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又不犯法完本——by七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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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抵如此。
两人在山顶与一路上相识的旅人分道扬镳,很多人过了今天便再也不会相见。
可这也是必修课,学会相识,学会分离。
狄初在下山时对祁凌说:“其实,要带你看的最震憾的风景,就是你自己走过的这几千米艰险的路。奋力挑战过的自己,才最震撼。”
“这话该对你自己说。”祁凌耸肩。
你那么好的成绩,才应该奋力挑战;你教育别人的时候总能讲出万能的话语,而你自己呢?对自己未来的路是怎么规划的。
祁凌没问,他总觉得还不是时候,于是祁凌换了个话题:“初,你知不知道,我们俩天生就该在一起。”
“哈?”
“毕竟不以恋爱为目的的互撩,都他妈是耍流氓。”
“操,”狄初乐了,“老子一开始就只想对你耍流氓,怎么着吧!”
祁凌停下来,站在群山之间,少年脊梁如竹,身姿挺拔如松。
祁凌嘴角扬笑,有些耀眼。
“不,于我来说,你才是这世间最震撼的景色。”
祁凌最终说了出来,这是他在康县看到人工星空时想说又没说出来的话。
狄初在他眼前,才是世间真绝色。
“真他妈肉麻。”
狄初有些脸红,不自然地往前走,差点没走个顺拐。
祁凌从后边跑上去,紧紧拥抱了下狄初。
两人忽然间不知在开心什么,就像少年最无厘头的青春情绪一样,在下山的路上狂奔起来。
遇上迎面而来的旅人,有人问他们前路还有多远。
祁凌大笑着说:“还有半小时!加油!”
狄初追上去:“你他妈别乱说!还有三小时!”
路人被他们搞得一脸懵逼,狄初又突然回头说:“您还是自己往上走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少年呼啦啦带起的一阵欢声笑语,跑起来脚下生风。休息的路人一个劲儿说他们年轻人体力真好,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是想疯一把,只是想将身体里所有的精力用掉。
“初!你看!野生鹿!”
祁凌惊奇地指着山下草甸那边。
此时两人已离山脚不远,大概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回到起点。
狄初不太想理这个智障:“请你换个形容词。”
“那……好大一条?”
“滚吧你!”
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山脚,成片的野生鹿群在草甸上觅食。祁棒槌拿着吃剩下的饼干靠过去:“来,吃!兄弟!”
狄初站在一边大喊:“快回来!傻逼!别乱喂东西。”
“初初你也过来啊!看鹿!”
“你他妈回去看动物世界吧!”狄初真想把祁凌装了五百斤水的脑子给他开瓢控控水。
“那不一样……我操——?!”祁凌一句话还没说完,声调直线拔高。
狄初回头一看,祁凌已在草地上撒丫子狂奔,后面一只鹿穷追不舍。
“操!它追我干什么啊!初!它在追我啊——!”
狄初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这他妈什么傻逼才干得出来的事:“蠢货,把饼干扔了!”
直到最后两人有惊无险地坐上观光车,祁凌还在一个劲儿地回味:“操,太他妈刺激了,有生之年啊。”
“是啊,有生之年在学校叱咤风云的凌哥,终于跨越物种与鹿来了场旷世之恋的追逐战。”
祁凌被怼地说不出话来,只好伸手抱住狄初,把这个人窝在怀里使劲揉。
他们回到丁多夏旅店时,下午六点半,很多一同去登山的旅人们也都回来了。
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疲倦又兴奋的旅人,一共诉说着登山时的见闻、分享心得和照片。
祁凌与狄初回房间放好东西休息了会儿,今天实在太累,决定再住一晚。接着也到大厅加入聊天,准备吃晚饭。
人与人之间只要打开话匣子,一来二往便熟悉起来。
吃饭过程中,也在讲述彼此的经历和故事。
原来某对情侣是画家和摄影师;原来这里的义工姐姐正在读研,学业实在太紧,受不了便洒脱地跑出来做义工;原来有人裸辞开始旅行,只因不想忍受操蛋的工作;原来有人正在为拍短片搜集素材,跑了大半个国家,跑到这里。
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多故事。祁凌听地入迷,也为自己的歌曲改编搜集了不少灵感。
狄初更是如鱼得水,他最喜欢的便是旅行,然后将旅程中的人写成故事。
一群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吃完晚饭后还不尽兴,不知是谁一呼应:“走!我们到外边去看银河!继续聊!”
很快得到众人的响应:“好!”
于是他们又鱼贯而出,有人端着几杯热水,有人拿出零食,有人去村口的超市买来罐装饮料。十几号人相聚在露天坝子里,中间放了个取暖的火盆,围成一个圈,相依而坐。
有人提议:“我们来轮流讲故事怎么样?”
“没问题!”
祁凌碰碰狄初,火光印得他的俊脸镀上一层柔光:“想不想讲?”
“标配流程。”狄初笑着喝了口热水。
有个叔叔最先开口:“我这次来散心,其实是为了忘记我的妻子。她……刚走没多久。我承认,我对不起她!没给她最好的生活,我算什么男人!”
这一开头,便停不下来。
“我来说!我裸辞!就是受不了我的上司!潜规则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这世界就这么脏吗?”
“不,还有更肮脏的。”有人接应,“可善良的人都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下海经商时一穷二白,后来壮着胆子借贷,欠了一屁股债。有一年差点都想自杀了,可我看到有人发关于神山的文章。我撑了下来,后来公司越来越好,我现在来神山还愿。”
“我高考那年失利,复读,再失利。所有人都告诉我,别考了,你不是读书的料!所有人都嘲笑我,连亲人都想掌管我以后的路,凭什么?我为我自己而活,不为别人!”
“我出来旅行吧,说的搞笑点,我是逃婚。凭什么要用嫁人生孩子来评断我的价值?我能养活自己,我能过得充实而有质量,凭什么要我不断相亲嫁个好男人?”
今夜火光微亮,天上银河闪耀,月色很好。
人总是这样,愿意在陌生人前说出隐藏在内心的真话。
一字一句听得人胆颤心惊,这世上,绝不止你一个人在面临困境,当你觉得穷途末路之时,也还有另一个人前途渺茫。
所以,你在怕什么?人生不就是这样,不会有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永远坎坷。
轮到祁凌和狄初的时候,有个姐姐突然问:“你们是一对?”
两人一愣,随即坦然地点头:“是。”
众人沉默下来,祁凌和狄初以为事情不妙,毕竟这里大多都是年长的人。
没想到姐姐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啊。”
狄初怔住,忽地笑起来:“都不容易。”
这条路上,没有谁是容易的。
“谁都没有错,小伙子,坚持自己。”一位叔叔说得很隐晦。
“对!做你们自己,爱你们所爱之人!”
“可以不理解,但必须要尊重!”
众人忽地又沸腾起来,拿着水杯和罐装饮料当酒,你来我往地碰杯。空旷的露天坝里杯子相撞的声音汇成一片,人们的欢声笑语飘荡于空。
祁凌突然站起来,走到人群中间。
他一抬手,似有天生的感染力。
“今天开心,我给大家唱首歌。”
大家齐齐鼓掌,然后再次安静下来。
祁凌定定看着狄初,双眸里似有千言万语。
他一开口,世间寂静。
所有人瞬间被少年磁性的歌声拉入更深的漩涡。
“你在躲避什么,你在挽留什么,你想取悦谁呢,你曾经下跪,这冷漠的世界,何曾将你善待。”
狄初静静回望着祁凌,这个人,他喜欢的男孩子,站在这里唱歌。一字一句又像是质问和求索。狄初不由得想起两人初遇时,两人身上的火药味简直能炸翻宇宙。
可是后来,是怎么改变的呢,这一切。
“所以你厌恶危险,坠入厄运深渊,输掉一切,你两手紧紧抓着,如同身处悬崖,你小心翼翼地,以为你拥有着,貌似人生圆满。”
“能不能彻底地放开你的手,敢不敢这么义无反顾坠落,坠入黑暗中,坠入泥土中的海阔天空。”
周围的人听入神,开始跟着祁凌的清唱哼起来,有人开始摇晃双手。
狄初恍然大悟,开始改变的时候——是这个人,不顾一切的朝自己走来。这个人,他没有在自己最光鲜亮丽的时候急速赶来,而是看到自己浑身泥泞,满脸狼狈,深处黑暗的时候,也坦然地向自己伸出手。
祁凌总是用行动告诉狄初——我来的有点晚,可我来了,所以你别怕,抓住我。
“就让我来次透彻心扉的痛,都拿走让我再次两手空空,只有奄奄一息过,那个真正的我,他才能够诞生。Just let time go on,Your kneeling now stand,With no fear in my heart,God es into my mind. ”
祁凌的眼里只有狄初,他高声唱着,在这神山之中,在这群陌生人的注视下。
祁凌想问狄初,你听到了吗,有没有从这些歌词里听到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始终有我,所以请你大胆地向前走。
我会在你身后,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你也曾经追问,然后沉默,渐渐习惯谎言,并以此为荣。因为没有草原,就忘了你是马。你卑微的人生,从不曾犯错的,无聊的人生。”
祁凌唱到这里,众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拍掌。
先是一位叔叔跟着唱,成年人的声音与少年的磁性混在一起;接着,那位姐姐也唱了起来,女声的清冽加入其中。
最后,所有人一边拍手打着节奏,一边异口同声地唱起来。
狄初的心开始震颤起来,颤抖着张开嘴跟着唱。
两人相识相知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们眼前滑过,一幕幕都是那样美好。
这是第一次,他们觉得生而为人是如此美妙,生如夏花是如热烈。
“那才是我,那个发光的,那个会飞的,那个顶天立地的,那才是我。”
“当我一微笑,所有的苦难,都灰飞烟灭。”
众人的声音在天空下飘荡,惊起一片夜飞的鸟。
狄初坐在原地,眼睛生疼。
这一天,银河从他喜欢的少年身后横跨而过,如整个星际都在为他歌唱。
这一天,祁凌唱完,站在人群里轻松地说:“狄初,我喜欢你。”
姐姐起哄,将水杯拿到祁凌嘴边当作话筒:“说大声点儿,他听不到!”
“狄初,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好——!”
众人将手中的罐子敲得一阵狂响,似为他们庆贺!
“年轻人!就是要勇敢做自己!”
狄初再也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紧紧抱住祁凌。
两个少年在闪耀的银河下,在星火纷飞的火堆旁,在众人的注视和欢呼中,紧紧相拥。
去他妈的条条款款,去他妈的这不该那不该!
相爱没有错,爱人没有错。
Love wins!真爱无敌!
再后来,狄初在自己的新文中里写道:
“人总有挣扎绝望的时候,求助无用,自尽无用,于是就这么好死赖活地过。我救不了别人,也开导不了自己。我不太记得之前自己走过多少弯路,但一定不平整。
“其实大多时候想起来,只觉身体空了,灵魂像是出门远游。然后,我的灵魂很久都没有回来。人不向前走,就没有以后。这样,我每天都提醒自己,活着。努力活着,拼命活着。没有谁都行,活得像个战士。佛曰:当受则受。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是要有缘分的,我很庆幸遇上现在的你,尽管你我都不够好,浑身都是缺点。
“其实也能把爱看得很简单,世间又有何难。你能享受爱人的呢喃,缠绵的拥吻和微痒的暖意。可是,当你孤单一人时,无数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希望你坚强如匹夫。
“总是想要尝试新事物,总是想要体验新的生活。哪怕我们之间,隔着山河大海,人生浮沉,阅历深浅。
“最后——愿你一骑瘦马踏九州,千杯不醉;愿你一池青荷梦人间,赤心不变。”
你学过的每一样东西,你遭受的每一次苦难,都会在你一生中的某个时候派上用场。
——菲茨杰拉德
作者有话要说:
①“当受则受”《当受则受,当辞则辞》出自《孟子》的《公孙丑下》。
文中祁凌唱的歌是朴树的《No fear in my heart》,很震撼人心的一首歌。仔细看看这些歌词,然后边听边看,从祁凌开始唱歌往后的这一段,真的会有代入感。
②这么两个鲜活敢爱的少年,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一章,如果能得你的喜欢,请接受我最崇高的谢意。
③终于把最真实的狄初写出来了,他褪去了最开始的一切伪装,哪怕他觉得自己就是暴躁就是横霸也好,现在终于暴露了最真实的自己。或者说,成长了。
④我希望我的甜心们,始终做一个性格柔似水,内心强似钢的人。
就像某些时候的初初,虽然他自己有时都不清楚。
之前说过,这篇文不止写恋爱,我还希望这些字能教会你一些其他东西。
⑤关于这一章的简介,想了想,最后决定用“爱情大同,天下为公”来概括。
至于原因,我相信大家都懂。
第37章
“祁迟!蠢货!开门!”
祁凌和狄初站在家门口,使劲拍了几下门,没人应。
狄初有些累,连续十几个小时坐车腰酸背痛,从包里把烟摸出来:“是不是还没回来?”
“肯定在家,上车给他发了消息必须在家待命。”祁凌说,“个傻逼铁定在打游戏,祁迟!”
祁凌又踹了脚家门,狄初看着扑簌簌发抖的防盗门,忍不住想起一班门上凹下去的那块地儿,牙疼。
“你家这门是一月一换吧。”狄初说。
“不。”祁凌否认。
狄初笑笑:“那还用得够久。”
祁凌侧头看着他:“我是说,这是我们家。”
狄初一愣,这傻逼说情话从来不报备一下,每次都突如其来跟扔炸药包似的什么毛病。总有一天要被祁凌的情话罐子腻死,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狄初装着一脸淡定的样子,跟着踹了一脚门:“祁迟,开门!”
“哎哎哎哎哎!门不要钱的啊!”
从门里传来穿着拖鞋跑步的声音,啪哒啪哒啪哒啪哒,还挺有节奏感。
门开了,祁迟梗着脖子闹:“这是上上个月才换的啊!门不要钱的啊!”
“接驾!”祁凌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背包往祁迟手里一放,径直往客厅里走。
狄初学得人五人六,跟着把行李塞祁迟手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祁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垮着脸,捏着尖锐的公鸭嗓嚎了几句:“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
“信不信老子抽你。”
狄初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
祁迟从善如流地闭上嘴,提着两个硕大沉重的背包回了客厅。
“哥,我哥,俩亲哥!”祁迟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不敢打扰他们的二人沙发,“玩的怎么样?”
祁凌一副葛优瘫:“还不错,你初哥去过的地方能差吗?嗯?”
“是是是,为我初哥疯狂打CALL!”
祁迟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很好,反正他哥要捧自己男朋友的座儿,那自己就跟着日常吹初哥呗。
反正说好话不会挨打。
祁迟就这么没面子。
狄初没管这两兄弟的二人转,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几天跟我妹怎么过的?”
“啊,”祁迟左右看看,“问我啊?”
“没,是在问你甩马桶里的大脑。”
狄初满脸同情地看了厕所一眼。
祁迟有点想骂人,但他不敢,当即正襟危坐起来。双腿并拢,脊梁挺直,抬手将头发往后一抹,接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俨然好学生见老师的模样:“禀告皇后娘娘——”
“继续。”狄初抬眼邪笑一声。
“报告总裁,”祁迟抽了下自己嘴巴,接着说,“秋高气爽,我们在祖国母亲普天同庆的寿宴之时,迎来了为期七天的特赦。现将七日工作,总结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