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朝暮完本——by苏楼洛

舒怀臻看得明白，不禁笑了笑，看样子这周霓是对郁宛央印象很好，可惜郁宛央却还不明所以。要是让她去想办法讨好上司，估计是失望收场。
“舒总，你笑什么？”郁宛央跟舒怀臻毕竟是见过几次，有过交流，而且对彼此印象深刻，聊起天来自然也不那么尴尬。
只是想起那天夜里的那条短信，郁宛央还是莫名觉得有些窘迫，她怎么就突发奇想给舒怀臻发一条“谢谢”呢？重点是舒怀臻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复过，哪怕回一句“不客气”或者“不谢”，她心里都会轻松许多。
“等我一会儿。”舒怀臻举目四望，拿了两杯香槟回来，一杯递给郁宛央，“周导很欣赏你，这一点你知道么？”
“周导可是知名导演，舒总这么说，不怕我骄傲么？”郁宛央抿了一口香槟，静候舒怀臻的回答。心里因为很有可能赶不回去给宋兰英过生日而生焦躁，自从见到舒怀臻之后却平息了许多。
“你本身就有一股傲气，但不是骄傲的傲。”舒怀臻一针见血地指出，郁宛央若是没有傲气，便不会接了几个龙套才慢慢爬上主角的位子，若是没有傲气，便不会激怒钟逸铭。
“哦？”郁宛央不觉笑了，原来她给舒怀臻的印象是这样的。
“要过去么？”舒怀臻眼睛往郁宛央身后嘈杂的人群望去，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来的原因，跟社交宴会大致相同，杀青宴里还会有一些有所意图的人。
她再度收回目光之后看到郁宛央摇头，才又说道：“那就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郁宛央抬手看着腕表，已经七点多了，这个时候宋兰英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可是，不能回去陪她吃今天的晚饭，心里的愧疚越发浓重。
“怎么了？”舒怀臻疑惑道。
“舒总……”郁宛央神色急切，第一次开了口请求舒怀臻帮忙：“舒总，今天是我妈妈生日，能不能让我离开？”
舒怀臻也跟着看了一眼时间，叹道：“怎么不早说？去吧，我跟周导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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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首道了谢，郁宛央匆匆离开宴会厅去到停车场，车子却怎么都无法启动，她懊恼地下了车往后车轮踹了一脚，这一幕刚好落入跟着过来的舒怀臻眼里。
“上我的车。”舒怀臻按下钥匙上的遥控器，自己打开车门率先上了车。
郁宛央只犹豫几秒就跟着上了副驾驶，既然决定了要回去，自然越早越好，这个地方要打车回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从酒店所在的城区到宋兰英住的地方还需要不算短的时间，在飞速掠过，明明灭灭的路灯照射下，郁宛央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仅眉头蹙起。
“放心吧，很快就到了。”舒怀臻头也不回地宽慰道。
郁宛央正要道谢，脑海里忽然闪过些什么，她转过头，声音骤冷：“舒总为什么会知道我妈妈住在哪里？”
今晚的决定是突然的，自己更没有告诉过舒怀臻，她不应该知道得这么仔细，如此自然的就开往了正确的方向。
舒怀臻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迅速思考着最佳的回答。
少顷，她笑着答道：“你忘记了么？公司签约要求留下所有的资料用于核实身份。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周导跟我提起过你，所以我调出你的资料来看。”
调查报告上所记录的，郁宛央现在住的房子是后来买的，为了将狗仔队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不要打扰宋兰英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母女俩会分开住的原因。
而郁宛央现在所住的地址也是有登记在公司的，未免经纪人或者公司临时有什么事情联系不到艺人。
“原来如此。”郁宛央听罢松了口气，心想自己防人之心未免太过。毕竟舒怀臻是钟逸铭的妻子，即使她没有同意钟逸铭的恶劣行径，但心里总有一道坎过不去。
舒怀臻吊着的心也因为解了郁宛央的疑惑而终于落下，第一次庆幸自己记得华锐的签约流程，天知道她根本没有去翻看过郁宛央签约时留下的资料。
那个地址是记录在调查报告上的，她抱着要败露的心来撒下这个谎，没想到竟然就圆过去了。
一路上没有再多话，快九点的时候才到宋兰英所住的小区。在楼下车库停好车，郁宛央扭头看向黑暗中的舒怀臻，咬了咬牙，说道：“舒总，跟我一起上去吧，你工作到刚才，又没留在那边，应该还没有吃饭……”
舒怀臻怔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方便么？”
“方便，我妈妈人很好，来吧。”郁宛央听到她的回答，声音雀跃了许多，就像没有发生过刚才路上那个小插曲一样。
郁宛央领着舒怀臻上楼，打开门时刚好看到宋兰英在擦着手上的水，她打着招呼道：“这就是我妈妈。”
“妈，我……带了个朋友回来。”郁宛央临了改掉了关系，她本来想说的是领导，但她感觉到舒怀臻在身后轻轻扯了自己的衣服。
“带朋友来之前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宋兰英迎上来，先是略带责怪地说了郁宛央一句，后朝舒怀臻笑道：“你好，我是宛央的妈妈。”
舒怀臻微笑着颔首应道：“阿姨您好，我叫舒怀臻，渐臻佳境的臻，您叫我怀臻就好。”
“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宋兰英把两个人迎进来后关上门，这时才好好看了舒怀臻。
举止大方，言语有礼，气质高雅，不像是平时得知的那些艺人，怎么从来没听宛央说过有这么一个朋友？
“妈，你吃饭了么？”郁宛央放下包就问，她总感觉宋兰英没吃晚饭。
果然，宋兰英说：“没有，想等你回来。”
郁宛央在那种酒宴上能吃饱的次数寥寥无几，她可是知道的，更何况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想了想还是等郁宛央回来一起，就当做吃宵夜好了。
郁宛央摇了摇头，“正好，这里还有一个没吃的，我去给你们煮面好了。”
舒怀臻但笑不语，宋兰英走近道：“还是我去吧，你陪陪怀臻说话。”
郁宛央干脆扶着她的肩膀走到沙发边，又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劝道：“妈，你就老实坐着吧，我去做，寿星下什么厨房？”
舒怀臻也跟着劝说：“阿姨，就让宛央去吧，我也想吃她煮的面。上一次在她那边尝过一次她的手艺，回家以后惦记了好几天呢。”
郁宛央惊讶地回头看她，只见舒怀臻那双笑起来格外迷人的桃花眼此刻漾着盈盈波光，那环绕周身的冷淡气息此刻难再嗅得一二。

第十九章
连舒怀臻都这么说了，宋兰英也不再坚持，便道：“好吧，那妈和怀臻就等着你了。”
郁宛央挑了挑眉，笑容扩大，“好，我这就去。”
宋兰英摇着头笑，伸手招呼站着的舒怀臻坐下，“怀臻，你第一次来，今晚没能好好招待你，实在过意不去。”
舒怀臻扬起嘴角，“阿姨您别这么说，是我打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郁宛央的邀请，明明她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进这个门之前，郁宛央对她的称呼还是“舒总”二字。
“怀臻应该不是艺人吧？”宋兰英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觉得舒怀臻的气质跟顾沁枫有些相似，或许也是出自世族大家。
“不是，我是宛央所属公司的一名管理。”舒怀臻尽量挑了简洁的方式来描述自己的身份，若是让宋兰英知道自己就是郁宛央的老板，恐怕相处起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宋兰英点头，又笑了笑，“宛央这孩子，平时没少添麻烦，还得多谢你帮阿姨照看着了。”
“不会，宛央人很好。”舒怀臻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正好看到郁宛央从碗柜里拿出两个陶瓷碗，便又转头说：“跟她在一起挺轻松的。”
郁宛央的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也许一开始舒怀臻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跟郁宛央有太多来往，但相处之后，她觉得有些事情其实无需看得那么狭隘。
舒怀臻和宋兰英具体聊了些什么，郁宛央并不知道，只是她拿着托盘端着面出来时，宋兰英正握着舒怀臻的手说着：“那今后还是麻烦你了，有时间的话多来阿姨这边，下次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还没等舒怀臻答应，郁宛央远远地就跳脚了，“妈……你都跟人家说什么呢？”
这第一次见面就聊得这么欢，舒怀臻也没有半点不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她总觉得宋兰英交代舒怀臻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没什么，妈跟怀臻合得来，你呀，以后多带她过来。”宋兰英不知道舒怀臻和郁宛央之间那点猫腻，随口这么交代了一句。
舒怀臻倒是没意见，郁宛央却是打了个颤，带一次还不行？还经常？哪天她老公回来了，事情一曝光，她们估计连话都说不上，见面都成敌人了。
哪个妻子见着丈夫想出轨的对象还会和颜悦色的？恐怕立刻都要除之而后快，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尽办法挽回丈夫的心。当然，郁宛央内心里很抗拒舒怀臻会是这样庸俗的女人。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当然应该连汤也一起倒掉，勉强喝下去会生病的。
“两碗面是一样的么？”舒怀臻走进饭厅里问道，只见两碗面上面都卧着个鸡蛋，看样子没什么不同。
“对，一样的。”郁宛央忙拉开椅子给宋兰英，然后自己跟着坐到另一边。
舒怀臻余光注意着宋兰英先起筷，自己才跟着动筷。郁宛央就在一旁观察着，自己的母亲虽不是出自大户人家，但年轻时也是小家碧玉，言行举止在嫁进郁家之后愈发显得落落大方。
而这舒怀臻更是不差，哪怕是吃着普通的一碗面，她整个人身上高贵的气息仍旧不减半分。所以说其实并不是东西昂贵与否将人衬出区别，而是一个人身上的气质足以将其掌握的一切感染。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舒怀臻抬头瞥了她一眼，她目光虽不锐利，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郁宛央瞬时有些窘态，反倒是宋兰英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么宛央？”
“妈！吃面！”郁宛央羞赧极了，忙起身回了厨房。
她以后在舒怀臻面前还怎么做人！郁宛央在厨房里愤愤地想，安静下来之后，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以后？她为什么会在意舒怀臻对自己的看法？现在再怎么看，总有一天也是会被彻底推翻的。
宋兰英放下筷子，笑说：“这孩子今天还害羞上了，平时沁枫来，她可没这么害羞。”
大概是两个孩子从小玩到大，彼此都熟悉了，自然也不再矜持什么。而这舒怀臻是刚认识不久的，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
“是么？”舒怀臻意味深长地反问，被宋兰英这么一提醒，舒怀臻想到不只是自己，就连郁宛央的态度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疏离。
可是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调查她的家世背景，把她所有的一切都了解得彻底，最初相识的理由并不单纯，尽管自己现在觉得，即使钟逸铭的事情败露，她也不会对郁宛央做什么。
然而，这些郁宛央会相信么？毕竟自己是企图潜/规则她的男人的妻子。
“阿姨，宛央这些天都跟您住在一起么？”舒怀臻问道，她记得那条短信就是前几天的深夜发给自己的。
“嗯，她说有一部戏杀青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刚好这几天碰上我生日，她就过来住着了。”
“原来是这样。”舒怀臻拿起碗喝了一口面汤，仔细品尝着郁宛央喜爱做出的味道。
既然是住在这里，又为什么深更半夜给自己发那样一条短信？
舒怀臻第一次对一条微不足道的短信产生了好奇心，要知道，她几乎每天都收到各种各样的短信。结婚前有向她表白的，结婚后大多都是邀约的，这么多短信她都不曾在意过，有时候钟逸铭给她发的，她都会忽略，唯有这一条，她想知道原因。
这时候舒怀臻的电话响了，她只是瞥了一眼就快速按掉，不去接听。谁知又再次响起，舒怀臻干脆再次挂掉，然后回复了一条“我在开会”的短信。
“怀臻，怎么了？”宋兰英发现舒怀臻皱起了眉。
“没什么，是我丈夫来的电话，我已经给他回复短信了。”舒怀臻淡淡地说，只是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厨房的方向。
“应该是担心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吧。”宋兰英心里不禁惊讶，原来舒怀臻已经结婚了。
“我想这么晚，我也应该告辞了。”舒怀臻站起身，向宋兰英道谢，“今天谢谢阿姨的招待，还有，生日快乐。”
“好，好……”宋兰英也跟着起来，再次握了舒怀臻的手，“别忘了今后常来，让宛央送送你吧。”
舒怀臻颔首同意，现在她的确想要一个能跟郁宛央独处的机会。
宋兰英走进厨房把当缩头乌龟的郁宛央叫出来，叮嘱着说：“去送送怀臻，我来收拾就好。”
“那个……”郁宛央少有的扭捏，一直被宋兰英推到了家门口，舒怀臻已经在那里站着等她了。
“走吧。”一抹笑意浮上舒怀臻的唇角，她走在前面出了门。
一直到楼底，郁宛央才跟上舒怀臻的脚步，舒怀臻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沉默着。
郁宛央狭长妩媚的眼眸更胜月光的清澈皎洁，她止住脚步，轻声道：“舒总。”
“嗯？”舒怀臻转头，又走回去几步。
“我妈刚才说麻烦你的，你别放在心上，她不知道你的身份。”郁宛央神态恳切，看起来有些严谨。
舒怀臻眼神玩味，问道：“你知道你妈妈麻烦我什么？你就急着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郁宛央语塞，她怎么会知道麻烦了什么？
“还有，刚才在家里不叫‘舒总’，现在出来了，倒一口一个总了？”舒怀臻淡然一笑，眼眸锁住郁宛央招架不住的窘态。
郁宛央心里叫苦不迭，今晚就不应该把舒怀臻带来家里，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舒怀臻这时觉得差不多了，走到她身边，目光柔和地问：“你给我发的那条短信，是因为什么？”
“短信……”郁宛央仔细想想，那天晚上情绪一起，随手给舒怀臻发送的短信内容就跃然在她的脑海。
谢谢。
自己当时谢的是什么？似乎是因为想明白了，不该筑起心墙面对每一个人，这对旁人不公平。那一天也恰好想起了舒怀臻说的，给自己的那个号码不是秘书助理的，也不是假的。
仅凭这一句话，她似乎就对舒怀臻卸下了心防，不再因为她是钟逸铭的妻子而刻意想要远离。
“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谢你请的那一顿西餐，还有在片场里的及时出现，再加上今天的送我回来好了。”郁宛央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会微笑一般，那初次印象里骨子里带着几分傲气的娇媚容颜，此刻在舒怀臻的眼里绽放着令人惊艳的笑。
“宛央，叫我名字吧。”舒怀臻勾起唇角。
“啊？”郁宛央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以后叫我名字。”
郁宛央怔忪着凝视她，张了几次嘴都始终叫不出“舒怀臻”三个字。她们之间已经到了可以互相称呼对方名字的地步了么？只因为今晚的这次意外？
“舒……我……”
“算了。”舒怀臻放弃了让郁宛央立刻适应的想法，“慢慢来吧，只要别再让我听到你叫我舒总。”
也许可以试着去做朋友，不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觉得相处得来，想要继续这样的关系。
“你快回去吧，很晚了。”郁宛央提醒着舒怀臻现在的时间，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再吃了碗面下来十点多了，这边距离她的家也不知道远不远。
“好，我明天帮你叫拖车，到时候有人通知你了，你再过去开走。”舒怀臻晃了晃车钥匙，等郁宛央点头示意明白后，不再逗留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她亮起车灯，挑起眉浅笑，透过车窗望向路灯下目送自己的郁宛央。
手机上的拨号图标右上角有未接来电的显示，她点开界面让提示消失之后便息了屏，启动车子离开。