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完本——by四十九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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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向姓孙的求饶不是更简单?”
陈卫宁语塞,一时分不清韩韶军究竟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试图再争取一下:“现在公司遇到困难,既然他有办法……”
“安静!”韩韶军不耐烦道,“我不需要他!”
陈卫宁只得闭上嘴,心惊胆战地陪在一旁,不论是韩韶军的身体状况,还是公司现下的处境都让他忧心不已。
生病的事被仔细地隐瞒住,从安全事故起到资金链断裂,情况恶化至此,要是再被人知道韩韶军精神病发作,不知道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恐怕再难有挽回的余地。调查组难有结论,银行贷款屡次受阻,流言蜚语在操纵下一波强过一波,僵持的局面让韩韶军饱受煎熬。为防在外人面前出丑,他减少了外出的次数,但又不能完全不见人,公司濒临崩盘,令他始终处于焦虑之中,也不清楚每天吃下去的药是否有效。
他怕自己又不知不觉不睡觉,给自己规定了入睡时间,可不服安眠药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跟猫头鹰一样整夜睁着眼睛。
他长叹一声,打开抽屉摸索着找药,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成熟稳重,有威慑力但又不乏温柔:“你这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还想硬撑,你以为你的骨头能有多硬?你也不想想,这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能闯天下的时代吗?”
从出事至今,韩韶军对内对外始终表现出无所畏惧胸有成竹的样子,哪怕他意识到自己病了,也不肯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但这一刻,听了这番话,他有要落泪的冲动。
第73章
姜辰觉得自己快要变态了, 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像个跟踪狂一样在韩韶军家门口徘徊, 哪怕隔着几道墙,看书房和卧室的灯亮灯灭也是好的。一旦看到韩韶军出门, 就会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人在饭店里吃饭, 他就在门口干坐着,等到人带着醉意出来,再光明正大地跟回家。
他绞尽脑汁想凑上前跟韩韶军说几句话, 可韩韶军身边总守着人, 没有办法近身, 他给韩韶军打电话,但韩韶军根本就不接, 于是隔三差五换着号码打, 后来韩韶军干脆把手机扔给了陈卫宁。
他从未意识到韩韶军如此难搞,前阵子还是搂在床上卿卿我我的恋人, 眨眼间远成了天边的月亮。
他不能这么对我!姜辰难受着, 不甘心不死心。
终于他忍不住了,厚着脸皮拦下一名韩韶军下属的车, 混进了韩家。那下属胆子比较小,不敢阻拦姜辰, 心里祈祷着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底下小鬼。此时韩韶军在书房里与人开会,陈卫宁又外出跑腿,没了个做决定的人, 家里的保镖们没了主意,他们都是认识姜辰的,知道老板跟他关系匪浅,人在门外还能拦着,可人都进了家门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2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再把人赶出去就不太妥当了。
姜辰看准他们会议结束,下属纷纷走出书房,不等旁人有所反应,像股劲风一样刮进了书房。
韩韶军似乎累了,他萎靡地靠在沙发椅背上,身体微微下坠,双目紧闭,对有人进入一无所知。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可还是带着病容,脑袋歪向一侧脖子拉出一条弧线,他瘦了许多,白皙的脖颈有一种苍白的脆弱,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断。
姜辰悄无声息地靠近,医院一别后,他只远远地看过韩韶军几眼,还未有如此靠近的机会,他很想狠狠地把人抱在怀里,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姜辰弯下腰,离韩韶军几寸远,轻轻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水一般的气息,清清淡淡,干干净净。他着迷地闭上眼睛,不敢拥抱,连一点点气息都能令他沉醉。
人的热量惊动了韩韶军,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姜辰的视线。
“你怎么进来的!”韩韶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捂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
姜辰贪婪地望着他:“韶军,我想你了。”
姜辰的甜言蜜语在韩韶军心中已激不起丁点儿浪花。“出去!”他寒着脸道。
虽然韩韶军不会给好脸色,但没想到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开口就是驱逐,姜辰沉了沉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别急着赶我走,我们说几句话行吗?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
韩韶军不再跟他废话,拎起电话就要拨内线。
姜辰连忙按住他的手:“韶军,我是真的想帮你。”
“我不需要!没你我一样能活得好好的!”韩韶军掰他的手,“不对,没你我能活得更好。”
姜辰被他弄得手疼心也疼:“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本事!就当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凭什么你想要机会我就要给你?”
“就当我求你了……”
“我也求你了,离我远一点!”
“我们……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姜辰没有更好的台词了,只能把快要说烂的兄弟情再一次搬出来,试图软化韩韶军。
“这么多年兄弟你说坑我就坑我!兄弟个屁!滚!”
眼看韩韶军激动起来,姜辰不敢再跟他硬抢,眼疾手快地拔掉电话线,野蛮小孩儿似的把电话抱在怀里。
“我要报警了!”韩韶军怒道。
姜辰想起了正事,怕时间不够像机关枪一样地开口:“韶军,我今晚约了陈行长,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跟他都谈妥了,只要我们资料交齐,他马上放款,公司真的不能再拖了。”
“把电话放下!”
“是我错了,你总得允许我改正吧?换衣服跟我走吧。”
“电话给我!”
韩韶军的脑子也有点乱,两人鸡同鸭讲地争执,僵持不下时,闯进来一个人。
“我来咯!你有没有想我啊!”来人像一尾活蹦乱跳的鱼,热烈地冲进书房,大鹏展翅般扑到韩韶军身上,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争吵的两人呆住,韩韶军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不是说下个星期吗?”
那人二十来岁,生得唇红齿白十分俊朗,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无袖背心,露出两条肌肉紧实的胳膊,粉白的皮肤不经晒泛出一层粉红,倒扣一顶棒球帽,带着点孩子气的俏皮。“想你啊,所以就赶来了!”他大大方方地撒娇,非但不让人反感,反而给人活泼的感觉。
姜辰看这人一进门就肆无忌惮地对韩韶军又抱又亲,一股火蹭蹭地往上蹿:“你放开他!”
那人转过头来,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夏博雅。”
姜辰见他还算礼貌,怒火平息了一点:“我叫姜辰。”
夏博雅轻摇姜辰的手,乌黑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原来你就是姜辰。”
姜辰听他语气不对,提高了警惕,但一时也找不出茬,对韩韶军道:“跟我走吧,韶军,时间差不多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韩韶军依然冷淡。
“是你公司的事,你不出席怎么行呢?”
姜辰好声好气地说,上前拉了一把,手还没有碰到韩韶军,夏博雅突然飞过来,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开。
“他说他不去,你还死缠烂打地犯什么贱?”夏博雅就像一朵漂亮而危险的花,笑盈盈地说出恶劣的话,红唇一张一合。
姜辰从没被人当面说死缠烂打犯贱,差一点气炸:“你算什么东西?”
“我?”夏博雅歪着脑袋,笑容堪称甜美,他把韩韶军按在椅子上,一扭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骄傲地挑起下巴,“我是他男朋友。”
这句话有点耳熟,姜辰想起丁穆炎曾经也这么说过,没想到这个人更加过分,得意洋洋地宣布身份之后,抱着韩韶军的脑袋,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还将头枕在他肩膀上亲昵地磨蹭。
怎么什么人都敢跳出来号称自己是韶军的男朋友!姜辰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想要拽人。
“干什么!还想跟我动粗?”夏博雅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韩韶军。
“夏博雅……夏?”姜辰咀嚼着他的名字,忽然醒悟,“你姓夏,你是夏家的人?韶军那个表弟?”姜辰依稀想起韩韶军确实有这么个表弟,也听过他的名字,只是过去不曾在意。
“对啊,就是我。”夏博雅挑衅地坐在韩韶军身上摇晃双腿。
姜辰怒道:“他是你哥!你恶不恶心!”
夏博雅嗤笑:“是我哥又怎么了?我又不要他给我生儿子。”
韩韶军听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荒唐,不得不开口:“都给我闭嘴吧。”
夏博雅得了尚方宝剑似的:“听到没有,闭嘴。”
姜辰不想再跟这家伙废话:“韶军,我们走吧,别让陈行长久等。”
“什么行长不行长的呀。”夏博雅拉长了音调,拍着韩韶军的肩膀自问自答,“我们家里人能缺钱吗?不能啊!哥你别担心,钱的问题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自家人总比某些外人靠谱!”夏博雅说着意有所指地瞄了姜辰一眼。
韩韶军前段日子东奔西走已将各方关节打通得都差不多了,就缺一个有实力且敢站出来与孙家对立的中间人,夏家多年经商,资本雄厚,自然有资格做这座桥梁。姜辰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他已经顾不上是否和孙翰闹翻了,只要能帮韩韶军一把,缓解两人的关系,他什么都愿意,没想到被夏家捷足先登。
“可我已经跟人约好了啊。”姜辰底气已然不足,可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是你的事。”
韩韶军冷冰冰的回复将姜辰击溃,姜辰简直不敢相信韩韶军会这么对待他。
夏博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挥了挥手:“快走吧,还赖着干什么?”
姜辰愤恨地瞪了夏博雅一眼,垂头丧气地离开,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全身的羽毛。
夏博雅美滋滋地勾着韩韶军的脖子,撅起嘴巴:“看,我把他气走了!哥,再亲一个。”他的唇丰满红润,撅起来就像一条小鱼。
韩韶军扭头避开,拍了拍他的腰:“起来,你压死我了。”
夏博雅跳下他的大腿,一条胳膊圈着韩韶军转了半圈绕到他身后,弯腰将他抱住:“哥,我心疼你,这么多年感情都喂狗了。”
想当年韩韶军刚出国年纪还小,借宿的就是舅舅家,那时候夏博雅也不过才十岁,欢欢喜喜地跟在韩韶军屁股后面,像母鸡一样“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如今小小少年长成了漂亮的大高个,伶牙俐齿地像一朵食人花。
舅舅夏孟海在韩韶军的人生中是仅次于父亲的人物,对他的成长有极大的影响力。韩韶军温和的外表下是骄傲的个性,不愿轻易接受他人帮助,疾病更是让他无法自控地倔强,三天前舅舅突然来电,向他伸出手,三天后,夏博雅来了。
第74章
时隔一个多月的拉锯与博弈, 韩韶军熬到了出头之日。银行贷款的到位终于填补了黑洞,公司得以缓过一口气, 再加韩韶军这段日子的四处活动,调查组那边也松了口风, 中立旁观的人见韩家一时半会倒不了, 陆续表达关切之意。
虽然起死回生, 可韩家还是元气大伤,直接经济损失已割了一大块肉,谣言造成的不良影响和因此造成的间接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韩韶军的不雅照也时不时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韩韶军感激舅舅的及时出手, 特意打电话过去谢了又谢, 舅舅教导了他一番,又嘱咐他监督夏博雅, 别让这小子惹是生非。舅舅这次将夏博雅送回来, 一是帮助韩韶军脱离困境,二是要他跟韩韶军学学为人处世。夏博雅从小被舅舅看得紧, 又生性好动闲不住, 这回天高皇帝远地放了羊。韩韶军公司的事还没忙完,无心管束夏博雅, 夏博雅就像老鼠跌入了米缸,快乐得不得了。
这天韩韶军忙到天黑独自离开, 正要上车,发现一只轮胎漏了气。冷清的停车场里没有什么人,韩韶军迟疑着是换备胎, 还是坚持开回家,还是干脆明天让陈卫宁来处理。韩韶军毕竟是经历过车祸的人,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决定等明天再说,刚想离开,一道光照亮幽冷的车库,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姜辰探出头来,看了眼韩韶军的车:“我送你回去吧。”
自从夏博雅来后,姜辰有段日子没有出现了,他看上去瘦了一些,微微凹陷的眼眶使他的五官更显立体,声音略带沙哑,不复往日的金属质感,情绪还算平静,不像前几次总是心急火燎地想要表达什么。
韩韶军对于姜辰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但他并不理会,自顾自地朝外走。
姜辰也不逼他,发动汽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
车库里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和车辆缓慢移动的轻微噪声,韩韶军被吵得有点心烦:“我想干什么?”
姜辰淡淡道:“我只是想送你回去。”
“我叫车就好。”
姜辰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跟着他,一副要跟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韩韶军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姜辰,姜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是送你回家,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紧张。”
不咸不淡地激了一下,韩韶军只觉好笑,想他也不能真把自己怎样便上了车。
姜辰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一些,情不自禁的喜悦聚集在眉角,但又极力掩饰不让人看出他的得意忘形。
来往的车辆汇成五光十色的河流,电台里一个沙哑的女声在木吉他的伴奏下轻轻吟唱,韩韶军和姜辰在封闭的狭小空间内连空气都变得微妙。
“那姓陈的小孩儿呢,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开车回去的。”姜辰随口挑起话题。
韩韶军现在按时服药,强迫自己保证睡眠,病情得以控制,但确实不适宜单独出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稀里糊涂地发病,今天刚巧司机请假,陈卫宁又被他派出去做事,所以只剩下他一个人,不过他并不想跟姜辰说那么多。“我现在感觉很好。”
公司脱离困境,韩韶军心情转好,病情自然恢复得快。姜辰用余光瞄了韩韶军一眼:“你那时候……严重吗?”只要一想到韩韶军曾经受过精神疾病的折磨,姜辰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
“我不记得了。”韩韶军轻描淡写的带过。
“我……如果我那时候知道的话……我一定会……”
“没有必要。”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姜辰急了,“你应该要告诉我的!你生病了,遇到麻烦了,都应该告诉我的!你什么都瞒着我,叫我怎么帮你?”
韩韶军将姜辰憋屈的样子看在眼里,讽刺地笑了一声:“你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姜辰脸色骤变,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出于报复心理,在他们俩的第一次欢爱后,用一副手铐,把韩韶军铐在了床上。
他差一点就忘了,因为他从来不去想自己曾经对韩韶军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总是小心眼地把韩韶军不够意思的地方念了一遍又一遍,并自认为已付出了一片真心,殊不知他的那片“真心”必须要加上重之又重来自韩韶军的宽容,才能勉强与恶劣行径保持平衡。如今平衡再次打破,已再难恢复如初。
姜辰悔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韩韶军面前如此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他明明也是希望韩韶军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可伤人的事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呢?他想要弥补,但韩韶军已经不需要了,除了涎着脸痴缠,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对不起!”姜辰哽咽。
韩韶军一怔,他没想到姜辰会突然说出这三个字。但是……
他曾经以为如果姜辰认真地跟他道歉,他会有所动容,但当他真的听到时,内心比想象中来得平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会伤害的都伤害了,这三个字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果然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话啊。”韩韶军笑道。
姜辰哑口无言,韩韶军的嘲笑让他无地自容,他也知道这三个字太过轻飘,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总得说啊,至少要表明一种态度。
“别这样,韶军。”姜辰哀求。
韩韶军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认什么,还是在拒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