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良相守则 番外篇完本——by西门不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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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喜吗?或许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惶恐和害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惶恐些什么,又在惧怕什么,只觉得随着登基之日的逐渐来临,身上的压力就越重了一分,他现在很想见一见晏修白,想和他说说话,想让他告诉自己他该怎么做。
既然想见,那就见吧,纪樘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貌似可以随心所欲了,作为皇位继承人,调任一个地方官进京应该是可以的吧,或许他还能给晏修白升个官,平常一直都是对方压榨自己,现在好像可以对调一下,升他的官,让他来京城,让他进内阁,让他每天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捂脸越想越带感怎么办,他绝对不是公报私仇。
想做就做,纪樘立刻就写了份手谕让人去办了,至于理由,这些年陈嵊县的成绩是明摆着的,只是一直有人从中作梗晏修白才没有升官,现在嘛是他说了算。
纪樘忽然发现做皇帝也有了一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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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在皇亲国戚之中不算最有能力的,也不是最有权势的,但他却是最有野心的,所以在有人稍微挑拨,并主动承诺帮忙的时候,他很轻易的就动心了。
原本在纪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或者他的儿子还是有那么些希望坐上那个皇位的,可一位突然冒出来的皇子,把他的希望都给堵死了,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王爷,齐王当然是有情绪的。
对新皇不满,再加上自己的野心,在别人的煽动下,他下定决心谋反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密室中,齐王背着双手,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这不能怪他,即使已经下定了决心,可谋反毕竟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杀头抄家的,胆子再大的人都做不到冷静淡定,何况是他。
“你真的有把握?!”他问着那个冷静淡定的人,这已经是他第四次问这句话了,他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仿佛只要多听一次,他们就会多一份胜算一样。
燕长生挑眉,他挑起眉毛的时候,那道浅色的疤痕也会微微上挑,好像天生带着股讥讽和冷意。
“事已至此,王爷并没有退路了不是吗?!成功便是万人之上,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总比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压在自己头上强吧。”
齐王目光闪烁,最终一咬牙说道:“这场豪赌,本王应下了,如你所说,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本王怎么甘心屈与他之下!”
“王爷想得通就好,你尽管放心,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还得多亏了先皇,若不是王将军被撤职,我们的人怎么能如此顺利的安排进去。”
“就算能顺利拿下皇宫,但三大营也不是吃素的,给他们时间反应过来,我们仅有两千人,绝对守不住。”
齐王依旧有些忐忑。
燕长生淡淡一笑,很是愉悦的说道:“到时候你已经是皇帝了不是吗?三大营只听皇帝的命令。”
“而且,”燕长生适时的加大筹码:“我与神机营的高将军曾暗中联络过。”
齐王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有些兴奋的搓着手说道:“你的意思是高将军已经投诚?他是站在本王这边的?!”
当然没有!燕长生微笑着,几乎是用上了这辈子最诚恳的一个微笑。
齐王高兴地大笑起来,先前的忐忑终于消散,神机营不及五军营任务庞大,也没有三千营悍勇的作战能力,但神机营却掌管着火铳和火炮等等这些威力强大的热武器。
有了神机营的支持,他成功的几率绝对会增加一半。
兴奋中的齐王用力的拍了拍得力助手的肩膀,承诺道:“倘若你本王能够顺利继位,燕卿就是最大的功臣,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于你,到时候内阁之内,必定有燕卿的一个位置。”
“那便多谢齐王了。”燕长生笑着,墨色的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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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下葬那天,百官都是要送行的,纪樘起了个大早,事实上离他睡下都没超过两个时辰,但这也是最后一天了,先帝的棺木必须要他来扶,这也算是他所能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
他坐在御撵上,揉了揉疲倦的眉宇,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忽然他停下了动作,觉得有点不对劲。
“怀恩公公?”他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纪樘猛然先开了帘子,周围的景物不是他所熟悉的,一路跟着的怀恩也不见了踪影。
“停下!”他命令了一声。
可抬着他的人脚步冲冲,没有一个人应他。
就是再无知的人也感觉到此刻的不对劲了,纪樘几乎是立刻就纵身从御撵中飞了出来。
白色的身影跃至半空,就在那一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当头砸下,带着万钧的力道。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个淡漠而又阴冷的声音如此说道。
纪樘被那股强大的力道压得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接近地面的时候,他往下拍了一掌,卸去了大半力道,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一个照面,他已经受伤不轻,可见来人的可怕。
黑衣黑甲的人慢慢的从拐角阴影处走了出来,那面盾飞旋着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狭长的造型奇特的陌刀。
“是你!”纪樘面色惨白,他见过这人,虽然只是冲冲一面,但这人的面貌气质都不是容易让人忘记的,他知道,这人是晏修白的朋友,一个非常神秘,基本上只会在夜晚拜访的朋友。
晏修白的朋友要杀他?!
纪樘有些懵,短暂的时间内竟然无法用理智思考,他知道自己第一时间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很可怕,他不应该怀疑,就算怀疑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该怀疑晏修白,可那短短的片刻时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
“武功不错,至少在同龄人里面算是好的了,可比起晏修白来,却是差得远了。”燕长生淡淡道。
晏修白这三个字,终于拉回了纪樘的神智,他哑着声音,几乎是有些艰难的说道:“你为何要杀我,晏修白......晏修白她是否知情?!”
燕长生似乎有片刻的怔愣,而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方话语中的意思,那一瞬间,巨大的怒火从他心肺间燃烧起来,他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是说不出的厌恶和讽刺。
“这就是所谓的皇族啊,果然是没有例外的,一样的令人恶心。”
话音刚落,他的陌刀已经劈了过去,每一刀都带着巨大的力道,刀刀致命,没有给对方留有任何退路。
纪樘应付的很吃力,他的武功或许能排在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对上燕长生绝对是不够看的。
十五刀之后,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温热的液体将素白的衣襟染成刺目的鲜红。
燕长生目光凛冽,全身杀意纵横,盾再次飞了过去,陌刀紧接而来——
铮——他的身体有了片刻的停顿。
而就是这短短的片刻时间,纪樘已经躲开了这一刀,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护在了他身前。
青衣素雅,古琴在怀,只有晏修白。
燕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
“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晏修白叹气,“诗音写信的时候落款处的音字总会习惯性的微微上挑,而我收到的那封虽然自己模仿的很像,终究不是真的。”
......
第22章 同死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点小把戏骗不了你多长时间,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都没骗得过你。”燕长生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晏修白目光复杂, 很是不解:“万贵妃已经死了, 我想不出你要杀他的理由。”
“理由?”燕长生哼笑一声,“万贵妃确实是死了, 可你我的赌约还在,我说过,看杀他和护他之间, 你我谁能赢。难道你忘了?”
晏修白当然没忘, 可这样的杀人理由未免太过可笑, 他无法原谅。
轰隆——巨大的声响传来,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纪樘目光骇然, 失声说道:“怎么回事?!”
就连晏修白脸上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我这几日从未离开过京城, 暗中打探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说, 在我离开之后, 你便频繁进出齐王府, 最长的时间在里面呆了两天, 其中原因为何, 燕将军可愿为我解惑?”
“你跟踪我。”燕长生本能的皱起眉。
“我总要弄清楚不惜用欺骗的手段将我骗离京城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晏修白声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只有他自己明白,知道对方是在设局诓骗自己的那一刻,自己是如何的愤怒。
因为将对方当成朋友,所以愤怒也越深。
事到如今,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燕长生虽然不承认,但对晏修白,他隐隐的还是有一些歉意的,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子莫名其妙的歉意从哪里来。
“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燕长生道:“齐王想要做皇帝,我适时的帮他一把罢了。”
“你们要谋朝篡位!”纪樘失声惊呼。
“谋朝篡位吗?这么说倒也没错。”燕长生低笑:“宫门已破,再有片刻功夫齐王大概就能成功了。”
乱臣贼子这四个字被纪樘牢牢的咬在唇齿间,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燕长生,转身就想走。
嗖嗖几道黑影拦在了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琴音响起,裹挟着杀伐之气的声音,硬生生的让几人后退几步,晏修白一手抱琴,一手勾弦,道:“快走!这里我拦着!”
纪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此时此刻,留给她的时间却不多,他狠狠咬了咬牙,只说了一句:“你不许有事!”便纵身离开。
有人想追,却被晏修白再次阻拦,六个人,六柄剑,齐齐刺向晏修白。
铮铮几声琴鸣,无形的音浪震得人气血翻涌,细长的琴弦陡然射出,洞穿了一人的咽喉。
晏修白侧身踢开一人,手腕一翻,一把细长的剑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手中。
剑芒如雪,青色的身影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晏修白以琴挡住三人同时挥过来的长剑,琴身上留下的深刻剑痕让他一阵心疼,他后退几步,手中长剑反手送出,血顺着剑刃流下来的时候,他再杀一人。
狭长的陌刀,和细薄的长剑撞在一起的时候,吃亏的是长剑,晏修白的这把剑并非什么名贵兵器,就是花了他十两银子请老铁匠打造的普通长剑,只是比别人用的更细更短,现在和陌刀这么一交手,那剑刃上瞬间就缺了一个口。
燕长生的刀再次劈了过来,口中却道:“我花了这么些年才培养出这几个,你可别给我都杀了。”
晏修白神情冷淡,没有丝毫手软,青色的人影瞬间化为好几个,每一个都抱琴执剑,杀气逼人。
燕长生皱眉,他是见识过对方这一招的,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可每个影子发出的攻击都是真实有效的,就连燕长生应付起来都是颇为头疼,更别说别人了。
等燕长生抓住破绽,一刀劈过去的时候,剩下的那四人又死了一个,三人身上挂彩。
“离开!”燕长生低喝一声,再没有了手下留情的意思。
偏僻荒凉的角落杀气弥漫,纪樘却正好碰上了急的乱跑乱跳的怀恩公公。
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好的体力。
见到纪樘,怀恩公公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几乎盛开成了一朵菊花,他拉着他的袖子,声泪俱下的叫道:“殿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樘感动于他的关心,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齐王!”怀恩公公抹了把眼泪,愤恨道:“齐王大逆不道,公然谋反了,现在宫门被他们里应外合的打开了,禁卫军有一半是他们的人!”
“大臣们呢?”纪樘皱眉。
“诸位大人在先帝灵堂那边,被齐王的人控制起来了。”
“灵堂?!”纪樘冷笑,“他也不怕先帝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他!”
怀恩公公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禁卫军靠不住,锦衣卫那边呢?还有三大营那边,送出消息没?!”
“有有有,锦衣卫那边暂且不知,但三大营那边第一时间就送出消息了......”
怀恩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樘拽着,跳到了一旁的树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了他们的身形,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一队的禁军从他们藏身的属下跑过,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搜索,目标很明确,纪樘!
怀恩公公战战兢兢,压着声音惶急道:“殿下必须马上离开,宫中危险,不是久留之地!”
“公公放心,不会有事的。”纪樘并不想离开,“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
晏修白受了伤,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心疼的是他的琴,他那把跟了他十多年的琴已经完全报废了,这把琴并非什么名贵之物,因为材料所限,用来弹奏杀伐之音已是勉强,晏修白平日里对它很是爱惜,弹琴的人通常都是爱琴的,何况这琴还是他从琴弦到琴身上的雕花都是他亲自制作而成的,现在被人几刀给劈了,怎么可能不心疼。
琴身断开的时候,燕长生也有些发愣,他可是清楚晏修白对他那把琴的喜爱的,每天都要擦上七八遍,若无必要就会一直背在身上,现在这把宝贝琴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他眼皮忽然跳了一跳。
果然,对方凌厉的视线已经瞪过来了,紧随在后的是那把剑,那副模样显然是气到了极点,真动杀心了。
燕长生一连接了他好几个杀招,肩膀上还多了一道剑伤,他皱眉:“你够了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另外赔你一把琴就是了。”
“我的琴是另外能找得到的吗?!”晏修白气极:“普通古琴能挡刀挡剑杀人治病么?我辛苦几年好不容易找全了材料做的,这世上就这么一把,你怎么赔?!”
“大不了我就给你找材料就是了,无论什么珍惜材料都给你找!”燕长生理亏,都不敢还手。
话说他理亏干嘛,两人本来就是在打架啊,打架拼命的时候难道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对方手中的琴吗?燕长生越想越纠结,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敢还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燕长生仅凭手中铁盾防御,陌刀连伸都不敢伸一下,他第一次打架打的这么小心翼翼,简直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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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庆宫,先帝的灵柩就放在此处。
今日是先帝下葬之日,文武百官原本是过来送先帝入皇陵的,没想到一直安安分分的齐王突然就犯上作乱了,把他们全都囚禁于此。
性子刚烈的早就破口大骂了,“乱臣贼子”“谋逆之臣”“无耻之徒”总之是怎么痛快怎么骂,尤其是御史台的那些,骂起人来简直要让人羞愧自杀。
齐王当然不会羞愧自杀,却也被气红了眼,一连砍了好几个大臣的头,这才消停下来。
别看齐王一副镇定残暴,杀人杀的满欢快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谁都不安,事情没有尘埃落定,这种不安就不会消失。
“人呢?还没找到?!”齐王神情焦躁,甩着袖子不停的走来走去。
“皇宫上下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小殿下的踪迹。”
“废物!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飞天了不成,再给我去找,必须给我找到他,见到了人也别给我带回来了,就地格杀!”齐王语气森冷,朱佑樘片刻不死,他片刻不得安生。
底下的人领命离开,人刚走,又有人前来禀报,说是禁卫军统领不愿投降,领着人守在宣德门,他们人手不足,一时间攻不下来,需要援兵。
齐王又骂了一声,让人领了五百人过去。
“燕将军呢?燕将军在哪里?”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靠了过来,答道:“将军去找小皇帝了,他让王爷放心,小皇帝不会活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