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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修罗道完本——by緋村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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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百夫长,前室和后厅都找不到﹗”
“都搜清楚了﹖”
怎么不见了﹖难道真是鬼不成﹖
店主紧紧拥著妻女,心忖那两人走得愈远愈好。
就在那队夏兵又要撤走的时候,一把弱小的童声开了口:
“他、他们在柴、柴房……”小女孩挂着泪,抖著嗓子道。
店主夫妇连忙掩住她嘴巴,“卓儿﹗”
百夫长听到后双目一亮,指挥全队夏兵:“搜柴房﹗”
数十名兵士一窝峰湧出厅堂,来到柴房门前,还未及破门,整道木门却已在顷刻化成碎片﹗
“灵飞﹗”
白芒来回纵掠,大半数人死时还茫然不知那是剑光。
九玄寒气剧盛,余下的小拨士兵在断气前的剎那,才看清那一双红光流转的瞳子。
那道白衣继续前冲,九玄滴著血来到后厅。
店主夫妇瑟缩一角,死命抱住女儿,那妇人哭得凄凉,跪在地上不断哀求:
“少侠饶命﹗我家卓儿不懂事,是我跟夫君教养的错——”
“停手﹗”景言飞身追了出去,却仍是追不上白灵飞。
——九玄全无犹豫,就对那一家人挥下了刃锋﹗
店主被一剑封喉,萎靡倒在地上,他妻子厉声尖呼,用背替女儿挡下了剑锋。
白灵飞容色一冷,九玄将她们双双挑起,一剑钉在后厅的墙上﹗
景言心脏一抽,却见他右颈红纹立现,全身都迸发冰冷可怖的气息﹗
“灵飞,先收剑﹗”
孩子已经断气,妇人容色凄厉,若她有剑刃在手,定会毫不犹豫毙了眼前杀她夫女的凶手——
但她根本无力做到。
白灵飞在剑刃送注十足真劲,瞬间已将她心脉彻底震碎﹗
景言此时赶到,不作他说,便立刻运力拔出九玄。
那对母女砰然堕地。
他救不了这家人,只能对白灵飞急道:“你清醒一下﹗他们是无辜百姓﹗”
“他们都该死。”少年一脸漠然,倒回剑刃,将带着热血的九玄归鞘。
——他竟对幼童的尸体毫不动容﹗
晴晴和大牛就是如此死在明教之手,他从来最痛恨残杀小孩之行,眼前这一个人,绝对不是白灵飞﹗
少年踏着脚步往外走,景言心中大骇,当即拉住他扯进怀里。
“別冲动﹗下一批夏军很快会到﹗”
“他们来多少,我便杀多少……”白灵飞冷冷道:“就算杀遍全城,我都要救回小天。”
——难道这次咒术再度发作,他已经是彻底失去自控了么﹗
“小天和仪雅暂时不会出事,夏军若搜不到人,必定会用他俩来逼我们现身的。”景言放柔了语气,尽力安抚白灵飞:“这是考验耐性的时候,我们不可有半分鲁莽,不然就无法救回他们﹗”
白灵飞死命捂著右颈,唇间抖动,似是想要说话,却又只能痛苦的仰首挣扎。
“你先冷静下来……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
景言蓦然顿住,双瞳猛地剧缩,连半句话都出不了口。
——胸口一阵剧痛,金属在他后背穿出,带着血珠逐分从剑尖滴落在地。
九玄剑气剎那冰住他全身,白灵飞是用尽全力、想要震断他的经脉﹗
“灵飞……”
白灵飞脸上有了变化,连眼内的红焰也逐渐灭了——
有些藏在冷漠下的暗流、正一波波的想要冲毁那层坚冰﹗
——杀啊,这个人拦路得紧呢。
不……这个人是……
——凤凰,你不属于他,你真正的主人不在这里。
他是属于这个人的……他的心、他的身,明明都是……
那阵低笑愈来愈近了,近到就若从他心坎处响起。
——这个人姓景……凤凰,无论何生,姓景的都是你仇人啊。
红莲之火再次染上双瞳,景言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白灵飞扯过他衣领,直到剑柄碰到他胸膛,才渐渐浮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他的心直沉下去。
白灵飞右手稳住九玄,一掌将他甩在壁上,俐落从他体内抽回了剑。
一句话落在他耳中,和白灵飞决绝而去的背影同样冷漠,泯灭了最后一分作为人的情感:
“凡挡我者,一概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各位都很明白作者君先派糖后开虐的恶趣味……而且糖愈甜、开虐就愈狠……咳咳我什么都不说了我真的不是后妈(捂脸)
滴蜡什么的真不是作者君恶趣味﹗虽然大家可以看作是小飞反攻了XDDDD (而且后面小飞”反攻”了不止一次) 关公传说中有用过这招,而且在做心胸手术若需锯开胸椎骨,也可能会用骨蜡来止血(好吧作者君的职业病又发作了,请找人拖走)
嗯,如果小飞真因为殿下安慰几句就不杀了,那肯定不是作者君的风格啦XDDD
月千君可以统计殿下受伤史以用作和小飞对比XDDDDD
☆、穷途末路
直到全城戒严的时候,墨莲华还是一头雾水。她落脚的客栈就处於城西,见搜捕网往这边收窄,士兵拿着景言和白灵飞的肖像逐个住客去盘问,她这才知道是两人出大事了。
她飞快拿起包袱,趁这轮夏兵撤走之后,悄悄逃出了客栈。
她从后门出去,正苦恼如何去找两人,却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才只几下眨眼,刚离开客栈的夏兵已经在大街上东歪西倒﹗
她蹑著脚步,在墙角偷偷窥视,只见整条街道三队巡逻夏兵,竟然都横死在血泊中﹗
——怎么可能﹗谁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大街上杳无人迹,静如鬼域,她按捺著惊恐,一步一步走去最近她的士兵。
她定住心神,弯下身替他诊脉,脸色忽然变了。
——他是被剑气剎那震断经脉的﹗
那一剑穿在他右腹,她下意识就去捂住伤口,然而连她的医术,都无法再把他救活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咽了气,心里已经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她凄然跑过大街,跟著尸体去追蹑那尽杀夏兵的高手,却发现死在剑下的竟然不止士兵、还有普通民宅中的百姓﹗
……不是有景言好好看着吗﹖他怎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全城围捕网都被惊动,夏兵都知人就在城西,然而再多的巡逻兵、也抓不著他半点踪迹。
城内所有兵力都被调到这边来,墨莲华跑得愈来愈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避开夏兵、拼命去找到那个人。
她转入城西的市集,忽然摔了一跤仆在地上。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咬著下唇,不顾擦破了脸,都竭力要站起来。
就在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同样转出市集的景言。
——他浑身是血,连剑都只能在地上拖行,墨莲华大惊,立即就爬起身冲过去。
景言已经彻底脱力,她接不住这么一个健硕的男子,当即便被他压在石地上。
“你怎么啦﹗”她焦急的喊。
一队夏兵此时赶到市集,墨莲华惊得瞪大眼,景言倒在她身上,煞白著脸色,向她作了一个趁机逃的眼神。
“前方何人﹖﹗”
“过去看﹗”
景言脸朝地上,静待出手的时机,倒在地上的墨莲华俏目含泪,立时被人喝问:
“什么人﹖﹗把他翻过来﹗”
整队夏军都围了上来,就在此时,墨莲华失声纵哭——
“別碰我夫君﹗”
那群士兵一呆,只见她凄然环住身上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
“他给那个白衣人杀死了……我夫君死得很惨,你们全都不要碰他﹗﹗”
世上最兇残者莫过女人的眼泪,夏兵见她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骤然要受丧夫之痛,心中不禁有了恻隐,再看她夫君扑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后背还有被一剑穿胸的致命伤,顿时就信了几成。
墨莲华动用了高音炮的最大威力,哭得声震市集:“如果不是要保护奴家……夫君就不会死……你们都別动他……﹗”
景言无声的笑了一下。
“你们快把他抓住﹗他往那边逃了﹗﹗”墨莲华指著她跑来寻景言的方向,继续对天悲哭:
“夫君﹗你死得好惨﹗﹗你叫我怎么活﹗﹗”
那队夏兵不敢再刺激这个女子,顿即趁机撤退了。
“夫君啊,你英年早逝,这世上好没天理——”
“苍天有眼,奴家何以祭你的英灵啊——”
“夫君——”
“行了,死的也给你哭活过来。”
皇太子竭力用剑撑起上身,蓦地吐了一大口血。
无论皮外伤还是内伤,他都无疑是重伤,墨莲华赶紧扶他到街旁,立刻在包袱中拿出急救针药。
“这是什么一回事﹗”
她也清楚看到了,那一剑绝不是假——就是九玄真真确确贯穿了他﹗
景言确实是顶尖高手,虽然白灵飞是蓦然出招,但他还抗得住九玄剑气,只落得经脉受创凝滞的结果,对比内伤,更令她担忧的反是那道剑伤——
即使已经点穴施针、血还是不断湧出来﹗
墨莲华习医多年,知晓有些人体质特殊、一旦出血便极为难止,而景言恰恰就是一个例子﹗
她扒开了皇太子的衣衫,忽然对着他后背低呼:“你用了蜡﹖﹗”
竟然用蜡油止血,这是把自己当成没血没肉的硬铁吗﹗﹖
景言微微摇头,叫她不必再为自己施针治伤。
“不用浪费时间……要尽快找到灵飞,他在屠城。”
“屠城……﹖为什么他要屠城﹗”
“夏军劫持了仪雅和小天,灵飞要逼夏军交回他们。”景言竭力平复气息,虚弱的道:“长孙晟肯定在背后指使一切,他对我们恨之入骨,不会因为屠城而放人……他是要逼我们出现,然后再好好把我们折磨到死。”
墨莲华脑海一片混乱,情急之间,只能顾著她眼前的血人:
“但你也不能动啊﹗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而亡的﹗”
“我还死不了。”景言搭住她,艰难的站直身子。
“若灵飞再继续在城内杀下去,他一定会有更狠的手段……到时候,他们三个都会被逼上绝路。”皇太子重新拿起长剑,眼里掠过雪般的亮光,逐渐聚焦在飘血伏尸的长街。
“你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在城内戒严完结前都不要出去。”
——每个人都有不能放弃生存的理由……为了重视的一切,人总要学会和痛苦一起活下去。
……所以,大夫最重要的责任,竟然不是为人治伤吗﹖
她看着皇太子伟岸的背影,再次想起和他同样执拗的少将:
就是因为这样的相似,他们才会走到一起吧﹖
“大夫是不能看着任何病人在眼前死去的﹗”
皇太子背影顿了一顿。
她拔腿追上景言,将金针握在纤手中,“我和你一起去﹗”
斜阳落下西山,城楼的地下室里却是灯火通明。
仪雅和小天手脚被制,分別都被重重缚起。地下室内燃了香炉,一个披着狐裘的男人缓缓走到两人面前:
“素闻仪雅少公主天生丽质,歌舞双绝,如今一见,传言果然非虚。”
长孙晟抚上少女淡妆的丽容,却给她摇头闪开了。
小天怒道:“你这混帐別碰仪雅﹗”
“真有趣,一个残废的黄毛小子能干什么﹖”长孙晟为之失笑。
“佑王,好汉不取他人之辱。”仪雅凜然道:“你是纵横沙场的将帅,自然当有将帅的气度,不会与小天较真的,对么﹖”
“真不愧是南楚的公主。”长孙晟长叹一声,对仪雅躬一躬身,忽然又冷冷道:“只是看到你,本殿下就想到你那皇兄,这不是叫我毁了这张脸么﹖”
“你敢碰她﹗﹖”
长孙晟神色剧寒,一拳就抡在小天脸上。
“本殿下当然敢。”
仪雅见小天被打得几乎昏了过去,立刻就厉声出言:
“佑王﹗你对身无武功的人出手,还能叫作英雄好汉吗﹗﹖”
“英雄好汉﹖那只是江湖规矩。”长孙晟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皇兄和白灵飞合力斩了我一臂,他们有讲过江湖规矩么﹖”
小天二话不说,使力一侧身子,轮椅倾倒在地,恰恰撞著长孙晟双腿。
“你用十万兵马去围攻飞哥哥,同样也不讲江湖规矩﹗”
长孙晟眉色转厉,仪雅瞥见他提起了脚,顿即焦急的高喊:
“住手﹗”
“你费尽心思抓住我们,也是为了胁持皇兄和灵飞大哥,如果小天出了什么差池,佑王殿下逞了一时之气又如何﹖”她忍著痛蹙眉道:“请佑王暂別动气,我们与你合作便是。”
“仪雅,不用对着这种人低头﹗”小天瞪直眼,在地上狠狠盯着长孙晟:“杀了便是杀了,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算计飞哥哥的阴谋得逞﹗”
“白灵飞养的小孩,果然都跟他一张嘴脸。”
一名夏将奔下石阶,直来到地下室禀报主帅——
“殿下﹗白灵飞向了城南而去,现在只计我军,建中城的死伤已有二千人﹗”
“景言身在何方﹖”
“仍未找到﹗殿下,再这么下去,整个建中都会——”
“我知道,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长孙晟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地下室。
他挥退所有随在身后的亲兵,走到廊道的暗角位,带着恨意低道:
“一切如你所言,白灵飞看来已经失控了。”
“身上带着血咒的人,怎也逃不过恶灵的召唤。”女子脸上覆了重纱,淡漠的嗓音如此答他:
“白灵飞愈不愿杀,清醒后就愈难接受现实。只要佑王能拿到南楚皇太子的首级,在下便可与易凡一起出手,趁他崩溃的一刻轻易取其性命。”
长孙晟瞇眼点头,“预祝二使能为圣教报此血海深仇。”
任易凡在烟岚身侧,闻言带着讽意的笑道:
“我也祝佑王能一雪前恨,在您兄长帝座的脚下反胜一回。”
“不要再走了﹗再撑下去你真的会死﹗”
暮色渐浓,建中城的空气开始浮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虽然极之微弱,但景言却嗅得出——那是血的味道。
他轻功逊於剑法,加上接连负伤,更无法追得上行如鬼魅的白灵飞。
他知道白灵飞已经离开城西了——
这区的所有活口、士兵连同平民,都几乎魂断在九玄下。
那是一场巷战中所牺牲的人命,如今竟是被一个人屠光灭尽﹗
他走出小巷、转入大街,墨莲华见了,立时骇然拉回他:
“你去哪里﹗﹖”
“你说过,只要我能盖住施术者对他的烙印,就可以暂时控制著他……”
景言停了脚步,沉声问道:“我不懂术法,怎么才可以做到﹖”
“那根本不可能﹗除非你就是施术者﹗”
他一个踉跄,半跪在地,紧按著被九玄贯穿、仍未结痂的创口。
“就算我跟他真气互通也不可以么﹖”
“这是术法不是武功﹗”墨莲华气极摇头:“血咒以血作媒介结成,不但要结合十万人的怨灵,最后还要加上中咒者挚爱之血。只要可以重复一次,你就能覆过原本的烙印,成为他的主人,但……但你不可以这样做﹗”
所有巡逻队都被长孙晟召回城楼,而城里的角落还在不断传来惨呼。
一轮冰月高掛夜空,中秋后月圆的几天还未过去,建中城却已成了另一番模样。
空气中的铁锈味愈来愈重,景言勉力凝起目光,忽然低道:
“整个城西加起来,起码有数千人……如果我再加上自己的血,能不能对他再次下咒﹖”
“不能的。”墨莲华扯动唇角,幽幽说道:“除非能有奇蹟出现,否则就算他有多爱你,你一个人的执念,也抵不上血咒中缺失的怨灵力量。”
景言默然抓紧了剑,冷冽的俊容似是柔缓了某个剎那。
他丟下了墨莲华,踏血独自走出大街。
——灵飞……我不信奇蹟,但我信你。
以往的十七年,仪雅都没懂景言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小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明白,到慢慢懂事,她才知道皇宫原来有许多纷争,宫外的纷争更加险恶,而那些风口浪尖,竟然全都聚在皇兄一个人身上。直到她又再长大了些,皇兄已经不止要面对皇宫和朝野,他不时要远征沙场,每隔一、两个月,才能抽空来紫竹苑看自己一面。
父皇、皇兄、青原和灵飞大哥……这么多人都前仆后继投身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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