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是一朵花完本——by琼花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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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义子来了之后把钱还清了,将那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气的老头给背了回去。从这里就开始出问题了,所有的人都以为这老头会一命呜呼的,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活过来了,不但不过来了,而且像是那咳疾也痊愈了,还满面红光,竟是不像那个年纪的人。
总之这个事情被当时万法门的掌门江天决知道了,万法门当时在那个地方算的上是一手遮天了,要带走一个老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于是这老头没多久就被抓走了,被抓时他那个义子也不在。
老人被抓走后江天决是亲自审问的,原本是以为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恢复的如此之快,可谁知却偶然发现这老头新长出的头发竟是黑色的,这下江天决马上就将他带到万法门总部的地牢。
老头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吃了一枚通体青碧的药丸病就全好了,紧接江天决再问,却是问不出什么了。老头后来知道这伙人是要找这救他命的人,也是半句话都不肯再说。
于是江天决就查到了这老头的义子身上,发现有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在明里暗里监视着老头一家,他按兵不动,偶然发现,这些人里头竟有几人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江天决震惊不已,当下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慢慢的,他发现这屋子里头还有一人时常进出,此人容貌气度均异于常人,江天决注意到,外面这伙奇装异服的人正是来监视此人的。
敌人的敌人,可不就是朋友了么,江天决也是有野心的,当下便与外头这伙人勾结起来。便也知道了更多事情,这人是当界妖族的妖王,天生地养,生来不凡,本体乃是一株荷花……那这救人的神药,想必就是这精怪给老头吃的,江天决顺藤摸瓜,各方查探,得知这药名唤清莲,能起死回生,让人返老还童,于是便对这药丸心生觊觎……
出现这些事情,应该是这精怪化形没多久后的事情。
得知老头是被江天决抓走之后,这精怪便自己找上了江天决,江天决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他把沾了返魂草的钥匙给了这精怪,返魂草人与妖皆不能碰,对人过量是丧失神智,犹如痴儿,对妖却是如万箭穿心,并且会在一段时间内丧失修为,这精怪被暗算,后被江天决打下雪山……”
听完这些,祁明心的内心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好像自己听到的是一个话本,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想起卞昱清给他讲的那个故事的开头,唯一让他露出笑容的便是碰到那个小孩……
可是知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祁明心宁愿这人从来没有碰到过前世的自己,这样会不会,这人就不会碰到这些事情了。
原来他在地底沉睡已经那么久了么,两百年……那是多久,不过就是一个人的三辈子而已……
三辈子……一个人从无知小儿到垂髫老人,也才不过七十几年,无数个日日夜夜,而那人三个这么长的光阴,却只能在那黑暗的地底沉睡么?
那么深的地底,他会不会觉得冷,冷了怎么办?
会不会做梦,还会梦到自己吗?
会不会觉得饿?
地底那么安静,没有人同他说话,他会不会寂寞?
他还……会不会继续爱自己?
他抱着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问道:“卞昱清,是那枝荷花吗?那个义子,是我……的前世?”问完后他甚至不敢看凤流野那张脸。
凤流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说道:“你看看你那左手的印记,最近有什么动静么?”
祁明心猛的把头扭了过去,说道:“这个印记又是怎么回事?”
凤流野说了这么久,口多说干了,不耐烦的说道:“你体内有他一抹魂魄,这是他当年用妖族禁术放在你体内的,在外就显示在你手上。老头被抓走后他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一方面在查线索,一方面又怕这群人对你动手脚,才想出这个办法。
他的魂魄在你身体中,但凡你碰到剧烈疼痛,这魂魄便会成为媒介,将疼痛反噬到他身上,他便可以通过魂魄共鸣来感知你的大概位置,只是你这伤不好,他便也会这么一直疼下去。
其实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在你有难的时候找到你而已。
禁术之所以为禁术,不仅仅是因为传导的感觉有所残缺,只能反噬痛感,而是会折损施术者的寿元……
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他能感知到你,那你是不是也能偶尔感知到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可以当我没说。”
祁明心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脑中闪过无数片段,悬崖下卞昱清苍白的脸,对决周晋后这人昏睡的脸庞,坐椅子的时候挺直的背,自己当时为了试探他,竟然还翻身故意压到痛处……
想到此处,他只想杀了自己才好,他除了给这人带来痛苦之外,还给这人带来过什么!
“魂魄不全,折损寿元,还有什么吗?”祁明心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表情了,本能的觉得自己给那人带来的坏处远不止于此。
“方才这些都是江天决从卞昱清的手下那里打听来的,三魂七魄本来是相辅相成,互相调节情绪,也就是人们说的自我开导。这下缺了一魄,难免情绪难以控制,这就不好说了。”
凤流野说完这些话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旁边的人怎么这么安静了,他扭头一看,祁明心这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怎么看都像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样子。
他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劈晕了这人。
☆、第五十一章 过眼云烟
凤流野把祈明心丢给身后的手下背着,嫌弃的看了一眼,原本他还想指望这人帮他找人,这下也指望不上了。
他现在毫无头绪,现在想起来,方才朦胧中听到的那句对不起,真的就是平珺说的了。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这人到底对不起自己什么。
他心情烦躁,根本平静不下来,别的事情他可以在门内等消息,唯独平珺,他只觉连这半夜的风都分外扰人。
他和平珺是十六年前碰到的,那时候他十一岁。
在他九岁的时候,家中突逢巨变,双亲皆被奸人所害……
自此他孑然一身流落街头,无依无靠,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报仇。现在的他已经记不清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唯一记得的就是平珺和婷姨。
初相遇时,平珺才十岁,婷姨也还在……
记得那天天气不是很好,阴着的,也没有风,他照例在大街上逡巡,物色下一个偷盗的目标——他没有别的办法,想要报仇,首先得活下去。
他看中了一个稍显瘦弱的女子,这女子身旁还有个小孩。故意急匆匆的朝她跑了过去,假意撞了她一下,手准确地抓住她的荷包,这些动作他早就在别人身上操练了百遍,早已是轻车熟路。就在他准备扯了荷包逃之夭夭时,却发现这荷包扯不动,那女子这下也反应过来,连忙护在自己的腰间。
计划失败,他撒手就想逃,谁知道这女子却反手拉住了他,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抬起头,他发现这女子的模样和他娘很像,他恍惚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愣愣的看着这女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滑下来的,像是两年里所有愤怒、委屈、无依无靠都找到了出口,瞬间就哭的歇斯底里,口中还不住的喊道:“娘,娘……”
这女子怕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偷,听到他喊自己娘也愣住了,直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但是她没有辩解,也没有拉开他,反而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夜里,他从梦中醒来,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场景,而是陌生冰冷的破庙;白天看到的不再是爹娘慈爱的脸,而是一张张疏离又冷漠的面孔……
而这女子的怀抱,怕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了。
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哭了多久,最后放开女子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眼皮都肿了,当时他想的就是一走了之,可谁知跟在这女子身旁的小孩却开口了,自己比他高上不少,小孩只能扬起头,他看到小孩露出天真的表情朝他说道:“你是碰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给你吃糖好不好?可甜了~”
说完朝他伸出手,露出手心的冰糖核桃。
他看着小孩手心的糖,半天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半晌才说道:“骗人,一点都不甜。”
后来,女子硬生生的把他拖到自己家,是真的是用拖的,他原本是不愿意去的,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将他带到一个干净洁净的院落,就是她们的家了。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她们母子也是被人收留在此的。
这天晚上,女子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换洗衣物,洗澡水,他终于如愿睡在了床上,同那小孩一起,睡前还听到这女子温柔的嘱托:不要打架哦,要好好睡觉才能长高……
她让他叫她婷姨,她会在太阳都爬的老高后才叫他们起床,会准备可口的饭菜放在桌上,会为他缝补衣裳……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呆了五天,最终他还是走了,在一个下雨的清晨。
越温暖的东西拥有的时间越长,就越舍不得放手。而父母大仇未报,他还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
之后他便投入万法门门下,短短十年,就坐上了掌门之位,如今再也没有人能鱼肉他了,他终于可以报仇,可还没等他找到凶手,却又碰到平珺了,再次重逢时,平珺见到自己有些诧异。
十年了,两人都变了不少,可在他眼中,这人还是当年那个给自己冰糖核桃的小孩。
他出现在平珺面前时,这人有些错愕,手中买的菜都掉了一地,于是他便伸手帮这人捡了起来,默默的跟在这人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后来跟着到了这人的住处,是一间小屋子,他看了许久,也没有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婷姨呢,怎么没见他?”他在屋里头疑惑地问道。
“……她过世啦,已经五年了。”
说这话时平珺面容平静,他便知道,怕是从此以后,这人脸上再也不会露出当年的那抹天真的表情了。
“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问这句话时声音都在抖。
平珺摇了摇头,半天才说出三个字:“……病死的。”
“下葬了么?尸身在哪?”他问的有些急切,也有些奇怪。
平珺看着他楞了会才答道:“我娘喜欢干净,是冰葬的,义父给了我一块冰玉蝉,放在她口中,可以保她尸身不腐。”
他听了心里存着一丝侥幸,顿时便想到了那关于清莲的手札,但是他没有立刻告诉平珺,现在一切都没有头绪,说什么都是空谈。
他拉着这人去了万法门,告诉这人,现在换自己来保护他了……
一晃又是一个六年,两人自此都在一处,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自己对平珺的心思就变了,一切似乎发生的那么自然,平珺性情温顺,也没有拒绝,于是两人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最爱带平珺去那湖心亭,只有在亭内,他才能真正放松片刻。
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平珺居然消失了,这怎么能让他不忧心。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听到一丝模糊的声音,打断了他,却是祁明心发出来的,凤流野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额头上都是汗,那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他马上过去毫不客气的拍了拍这人的脸,说道:“醒醒,醒醒,你姘头来了!”
祁明心挣扎着睁开眼,短短一会的功夫,他脑中就出现了许多纷乱的场景,一会感觉自己在极速往下坠,还有漫天的雪花;一会又他看到前世那少年的脸,这会仔细再看时,他更觉得少年的动作神态都与自己无二;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出现在一片竹林面前;后来他竟然还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的脸,熟睡后的……
原来先前的那些梦,和现在他所看到的,全都是卞昱清的……
他揉了揉方才被凤流野劈过的地方,脸色难看地说道:“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对了,你知道哪里有那种很大的佛像吗?差不多是等身大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方才梦到了什么?”风流野随口问道。
“我方才好像做了个梦,应该是他的,隐约记得他面前是个巨大的佛像……”
风流野闻言,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说道:“你说的是那种和真人差不多高的佛像吗?就比我矮一点的那种?”
祁明心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有一处,栖凤楼那客栈里就有一尊,放在一楼最显眼的地方,说是前些年收藏过一个,用来吸引客人的,这种大佛像可不是寻常人能买的起的……”
他话音还未落下,却见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说道:“前面似乎有打斗的痕迹。”
祁明心马上运起轻功,朝那侍卫说的位置飞了过去,只见这林间地上脚步凌乱,不过没有血迹,他顺着脚印走了一会,前方却是看不到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他又朝前方走了一会,大约半柱香的光景,隐约瞧见地上有个红色的东西,他上前两步,果然是卞昱清的拾月鞭……
他面色冷的似乎结了霜,拾起鞭子,回头对风流野说道:“这是他的鞭子,你还记得那客栈的佛像是什么样的么?”
“弥勒佛,耳朵那里有些残缺……”这时凤流野身边的一个侍卫说话了,说完还看了一眼凤流野。
“我知道,还用你说吗?”凤流野现在不乐意了,当下瞪了他一眼,那侍卫便后退一步,不吱声了。
“那你再把我打晕一次,我看看还能不能再看真切点。”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确定卞昱清的位置,已经到了不计代价的地步。
凤流野从睡醒到现在,一口气始终没顺过来,正愁没有人给他出气,于是痛快的故技重施,对着祁明心又是一个手刀……
这下祁明心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看的比方才清楚一点了,可以确定卞昱清是真的不太好。早前做的几次梦那都是连贯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全是片段。
想到卞昱清现在很可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他心如刀绞。
他一心想确定那佛像的位置模样,可是现在这人迷糊的梦境中一直没有再出现那佛像的影子——这人的梦境里想的全都是和他有关的事情,他看到他们二人在方雨家分别的场景了,那人递给他一只荷花木簪……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像是在喊卞昱清……
在下一刻,祁明心便睁开眼,依旧是在那个侍卫背上,他从怀中取出这簪子,仔细打量了片刻,便将那荷花轻轻的捏碎了,里面竟然藏着一颗绿色的药丸。
卞昱清从那雪山底出来后就和他在一起,后来便将这簪子给了自己,想来这人当年能在返魂草下撑一炷香,靠的其实是这颗药丸,应该就是当年江天决费劲心思寻找的清莲了……
祁明心还记得,当时给师傅解毒的药丸也是这个模样,通体青碧,暗藏流光。
他拍了拍这侍卫的肩膀,自己站起身,平静地朝凤流野的背影说了一句话:“那叫平珺的,今日可是穿着一身白衣?我好像看着他了,我要去那栖凤楼了,你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冰葬”在此文里指的只是在低温保持尸身不腐,小天使们不要考究。
天热,注意避暑……么么哒
☆、第五十二章 大难不死
栖凤楼,地下室。
地下室内黑漆漆的,这会正俯身趴着一人,头发全披散在身上,仔细看,那右脚踝竟是被锁链锁着的,另一头连在墙壁上,他身上衣物倒是完整,只是这人却不知情况如何,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过了一会,这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竟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偷偷跑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个水壶。
“卞昱清,醒醒,起来喝点水……”这人竟是凤流野倾其所有在找的平珺,他说完后才想到凤流野对他说过,这人耳朵听不见了,于是便晃了晃这人的胳膊。
卞昱清现在浑身疼痛不已,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将来人看清楚,却是一张从来没有见过的脸,这面孔的主人正关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