可是这雨地湿滑,马车也不便快行,逍遥心里急切,给了乞丐一银赏银便往柳树小径跑去。
绍凌吐累了,来到一处看不见佑知耻尸体的地方,找了一颗树便坐下,身上的血顺着雨水浇灌着柳树,虽然停止了呕吐,可是绍凌的眼泪却停不下来,整个玄刀门没人知道她怕死,只知每次任务她都不要命的去完成,可是若真是求生,又哪里敢不拼命。雨渐渐小了下来,不知是吹起的风还是心中的那一丝恐惧,绍凌抓住自己的弯刀瑟瑟发抖,刀只是刀,没有一丝温度。
“绍凌。”一双脚慢慢靠近。
绍凌抬起头,那头发上浸下的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个红衣的少女支着伞站在她面前。这张脸陌生又熟悉,那女子栖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关切,绍凌似乎想起了,这不是那个整日小厮打扮的逍遥吗?她不愿任何人见到此时自己的软弱,又将头埋进了膝盖。
逍遥见绍凌满脸的血,她心里紧张着害怕着,可依然伸出手想靠近,而绍凌那张无情却美貌的脸上今日却写满了感情,疲惫、胆怯甚至还有恐惧,平日高傲的女子此时只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而当逍遥的手指触碰到绍凌时,那冰冷的触感真切的从她的手指传到了心间,逍遥的心微微一颤。
“我.....“逍遥最终没有说话。她跪了绍凌面前,任那夹杂着血的雨水打湿她正红色的平绸外衣,此时她能给绍凌的,只有可以缓解冰冷的温度。
绍凌不愿抬头,可是却觉得自己被人环抱,温度从体外传来,不像血的温度会快速的消失,那感觉连绵而长久,她贪婪的紧靠在逍遥胸前,捉住刀的手缓缓松了下来。
逍遥听着怀里渐渐放大的哭声,那声音似一把弯刀,刺进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绍凌,跟我走吧。”
那人还是那样,任凭说什么也不给半句回音,只是那双拿刀的手完全放了下来,抱在了逍遥腰间。
正红色的伞被风吹开,而漫天的柳絮又开始飞扬,它们不知道自己要飘向何处,很多年后她们的这次再会被说书人讲成了一道传奇。而在逍遥那里成了绍凌不可触及的秘密。可是只有绍凌自己却分明记得,那个拥抱是她变成人的开始。
第13章 一病一相助
乌恩端着药站在门外,都通报了一会,可是也没人开门,毕竟屋内是女孩子,自己也不能贸然进入。今日从巷口见到逍遥和绍凌时,乌恩见到逍遥搀扶着绍凌缓慢走着,两人身上尽然满身是血,着实吓了一跳。乌恩只想着跟着逍遥这一路可以平静些,走完大辛,最远走完中原就结束这旅程,可是偏偏逍遥却要带上绍凌,这绍凌可是玄刀门的弟子,刀上还不定粘了多少血,这倒好,今天还折腾了逍遥一身血渍,乌恩现在倒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当时怎么就给逍遥说了要带绍凌这样的高手同行呢?现在想想还不如十个镖师来得安全些。
逍遥推开门,接过乌恩手里的药,此时的她疲倦的很明显,乌恩倒还有些心痛,毕竟拐卖自己时的逍遥还是个意气风范的大小姐。
“东家要不歇会?”乌恩远远的看了看床上的绍凌:“换老头子来照顾。”
逍遥走到床边,绍凌也才躺下,已经收拾过伤口,若此时说照顾其实也不太费心,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喂个药,毕竟男女有别,乌恩虽已在天命之年,可是抱着绍凌施药也不妥当,逍遥摇头否决了乌恩的意见,拿着药坐到床头边。
除了腹部的箭伤,绍凌并不像上次那般伤痕累累,只是受了凉有些发烧,人没有昏迷,可是也在昏昏沉沉的的边际,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挂在额头,眼神不再如平日湖水般平静。逍遥看着她孱弱的样子,确实不忍直视,微微颦眉叹了口气。
逍遥端着汤药,把手伸到绍凌的背后将她抚起,而她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大片,逍遥力气不够,绍凌凭着模糊的知觉配合着慢慢起身靠有逍遥肩上,呼出来的热气传到逍遥耳根,这发热并不轻。
逍遥将药匙放到绍凌嘴边,可是她却无力咽下,倒进去的汤药又流出了五分,顺着绍凌的脸颊往锁骨处流去,逍遥放下药具,却又发现没有准备擦嘴的帕子,倒未有犹豫便撩起袖口帮绍凌擦拭,绍凌一身烧的滚烫,而逍遥冰凉的手往她身上划过倒又增了几分凉意,倒也觉得舒服许多,迷糊中便捉起逍遥的手往自己额上放去。
“很热吗?”逍遥自喃道,那手摸着绍凌的额头,此时的温度都不像平日里的青竹蛇了。凡事生过病的人都知道,若烧一直不降,那肯定是要出事的,逍遥想着当年婆子们伺候自己的样子,转头让乌恩去打盆热水。
乌恩看了看他的东家,应和了声退出门去。他与逍遥相处快一月,还没有见到她如此用心做过什么,可是今日对绍凌的照顾,算是头一次了。
这次是第二次为绍凌擦身,客栈灯光足够,借着这烛光逍遥没有像上次那样毛手毛脚,她先为绍凌拭去头上的汗珠,她小心的擦拭又怕把绍凌惊醒,手帕轻轻的从绍凌的额头到鼻尖,逍遥觉得那高高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真的很好看,那种异域的美丽在绍凌的身上展现无疑,而她的修长的脖子深深的锁骨,也让逍遥心生羡慕,所谓尤物不过如此吧。
她本以为绍凌身上的皮肤跟她的脸一般细腻,可是掀开衣服才看到,新伤加旧伤,身子没个好的地方好,逍遥生在侯门,绣花针扎到手都能把自己痛个半死,而面前女子一身的伤疤,那得是多大的痛楚啊,逍遥只觉感同身受,眼泪控制不了滴了下来,可是手却没停,继续拧着帕子为绍凌降温。
入夜,更声已过两次,乌恩的水不知换了几盆,逍遥看着逐渐稳定的绍凌终于安心,可是今日已疲惫不堪,逍遥也不想多动,便趴在绍凌的床上闭目睡去。听着逍遥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绍凌睁开眼睛,迷糊并不代表她不清楚,她只是过于疲惫不想面对那清醒,逍遥和乌恩做的每一件事她能感觉到。曾经绍凌的过往中,见识过不少善良的人,可是都不曾像今天这般与她的生命如此交错。
她自知自己时间不多,心中已有去意,此时要做的便是马上离开,她侧过头,身边沉睡着的逍遥头上依然劳累而冒着滴滴汗水,绍凌想此刻应该是要说谢谢吧,可是话在口中却说不出口,她一直以为些谢意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无用之语,直到很多年后绍凌才明白,她那时的不语只是不愿让逍遥再面临一次别离。
“你醒了?”
看着被自己惊醒的逍遥,绍凌点点头,本以为可以走的悄无声息,但是绍凌却发现逍遥压着自己的袖角,持续的发烧让她的观察力都有些下降。
“我去叫点粥?”见绍凌脸色苍白,逍遥想习武之人身体可能与自己不同:“再给你加个鸡腿。”此时客栈外更夫正敲响四更的锤声,这个时间又不是在古府哪来的鸡腿。反应过来的逍遥尴尬了两秒,可是依然执着于绍凌的身体情况:“那你再睡会,天一亮我让大叔去买些补品。”
绍凌常常会受伤,门中有专门的医倌为她调理,医倌们行事有板有眼,以治为主,绝不多言,可是像逍遥这样的照顾还是头次,这种嘘寒问暖反倒让她极不习惯。
见绍凌脸上依然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不过现在逍遥也总算习惯了些,并不问她的意思,还是大方的伸出手又去摸摸绍凌的额头,和自己睡下前无异,也算是稳定,心中便又安心许多,还不忘拿着绍凌开玩笑说:“再休息两天你就又能蛇行江湖了,“逍遥又立起拇指比了比身后硕大的天字一号房:“其它事情不用担心,本姑娘好吃好喝招待着你。”
两天,两天对绍凌来说太长,若想活命,必须拼命。
绍凌起身,推开身边的逍遥:“我不用你管。”绍凌本意只是自己的生活不需要逍遥操心,可是听在逍遥耳中却是冷冰冰的拒绝。
逍遥被绍凌激的委屈不已,自己三番五次救她,她却真上演了一场蛇与农夫的戏码,于是拿着手帕狠狠扔到绍凌身上:“那你别让我救啊。你以为本小姐那么想见你吗?”
接过扔来的手绢,绍凌无语,出门令本就是自己的事,牵扯谁进来都是不妥,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每次都遇到这位大小姐,还那么执着的参合进她的生活:“为何管我?”
逍遥似乎也被问住了,在她看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本就是平常之举,想到第一次想留下绍凌,原本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来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若说对绍凌好她自己并不觉得,只是在此之前她在家养尊处优,确实从来没有对谁那么上心,可是也不能保证未来她不会对其它的人如此用心。逍遥想,也许是头次遇到的江湖人,难免有些想亲近的心思。
“因为你是我的同伴。”逍遥举手一个手指:“虽然仅一程。”
同伴,一个对绍凌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词,她在玄刀门有很多的同支,她与他们出生入手却又或者兵刃相接,也许昨日一桌行饭,今日便成她刀下亡魂。若说同伴,却从来没有逍遥这样的。
绍凌压下逍遥立起的手指,认真的说:“这一程已经结束了。我有我的路,你有你的路。”
“可是我们又遇见了啊。”逍遥并不管绍凌的拒绝,如果她想做的事,找一百个理由都要做,就像逃离天平那样,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会轻易放弃。
绍凌看着逍遥的坚定的双眼,没有杀气,没有污浊,烛光灰暗,可是那眼中依然闪烁着光芒。逍遥是一个执着的人,绍凌从认识她时便知晓,她执着于希望,而自己却执着于惧怕死亡。
可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世家小姐,如此执着也不能为自己的任务起到一丝帮助,于是不如坦诚直言让她知难而退:“我有命在身,若不进县府拿到螽羽,则命毙。”她看着逍遥逐渐垮下的脸,轻蔑问道:“你能帮我?”
逍遥不语,绍凌起身,走过逍遥身边去拿自己的衣衫与兵器,她一边迅速穿着衣服一边想着知难而退确实是对于这种大小姐的好招数,只是确实辜负了对方一片心意,若自己能活着回去,可能有幸再与这个蛮横姑娘行一程。
可是她远远的低估了逍遥的韧性,养尊处优不代表不能持之以恒,逍遥怀抱着自己的梦想已多年,古家人也好,乌恩也好,那些以为逍遥会被困难吓退的人,最后都只见证了逍遥的前进。
逍遥冲到绍凌面前,昂起下巴毫不示弱:“谁说本姑娘不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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